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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画荒腔-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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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就没看见你出什么力。”
“嗳,别这么说嘛。下场戏,我可是主力。”
入夜,浣花溪上无风无月,江水如境自皱,一条小舟划出阵阵涟漪。
妙真站在船头摇扇,似有所感,撑伞人欠欢,凌空踏江而来。
“今日又沾江湖雨,谁来江湖撑红伞。”诗声随人缓缓而至。
“唉……先前是我不对,可……”欠欢话还未说完,妙真眼光一冷,折扇如刀向欠欢划去,欲杀欠欢。
欠欢以伞挡锋,顺势而转,转到妙真身后,“伤人心啊,真是伤人心。”
妙真收扇,转身一扇刷来,扇锋带寒气,碰者既冻。
欠欢用伞面前挡,伞面竟然全部被冰封住,欠欢弃伞,顺带一挥袖,赤红暗器如花瓣,漫天而来。妙真侧身,凝气结冰,冻住了所有暗器,就在所有暗器还未坠地之时,欠欢就势,手一探妙真拿扇之手腕。
妙真怒,开扇左右一挥,欠欢消失,小舟周围的江水竟出乎常理的全数结冰。
江水结冻,小舟无法前进。妙真下船站在冰上,一步一步走向岸边,每下一步,脚下江水就结冰一处。行自快岸边,妙真开始溢出鲜红,最后一步时更是直接开始呕出血来,见那身形要倒在江水里。隐藏在岸边的任游萱不住的,飞身出来救妙真。
只是有人比任游萱更快,一刀不戒接住了妙真,看了在岸边现身的任游萱一眼,消失了。任游萱弯腰捡起妙真遗落的折扇,折扇以玳瑁做骨,缕空雕花,打开折扇,一面上有“刻骨相思”四个篆体小字。
妙真暗自牢骚,这场戏真是会蹂躏我的身体,什么都是假的,唯独我妙真呕血是真,唉,我真是劳苦功高。
蜀中,浮离城
浮离城在浣花溪下游,城内主楼,上檐为单翘重昂七踩斗栱,下檐为重昂五踩斗栱,梁枋间饰墨线大点金旋子彩画,天花为沥粉贴金。浮离城主喜繁华,建筑多为丹红配彩画,延伸十里回廊帷幔绕梁,皆挂嵌画绢宫灯,难分昼夜,日日繁华。
任游萱回城向任西风回报,任西风问道:“可有看出什么。”
“没,隔着江水,又是夜里。实难看出什么眉目。”说完任游萱给呈上折扇。
任西风打开折扇,看到上面题字,随口一道:“刻骨……相思?游萱何看?”
“侄儿不敢妄测。”
“既然来了,必是有所求。我们等他先开口就是。”
“如若真是相思公子呢?”
“那就要多思量一分。怕就怕其心怀恶,图谋不轨。你先下去吧。”
“是。侄儿会注意多加防范的。”
任游萱退下,任西风手拿折扇把玩起来,想起离恨门主号称“人间不见”,有这样的一位哥哥的弟弟,那又会配上怎么的才色呢?“好一个相思公子。”
第二日,浮离城没等来相思公子,倒有另一位不速之客上门来。
来客撑着一把红油伞,正是前来演戏的欠欢。
“今日又沾江湖雨,谁来江湖撑红伞。”嘴唇明艳,诗句脱口而出。
再看欠欢大敞衣襟下的刺青文身,守城侍卫眼光一直。
“在下撑伞人,欠欢。有事拜见任城主。”
“哪里来的乡野之人,张口闭口居然要见城主大人。”侍卫呼喝。
“在下是有要事,耽搁不得。如有得罪……”说着,欠欢手微动红伞。
“且慢!”赶来一位着青黑深衣的男子,貌色佳。
侍卫施礼,“陆大人。”
陆茂之,任西风跟前红人,“兄台莫动气,是他们眼拙不识名士。我早就听闻中原有一位,撑着红伞的神秘杀手身手了得,想必就是阁下。我早有结交之意。蜀中地偏,不知贵客上门,请先进来茶水一杯解解乏味。”容貌动人,话语绵绵更是动人。
欠欢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你陆茂之来了,要是不来,我怎敢真在任西风的地盘上动手杀人啊。心里虽是这么想的,欠欢说出的话,却话语孤高,“不用劳烦,我有要事与贵城主商议。茶可以以后慢慢喝。”
“那就请欠欢兄,先进城门来吧。”
由陆茂之迎着,欠欢打着红伞进城来,心里揣摩,就不知妙真那边进行的如何。
任西风在远处阁楼看着发生的一切。



何为?局,圈套也。老子曰:“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虚实真假,以近待远,是谓局也。
蜀地山清水秀多名人隐士,江湖有名的神医,留云山人袁仲殊,就隐居在此。
袁仲殊隐居之所,青竹寥落未成丛,疏多透日,其间苔藓野草穿插,别有雅静。
妙真带着一刀不戒,来到了袁仲殊居所求医。
求医者甚多,一刀不戒心生烦躁欲拔刀,妙真以手点肩,摇头制止。
可一刀不戒的刀已经拔出是这么容易收回的吗?眼见妙真病情加重,又要呕红,一刀不戒朝天扔出双月,众人跟着朝天空看去,突然一道寒光比日还耀,从天而下稳稳扎在地上,刀落之处,地从两边裂开一丈来长。
众人吓傻,胆小者更是直接离去。妙真气息不稳,一刀不戒更是心急,手中小邪快刀一横劈,四周青竹竞相倒地。这下留下未走也傻了眼,一刀不戒高声语:“大夫呢,袁仲殊大夫何在。”
“走走,走。此人不好惹。”余者也相继离开。
“唉呀……医者父母心,医者父母心。”袁仲殊身形矮小,双鬓已斑白。
妙真代一刀不戒施礼赔罪,“慢,慢慢。病人最大,我可担当不起。”袁仲殊扶起妙真,把他二人接近屋内。
袁仲殊当即为妙真切脉,切完左手换右手,久久不语。一刀不戒问道:“如何?是不是伤势很重?”
