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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金屋可藏娇-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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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吧?我去唤太医来。”陈娇担忧地站起身,转身欲向外走去。

“阿娇。”刘彻拉住她的衣裙,叹息一声说道,“朕累了。这一次的长安,无论如何,总不会再伤你心了。”

陈娇身子一僵,努了努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出了去。

……

刘据满脸倦怠,回眼望,是满目疮痍,废墟连片,处处是轰然倒塌的房屋,一些院门、房柱上还燃着小火,透出丝丝焦味。

不过是几个昼夜的时间,盛世长安变作了末世景象。

“太子谋反!罪在不赦!诸兵将如是盲从,将来不免九族受诛。吾皇宽宏,回头是岸。”霍光不知何时登上了城头,在那高声呼喊着。随即,城头上,所有的士兵都开始呼喝“吾皇宽宏,回头是岸。”声音从上往下,在城内来回飘荡,仿佛印证着天威赫赫,无处不在。

卫伉双目充血地看着城楼上的霍光,亦高声喊道:“莫听那平阳贱吏蛊惑,陛下早为奸人所害,太子举兵,正是为全忠孝节义,为陛下报仇!”

经历了几昼夜的苦战,己方又没有强有力的将领来调度,从一开始就是凭借着对皇家的惯常愚忠与一股血气在奋战。而今忽然有人登高一呼,质疑他们出兵的正义性,征自的临时兵员们不可遏止地陷入了迷惘之中,怀疑滋生后,骚动不可避免。

刘据清楚知道,自己的成功与失败,都只在一个速字上。如不能趁乱定下京都,那么来自陈氏与自己几个兄弟的反扑,都是他所承受不起的。直到此刻依然能拿下北军驻地,他们已是败了。这几日的时间,已经足够让长安之乱的消息传遍天下。接下来,即使他胜了这场拉锯战,来自诸侯王的压力也会让他的皇位如坐针垫。

“卫伉表哥,茂陵邑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刘据疲惫地问道。

卫伉抿唇说道:“不知道李希从哪里调了一批人来,马通将军被困住了。说是请太子再坚持半日。”

原本,这一次的仓促起兵,根本就不是打算让刘据亲自上阵指挥的。只是他们打算依靠的卫青旧部与茂陵邑那个马通竟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才落得个他们几人与惯上战阵的邢天对阵的下场。

“半日复半日,这些人又哪里坚持得了半日呢。”刘据仰头看城头上意气风发的霍光,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我在这儿拖着,你赶紧带人回宫里去,把母后和姐姐们都接出来,然后就往城外去,能躲多远躲多远。”

“太子!”

“快去!”刘据喝道。那一刻,刘据身上散发出来的凛然之气,竟让卫不敢反驳,只得焉着声去了。

……

当卫伉赶到宫中时,卫子夫正衣冠整齐地坐着,等待着。

“娘娘!”

卫子夫淡淡一笑,问道:“太子叫你来接我吗?”

“是。”

“不必了。你让他自己快些走吧。”卫子夫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话才毕,唇角竟流出一丝血迹来。

卫伉看着她唇边的血,面色立时变得铁青,只颤颤说道:“娘娘,何至于此!”

“我原先和马何罗有约,如果他得手,那么就点燃甘泉烽火报喜!我等了一夜,却依然没有消息。”卫子夫说道,“皇帝还活着。他活着,我若不死,怎么能保下太子一线生机!”

“娘娘!”卫伉只得软软地俯在地上,痛哭出声。

“皇帝是喜欢太子的。只可惜,太子有了我们这群亲眷,却又太重情义。如果没有了我们,那么看在父子情分上,至少,他会留下太子一命。”卫子夫笑着说道,“所以,儿,不必管我和其他人,命人带着据儿速速离去。等一切安定下来,皇帝的雷霆之怒稍息……”说到末尾,她终于没有了力气,头一歪,去了。

卫伉上前一触卫子夫鼻间,发现已没了气息。看着这个为卫家带了荣华富贵的姑母就此离世,绝望在卫伉的心中开始滋长蔓延。

“……太子驱四市人凡数万众,至长乐西阙下,逢邢天将军,合战五日,死者数万人,血流入沟。民间皆云太子反,以故众不附太子,邢天将军附兵浸多。太子兵败,奔覆盎城门出。”

——《史记#8226;武帝本纪》

第九十二章 长安城池烽火寒(三)

