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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画荒腔-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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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
何为谋?吴子曰:“凡兵有四机:一曰气机,二曰地机,三曰事机,四曰力机……善行间谍,轻兵往来,分散其众,使其君臣相怨,上下相咎,是谓事机。”事机就是所谓的计谋。
浮离城,芳园
蜀中繁华地,轩盖凌晨出。歌吹浣花溪,青楼一座座,最数芳园是第一。
浮离城的人都知道任西风好男色,是不来青楼这种地方的。可任游萱不一样,人不风流枉少年,除了任西风,任游萱当然是最炙手可热的男人。
巴蜀最好的青楼是芳园,芳园里最美的姑娘叫香浮,任游萱独爱之。
任游萱找香浮是不用来芳园的,只须唤人把香浮请来即可。可这日深夜,任游萱请人来唤了,香浮打发人回话,说是身子不适,要改日。任游萱只觉得是女子矫情,为显疼爱也是出于无聊,任游萱决定一访芳园探香浮。
虽夜深,可芳园里却是越发热闹,丝竹不绝耳,歌舞酒不停。
近日来,任游萱忙于相思公子一事,没有找过香浮。今日香浮趁着任游萱派人请她,就耍了点小心机,佯装有病,希望多招任游萱疼爱。没想到香浮如愿以偿,任游萱亲自造访。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靡靡之声,款款深情,香浮借有病之身一表心意,语浅情深委实动人。天下间,当属任游萱独享其美。
任游萱搂着香浮下楼出门,巧着一眼,眼见对面厢房之人,意料之外的人。
厢房门微开,伶人妓子拥簇着,炉熏茗盌,拥髻微吟,花社灵光,其间的相思公子果然出尘不染。香浮好奇欲问之,不料任游萱二话没说就走。香浮把任游萱送走,没想到任游萱转头又回到芳园,只是他回来,回到房门外,偷看相思公子。
三次遇见,三种不同风情,风姿特秀,让任游萱魂牵梦引,不知醉醒。
众妓女有说有笑,有喝有唱,相思公子不说话,是不能开口,给他倒酒,他也不喝,只是一味浅笑。虽不解风情,但想到有如此风采的人物在自己身边,众妓女也不会乏味,反而兴致勃勃。直到相思公子支使妓女们离开,妓女才开口:“公子……”欲留下,相思公子摇头。
任游萱一直看着,看着相思公子打发她们离开,看见相思公子撕下床前红丝帷幕,铺在桌上写词,写到动情处一撩鬓发多添一分愁,写完后自己又扑在上面,似像要哭,却哭不出来,指甲只是深深掐进掌心。
任游萱心头一痛,话语梗在喉口,终究没有开口,没有举动。
任游萱啊任游萱,你哪知道扑在红丝桌上的妙真内心又在想什么,妙真是气极,伤心极。愤恨啊,刚才的酒,我妙真没有喝一口,那可是好酒啊。心里徒生别扭。
妙真离开,任游萱潜进房中,拿起桌上的红丝诗词,“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红纱黑墨,句句读来,不忍之处尤其多,任游萱追出芳园外。
芳园外下着雨,夜雨正凄迷。妙真站在房檐下避雨,繁华寂寥,褪色成烟,离人不堪风雨,山也憔悴。
此情此景,任游萱不作他想,来到檐宇妙真跟前,终是开口了,“在下任游萱,想归还相思公子一物。可否过府一叙?”
一回合下来,是妙真终于如愿以偿接近任游萱,还是任游萱的假道伐虢之计?
