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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里湾 作者:赵树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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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骡子,学会了种园;他什么匠人也不是,可是木匠、铁匠、石匠……差不多什么匠人的活儿也能下手。王申也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和万宝全差不多,不过他家是老中农,十五亩地种了两辈子,也没有买过也没有卖过,直到现在还是那十五亩地。他一个人做惯了活,活儿做得又好,所以不愿和别人合伙,到活儿拥住了的时候,偶然雇个短工;人家做过的活儿,他总得再修理修理,一边修理着一边说“使不得,使不得”,因此人们给他送了个外号叫“使不得”。按做活儿说,在三里湾,使不得只赞成万宝全一个人,万宝全也很看重使不得,所以碰上个巧活儿,他们俩人常好合作。
他们俩人都爱用好器具。万宝全常说:“家伙不得劲了,只想隔着院墙扔出去。”使不得要是借用别人的什么家伙,也是一边用着一边说“使不得,使不得”。动着匠人活儿,他们的器具都不全获、效果和事实。把理论、概念看作是行动的工具,是人在,不过他们会想些巧法子对付。像万宝全这会打铁用的器具,就有四件是对付用的:第一件是风箱,原是做饭用的半大风箱。第二件是火炉,是在一个破铁锅里糊了些泥做成的。第三件是砧,是一截树根上镶了个扁平的大秤坠子。第四件是小锤,是用个斧头来顶替的——所以打铁的响声不是“叮当叮当”而是“踢通踢通”。这些东西看起来不相称,用起来可也很得劲。
他们这次打的是石匠用的钻尖子。钻尖子这东西,就是真的石匠也是自己打的,不用铁匠打——因为每天用秃了,每天得打,找铁匠是要误事的。这东西用的铁,俗话叫锭铁,比普通用的钢铁软,可是比普通的熟铁硬(大概也是某种硬度的钢铁,看样子也是机器产品),买来就是大拇指粗细的条子,只要打个尖、蘸一蘸火就能用。每一次要打好几条,用秃了再打,直用到不够长了才换新的。
玉梅见他们打的是钻尖,问他们断什么,宝全老汉说:“洗场磙!”(“场磙!”就是打粮食场上用的碌碡磙,“洗”是把大的石头去小的意思。)玉梅问:“为什么洗场磙?”王申老汉和她开玩笑说:“因为不够大!”“还能越洗越大?”“你问你爹是不是!”玉梅又问宝全老汉:“爹!是能越洗越大吗?”宝全老汉笑。宝全老汉说:“是倒也是,可惜你伯伯没有给你说全!还淮蟆撬党№拊诔∩献娜ψ硬还淮蟆T勖浅闪⒘撕献魃纾研〕∽硬⒊纱蟪∽恿耍墒浅№拊切〕∩嫌玫模荒茏∪ψ樱磺恳笕ψ樱咨鸵聊ド诘挠液笸龋缘孟匆幌矗 庇衩酚治剩骸跋匆幌丛趺淳湍茏笕ψ樱俊北θ虾核担骸吧倒肱“汛笸废葱×耍娜ψ硬痪痛罅寺穑俊庇衩沸α诵λ担骸爸懒耍≈幌匆煌钒。 蓖跎昀虾河趾退嫘λ担骸八棠忝浅闪⒑献魃缌ǎ恳皇浅闪⒑献魃纾挠姓庑┦拢俊庇衩匪担骸拔硕啻蛄甘逞健N宜瞪瓴∧阍趺床徊渭游颐堑暮献魃纾磕训滥悴辉敢舛啻蛄甘陈穑俊北θ虾核担骸澳悴牡孛磕甓际鞘怕⒅值摹D慊古氯思野阉穆⒐抵执砹肆ǎ 蓖跎昀虾合虮θ虾核担骸袄系埽∧闼档亩裕≡劾系苄至偌由夏阌裆趺春献鞫夹校灰当鹑搜剑沂翟诓辉敢飧墙猎谝豢槎龌睿 庇衩匪担骸澳悄阄裁椿谷媒酉哺绮渭踊ブ椋俊蓖跎昀虾核担骸跋绿材俏迥队伤ハ棺玻缴系氖恫恍硭医粒 庇衩匪担骸澳惆讶思曳殖鋈チ寺穑俊北θ虾核担骸八缸用鞘欠值夭环至浮D悴尤思易龅幕疃缓茫墒谴蛳铝甘忱此幌佣啵 蓖跎昀虾核担骸澳训朗俏乙桓鋈艘耍克皇且渤栽诶锉撸俊薄衩芳饬礁隼虾憾菲鹱炖疵挥型辏阌治时θ虾核担骸拔叶缟夏睦锶チ耍吭趺床桓憷创蛱矗俊蓖跎昀虾核担骸澳愕谡饫锏碧常谀弦だ锏蹦窘沉ǎ 庇衩肺剩骸坝肿鍪裁茨窘郴睿俊蓖跎昀虾核担骸白龀№蓿 