到太子奔出覆盎城门而去的消息时,霍光正和李陵、起。赵破奴听后,松了一口气,说道:“也罢,这样是最好不过的了。”

霍光知道他的意思是,太子奔出,他们一群人也不必把太子得罪得狠了,免得将来多事。但是这么一来,却离李希原本计划的有些差池,但是他看了看手边那道由金日磾飞马送来的圣旨,想到皇帝已经在圣旨中定了太子的谋反之罪,金口玉言,太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了,倒也不怕。

“我出去嘱咐一下底下人,到城内恢复秩序。打了这五日,大家也都累了。赵大人,霍大人且去休息吧。”李陵起身说道。

赵破奴知道战后的长安城定有诸多繁杂事端,李家几代为将,而今也算得上是名门世家,由李陵出面去处置那许多事情,倒比他合宜许多,加上自己也确实累了,便点了点头,打算回去休息。

霍光哼哼了几声,却是向外走去。赵破奴惊讶地搭住霍光的肩,说道:“你个文弱书生硬撑了这几日,竟不累吗?还去哪儿?”

“我去宫里看看。”霍光甩开他的手,快步走开。留下李陵与赵破奴对视而笑。

未央宫,曾经的雕梁画栋化作焦土枯木,繁花似锦已成了点点落红。他却是顾不得这一切,直直地向昭阳殿行去。这五日,太子为了护卫卫子夫并三位公主,派重兵将未央宫团团围住。害得他无法寻机入宫。若不是金日磾前来传旨时,向他保证刘现在在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只怕他绝对不能镇定在西撑到现在。

从昭阳殿附近陆陆续续被押出地宫女和侍从,可以看出这里的秩序已经开始恢复了。此处是陈娇的居所,负责重整六宫的邢天想必会第一个处理这里。霍光见昭阳殿在望,不觉加快了脚步。

“公主,慢点喝!”偏殿内,金日磾的声音缓缓传了出来。

霍光侧身在柱子边上,看着里面。刘葭的面色不是很好。正小口小口地吃着金日磾送上的汤药。

“谢谢!”刘葭小声说道,“多亏你来得及时。”这几日,她虽然安全地躲在密道里,但是因为卫子夫大索全宫。竟是半步也不敢离开,幸而手边还有随身携带的一袋点心,不然怕是要成为大汉朝历史上第一位被活活饿死的公主了。

“公主没事就好。”金日磾微微笑了笑。他此次立了大功,现在身上穿地已是议郎的官服了。原本一直缩在刘葭身后的他。竟然也忽然有气势了起来。

看着金日磾贴心地为刘葭拭去唇边的汁液,不久前听说地,关于刘与金日磾之间的那个谣言忽然蹦入了霍光的脑袋里,他一路上的惶急与担忧。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地情绪忽然间被一起掏空了,只愣愣地站在外面,默默无言。

“霍大人!”刘细君端着热粥过来。看到霍光傻傻地立在殿外。便开口唤道。

刘葭抬起头看到霍光。立刻又惊又喜地呼喊道:“小光哥哥!”

霍光勉强一笑,走到她身旁。坐了下来,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她的脸,说道:“没事就好。”

刘葭看到霍光忽然出现,想着这几日在密道里时时回忆的儿时情景,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是当着金日磾与刘细君,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两行泪刷刷流了下来。

刘细君忙切近她身旁,拿出手帕为她拭泪,边轻声安慰。霍光只道她是害怕过后的情绪发泄,想着自己自幼护她爱她,却不能在最凶险地这几日陪她伴她,最后竟还是金日磾先一步救她离了险地,也是难受。

刘细君极为贴心,立刻拉了拉金日磾的衣袖,暗示他离去。金日磾怔怔地看着刘,见她满心满眼都是霍光,只叹息一声,随着刘细君离开。

见殿内再无他人,刘葭便立刻一头扎进霍光的怀里,一如小时候那样,口中不住地念着:“小光哥哥,小光哥哥!”

霍光伸手将这软软地身躯搂在怀中,一如许多年前,忽然觉得心中某个地方地空虚被填得满满地,忽然间不知道自己从前到底在坚持些什么。那许多的胡思乱想,在生死面前竟都是如此地微不足道。他低下头,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没事了,没事了!”

