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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惊春-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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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寿会意,趁胖三不注意,长枪一出,挑、勾、刺接连三招,便将胖三撂倒。
胖三倒地,愤恨捶拳怒吼:“齐豹子,你敢偷袭?!胖爷后半辈子要没女人,就天天睡你!”
齐寿却不答这话。他将长枪往前一送,直直看向江展羿:“请庄主与齐寿比试!”
江展羿目光一凛。抽刀侧身,刀光如水,横空划过。
他没有迎招,只是以刀锋带起的刃气将齐寿逼退几步。
齐寿眉头一皱,又欲再攻。
这时,横空飞来一把折扇,凌厉如利剑出鞘。“锵”的一声,便将齐寿的长枪格挡开来。
练武场的西面,传来一声清雅的笑。
姚玄高声道:“齐豹子,想跟庄主比试,先赢过我再说吧。”话毕,他布衣翻飞,轮空踩踏,朝齐寿袭来。
江展羿看了一会儿比试,便朝练武场的西口走去。
唐绯正等在西口,见他来了,急忙喊了一声“猴子”。人群中,有人挤眉弄眼,有人唏嘘吹哨子。
江展羿瞧见唐绯,点了下头。他今日一身玄色劲衣。许是因天气炎热,襟口是敞着的,露出明显的锁骨。
走得近了,他问:“找我有事?”
唐绯犹疑片刻:“我……想下山去。”
江展羿一怔:“住不惯?”
唐阿绯连连摇头:“我住得挺好的,泰婶儿和大伙儿都对我挺好。可是……”
唐绯将堂弟尹绪的事说了,又道:“我知道下山不方便,去常西城得赶一天一夜的路。可我答应过娘亲,一定得找到小绪。”她说话的样子,有点急切,像是生怕他不同意。
不远处,又有兵器碰撞声。
江展羿看她一眼,又朝练武场望去。姚玄轻功如飞,从正面挡开齐寿的长枪,折扇一旋,人就不见。而下一刻,他竟出现在齐寿身后。
江展羿不由赞叹一句:“安和刚来山庄时,只是个文弱书生,半点功夫都不会。可四年过去,他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已经能比过从小习武的齐寿了。”
言下之意,也许是无论做何事,只要认定了,就得有一股坚持的狠劲儿。
姚玄与齐寿比完,胖三不服气,又要和齐豹子联手。
江展羿这才回过头来。他将大刀往肩上一提,冲唐阿绯扬了扬下巴。下颌的弧度极好看,沐浴在初夏日晖,恍若惊鸿临世。
“明天用过午膳,我去找你。”
夜里回了房。江少侠躺在榻上,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房梁。
屋外有人叩门。江展羿喊了声“进来”,姚玄便推门而入。他手里端正一盆滚烫的热水,将其放在脚榻上。
“瞧见灯火,知道庄主还没睡。今日初一,庄主应当敷腿了。”
江展羿闻言,一翻身从榻上坐起。一边拖下靴袜,一边揉了揉太阳穴:“我差点忘了。”布巾沾了沸水,敷在左腿腿肚。
才敷了一会儿,他的额头就渗出汗液。
姚玄不由皱眉:“明日还是派人下山,去请葛大夫吧。”
江展羿思索一番:“不必,过两天我亲自去。”
姚玄眉梢一抬:“怎么?”
江展羿道:“狐狸仙说想下山去常西城。我方才算了下日子,也该给药铺送榴花了。这回我亲自去,顺便捎上她。”
姚玄微微讶异,随即笑起来:“庄主对阿绯姑娘,倒是上心得很。”
江展羿一愣。他将布巾在水里重新浸湿。拧干后,低声说道:“她一个姑娘家,怪不容易的。”
姚玄又笑道:“我看阿绯姑娘不简单,但是那行走起来,足不扬尘的功夫,就在庄内大多数弟兄之上了。”
江展羿愣怔半晌,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说起这个……”他将布巾一放,从竹柜里取出一物,递给姚玄。
姚玄瞳大惊:“杏花令?!庄主你……”
江展羿沉了口气:“我那天看见……狐狸仙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可这天下间,杏花令只有两枚。”姚玄有些不解
“若她那枚不假,天下唯一两枚杏花令,都在云过山庄。”
“可庄主有这杏花令,倒不稀奇。”姚玄想了一想,“便是阿绯姑娘身世再蹊跷,也不过是唐门蜀中人,类属南武林。她怎会跟江南流云庄……”
姚玄后头的话没有说完,可江展羿全然明白。
天下武林,分中原武林和南武林。而江南的流云庄,非但是中原武林的龙首,更执掌天下武林百余年。区区一个蜀地阿绯,怎会跟流云庄扯上关系?