蜀中,浮离城
相思公子身有残疾,口不能语,应该避开歌舞宴会这种徒添尴尬的事。可为人如任西风会放过假扮相思公子的妙真吗?没有,任西风命陆茂之借相思公子的名,第二日一入夜,就开了个大大的宴会。
任西风的宴会上,有酒无菜,有美少年,无美娇娘,酒色宴乐,花样繁多。
任西风坐主座,左手下去分坐任游萱与陆茂之,右手边的自然就是妙真了,一刀不戒站在妙真身后。席座之间,又有轻衣薄纱的美少年示好,添酒,献殷勤。
四座齐和丝竹声,不遣通宵音尽欢。在宴厅中央,还站着一位白玉做的少年郎,漫说转喉开轻唱,须待情来意自生。白玉少年唱到委婉动情之处,席间添酒的少年郎们,便也跟着轻声附和。酒殇黄光迷绚烂,少年身姿增娇媚,似有似无更撩人。
妙真眼见主座之上的任西风,有说有笑,腿上枕着一蓝衣少年,单手伸进内衣里,嘴上喝着另一黄衣少年喂来的酒。妙真心中暗道,果真是不问岁月,任西风。
许是妙真看任西风久了,她不知道任游萱一直在看着她。她更不知道,在她身边的少年郎心里吃了味。紫衣少年心中一动气,借着添酒,一失足正好倒在妙真怀里。妙真这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不看还好,一看正好看见少年衣衫敞开,胸口一点红缨。想妙真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情形,脸上已微红,心里一亮,他不会摸我吧,会不会就穿帮了啊。好在妙真一微恙,在她身后的一刀不戒,一个挺身拔刀上前,一眨眼间,刀头已在紫衣少年的喉口。
“呀……”一声惊呼,宴会就没了声音,变得古怪起来。
任西风怀里搂着蓝衣少年,缓步走到妙真跟前,“相思公子,风姿卓越。就连西风也暗叹不如,想去亲近一番。更何况,教下霜环连蜀中都没出过,当然是想靠近些,一睹风采。”一笑,一提手之间,就把一刀不戒的刀送回刀鞘中。“霜环,还不快给相思公子倒酒谢罪?”妙真、一刀不戒皆叹任西风实力不凡。
霜环见机倒酒,恨不得用嘴喂上去。妙真一见酒盏上来,把头低了下去,在别人眼里看上去,就是相思公子脸皮薄,不好意思。妙真心里实情呢?那叫一个窃喜,轻轻先抿上一口,恩,冻醪酒,接而才缓缓喝完,做足了优雅作态。
“相思喜欢霜环否?”这次,任西风更是直接省了公子二字。说出的话语也十分惊人。
还好妙真酒已经进了肚子,要不然那可要喷了出来。一刀不戒双手紧握刀柄,神情不对。
妙真心一动,先是一皱眉,再就用一双大眼直直望向任西风,像是不理解任西风刚才所说之话。妙真还未有其他动静,对面一声酒盏落地,任游萱按耐不住,起身惊呼道:“叔父不可。”挽回局面。
“哦,哦,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霜环呀,你且先下去吧。”霜环应声告退,说着任西风又搂着蓝衣少年回到座位上去了。只是刚一坐下,任西风又道:“我浮离城招待不周,游萱你与相思公子年龄相近,还不快代我去招呼一下。来人啊,在相思公子身旁再摆上一桌。”
任游萱坐在妙真旁边,着实有些坐不住,要么借着倒酒看妙真一眼,要么低头也偷偷再看妙真一眼。看着妙真两颊酡红,是不是不好意思?还是不喜欢自己坐的这么近?再看妙真喝酒的那只手,纤指端碗盏,皓腕凝似严冬霜雪,柔荑白肌红玉笋芽。只用着妙真一只手,就勾去任游萱一魂三魄。
入夜,月色溶溶,风门半开。
任游萱站在妙真入住的院子里已很久了。在宴上,任游萱少年情态尽露无遗,而在整个宴会上,任游萱与妙真都没有说上一句话,陆茂之在临走时,对任游萱打趣道:“何不夜会佳人?”于是在妙真院子里就多了一位一站很久的门神,他看见妙真又倚在树枝上睡觉,是又想上前开口说句话,关怀二句,又不知道说什么,又怕唐突了什么。
踌躇啊,踌躇,少年一踌躇,有人就可以乘虚而入了。
欠欢的身姿凌空飘到妙真身旁,欠欢见妙真像是已经入睡,就把妙真怀抱住,倚着树也就这样靠下了。靠下不说,还把自己的单衣脱给了妙真披上,任游萱看见欠欢只着了件单衣,而脱去单衣下就□着上身了,先入眼帘的是布满全身的惊人彩色文身,远着看不清都文了些什么,只是一团连着一团,一片连着一天。再看身材,不是健壮,更不是纤细,是真真正正的体态之美。那些文身像是长在欠欢身上一样,与他的体态之美合为一体了。
任游萱见妙真动了,她懒懒的伸出一只手,在欠欢的胸膛上画着什么,“始……欲……识……始欲识郎时?”欠欢问道。
妙真接着画到,“两心望如一……理丝入残机……何悟不成疋。”妙真画完停手,欠欢缓缓吟出,妙真在他胸膛上写出的诗句,“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理丝入残机,何悟不成疋。”末了还问句“是不是?”一问是问,自己是否有念错,二问是问,自己是否就是那诗里的负心人。
妙真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没有去理他。欠欢把妙真搂紧了些,把头搁在妙真的肩上,嘴唇张张合合,又说了什么。
任游萱听不见,也全无心思去听,他再也看不下去了,何止一个不是滋味了得。
我任游萱干嘛独看上一个相思公子,谁人无论男女,我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惜他这话,到了明日,又变了。
曲径流觞,喝酒脱光
春已过半,这日浮离城后山,阳光明媚,微风拂来,小鸟相叫,蝶舞翩翩。浮离城主,不问岁月任西风,见此情此景,又多动了几番心思,也想仿前人雅趣,来一回流觞曲水。自然这流觞曲水的心思,就动到了妙真一行人身上去了。
所以这日,在浮离城后山的小溪两旁,落坐着四五少年,任西风、陆茂之、任游萱与妙真。
春繁花盛,溪上落花间浮,一盅盅酒盏从上游逐流而下,任西风环抱轻纱少年,风采日盛,笑声爽朗,“今个有贵客,我们来点不一样的。”
任西风神色看似清狂,妙以疏放,不知是在打什么主意,“前人名士,三月‘流杯’,以流觞曲水饮酒吟诗,引为雅致流芳千古,今日我不问岁月任西风,也来个曲径流觞,喝酒脱光。不图雅量高质,只求相思公子陪西风也狂狷一回。”
妙真不敢不陪,只是急煞了一刀不戒。任西风身姿一斜,手扶额首,来了一句“要不也给菊君,找个小童作陪作陪?一起坐下,耍玩耍玩?”
