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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游侠传-第3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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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晋脚步一停,忽听背后有人冷声道:“这一阵归我。”一道寒风,袭向后心。
张晋听得风声有异,左脚斜前急跨一大步,右脚陡地向后撑出,同时右手中齐眉金棍向那寒风一点。
他听了那人口音,觉得很熟悉,心有所感,施出巡山棍中的“虎隐深山”,以攻为守,应付已颇为得宜。谁知“嗤”一声轻响,两声闷哼,张晋以棍拄地,身后那人身子倒飞出去,空中一个倒翻,轻巧落地。他一身灰衣,身形枯瘦,手中一口寒光闪闪的尺许短刀。
“当啷”一声,一物落地,金光闪耀,却是半截金棍。再看张晋手中之棍,已只剩齐腰高的大半截,齐眉金棍变成了齐腰拐杖。
薛黯轻轻摇头。韩娥惊道:“你是谁?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人轻咳数声,左手在前胸揉了一揉,阴声道:“张兄好虎尾脚!兄弟佩服!”
张晋右手拄棍,缓缓转过身,淡然道:“我道何人这么无耻,原来是郭兄。张某倒真没到。”
韩娥骤然起一人,惊讶道:“你……你是刀王郭南!你怎么在这儿的?”
司马吟脸色铁青,冷冷道:“真真怪极,郭刀王暗算张棍王!而郭刀王从薛兄座下的巨石中钻了出来,更让人打破了头也不到。”
郭南阴阴笑道:“薛先生早跟他讲,由‘在下’请教!老夫就在他下面,如此出手,岂能说是暗算?”
司马吟怒极反笑,道:“哈哈,原来如此一个‘在下’。薛兄,你平素寡言少语,我倒不知道你竟然这么说话。”
郭南短刀竖起,刀尖向下。过了一儿,刀尖上滴下两滴血珠。他森然道:“这老贼昔日暗害了我李风大哥,抢走他宝鞭。今日我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
四大琴王均是一凛。晁中吐血后身子困乏,软软的不愿动弹,一直闭目不语,寻思脱身之策。听到此处,突然撑起上身,道:“郭前辈,你说他……他害死了谁?”
韩娥忙抱住他,道:“晁哥,你别激动。这人卑鄙无耻,他的话作不得数。”
郭南怒道:“小丫头胡言乱语。我郭南生平从不妄言。十五年前黄巾起事,我、李大哥、赵松、还有这老贼,四人俱在军中,称为军中四杰。后来大贤良师天公将军张角病故,黄巾瓦解,这老贼便乘机害死李大哥,投降了曹操。”
四大琴王一怔。不到他和张晋昔日都在黄巾军中。晁中道:“郭前辈,他害死先师,你是亲眼目睹么?”
韩娥大吃一惊,道:“什么?那李……李前辈是你师父?”
薛黯和司马吟互看一眼。他们年纪稍大,对武林中事比韩娥知道要多,心中道:“张晋追杀晁中如此卖力,难道竟是为了斩草除根?”
郭南道:“当年鞭王李风,枪王赵松,棍王张晋,刀王郭南,合称武林四王。嘿嘿,我们这四王比你们厉害多了。纵横天下,身经百战。四王之中,鞭王李大哥武功最强,我和赵松次之,这老贼最弱。可这老贼为人狡诈,花言巧语,哄得李大哥把他当作知己。黄巾失败后,他跟着李大哥潜回洛阳。不到一年,李大哥暴毙,他却逃到兖州,投靠了曹操。此事虽非我亲眼所见,但李大哥内功深厚,正当盛年,不是他暗下毒手,怎暴毙?再说,如不是他作贼心虚,他为何要逃之夭夭?”
张晋忽然大吼一声,如猛虎怒啸。他纵身而起,半截金棍呼地狂扫过去,威势历然。郭南见他来势凶猛,退后两步,道:“杀人灭口么?”
张晋空中身形一凝,忽然硬生生落在地上,反手弹出,击飞司马吟射出的两枚棋子,金棍杵地,冷笑道:“你一向怕死,武功虽好,又什么时候赢过我?一派胡言!还不动手?”
话音刚落,白芒暴闪,一剑已从郭南右肋下直刺进去。郭南功力深湛,虽然无备,但剑尖刚刺破皮肤,立时惊觉,左手一掌劈出,右手七宝刀一刀砍下。他这口刀削铁如泥,只听“当”一声响,长剑已透体穿入,从他左腋下露出一个血淋淋的剑尖来。
这一剑好不狠毒,竟刺穿了郭南的心脏。郭南哼也没哼出一声,最后看晁中一眼,倒地便死。
晁中脑子轰地炸了开去,薛黯和司马吟呆若木鸡,他们做梦也没到,一剑刺死郭南的,竟是她。
琴仙韩娥!