第05章(修)
隔一日,江展羿拎着竹篓子,去西院找唐绯。
午后的太阳极好,唐绯正在晒衣裳。廊檐楼前,绳索牵得到处都是。空气中有皂角香。
江展羿环目望去,唐绯正摇摇晃晃地站在凳子上。喊了一声“狐狸仙”,他大步走去,接过她手里的衣裳。
唐绯从凳子上跳下,开心地道:“猴子,你来了就好啦,这绳索牵得忒高,我够不着。”
江展羿不以为然。他从盆里捞起一件外衫,拧干水,“那边竹篓子里有一个水袋子,你去把它装满,衣裳我来晾。”
竹篓子一共有两个,除了水袋,里头还有小镰刀。唐绯一看,很是惊喜:“猴子,你要带我出去玩呀?”
江大少侠一边抖了抖手里的衣裳,一边答道:“一会儿去后山割石榴花。”
后山榴花开,花色如火如荼。
江展羿将竹篓放在树下,“割榴花,挑花枝满的割,每一枝不要割全了,这样等到来年,榴花还和今年一样灿烂。”
唐绯连连点头:“我在唐门,就听掌门说过,不能涸泽而渔,焚林而猎。”
江展羿一愣。过了会儿,他笑起来,一面割下几条花枝,一面道:“那些四个字的词儿,我是不太懂。山庄里头都是粗汉子,只有安和一人读过不少诗书。”
唐绯跟在江展羿后头,将花枝捡起,放入楼子里,疑惑地问:“猴子,我们割这些石榴花做什么?”
“石榴花入药。”江展羿道,指了指一旁的水袋子,又吩咐:“将花枝分散些,洒点水。”
唐绯照做,“我懂医术的,知道石榴花入药。”
江展羿冲山庄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这么大一个庄子,百来口人,吃什么,用什么?”
唐绯不解:“嗳?”
江展羿朝榴林深处走去:“摘了榴花,卖给常西城的药铺子,换些银两。平日若有人托我们办事,换些银两。有的时候,也做一些暗地的,官府办不到的事,出生入死,再换些银两。”
唐绯不禁愣住。
大门派做大生意,南来北往,黑白两道左右逢源。时而也有江湖风雨苍茫,波云诡谲。
而云过山庄却恍若世外桃源。百来号壮丁偏安一隅,虽也铁血方刚,所求的,也不过是生存,不过是快活。
这样也挺好。
唐绯乐起来。她四下望去,深深吸了口气:“猴子,我还挺喜欢你这儿的。”
石榴林有杂树,江展羿轻跃而上,遥遥望去,“胖三他们来了,你先回去。明天给药铺送榴花,我带你下山。”说罢,摘下几枚果子给唐绯扔去。
唐阿绯接过果子,十分开心,正想说话,山下有人扯着嗓子喊道:“都走啊,赶紧撤啊,老大跟狐狸妹在榴林里头花前花后呢——”
这是胖三的声音。顷刻,他又喊道:“老大,你放心大胆地脱裤子,胖爷我也给你放风嘿——”
江展羿听了这话,忍不住大笑。果子在手里抛两抛,隔空划过一道弧线,砸中胖三的后脑勺。
人多力量大,石榴花当夜就采齐全了。
因去常西城路途遥远,翌日,天色尚还温吞,江唐二人便要出发。
走之前,泰婶将江大少侠拽大一边儿,塞给他几两银子,让他带唐绯去买鞋女儿家的事物。
江展羿一愣,女儿家的事物?
春宫画册,野史外传,他都略有涉猎。可女儿家的呃事物,却没见那本书册子里提过。
山下闲人往来,石榴花装了满满一车。
唐绯从袖囊里捣鼓出两条链子,问江展羿哪条好看。江少侠随便一指,唐阿绯就信以为真,乐哉哉地戴上。
江展羿盯着那项链,从怀里摸出银两,“泰婶儿说,让你去买一些女儿家的事物。”
唐绯一愣,拍一把脑门子就嚷嚷:“呀!差点忘了,我这些天正愁这桩事呢。”见江展羿目色困惑,她又惊奇道,“猴子,你不知道什么是女儿家的事物么?”
