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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十讲-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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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期奏请,得旨而后行,亦为简便。”(《张文忠公全集·答山东巡抚何莱山》)张居正的意思就是说,衍圣公不要每年都来进贡了,而是三年进贡一次。这样一来,这个“沿途生事百端”的衍圣公就会少给百姓添些惊扰了!

    关于张居正的改革弊政,我们就讲这些。其实,他的改革措施不止以上所述,比较重要的还包括改革学政、改革水政等。可以说,他的这些改革几乎都取得了暂时的成效,因而使得明朝在他当政时期出现短暂的中兴。

    然而,张居正毕竟只是一代名相,他能够在生前改变明朝的政治形势和经济状况,却不能在死后继续保持他和他的改革措施的力量,因此明朝也仅仅延续了七十二年的国运。这不能不说是这位治世之能臣的悲哀!

    

张居正十讲 第五讲 治河:明王朝的政治顽症

    历史上的各个王朝都面临着治水的难题。在张居正当政时期的明朝同样存在这个问题。明朝治水不仅有着兴修水利以发展农业的考虑,而且还有着特殊的政治、军事考虑,正是由于这个特殊的考虑,使得张居正这个并非水利专家的政治家煞费苦心!

    积重难返的水利难题

    治水的问题始终是中国历代王朝面临的大事,明代也不例外,张居正身处的时代,南北的粮食运输主要依赖运河,而运河又经常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出问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有官员提出了修筑新河的想法,最终却因为不切实际,被张居正否定了。在否定这个提议的过程中,张居正同样表现出了相当高的政治智慧。

    大家都知道,明朝的政治中心是北京,可是北方并不是当时的产粮地区,其他经济也不发达。

    明朝真正的经济中心在南方,尤其是在苏杭二州,这里是当时的产粮大区,有着“苏湖熟、天下足”的美誉。由于这个原因,北京『政府』所需的各种物资,包括每年所需的四百万石粮食,都是从南方调济过来的。要调济物资,自然就需要做好交通运输工作。然而,当时从南方到北方的物资运输路线,就只有一条大运河。

    有人会觉得,有了这条南北贯通的大运河,还需要为运输物资发愁吗?这样的想法其实是缺乏对大运河情况的仔细了解的,大运河实际上并不像书本上或者传说中说的那样便利和畅通无阻。为什么这样说呢?

    当运河到洪泽湖时,就会遇到从安徽流来的淮河,这条河会在运河的清口与黄河交汇。这里是第一道难关,因为一旦遇到黄河涨水,就会堵塞河道,运河就无法运输;再接着往上走,当运河到达徐州的茶城时,接替运河工作的就是黄河,也就是黄河的这一段便是运河,这里是第二道难关,也是最危险的关口。因为黄河做运河,遇到涨水时水量太大,会使南方的粮船随时有被淹没的危险,而遇到枯水季节水量又太小,粮船便要搁浅在河中,无法顺利到达北京。

    大家想想看,这样一条很容易出现问题的运河,怎么能够担当起为北京这个政治中心运送物资的重任。而且,更重要的是,明朝的北京事实上处在国防第一线上,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因此,南方的物资一旦不能顺利运到北京来,不仅关系到北京及其附近地区的温饱问题,而且关系到整个大明朝的国防安全。

    可是,就是这样一条至关紧要的运河却老是发生问题,这怎能不让人为此发愁?

    张居正就是为了这条很成问题的运河煞费苦心!他也知道,将整个国家、北京的安全和温饱完全交给一条根本无法捉『摸』和控制的运河,是很危险的事情。不出事则罢,一旦出事就肯定小不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尽快想办法治水。张居正的担忧是很有道理的,就在隆庆四年(公元1570年),黄河在邳州决口了。这样一来就使得从睢宁到宿迁一百八十里的黄河水很快变浅,正好将前往北方的粮船搁浅在黄河里,一概不能北上,情况异常紧急。可是,又应该采取什么办法治水呢?