薄澳窘吃趺醋龀№蓿俊薄白瞿就烦№蓿∧忝呛献魃缇陀姓庑┕质拢 庇衩酚治时θ虾核担骸暗∈锹穑俊北θ虾河中α恕1θ虾核担骸坝趾透詹乓谎∈堑挂彩牵上悴置挥懈闼等∷龅氖恰蓖跎昀虾褐缸呕鹇锏淖昙馑担骸爸还怂迪谢埃栈耍 北θ虾阂膊辉偎的就烦№薜氖拢A朔缦淠闷鸶罚笫钟们尤ゼ心巧展嘶鸬淖昙狻S衩芳瞬簧显偎盗耍退担骸拔易约旱侥弦た纯慈ィ 彼硪庾撸θ虾杭谐瞿翘趺白虐谆鸹ǖ淖昙饫矗旁谡枭希劝迅泛岱牌搅饲崆崤牧艘幌隆K淙幻挥泻苡昧Γ墒且蛭盏霉嘶穑鹦墙Φ锰乇鸲唷S懈龌鹦墙υ谌甑拇笫ね壬希笫ぁ把健钡囊簧蘖耍礁隼虾焊辖敉A耸掷锏幕钊フ展撕⒆樱衩芬沧厣砝窗镒潘遣榭刺塘耸裁吹胤健M跎昀虾罕鸫笫だ此担骸靶∩倒希∷心愎庾磐壤纯创蛱俊北θ虾翰槊髁舜笫ぶ皇切⊥壬咸塘烁鲂『斓悖挥写蠊叵担拖蛴衩匪担骸翱旄愦笊┍Щ厝グ桑 庇衩方庸笫だ床乓怀龀棵牛鹕备揪鸵丫芾戳恕=鹕备疽槐叽佑衩肥掷锝幼〈笫ぃ槐呶视衩匪担骸疤塘四睦铮俊庇衩匪担骸安灰簦⊥壬弦坏愕悖√弦坏愀嘁┌桑 彼底藕徒鹕备鞠喔街幸とジ笫ぬ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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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树理……》三里湾……》3奇怪的笔记
3奇怪的笔记
中窑是一门两窗,靠北边的窗下有个大炕。金生媳妇把大胜放到炕上去找膏药,玉梅用自己手里的课本逗着大胜让他止住哭。大胜这孩子是个小活动分子,一止了哭就赤光光的满炕跑。金生媳妇找着了膏药来给他贴,他靠住墙站着不到前边来。玉梅说:“大嫂!你看那赤光光的多么好玩?”金生媳妇说:“穿个衣裳来管保烫不着了!早就给他预备下衣裳他就是不穿!生多少气也给他穿不到身上!”玉梅说:“穿上什么好衣裳也没有这么光着屁股好看!快过来给你贴上点膏药!”大胜还是不过来,玉梅从窗台上取起个红皮笔记本来说:“你看我这红皮书!”大胜见是个新鲜东西,就跑过来拿,金生媳妇向玉梅说:“可不敢玩人家那个!那是你大哥的宝贝!”可是大胜的手快,一把就夺过去了。玉梅爬上炕去抱住他说:“不要玩这个!姑姑换给你个好东西玩!”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个顶针圈儿来套在自己的铅笔上给他摇着看,他才放开了笔记本。他一放手,笔记本里掉出个纸单儿来。金生媳妇抱住大胜去贴膏药,玉梅腾出手来拾起纸单儿正要仍夹进笔记本里去,可是又看见纸单子上的字很奇怪,不由得又端详起来。
单上的字,大部分又都是写好了又圈了的,只有下边一行十个字没有圈,玉梅一个一个念着:“高、大、好、剥、拆、公、畜、欠、配、合。”
金生媳妇说:“你大哥有时候好管些闲事!公畜欠配合有什么坏处?又不会下个驹!”玉梅说:“我看也许指的是公畜不够配合,母畜就不能多下驹。让我数数咱们社里几个公畜几个母畜:老灰骡是公的,银蹄骡也是公的……”金生媳妇笑着说:“你糊涂了?为什么数骡?”玉梅想了一下也笑了笑说:“真是糊涂了?骡配合不配合没有什么关系,咱就数驴吧!社长的大黑驴是母的,小三的乌嘴驴是……”玉梅正数着驴的社会环境和社会实践中产生出来的,所以才能成为积极的,没有注意门外有人走得响,突然看见她大哥金生揭起竹帘走进来。金生媳妇说:“会散了?”金生说:“还没有开哩!”又看见玉梅拿着他的笔记本,便指着说:“就是回来找这个!”玉梅把手里拿的那张纸单子向金生面前一伸说:“大哥!你这上边写的是什么,怎么我连一句也不懂?”金生说:“那都是些村里、社里的问题,我记得很简单,别人自然懂不得!”玉梅说:“为什么写好了又都圈了呢?”金生说:“解决了哪一项,就把哪一项圈了。”玉梅说:“那么下边这一行是没有解决的问题了!怎么叫个‘高大好剥拆’?”金生说:“那些事马上给你说不清楚,快拿来吧!紧着开会哩!”玉梅说:“不用细讲,只请你给我简单说说是什么意思?”金生说:“不行!你听这个也没有用!”