“你倒是个奇人。脉贵有神,无神则不平。无根无神,则命不久矣。先观你气色面相,知你有重伤在身。再一探脉,你命脉已成死相。可按至筋骨,尺脉沉取尚可见柔和之气,先天之本未绝。”
一刀不戒心急插嘴,“你说了怎么多,也没说个明白。到底怎么医!”
袁仲殊摇头“怎么医?无医。怎么救?无救哦。你脉搏缓慢且艰涩不畅,有瘀血、两虚之症,阴寒沉于里,病位颇深。先调理身子吧。至于你身上的伤……我还要先看看伤口。”
“这……这哪行!”一刀不戒慌神开口。
“怎么不行。医者父母心。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扭扭咧咧个什么。”
妙真以手代笔,以寒霜为磨,在桌上写道:“既然先生也无良策,那伤势也无大碍,拙人就此告辞。”
“唉……你,你,你。身怀寒毒,还用冰法。你是真不要命了!”说到最后,袁仲殊直接站起来对妙真大吼。
妙真未答,起身右手衣袖一扫,桌上的字又变了,“今日得罪之处,改日必当谢罪。望先生海涵。”
妙真起身要走,一刀不戒快步走到妙真跟前护着,嘴里嘟嚷,“庸医!”妙真转头无奈看了一刀不戒一眼,那眼里像是说着“胡闹”。
眼见妙真与一刀不戒快要出门,袁仲殊抢问道:“虽我医人从不问身世原由,不惹江湖之事。但今日我想一问,可否告之袁某姓名。”
一片竹叶飘落袁仲殊之手,上有四字,“江湖中人”。袁仲殊又直摇头,“怪人,奇人哟。”
走出门后,妙真摊手给一刀不戒看,上写“无扇不方便,切勿得罪人。”
妙真手指轻点额头,我是最豁命的,我要求多休两场戏。
蜀中,浮离城
陆茂之带欠欢见任西风也不是说见就见。
茶水瓜果伺候着,陆茂之也作陪,说是已派了请示城主了,就回。过后不久,确有一仆人来请示,却不是城主来请示,而是有事要陆茂之去处理。陆茂之致歉离开,暗地里有吩咐下去,叫人看着欠欢,若有什么变动赶快来通报。
陆茂之离别欠欢后,立马把一切向任西风回报。那边任西风派了任游萱去跟踪妙真一行。任西风打算一试,不管他是不是相思公子,无事不登门,来了必是有所求。
欠欢这里,他也算是待得惬意,可是戏总归还是要演的,不能总这么惬意下去忘了正事。看着天色,估摸着时机,欠欢走出了门。
出门来到花园,欠欢踏光而上,运气自提,一下子就站到了园中屋顶瓦上。园中仆人惊为奇,赶紧向任西风报告此事。再观欠欢衣袂翩飞,右手执伞,左手翻飞着复杂的诀式,整个浮离城出现异象,花瓣自花上掉落,而又全部都飘浮在半空之中,不沾地,不染尘。一时,浮离城花香迷漫,香意醉人,着实诡异。
欠欢仍在屋顶做法,忽然整座浮离城的花瓣都汇聚在欠欢跟前,越来越大,成了一个团。砰一声,花团炸开,紫光夺目,浮离城主任西风惊现。
任西风身有近九尺,穿了件淡紫一年景花团纹鹤氅,姿容既好,风韵雍容,真乃好威仪,羡煞人也。
任西风刚一现身,右手一抬,运气凝力一挥手,不由分说,紫光从掌内泄出,破欠欢花阵。欠欢功体反噬,嘴角溢血道:“城主好内功。”
任西风转而一笑倾天下,只是余光带冷,让人不得小瞧“呵……抱歉了,在我浮离城内做错事,是要罚的。这位妙人,你说说你的来意吧。”
“欠欢斗胆向浮离城主,讨一物相借。”
“说吧。”
“正是,转灵珠。”
“呀……这东西,那就算是你委身于我,也是绝无可能的。”
欠欢放下伞,“那欠欢不才就斗胆向城主,讨教了。”一转手,把伞抛向天际,“杀阵·斗坤。”欠欢凝诀化神无杀阵,取命招。
