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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画荒腔-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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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主尊贵一时,富有天下,已是人上人。想必再进一步,也没有什么。”张重元循以最原始的利益。
可惜宋玉庭不买账,“世家子弟不同江湖中人,吾们是以修仙问道为目标。人间名利对吾来说皆是空虚,都是捕风捉影。”
张重元不知道宋玉庭是否是真的这么清高,还是故作正经,表里不一。他不用管这些,他只要能说动宋玉庭与他合作既可,或者说换到张重元自己想要的信息就行。
张重元合着凤眼思量,呵呵一笑,“宋宗主风范绝然,张重元俗人一个,自叹不如。就不知宗主可为同族之人想过没有。要是百年以后,宋宗主得道升仙。这么显赫的山东宋家基业,那就不是……”
张重元这话何意?是责怪宋玉庭在位时没有多为着,导致有天没了宋玉庭的打理,就会败了。还是说,只要你宋玉庭一不在了,我张重元必然毁了这宋家数百年的基业。
张重元不说明,这就要靠宋玉庭自己琢磨了。
“吾还是可以卖重元大人一个人情的。”宋玉庭是不会做无本的买卖,其中又有何算计。“重元大人想扳倒吾好友妙真,其实很简单。”
张重元不相信,这么简单能从宋玉庭手里白拿,张重元装作很紧张,很惶恐的样子,连忙起身对宋玉庭施礼,“宋宗主愿意卖疏来一个人情,真是感激不尽啊。”
宋玉庭起身一挥麈尾,也装做轻描淡写一笑,“顺水人情。最近想找吾好友妙真麻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若重元大人,肯帮这个忙。吾也是感激不尽啊。”
还有人准备要针对妙真?这个人会是谁呢?让宋玉庭这么“积极”的帮忙。“那疏来就再次先谢了。”张重元又对宋玉庭弯腰作揖,表示谢意。
宋玉庭就这样看张重元把自己当傻子,在自己面前做戏,宋玉庭什么也说,连表情都没有改变什么,“重元大人想知道妙真的什么。”
“身世。为何一个女子会一个人在西域鬼怪之地,一待就是十几年。来路不明,却是云福宫主的师妹。”
宋玉庭边走边说,张重元就看着宋玉庭,“人说看家境看手,一个人生活得苦不苦,看一双手就知道。”说到关键处,宋玉庭一回头,看向张重元“而身世嘛,自然就是口音了。这是自小有专人教导,环境所熏染的,改变不了的。妙真确实是出身名门,这一点也不假,而且是汉中名门。”宋玉庭走近张重元,“还好汉中望族不多,重元大人有心,一查便知道了。”
张重元佩服,“宋宗主仅凭一个口音,就能断定妙真身世。想必是早已知道,何不直接告诉疏来。”
“重元大人,这都说好了。是吾送的一个人情。”宋玉庭不想张重元这么快知道自己的底牌。
既然是送的人情,那就是点到为止了。不过这么多年,妙真也没回过家,想必妙真的家早就被灭门了。汉中?灭门?这就应该很好查了。张重元也没和宋玉庭在这种小事上,多加计较。
“真是天公作美啊,恰巧今年是双春呢。有两个端午节。”宋玉庭莫名其妙在张重元面前说出一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
可宋玉庭会是这种莫名其妙的人吗?不会。其中必是话中有话,暗藏玄机。也肯定是与妙真身世有关,可他偏是不说明不说,还透露了一点点给你,让你左思右想就是不得其解。
“疏来,拜会宋宗主。就此告别。”今日“恩情”宋玉庭以后会怎么讨回呢?张重元会让宋玉庭讨回吗?这就要以后才知道了。
宋玉庭送走张重元后,宋玉庭的心腹就出来了,他很是不能理解自己的主人为什么要与这种卑贱又喜欢背叛的人合作。
“宗主,张重元此人不但出身不好。而且还转眼背叛了自己的前主人李有若。这种人阴险小人,为什么还要合作。这不是让我们山东宋家,自失颜面,自毁长城吗。何不将此事告之正华,让他们窝里斗。”
此人跟了宋玉庭不止十载,他的话也说到宋玉庭心里去了,宋玉庭自认也不喜欢与张重元合作。
听心腹之言,宋玉庭似有无奈之感。但他转念一想,既然这个人有了这个想法,难保他不会私下与正华联系,那就会坏了大事。恩……防患于未然,宋玉庭心一狠,对着自己的心腹一笑,“吾也是有难处的……”
麈尾一扬,宋玉庭亲手送给自己心腹一掌。
“啊!宗主……”
这个心腹也就什么也不明白,死不瞑目了。
宋玉庭走出房门,望着天像是在哀悼什么,哀悼刚刚自己亲手杀死的心腹,也许不是,也许宋玉庭只是寂寞了,他对着天空自言自语,“宋玉庭啊,宋玉庭。你果真无人能及。”
立夏以后,斗指东南,万物至此皆会发生变化。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以无情

花斑石又名紫花石,很是贵重。长乐殿内,就是用千余块磨光的紫花石铺墁的,磨光烫蜡,不滑不涩,砖缝如线,平亮如砥,石面呈黄色,缀以天然。在阳光照耀下,紫色花纹,光彩耀目,满殿生辉。
近看五颜六色相间相衬,华丽而不妖艳,远观多彩的图案像春花竞艳,草木峥嵘一般,如竹笋拔地而出,似春蚕生动活泼,若绣球富贵荣华,同白云朵朵簇拥,如豆瓣儒雅秀美。这么好的石砖难道就没有一点别的用处吗?