也不怨金生嘴懒不肯说,真是一下不容易说明这几个字的意思。原来他们村里的农业生产合作社有个大缺点是人多、地少、地不好。金生和几个干部研究这缺点的原因时候记了这么五个字——“高、大、好、剥、拆”。上边四个字代表四种户——“高”是土改时候得利过高的户,“大”是好几股头的大家庭,“好”是土地质量特别好的户,“剥”是还有点轻微剥削的户。这些户,第一种是翻身户,第二、三、四种也有翻身户、也有老中农,不过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对农业生产合作社不热心——多数没有参加,少数参加了的也不积极。地多、地好的户既然参加社的不多,那么按全村人口计算土地和产量的平均数,社里自然要显得人多、地少、地不好了。这些户虽说还不愿入社,可是大部分都参加在常年的互助组里,有些还是组长、副组长。他们为了怕担落后之名,有些人除自己不愿入社不算,还劝他们组里的组员们也不要入社。为着改变这种情况,村干部们有两个极不同的意见:一种意见,主张尽量动员各互助组的进步社员入社,让给那四种户捧场的人少一点,才容易叫他们的心里有点活动;四种户中的“大”户,要因为入社问题闹分家,最好是打打气让他们分,不要让落后的拖住进步的不得进步。另一种意见,主张好好领导互助组,每一个组进步到一定的时候,要入社集体入,个别不愿入的退出去再组新组或者单干;要是把积极分子一齐集中到社里,社外的生产便没人领导;至于“大”户因入社有了分家问题,最好是劝他们不分,不要让村里人说合作社把人家的家搅散了。这两种意见完全相反——前一种主张拆散组、拆散户,后一种主张什么也不要拆散。金生自己的想法,原来和第一种意见差不多,可是听了第二种意见,觉着也有道理,一时也判断不清究竟拆好还是不拆好,所以只记了个“拆”字,准备以后再研究。“高大好剥拆”五个字是这样凑成的,三两句话自然说不清楚,况且跟玉梅说这个也不合适,所以金生不愿说。
玉梅见金生把事情说大了,也无心再追问,就把本子和纸单儿都还给金生。金生正要走,金生媳妇顺便和他开玩笑说:“玉梅说上边还写着什么‘公畜欠配合’是什么意思?难道母畜就不欠配合吗?”金生说:“没有!谁写着什么‘公畜欠配合’?”玉梅说:“你再看看你的单子不是那么写着的吗?”金生又取出他才夹回本子里去的那张纸单一看,连他自己也笑了。他说:“那不是叫连起来念的!枪鹞侍猓蟆切律缭钡纳谌肷缥侍猓贰巧缋锴吠庹奈侍猓洹欠峙湮侍猓稀巧缒谕夂匣锔憬ㄉ璧奈侍狻D睦锸鞘裁础蟆感蟆奈侍猓 彼蛋杖鋈硕即笮α艘徽螅甑拇笫ひ埠锖啃ζ鹄础=鹕闳×怂谋始潜咀吡恕?
金生走后,玉梅问:“大嫂!申伯伯说我二哥在南窑做木头场磙是吗?”金生媳妇说:“是木头车轮!不知道叫做什么用的!”大胜说:“我知道!”又叉开他的两只小手比着说:“圆圆的,大大的,咕噜咕噜转……”玉梅说:“就是那么样转法?姑姑去看看!”玉梅正要走,大胜说:“我也去!”说着爬到炕边扭转身屁股朝前就往下溜。金生媳妇抓住他说:“你该睡了!你不是看过了吗?”大胜仍然闹着要去气)产生的。它是一种圆满的理性,也就是神。他把“逻各,玉梅说:“你睡吧,姑姑不去了!”说着又回头来坐到炕沿上。金生媳妇又向大胜说:“快睡了,妈给你做鞋!看你这鞋钻出小麻雀来了(前边露了趾头)!”玉梅笑着问:“大胜,你几天穿一对鞋?”这句话引起金生媳妇的牢骚。金生媳妇说:“玉梅呀!提起做鞋来我就想把他们送给人家那些没孩子的!玉梅说:“你要真送,我替你找家!人家黄大年老婆想孩子跟想命一样!”又逗着大胜说:“你跟了人家黄大年吧?跟了人家天天穿新鞋!”大胜说:“不!妈!”金生媳妇说:“不不!你姑姑是跟你说着玩的!”又向玉梅说:“光这些零碎活儿就把人赶死了!三个孩子的鞋都透了,爹和你大哥的鞋也收不下秋来了!前几天整了两对大鞋底连一针也没有顾上纳,明天后天得上碾磨,要不然一割了谷,社里的牲口就要犁地,碾磨就是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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