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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画荒腔-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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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觉走上前来,坐在床边,一把抱住了妙真。
妙真像是要哭,却没有流泪。她紧紧抱住正觉,只是细细抽噎,一吸一顿的,而后更是怪叫起来,双手在正觉的背后乱抓一通。

初生年少,叶凉

东来湖,玉屏山,玉屏小谢
这日春光正好,十三在前院练剑,美生在后院浇花,阿娇在厨房里忙活。
突然间,鸡飞狗跳,阿春叫喊着“师傅,师傅。妙真大姑姑醒来啦。妙真大姑姑醒来啦。”
正觉一早上都躺在床上,他其实早就醒了,就是懒得起身。他看着从窗户缝里透出的阳光就看了一早上。他还觉得挺惬意,挺舒坦的。可突然,传来一阵疯丫头的怪叫声,搅的正觉头都大了。
他不得不,慢慢地把自己的一只脚移出了被子里,接着用更慢的动作,去移另一支脚。可惜,他刚把两只脚都移出了棉被,再准备下决心起床时。
那疯丫头又喊:“哦,哦。师傅,妙真大姑姑又昏死过去啦。”
正觉听闻后,又嗖地一下,把双脚缩回了棉被里,继续惬意。
午后,正觉在美美的用完膳,吸完鼻烟后,与妙真一同饮酒。
他们坐的是一套金银平脱漆器的桌椅,配的是一套迎春斗彩瓷的酒具。
正觉在给妙真倒酒,妙真多少有些不以为意“我还是喜欢你那只青釉荷口注碗。”
正觉给妙真与自己都满上了酒,“前几年叫阿娇给摔破了个口子。”他左右望了望,低声道:“你可千万别在她前面提这事啊。”
妙真端起一杯酒,先是抿了一口,再而全部都喝下了,“知道了……这酒叫什么?”
“味美思。你端午的时候没喝过?”正觉再给妙真满上。
“端午不是喝菖蒲酒的吗?”妙真又是一猛地喝完了。“啧啧,这酒真薄。我还以为是鲁酒。阿觉,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我是体谅你是一娘们,喝不得酒。”正觉又给妙真满上。
妙真一提声音,“阿觉,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趴在地上起不来。”
“妙真,我知道你是可以脱件衣服就让我乖乖躺床上,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在地上玩。我老了地上凉,妙真你放过我吧。我们还是床上见真章吧。”
“你对这种事很肯定?”妙真给自己跟正觉倒酒。
“我肯定。”
“也如你以前肯定自己怀了孕般肯定?”
“也如我以前认为你是会长胸部的一样肯定。……妙真前面有条缝了。”正觉双眼盯着妙真胸部,长叹声:“哇……要不我用手给你揉揉?”
今日妙真穿的是高腰半臂襦裙,粉胸半掩疑暗雪,还是很有看头的。
妙真也不怒,哈哈大笑起来,像是要笑出泪,又速速大饮了杯酒,转而间就咳嗽起来。
正觉坐到妙真身边,去拍她的背。
等缓和了一些,妙真撩起自己的衣袖,指着衣袖上绣的联珠纹道:“你看见这衣袖上的鸟没,我就如同这绣上的鸟一样,每日都给人擦拭、触碰。我是飞不出这布帛的。要么给人糟蹋了,要么就是被藏在暗无天日的箱子底,被虫子咬了去。亦或是掉了色,少了丝线,亦或是被咬的大大小小都是洞。我都是活在这布帛上的。”
正觉把妙真扶起来,让她眼睛看向窗子那,“妙真,我们开窗不是为了让阳光照进来。而是为了让我们能出去。阳光它会毫无礼貌的闯进来,而我们需要自己走出去。”说完后,正觉又把手覆在了妙真的手上,紧紧覆盖着。
“阿觉,我们晚上吃什么。”
正觉一笑,高声道:“阿春报菜名。”
阿春,一声“好咧。”从外面走进来,走到正觉、妙真跟前,咳嗽两声,“神仙鸭子、佛跳墙,开水白菜、龙井虾仁 ,八仙过海闹罗汉、东安子鸡、莲藕双圆汤。”末了,轻轻问了句“我能加个鼎湖上素不?”
正觉听后头很大,阿春这样一说像是正觉没钱再多吃个青菜似得。
妙真眉开眼笑道,“能。就跟阿娇说,是我要加的,再加个酥点贵妃红。你快去跟阿娇说去吧。晚了,怕是就没有了。”
“好咧。再加个鼎湖上素、贵妃红。”阿春兴高采烈的走了,还在院子里翻了个筋斗。
妙真不经感慨万分,“你原来是这样对他们的啊。我常来来,还可以改善改善他们伙食。”
“是啊,只要你别再无缘无故的,一声不响的再去什么地方。我也就可以欢欢喜喜的,踏踏实实的,吃我的睡我的。”
吃晚饭的时候,十三还没来。今天妙真自打起来,就没看见十三,“十三呢?不等他?”