张晋哈哈一笑,道:“聂氏‘刺王杀相穿心剑’果然犀利无双。不过你未免太狠了些,连我徒儿也一剑穿心。”
韩娥从郭南身上拔出长剑,着郭南的动作,剑尖朝下,一滴滴血珠滴下来,不一儿剑刃上便再无半点血渍,重又明亮刺目。她的嘴角沁出一丝异色,冷冷道:“我不杀了你徒弟,郭南怎信我?他不信我,我怎么能暗算得了他?”她一说话,嘴角那道异色便渐渐增长增粗,从腭边垂了下来。
司马吟惊呼道:“娥妹,你受伤了!?”郭南那一掌力道沉猛,虽不是直接击上她身体,但掌力却已经震伤了她内脏。
韩娥冷冷道:“这算什么?当年我先祖聂政刺杀韩王,为了避免连累家人,预先以漆涂面,用石头砸掉牙齿,吞炭把嗓子弄哑。杀掉韩王后又割下自己的眼皮、嘴唇、鼻子和耳朵。司马公子,你不觉得你太多情善感了么?”
司马吟心痛地看着她冷色的脸,求道:“你还还是先看看身体哪儿不妥当罢?”
薛黯忽然道:“原来韩仙子是战国名剑客聂政的后人,难怪精擅《广陵散》。这口可媲美七宝刀的宝剑,来就是曾杀掉韩国国王和相国的贯日剑了?”
韩娥对司马吟随口喝斥,但对薛黯却很敬重,听他说话语气冷淡,又晁中改口称自己韩仙子,知道他心中沉痛已极,不由叹了口气,看一看冷目不语的晁中,心:“我这都是为了你啊!”道:“不错,《广陵散》又称《聂政刺韩王曲》,由我先祖聂政的姐姐创制,是我聂家家传之曲。”
她答非所问,张晋已明其意,道:“这《广陵散》虽是聂家祖传,传到她这一代却已残缺不全,是老夫助她补充完。那时老夫要她助我刺杀两个人,作为报答。不到一拖三年,现在才杀了一个。”
薛黯双目之中,精光陡射,道:“张先生也是知音人哪!”
张晋笑道:“应该讲,老夫乃是有心人。”哼了一声,道:“我早知你曾得郭南传授武功,和他有半师之情。但我没料到以你清名,也答应助郭南暗算于我。你既能助郭南,为何却苛责韩娥?”
薛黯冷笑道:“适才我若同时出手,你已是个死人!也罢!”轻轻一拂琴弦,长啸一声,大喝道:“在下薛黯,谨向棍王张先生挑战!”大袖一张,如一头怒雕般从巨石上飘了下来,侧头向韩娥道:“娥妹可否助我一曲?”
他这一说,即是表示谅解了韩娥。韩娥大喜,跃上自己原来那块巨石,抱起自己的三尺绕梁,正要放置膝上,忽然间怔了一怔,看看晁中,心:“我这么喜形于色,他岂非又要误?”
晁中冷冷道:“张先生,我师父是不是你害的?”
张晋哼了一声,先看看他,又看看韩娥,道:“郭南虽然笨,这件事倒没有猜错。我既然等他把话说完再杀他,就没打算否认。”
晁中咬咬牙,道:“好,你这场比完,下一场是我的,我与你不死不休。”
张晋点点头,问司马吟:“我听说你身藏黑白二色棋子,黑子发出,取人性命;白子发出,救人活命。自我上山,你口中对我绝不留情,适才为何只射两粒白子,瞧不起我,不屑用黑子么?”
司马吟摇摇头,坦然道:“我司马家弟子从不妄杀。刚才我只是要阻止你去杀郭刀王,并没杀你。但你使用卑鄙伎俩,害死鞭王和刀王,我随时找你破绽,一有机就杀了你。”
张晋目光如刀,道:“好,也算你一个。”斜了韩娥一眼,道:“我一直对你不薄,你也杀我么?”
韩娥凝视晁中,见他始终不向自己看上一眼,心中气苦,两行清泪缓缓淌出。听张晋此说,用袖一抹双眼,道:“你替我找回了半部《广陵散》,我也为你杀了郭南。你害死晁哥的师父,我决不放过你。你放心,即使你今日战死,我答应过你,一定替你杀了那人。”
张晋老脸上微现一丝难过之色,喟然道:“傻丫头,难道你真不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么?”
韩娥眼泪又流了出来,道:“这不用你管。你只要记住,你也答应过我。”
张晋看她这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嘿嘿两声,道:“你要与我为敌,待儿我可不留情!”