    在张居正当政之前,曾经提出过两种解决运河问题的办法。第一种办法是:不一定非要依靠运河,完全可以通过加强海运来解决南方物资的北调问题。提出这种办法的人还设计了一条海运的路线:从太仓、嘉定沿东海航行,就可以到达天津;到天津后无论陆运还是河运就非常方便了。

    路线虽好,却不能保证运粮船在海上不会出问题,因为那时的航海技术毕竟还没有达到完善的地步。因此,当使用这个办法出现事故之后,明朝『政府』就没有再利用海运进行南粮北调了。第二种办法就是修胶莱新河。正是在对是否应修这条河的争论中,张居正第一次碰到了治水的难题。那么,胶莱新河是怎样一条河呢?张居正对开通胶莱新河持什么态度呢?

    胶莱河是发源于山东高密县的一条入海河,有两条支流,一条在北边,一条在南边。由于南边的支流在胶州的麻湾口入海,因此被称为胶河,而北边的支流则在山东掖县的海仓入海,所以被称为莱河。两条支流之间隔着一个高大的分水岭。那么,什么是修胶莱新河的计划呢?胶莱新河其实就是将胶河与莱河之间的分水岭从中凿开,开通一条水道。可是,开凿胶莱新河能解决运河的问题吗?

    在提出这个办法的人看来,胶莱新河可以替代一段异常危险的海运路线,进而将原来的海运路线变成如下情况:从南方出发的运输船先走海路,到达胶州麻湾口时,逆流而进入胶河;在胶河航行一段之后,就往北进入新开凿的胶莱河,一直航行进入北边的莱河。只要运输船能够顺利到达莱河,剩下到北京的航运就是从莱河的海仓口再度入海,再往北航行一段海路就可到达天津。

    这个主意看起来的确不错,因此它一被提出,就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和支持。隆庆四年黄河再次决口之后,到隆庆五年(公元1571年),给事中李贵和就上疏请求修胶莱新河,内阁大学士高拱同样极力赞同修胶莱新河。不仅是他们俩,朝中的大臣几乎都赞成这样做。可以说,当时的明朝政界,几乎都在为这个近乎天才的创见摇旗呐喊!

    那么,张居正对于修胶莱新河的主张持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呢?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跟高拱一样,张居正同样出于为国为民之心,急切地盼望着有一个妥善的办法能够解决运河的问题。开通胶莱新河的主张一提出,张居正就给予了高度的关注和思考。他在思考什么呢?

    其实,他是在从现实的角度思考开凿胶莱新河到底行不行得通。的确,作为一个手握重权的内阁大臣,不能跟那些手下一样,听风便是雨,一见到理论上可行的解决运河的办法,就兴奋得忘乎所以,根本不计较事实情况了。在这方面,张居正显示了他作为成熟政治家的稳重和审慎。

    让张居正首先就觉得为难的问题是:水源如何解决?什么意思?前面已经说过,在胶河和莱河之间的分水岭是个高大的山岭,暂且不计算把它开凿通了需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先思考一下即便是开通了河道,那么河里的水从哪里来?

    有人会问:不是在沟通两条河吗?何愁没水呢?这样想的人就有些不顾实际情况了。仔细想想,这个河道不是在平原上,更不是在低洼的盆地,而是在丘陵和高山地区,这样的地势,就算开凿出了连通胶河和莱河的河道,这两条河里的水也进不来!如此说来,胶莱新河还是有问题!

    对于这些需要纳入考虑范围之内的问题,谨慎的张居正都一一考虑到了,在他的心中已经拿定主意不赞同开凿胶莱新河。然而,这个时候的朝廷上下似乎已经对开凿新河呼声一片。对于大多数大臣,张居正倒不用顾忌,让他顾忌的是高拱。

    前面我们讲过,高拱虽没跟张居正有过直接和正面的冲突,但是两人同为内阁大学士,一为首辅,一为次辅,而且都很有才干,自然不能相容了。因此,当自己的意见与高拱出现不合时,张居正就觉得千万不要因为治水而得罪了高拱。

    可是,胶莱新河是决计不能开的。又该怎样说服高拱和一帮不理『性』的大臣呢?张居正想到了这样一个好办法:他让给事中胡槚前往山东进行实地勘察。

    为何要选这个人呢?原来,胡槚是高拱的亲信,而且最重要的是胡槚是一个有主见、看重实际调查研究的人。张居正也正是看中了他的这个身份和『性』格,于是来了个一石二鸟之计。至于高拱,见到张居正派自己的亲信前去勘察,自然是一百个同意。就这样,胡槚去了山东。经过一番仔细的勘察,果然证明张居正的考虑没有错——开凿胶莱新河有太多的现实困难,胡槚也主张不开胶莱新河了。