“妙人啊,难道我没说过在我浮离城内说错话,也是要罚的哦。”任西风气不动,身不动,靠在后背的左手翻出诀式,“凌霞壁。”在任西风面前凭空造起一道薄薄的紫光。
数以千计的红色刀片组成红色杀阵,像一头巨龙,向任西风袭去,被任西风的紫色霞光挡住去路,可是还没有完。一些刀片击向凌霞壁消失不见了,另一些则是有意识般避开凌霞壁,任西风双掌并和,踏开一丈外,“生归一。”犀利的掌风打向斗坤杀阵,不但击散了杀阵,余威还向欠欢袭来。
欠欢不躲不闪,只身迎向任西风掌威,双手捏着复杂诀式。猛见得,欠欢身上刺青有东西在流动,一点一点沿着刺身花纹,流出一道道金线,“出入三光,开吾生门,混元太一,起。”迎身而上,欠欢再呕鲜血,身上金光汇集到一指。
从欠欢右手食指射出一道血红,其光夺目,其锋如芒,任西风借风避势,催动内元蓄势待发。
欠欢有心戚戚然,心头涌血,杀招顿时失了一寸险,任西风届时破招而发,“生归一,死万象。”威势难挡,左右夹攻凌厉,欠欢不支,跪倒在屋顶。
这时红伞落地,欠欢捡起红伞,自己吐出一口血唾沫道:“欠欢折服。”红伞一低,欠欢消失。
欠欢消失后,陆茂之从任西风背后现身,“城主,追不追?”
“无意义,他还会再来的。”
“城主有意思?”
“确有意思。我的游萱侄儿何在?”
“算着该回来了。”
浮离城,城门口
任游萱策马回城,带动路旁尘土飞扬,将至城门口时,尘土中夹杂着一道惊人杀气。弹指间任游萱翻身下马,避开杀气。尘埃落定,一刀不戒在任游萱面前拔刀现身。
“阁下有事?”
“折扇。”一刀不戒冷冷道来。
“在下不明白,阁下在讲什么。可否告之在下详情。”
眼见一刀不戒气息不对,任游萱准备凝神以待,一刀不戒却把身一转,横刀破出,远处山石纷纷落下。
“我家公子有交代,不可难为。哼,如是再敢暗中跟踪我们,我决不轻饶。我明日再来取回折扇。”
一刀不戒演完戏回到集合休息地点,看见欠欢也气色不佳的躺在椅子上休息,于是道:“这可好,还没开始干架,三个人就先倒了了两个。就算真拿到了转灵玉,我们怎么杀出去。”
“所谓计谋,是不到最后一刻,都分不出胜负的。”
“我就怕,到时候要动真格的了。我还要背着你们俩一起跑。”
“耶,一刀兄。就算你信不过我欠欢,难道就信不过无胸也能活的妙真吗?”
“她人呢?”此话尴尬,一刀不戒话锋一转。
“晒太阳在。”
一刀不戒当下愤恨,我这是着急什么!
一刀不戒甩门就走。
无人知道欠欢心中在盘算什么,是局中局?计中计?算计害人不留命。
欠欢越想得意之际,门外传来阵阵妙真的唱戏声,“这一阵杀得我,魂飞荡。口吐鲜血冒红光。遇见子龙摆战场。我二人在阵前交了一仗,西岭又遇魏文长。”唱的正是三气周瑜的《柴桑关》。此曲是武小生唱段,妙真唱来着实难听。可妙真依然故我,唱声渐进,“此贼果然是猛将,杀得我卸甲丢盔败下战场。”妙真走进屋来,接着唱道:“耳边厢又听得,人马喧嚷。两国人马摆战场。他国人马为上将。我国人马刀下亡。舍死忘生打一仗。”不看欠欢一眼。
欠欢不由得心头一冷,好你个妙真,一曲道破我的局。转而过了很久,像是慢了几拍似得,才自我感叹道,妙真唱戏好难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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