在会动脑子的妙真看来,这么好的石砖是不用白不用。在长乐殿内铺上一层清水,就可以在上面冰嬉了。
所谓冰嬉就是俗称的滑冰。五月暑天去滑冰,也是很有意思的。
妙真穿着细绢裤,赤着一双脚,夏日闲来无聊,就这样在长乐殿的大殿之内,开始了冰嬉。
其实冰嬉这种娱乐,一个人玩身边一大群人看着也是很欢乐的。
妙真身姿如燕,在花斑石上滑行,唱着《风筝误》,“风流知趣郎,风流知趣郎,诗逐风筝放。可惜落在他那里,他不过回你一首喫不得用不得的歪诗,若还落在我這边,定要陪几件东西答你,少不得把玉扣金簪,酬你多情況……”
看来妙真不喝酒,也有心情很好的时候。
这时风送来一阵扑鼻香,今日的茉莉香气格外浓烈芬芳。
茉莉花向美人头上开,葛红云头上插着一串茉莉花,站在长乐殿的大门旁。
“啊……红云。”妙真见着葛红云了,像是很高兴。
很欢喜的朝葛红云跑去,甚至忘记地上有水,自己还没有穿鞋,这样很容易滑倒的。果然,妙真险些摔倒,抚平双手,踉跄了几下,这才又站稳了。
妙真走近了,才把葛红云看得更清楚了。同时一双脚没穿鞋,葛红云的双足就显得越发狼狈了,满是尘沙。
看来有什么事,让这位色法双全的佳人赶得很急,是急着回来见妙真吗?
葛红云心中有事,妙真望来,一时反应竟是避而不敢视。
妙真见着葛红云了,自然另一些人,另一些事,就不得不提了,“是不是马空怎么样了?”妙真问道。
妙真问的很直接,葛红云却依旧避开妙真的视线没有回答。
思及葛红云的为人,她做出这样的举动,这让妙真很担心,是不是马空有什么意外?是悦江山那发生什么变故吗?该死的,自己怎么能离开他的身边,应该一直在他身边等他安好,告诉他一切以后在离开的啊。如若马空死了……如若……
妙真越想焦急,她一把抓住葛红云双肩,摇晃着,“葛红云!告诉我!马空怎么了!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
葛红云在妙真面前,从紧攥着的右手中,摊出一件东西来,色泽华美,红艳持久,一颗相思子。
昔日妙真曾赠与叶梦得以表爱慕之情,马空见而心生嫉妒,心里别扭不过,生拉硬踹的也要妙真送他一颗。要不然他就要与再来百次的生死决斗。
盛夏江南,乔从灌木,妙真也亲手摘了一颗给马空。这是妙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送东西给马空,还是一个这么有意义的物件。马空兴奋到脑子发热,连夜偷了正觉的猫眼戒指回赠给妙真。
现在马空托葛红云之手,甚至没有亲自来,送还了这件相思物,也送还了这份感情。
妙真怒了,她自嘲,想笑却笑不出来,“他这是什么意思!”妙真低沉着声音对葛红云问道。
“他在二十里外的问孤峰等你,他说他一直记得与你的约定,‘绝不靠近云福宫五里之内’。”
妙真冷笑,“那他最好已经想好了一个完美的解释。”
说罢,妙真双脚跨出了长乐殿。
身后一干云福宫宫人赶紧扑腾一下子跪了下来,“长乐掌殿,此事万万不可。”
“您不能离开云福宫啊。”
妙真充耳不闻,视若无睹,双目冷然目空一切,脚下步伐坚决。
殿外十二楼现身,挡住妙真前行。
妙真挥手,扬声高喝,“让开。”
“道君交待……”
道君,又是道君,妙真怒气更焰,未等十二楼说完,四周气流具变,凝气成冰,妙真脚下已是一片冰地冻土。
冰气串流而上,冻结了十二楼的一双脚,“道君交待,妙真大人如若要离宫。需向道君请示。”
“请示?哈……他还不够格。我妙真要去哪,何时需要请示了。”
长乐殿的宫人都跪在妙真的前面,拦阻了妙真的去路。
“就算他来了也没用。我看今日谁能拦得住我。”妙真厉声呼哧,左手心内隐含雷电之力,挥手一放,引动无数惊雷闪电,在前面炸开。