一刀不戒一目瞪去,转而就把头一扭,不屑一顾。妙真失笑,双唇露齿似有声,眉角一弯双目带喜,一挥手,这样把一刀不戒打发走了。
“哎呀呀,这下可好了。我可以把相思公子给吃了去。”任西风嘴里又出戏言,眼角一挑任游萱神色,转而一转话锋,“只不过……只怕我还未碰到……就有人……哈哈,哈。”大笑之后,又与身边少年嬉戏。
任游萱见一刀不戒已走,就自主坐到妙真身边,只是心头还记得昨日的气事,昨日的信誓旦旦,身子又赌气般挪远了几步。
虽无丝竹悦耳,但其间少年的温泽服侍也是享乐至极,任西风观妙真心中有事,又见任游萱“不动声色”到就差正襟危坐,暗发掌力,道了声:“呀……这局该相思公子,脱衣喝酒了。”任西风话语刚一毕,酒盏就流到妙真面前打转不前,妙真反没什么大的举动,倒是任游萱一来神,失了声“啊!”
“啊什么,我都脱了一件,茂之也脱了,是不是茂之?”
“城主说的是,茂之也脱了。玩游戏当然要守规矩。”任西风与陆茂之一唱一和。
任游萱欲开口,他觉得在场的就有他一个了,他有资格保护好相似公子。妙真豁然,抢先一步,扯下头上发带,青丝垂分衬明颜,眼溜一转,拿起溪水里的酒盏一鼓作气喝下。
“好!好,好。”任西风一连道了三个好,“只是,这算是借了一件衣服吗?”
任西风有心挖苦,妙真假意不受春寒烈酒,咳嗽了几声。任游萱立马挺身而出,“叔父!”
“哦……那就没什么啦。”
几个回合下来,其间少年嬉闹,任游萱帮妙真次次挡酒,这就越坐越靠近妙真了,到了现在几乎就是促膝相对了。
这次酒盏又在妙真跟前,滞留不停,任游萱一个抢先俯身,“我来。”取酒灌入喉中。妙真释怀一笑,报以感激。任西风从中取乐,“这衣服还没脱呢。”
这次任游萱猛然作势要脱去自己的衣衫,妙真却一带手,把手覆在任游萱欲脱衣的手上,想起这就是昨宴会上让自己会牵梦绕的柔荑纤香,心口一涌,整个人就木若呆鸡了。妙真见任游萱没了反应,自己弯腰屈身,脱去了自己一双鞋袜,双足有形,肤如凝脂,脚腕微突,见其圆润。
“呀,这又借了一件衣服。话说我的侄儿,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吃亏,倒只会讨自家人的便宜占。”
任西风话语刚落,吹来一阵风,风中夹杂着诗句,“今日又沾江湖雨,谁来江湖撑红伞。”欠欢飘然的身姿,邪挑的目光,就在后山亭上一角惊现。“被惜馀薰,带惊剩眼。几许伤春春晚。”妙真无其他动静,像是没见着欠欢来了,没听见诗词一样,拿着扇子轻轻打着风。任游萱紧紧盯着妙真,也就生怕妙真有了什么举动。而任西风做足了看戏的姿态。
“记小江、风月佳时,屡约非烟游伴。须信鸾弦易断。”见欠欢依旧无我念着诗句,任游萱心急,明声一吼:“何人,如此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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