“他还有些事,我们先吃我们的。”没等正觉说完,那边阿春已经吃了半盘神仙鸭子。正觉感到很无奈,这位多直接啊,说了等于白说的。
正觉戏弄道:“阿春,阿娇在神仙鸭里放了刀片,你吃到没?”
“没事,师傅。刀片我也吃得香。”
真是对活宝,妙真心里暖烘烘的,也就大吃起来,有秋风扫落叶的架势。这可把阿春看的着急了,就差没撩开膀子吃起来,刷刷刷地如饿虎下山。正觉看着这情景单单就拿只筷子在那发抖。再看阿娇与美生,阿娇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美生波澜不惊。
等阿娇吃饱了,妙真吃饱了,美生吃饱了,最后阿春也吃饱了,正觉根本没吃。十三进来了,贴身在正觉耳边说了几句话。
“妙真,他来了。”正觉总觉得该来的总会来。
“谁?谁来了?马空?”
“不,你的叶凉来了。”
妙真心里大起大落无法平复,“我吃饱了,先回去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正觉就很难得起了个早床,他坐在妙真房间里吸着鼻烟,等妙真醒来。
其实妙真一直醒着在,她知道正觉在房间里但不敢去看他。妙真反复思量,到底还是开了口,叫唤了声“正觉。”
正觉把玩着鼻烟壶,他也知道妙真早就醒了,只是他更知道妙真不愿意面对今天这个日子。所以他在等,等妙真自己说服自己。“醒来了?妙真?”
“恩。”
“不想起床吗?”
“……恩。”妙真缩了缩腿,在被子里把自己抱做一团。
正觉是不能现在去抱妙真的,因为他知道妙真与他之间有一个界。谁都不会,也不能跨过这个界。“起来吧,早膳还剩些羊肉片川小萝卜。你现在起来还有的吃。”
妙真没有反应。
正觉觉得妙真在耍孩子气,很倔,忒脾气。“你是想给叶梦得、薛文静还魂是不是。”正觉坐到了床边上,准备摸摸妙真的头,被妙真躲开了,妙真缩到更里面去了。“妙真!”正觉无奈的吼了一声。“没有人见过泰山府君,也没有人可以见到泰山府君。”
从棉被里传出妙真的声音,“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见叶凉。我怕。”
“没什么好怕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妙真你打开被子看一看,你看阳光又不经允许的进来了。现在你要做回你自己。”
午时刚过,妙真梳洗好后就来到前院,她一进前院就看见站在院子中央的少年剑客——叶凉。他穿了件白色曲裾深衣,双眼明皎皎似点漆,面如傅粉,鼻头上翘,鼻翼收敛,虽小,但是高跷。
叶凉很是紧张,他站在院中越久就越紧张,他看见桃花树下有一女子在看他。叶凉觉得那女子容貌照人,心里想着应该比自己大上几岁,再看见那女子向他走来,便觉得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妙真走过去,摸着叶凉的脑袋道:“我就是妙真。你是叶凉吗。”说完她对一直低着头的叶凉一笑。
叶凉抬头刚好看见妙真一笑,便觉得更是笑靥如花了。后又一想,这人就是妙真,那脸都红了。
答了声,“恩。”
妙真又问道,“你习剑有几载了?”
“七载有余。”
妙真赞扬道:“不错哦,很好。”
叶凉的脸更红了。
“以后你会跟我生活一段时间,日子可能有些苦。真是辛苦你了。”
这天,妙真告别正觉说是要带叶凉去找马空,正觉连房门都没出,送也没送。
七宝山,云福宫,南生殿
南生殿是云福宫南斗大人的居所,重檐九脊,黑瓦飞甍,周绕回廊,檐下有“南生殿” 匾额。殿内八角藻井,金碧丹漆,梁枋斗拱精雕细刻,一十二柱皆刻《太上说南斗延寿度人妙经》。
二月廿七,李有若大骂张重元,“你连半个残废跟两个娃儿,都搞不定。还有脸回来!”
同日,葛红云左迁至江南东道的常州。

莹石不改,情深不寿

大野,某县城
妙真与叶凉刚来到县城,妙真问道:“你为什么要磨练自己呢?”
“我想让我自己看起来更强大。”
“为什么要强大呢?”