江猴子很是不解:“没听说过啊……”
“那待会儿你随我去买,我指给你看!”唐绯自告奋勇。
常西城的三十里外,有一个清冷小镇,名为雨前。因青城山距常西城路途遥远,江唐二人需在此镇留宿一夜。至黄昏,两人到达目的地,将马车寄在客栈,街上还有小铺子做着零星的生意。
长街一头,首饰铺子琳琅满目。
江少侠扛了一把刀,甫一踏进首饰铺,旁的姑娘都瞧了过来。
江展羿不以为然。他四下望去,觉得这铺子跟兵器铺挺像,只不过将兵器做小了,有的戴在头上,有的挂在脖子上。
于是江少侠不解,问唐绯说:“这些女儿家的事物,你香囊里头多的是啊……”
唐绯惊道:“才不是这些。”说着,她又笑意盈盈地队掌柜说:“掌柜的,我们俩要两包姑娘家的事物。”
掌柜是个半老徐娘,听了这话,却饱受惊吓。太阳打西边出来,桃花在冬天盛开,首饰铺子来了稀客,少年公子长得倒俊俏,可不知为何想不开,竟要用一用那姑娘家的事物……
掌柜的不由看了江展羿一眼:“哎,姑娘……咳,这位公子,你们且等等。”
周围有人在窃窃私语,铺子里头焚着熏香。江大少侠觉得香味太浓,抽了抽鼻子,一脸镇定地继续等。
少顷,掌柜的拿出两个包裹。唐阿绯将包裹接过,又与江展羿分货:“这个是你的,这个是我的。”
江展羿很诧异:“我要这个做什么……”
唐绯惊道:“因为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啊,我总不能把自己的给你看吧?”
江少侠被她说懵了,拿起包裹看了看,不解地问:“这里头到底装得是什么?”
唐阿绯一思索,双眼一亮。她将江展羿拖到一边,小声说:“要不,咱们就当验货,你把这包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我一样一样给你解释。等我解释完了,你就装作不喜欢,咱就买一包。”
江展羿一头雾水地点头。
于是唐绯就把包裹解开,开始讲解。
“这个是月事带,这个呢,叫做小衣,这个又是月事带……因为月事带吧,你不能只有一条,你得有好几条换着来……”
江展羿听着听着,脸渐渐绿了。其实姑娘家的事物,他也并非全不懂,只是因和女人少接触,没往这方面想过。
然此时此刻,唐绯这么堂而皇之的一解释,江展羿只想魂归离恨天。
周遭的人也看懵了。江展羿四下一扫,咳了一声:“狐狸仙,那个,你别再说了——”
唐阿绯向来粗神经,到此刻,还不知哪儿出了问题。她只是惊奇:“你这么快就明白啦?”
江展羿头皮一麻,环目再望,所有人的目光都已凝结在自己身上。顷刻一下,江少侠只觉血脉喷张,浑身暴躁。他朝唐绯吼了一句:“明白!!它化成灰我都明白!!”遂扛了长刀,头也不回夺门而去。
唐绯呆了一呆,默默将包裹收好,递给掌柜:“那买一包好了,他不喜欢这个。”
门外,还没走远的江展羿一个趔趄,差点栽地上。
暮色四合,雨前镇清冷人稀。遥遥一条长街,唯有客栈打灯笼。
江展羿埋着头,闷不吭声地吃饭。
回客栈的路上,他将唐阿绯当瘟神,离她两丈远,半句话不说。
唐绯觉得十分委屈,到吃饭这会儿,不由发了脾气。她“哼”了一声,将筷子“啪”地一放,赌气偏过头。
江展羿看她一眼,懒得说话,只夹了菜继续吃。
唐绯见状,全然憋不住了。她冲江展羿嚷嚷:“怎么回事啊你?我好心好意给你介绍点儿东西,你怎么给我脸色看啊?!”
一提这话,江少侠是气不打一处来。然他素来不知如何与姑娘辩驳,听唐绯发怒,只恼火地又夹一筷子菜,将自个儿嘴塞满。
唐绯又将声音放低,却像是更委屈,“你觉得丢人,可我不也丢人了么?可我即便丢人,也挺热心给你讲解的,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江展羿被她呛住,咳了半晌。端了一盏茶饮尽,他终是忍不住道:“你丢人跟我丢人,这能是一回事吗?!”
唐绯惊道:“你怕什么?那些人又不认识你!”
江展羿一噎。
唐阿绯又继续:“再说了,你以后还得娶媳妇儿吧?你媳妇儿也是个母的吧,也得用月事带吧?今儿个我若不跟你讲解一下,日后你成了亲,难不成要拿着月事带去问你媳妇儿说,‘媳妇儿,这长布条是干嘛使的?练神功吗?’你这样丢不丢人啊?!”
江展羿手里动作一滞,默默无言地看向她。
唐绯以为开解有方,连忙问:“被我说中了吧!你说,今天的事儿,我到底有没有错?”
江展羿不欲和唐绯争辩,生生咽下一口闷气。“你没错,全是我的错。”
唐绯一喜,又道:“那你看,我现在被你气得吃不下东西了,你还不给我夹殿开胃菜?”
江展羿将筷子头往桌上一齐,夹了一个大猪肘子放进她碗里。遂埋下头,狠扒起饭来。
过得一会儿,又听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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