    由于张居正的明智,他既没有得罪自己的政敌,也阻止了肯定会没有成效的胶莱新河的开凿。

    在得知胡槚从山东传回来不能开凿新河的消息后,张居正在给胡槚的一封信里说起了自己的心思:“始虑新河水泉难济,臆度之见,不意偶中。辱别揭所云,剀切洞达,深切事理……书至,即过元翁,言其不可成之状,元翁亦慨然请罢。盖其初意,但忧运道艰阻,为国家久远计耳,今既有不可,自难胶执成心。盖天下事,非一人一家之事,以为可行而行之,固所以利国家,以为不可行而止之,亦所以利国家也。此翁之高爽虚豁,可与同心共济,正在于此,诚社稷之福也。”(《张文忠公全集·又答河道按院胡玉吾》)由于是给胡槚的书信,大家应该看得出来,张居正是在胡槚面前极力褒奖高拱。张居正首先谦虚地说自己已经料到修新河是不行的。他知道,高拱本来是赞同开凿新河的。可是经张居正一说,竟然变成了“书至,即过元翁,言其不可成之状,元翁亦慨然请罢”。

    张居正甚至为高拱辩护:“盖其初意,但忧运道艰阻,为国家久远计耳,今既有不可,自难胶执成心。”这样说来,高拱的确没有什么错了,连领导的判断失误也被张居正说成是由于忧心国家久远之计所致。张居正的政治素养之深由此可见一斑!

    进退两难的治河窘境水利始终是明王朝的一大问题,水患导致的运输危机使得张居正寝食难安。为此,他咨询下属,详细研讨各种方案,最终,提出的数种方案都是无疾而终,张居正的治水努力宣告失败。

    尽管如此,运河的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张居正只好继续苦心思索。万历头两年,那条问题成堆的运河总算让张居正和朝廷上下缓了口气——竟然没有出问题。在万历元年(公元1573年)和万历二年(公元1574年),运输四百万石粮食的船都顺利地到达了北京。张居正兴奋地给河槽总督王敬所去信:“辱示知:运艘已于三月十一日,尽数过淮,无任忻慰。闻度江遇风,谅无大损,若前途通利,则额赋可以毕达,国储可以日裕矣。今计太仓之粟,一千三百余万石,可支五、六年。鄙意欲俟十年之上,当别有处分,今固未敢言也。”(《张文忠公全集·答河漕王敬所》)在这封信里,张居正显得正满怀着信心和希望。他一面在为运粮船的顺利到达感到高兴,另一方面他甚至都在准备着国库充实之后的国家计划了。或许,这时的张居正认为,运河可能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吧?这两年都这么顺!可是,第二年,也就是万历三年(公元1575年)的一场大水,又让他费尽了心思。万历三年,黄河暴涨,水量特别大,在砀山决口了。肆意的黄河到处流淌,很大一部分由淮安进入运河,甚至直接流到了长江。如此一来,江淮和扬州一带就面临着发生水灾的危险。这场大水让张居正寝食难安,他既担心百姓的身家『性』命安危,更担心这年南方物资的北调。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其实,明朝『政府』之前解决黄河水患的主要办法就是修筑堤岸,也就是用堤岸拦挡暴涨的河水。有人可能会问:明朝人为什么非筑堤不可呢?这里的原因在于明朝人治河,必须遵守如下的几条原则:第一,黄河到徐州以后,不许改河道使它向南流,因为黄河向南流的话就会破坏掉明朝皇帝祖墓的风水。

    第二,黄河到开封以后,不许改河道使它向北流,因为黄河向北流就不能向南回流,这样就会使得淮、徐一线的漕运发生问题。

    第三,即使没有过徐州的黄河也不允许轻易改道,因为改道很容易便会出现浅滩,肯定会阻碍一边运粮船向北,另一边空船回南的路线。

    正是由于有这几个原则,所以即使在黄河肆意成灾,洪水漫流的情况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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