一时之间,云福宫上空黑云蚀白昼,轰雷阵阵,撼人心肺。
云福宫宫众纷纷跑出来观望奇景,不知是发生何事。
“师兄我不是来阻止师妹,只是妙真师妹你真要如此模样,去会情郎吗?”空气之中,一道黑线拉开,蓝衣飘渺,一足点地,又见羽扇轻摇的正华大人。
妙真根本不去理会正华说了什么,甩手引动天雷地罡,欲扫开前行去路。
正华不惧惊雷劈身,迎身而上,与妙真撞个正着,“师妹何不看一下,自己现在的狼狈样……”说着,从怀中变出一面铜镜,正对着妙真脸前。
其实妙真容貌也没什么很大不妥,穿着是居家纳凉的单衣纨裤,因为玩尽兴了,发丝有些紊乱,而这面铜镜的真正用意,只是要让妙真看清自己脸上的刺青。
千叠云山千叠愁,一天明月一天恨。左边面颊上的“五月初九,三清殿。”七个字,是宣告的羞耻。五月初九的那个夜晚,她跪在他的面前乞求,五月初九的那个夜晚,他在她脸上留下这个事实的证据。
妙真强忍住,一个字一个字吐地十分清楚,“那师兄有何意见。”
“还请师妹回去整理仪容,勿丢了云福宫的脸面。”正华作势送妙真回去。
妙真不动,反问,“师兄是在给师妹装糊涂吗?”
正华边笑,边把妙真往长乐殿内引,“师兄必让师妹满意。”
等正华把妙真送进长乐殿,转身对十二楼低声说道:“此事道君已交与我。”
正华忽然看见一直愣愣站在长乐殿门口的葛红云,一甩手,就是一巴掌,把葛红云打倒在地,放声呵斥,“见了妙真掌殿,连一点规矩都不懂。少丢人现眼,给我回去领罚。”
“是。”葛红云一边脸已经高高肿起来,嘴角也见了血,可她都不敢用手去碰,只有跪在地上低头应答后离开。
德高殿掌殿的处罚,向来是手段了得的。
七宝山以西二十里,有一座花岗岩山体,壁立千仞,群峰挺秀,以险峻称雄于世,尤以主峰问孤峰为最。问孤峰可以说是马空的伤心地,马空的第一次败北,就是在这里被献给剑道魁首叶梦得。
今日,夕阳将下问孤峰。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马空站在问孤峰之顶,面朝红日,吟唱着思念故人的歌曲。
奇怪,妙真的脸上刺青消失不见了,她走上来了,看见了矗立在乔松旁马空的背影,通津枪的枪头黑如乌金,闪闪发亮,残阳似血滴不干,垂挂西天,把马空的身影,拉的比在一旁的乔松都还要长。
试问江湖人的归路在哪里,没人能答得出来。一朝行侠仗义,终身在劫难逃。
“何年再上问孤峰,不吹离愁断肠风?”妙真原有一腔怒气,都要发泄在马空身上的,可到了关键一步,出口却是离别惆怅。
知道人来了,马空把身子转向妙真。
像马空这种明朗而令人爽快的人,是不适合站在阴影里的,这样做了会是一种罪过。而马空现在就被一团黑影给浸泡。
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因为心境的不同,失了往日马空的感觉。马空该有什么样的魅力?他能让你你见着他笑了,你也会跟着笑的。
现在呢?双目没精打采,然然失色,让妙真一见就揪心。
“你回到云福宫了?”
这样的马空,是陌生的。没有以前独有的称呼,更没以往热乎的举动。话语冷淡,是刻意疏离。
“是。”
“你杀了余霞?”没有妙真预料的质问,马空反而是意外的冷静。
“是。”妙真也没有回避什么。
“是你杀了余霞?”马空又一次问了一遍。
“是。”
马空走至妙真面前,一双眼死死盯住妙真,妙真没有见过马空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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