待到刘葭又喝下了刘细君送来的薄粥,在极困极倦下沉沉睡去,霍光放开她的手,将之交给左近的侍女。

他出了殿门,茫然地踱到了椒房殿,殿前是一排直列着的白衣女尸。他拉住一个宦官询问,才知这都是跟随卫子夫经年,料事后定无好下场的宫女们,她们在发现卫子夫逝去时,也选择了殉主。

卫子夫的尸首安稳地放在大厅里,终究是一朝皇后,在皇帝下令之前倒没人敢轻侮了她。霍光沉默地揭开覆盖于其上的白布,可以看到卫子夫美丽的容颜。这个给汉武一朝留下了许多故事的女人,就这样去了。霍光想起许多年前,自己第一次被兄长带着,第一次来见她时的情景。那时,她虽然已为了陈后回宫的事,心力憔悴,对着他和兄长却仍然是笑意盈盈,很有慈长风度。

而今世事辗转,当年得她亲口许诺留在长安的孩童,却也成了卫家覆灭的推手。这怕是谁都不会想到的吧。

霍光出了殿门,仰起头,看着天空,心中默默说道:大哥,卫家繁华散场!而你终究没有出现!是真的已经看破这红尘俗世,潇洒飞翔了吗?

蓝天上白云片片,不知名的鸟惊起,飞过,留下一道美丽的弧线。

番外 上穷碧落下黄泉

处山峦连绵起伏,与草原平缓地联成一线,蓝天白云沙石路,绿色的草地,左近曲折蜿蜒的河,各种色彩与天的光辉交融。汽车过处,漫漫黄沙扬起,引得车中人啧啧称赞。

“这大西北的风光果然不是江南水乡可以比拟的啊。”

“你看那胡杨,真漂亮啊。”

开车的维吾尔族司机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再过去,就是大汉冠军侯的衣冠冢。是这一带最出名的名胜古迹。西域军史博物馆才请人精心翻修过,很漂亮的。”

“真的吗?听说那个衣冠冢的来历有好多神秘的传闻呢。漂不漂亮啊?”这一下,就挑起了一些旅客的兴趣了,一个娇俏的少女忙将身子挪到司机身后,问道。

“呵呵,这个你问最后那排得小兄弟吧。”司机笑呵呵道,“他从六年前开始,每年都来一趟,最了解那个衣冠冢了。”

经司机这么一说,一车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最后一排,那个上车以后就一直望着窗外,沉默不语的青年。

最初发话的少女眯着眼睛,望向青年如刀削般的五官,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却是一时想不起在何处看到过。她开口问道:“你是双璧的崇拜者吗?每年都来一次西北?”

青年转头,看着车内一众好奇的眼神,笑了笑,说道:“我只是喜欢这里的风景,这个地方。令人怀念而且心旷神怡。”他地声音,低低的很有磁性。少女听着这声音,忽然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她脸上一红缩到身旁中年男子的身后,竟然有些羞涩。

那中年男子似乎是少女的父执辈,他嘲笑般地在少女鼻子上勾了勾,转身落落大凡地向青年招呼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这一路过去,还有好几个小时呢。自我介绍下,好称呼。我叫曾景。做考古工作的。这是我女儿,曾甄。”

“我叫纪稹。”青年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

“咦!你真的很崇拜双壁诶。竟然取了和冠世侯一样的名字。”曾甄听到这个名字,又是一阵惊呼。

纪稹回之一笑。却是不语。

曾甄刚才那点羞涩褪去后,又恢复了麻雀本色,叽叽喳喳道:“这么说来,你应该比较喜欢冠世侯才是。那怎么来西北啊。冠世侯的陵墓在东北诶。”

“那里,我年底地时候会去。”纪稹答道。

“你真的,很死忠诶。一般人最多去搜搜他们的相关资料,绝少亲赴陵前祭拜的。你还年复一年地来。”曾甄感叹道。“我还以为只有我爹地这种考古狂人才会对这些陵墓古迹孜孜以求。”

“甄甄,怎么能这么说。”曾景不乐意地高声说道,“这些陵墓都是非常伟大地存在。通过它们我们才能明白千年前的人呢们对死者的哀思与怀念。触摸到先人生存的痕迹。抓住历史上那些辉光而光彩地瞬间……”

曾甄夸张地堵住耳朵,向纪稹道歉道:“不好意思啊。一说道那些陵墓。我爹地就职业病发作。”

纪稹却是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能明白。我每次来,也为了让那高耸的墓碑与经历了千载风霜的石块告诉我,一切曾真的存在。”

“纪兄弟,你能明白。”曾景开心地拉住纪稹地手,说道,“这真是太好了。你是什么专业的?考不考虑学考古学?我告诉你,这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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