韩娥道:“我若死了,你别怪我失信。”
张晋心中一股恶念再也控制不住,狠狠道:“你不守信,我自然也不用再遵守约定。”
韩娥眼睛里闪过明显的惧意,她忽地尖声叫道:“那我先杀了你。”绕梁琴向石岩上一掼,拔出贯日剑,一道电光,直扑向张晋。
晁中眼疾手快,血鞭挥出,一卷一抖,卸了瑤琴向下的掼力,然后一圈,收入怀中,道:“娥妹,攻他下盘。”掠地一鞭,卷住七宝刀刀柄,掷给薛黯,道:“我助薛兄一曲《梁父吟》。”也不把琴放好,就这么左手抱琴,右手疾弹起来。
司马吟大吃一惊,心左手按弦,右手弹奏,乃千古不易之,如何能以单手弹琴?凝目细看,但见晁中手势如电,纵横移动,琴声高低起伏,慷慨悲壮,正是极佳妙之梁父吟曲,并无任何失音乱韵之象。
再看一阵,司马吟额上忽然汗出如浆,心:“他并非不按节弦,只是他手法极快,能于同一瞬间同时完成按捺弹奏两个完全不同的动作而已。”心头一阵茫然,翻来覆去地只剩下一个念头:“他终于练成了,他终于练成了!”
忽听薛黯慷慨而歌道:“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里中有三坟,累累正相似。问是谁家冢……”他歌声和着琴中节拍,大袖挥洒,翩然而舞,右手短刀随着手臂的起落忽隐忽现,不象追魂夺命的利刃,倒似舞蹈时的饰器。韩娥得晁中一声“娥妹”,心中大喜若狂。只见她脸泛异彩,步履轻捷,剑剑均和乐音节奏相反,疾攻张晋两腿。张晋右腿刚才被郭南暗算,划了一道口子,七宝刀锋锐之极,几乎将他腿上主筋割断,伤势极重。对手武功一刚一柔,一疾一缓,持的又都是切金断玉的宝刃,因此他虽然武功卓绝,却越打越落下风。
蓦然琴音高亢,奏起铿锵之调。薛黯唱道:“……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谁能为此谋,国相齐晏子。”手中刀法骤然一紧,唱了二十个字,连劈了二十刀,最后唱至“齐晏子”三字,满腔愤怒冲然而爆,刷刷刷连环三刀,将张晋手中仅剩的半截金棍斩为四段,“啷啷”两声,中间两段掉了下地。
韩娥的剑法十分阴狠,一见张晋防御圈中露出破绽,自然而然便抵隙而入。待到韩娥惊觉,贯日剑已指住张晋前心要害。
张晋随手扔掉两截棍头,微笑道:“二桃杀三士,国相齐晏子!薛别驾只不过听司马吟一曲琴歌和奏,便能立即借鉴,以歌悟刀,借助古人的愤懑不平增加刀法威力,好聪明!好歌曲!好刀法!”连赞三声,道:“韩娥,你不是要杀我么,还不动手?”
韩娥道:“你若不是顾忌司马吟的暗器,也不败得这么快。我们合四人之力才制住你,你应该感到骄傲。我知道你不服气,但为了晁哥,我只有杀了你。”
薛黯皱眉,左手拦住她右臂前行之势,道:“娥妹,我们不能这么杀他。”
晁中忽然叫道:“小心他的鞭!”扔掉绕梁琴,赤蛟血鞭疾地飞出。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啊啊啊”三声惨呼,薛黯、韩娥、司马吟三人同时向后仰面跌出,七宝刀和贯日剑飞上半空,司马吟怀里的绿绮短琴被打得粉碎,木屑四下溅出。
晁中只觉手上一紧,血鞭和张晋的长鞭缠在一起。张晋冷笑道:“我这儿才是真正的赤蛟血鞭。”一股内力传将出去,晁中胸口如被千万枚尖针同时刺中,巨痛难忍,低哼一声,撒手扔鞭,跌坐在地。张晋用力一抖,晁中的那条血鞭寸寸裂断,散落地上,堆在一起。
“嗤嗤”两声,短刀长剑插入泥地,直至没柄。
张晋扬鞭大笑:“哈哈哈,四大琴王联手,又能怎样?还不是经不起我赤鞭一击!”
薛黯挣扎坐起,便去看韩娥,叫道:“娥妹,是我……是我害了你!”他武功居四人之首,张晋对他下手也最重,一鞭将他一条左臂齐肩削下,血如泉涌。
韩娥呻吟一声,叫道:“薛大哥,不关你事。晁哥,晁哥!”
晁中勉强爬过去,伸手把她拥入怀中。这一用力,喉咙一甜,险些一口鲜血又喷出来。生怕韩娥担心,急忙强行吞回肚里,笑道:“娥妹,我没事。”
薛黯心头一痛,伸手捂住左臂伤处,转过头盯着张晋手中之鞭,脸上肌肉不住颤动。过了一儿,才道:“这……这就是赤蛟……门的赭鞭么?”
张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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