“我想让爱我的人感到骄傲。”
“这么说,你有了你爱的人,跟爱你的人。”
叶凉没有说话,把手握在了剑上。
妙真感到叶凉是忧伤的,是忏悔的,是自卑的,甚至是莫名脆弱的。
“我给你看见稀罕玩意吧。”妙真从里衣拿出个,像是琉璃的珠子。珠子与一根红线连为了一体。妙真手里拿着红线,把珠子放在叶凉眼前。这颗珠子就开始不停地左右摆动起来,还带着点幽白的光,很是好看。
叶凉觉得稀奇,就目不斜视的看着,还越看越带劲。
妙真一笑,“好看吧。这颗珠子能在你面前摆动,就说明你已经有喜欢爱的人啦。而且啊,你爱的人也活着在。这颗珠子叫相思,晚上还能发光呢。”
叶凉已经被这珠子完全迷住了,珠子在他面前摆来摆去的,像是能摆荡出某个人的脸来。
“想要吗?”
“恩。”
妙真忽地一下,把珠子收回手掌心,再打开时已经没了珠子。她把手摊开到叶凉面前,“想要就拿银子来。承惠纹银十五两。”满脸讨喜样。而叶凉则是面如面板状,不知该摆上什么表情。
叶凉当然是把这珠子买下来了。妙真手里有钱了,更是神采奕奕,一拉叶凉的手:“走,我请你喝酒去。”
叶凉这一辈子也不知道,这珠子是妙真拿来哄他的,这珠子在任何人面前都会摆动。这珠子其实是琉璃里包着个莹石,加红线一起烧制成的。之所以会不停摆动,大概是烧制时的技巧吧。
这个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有些沉闷。可对妙真来说就够了,因为这个县城有酒馆,酒馆里卖着不错的兰陵酒。
这里算是山东境内,人们喜欢大碗喝酒。妙真在酒馆里大碗大碗的喝着兰陵酒,酒水浓香、醇厚、劲大,觉得很是痛快。
“名驰冀北称好酒,味压江南一品香。”妙真高声一语,惊讶四方。
酒馆里的人纷纷看向妙真这张桌子,连店小二也在打量妙真。妙真照样大碗喝酒,反倒是叶凉显得不自在。
叶凉道:“姑姑我出去走走。”
叶凉刚把小县城走了一圈,正要往酒馆去。迎面跑来一小孩,那小孩全身上下都用麻布包裹着,连鼻眼都看不清楚。好像是以后有人追赶似得。果不然,有人叫唤着,“虎子……虎子。”的,接着扑腾一下,那小孩就正撞在叶凉身上了。
叶凉怕把小孩伤着了,连忙问,“伤着没?是不是有人在追你。”叶凉正要给小孩拍拍身上的灰尘时,小孩脸上裹着的麻布掉下来了。这一掉,可就吓坏叶凉了。
小孩骨瘦如柴,双眼凹陷,皮肤不但干裂还生有脓包。叶凉问道:“你怎么了?”小孩不回答,就要从叶凉怀里跑开,被叶凉抓住了。一看小孩手上也全是脓包。
这时,赶来来一妇人,“有劳公子了,有劳公子了。这是我家孩子。”把小孩从叶凉手里接过去。叶凉想问个明白,又觉得不好意思。亦或是别人家的家事不想让外人知道,徒增尴尬。正在叶凉抽身离开时,那妇人咚的一下跪在了叶凉面前。
叶凉大惊,“夫人请起,何事需如此这般。”赶忙扶起妇人。
那妇人缓缓道出,“我是沧州人士,幼年被卖到这里的郭家做童养媳。哪知刚嫁过来第二年,爹娘皆过世。没过几年,我生下儿子小虎,丈夫也跟着去了。可怜我一妇道人家辛苦把孩子拉扯大,而今又赶上县城闹瘟疫。怕是今年我孩子也要……”说到后面已泣不成声。
“我看公子是江湖中人,又有热心肠。是否能……”
叶凉已经知道这家人的难处,他原本就是想帮他们的,他打断妇人说的话,“恩。你跟我走吧。”他想妙真一定是会有办法的。
妇人拉着孩子又连忙跪下,“虎子来……谢谢恩公。谢谢恩公。”
叶凉带着这对母子来到酒馆找妙真。
妙真一看见叶凉身后跟着个小孩,自言自语道:“我是说哪里奇怪,原来是……没见有孩子。”
叶凉默不作声,把小虎带到妙真跟前,拉开了裹在小虎脸上的布。
妙真伸出食指摸了摸小虎脸上的脓包,指甲一划,脓包就流出血水来,又黑又粘稠。
“是天花吗?”叶凉问道。
“像不是。”妙真转而问那妇人,“可曾寒战呕吐,或是发热惊厥?”
妇人答:“不曾,没有其他病症,就是不爱说话。”
“许是瘟疫吧。附近没道观管这是吗?”
有个外貌佝偻的老头插嘴冷哼,“道观有什么用,都不是个东西。”
酒馆里的人看着妙真他们对这事上心,大家都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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