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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怨偶-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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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如笑了声,心想这位宋小姐,那可是个自负才高,一般儿些的男子都比不上的,在京城贵妇人花会诗会的时候,她若是输给了公主帝姬,便认为旁人是奉承帝姬身份高,而若是输给了教坊女子一流,又要认为那些人都是男子因其美貌而追捧,做不得数,总之只有是才高者中她最貌美,貌美中她又才最高,真真儿一般人配不上她,所以最后巨眼识英雄,愣是相中了许宁,委身做妾。

一时宾主尽欢,饭后众人便都起身辞行,走之前李臻把着许宁的手似笑非笑:“后日便是秋闱之期,先祝许兄早日金榜题名了。”许宁垂眸回礼致谢,李臻心中只觉得这少年实在是沉稳得有些过了头。

安娘也拉着宝如的手依依不舍道:“下回你有机会去京城,我带你去吃吃京城大悲寺有名的素斋,那不传之秘只怕你尝一尝就能知道怎么做的。”宝如笑了下,她早就吃过了,那时候婆婆拉着她求神拜佛,也在那订过素斋,结果婆婆一吃就嫌弃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也好意思收那样贵,捐香火也是,想来菩萨若是真有灵,看她这么吝啬抠门也不理他们家的吧。

旁边宋晓菡一直远远离她们站着,她虽然今日被李臻不动声色的挤兑了一句,但仍是对自己充满了信心,看到宝如和那李相公的妾室如此亲近,十分不屑地想真正是市井人家,连大户人家的妾室也这般亲近,一般人家正室夫人哪里会和别人家的妾室亲近。这妾室也是,出门应酬甚么的也完全不会,一见面张口就叫她妹妹,简直什么规矩都没有,一看就知道少了那大家夫人的风范,虽然一同出游同为女眷,她却也只是淡淡的应酬着,不肯折节与妾室论交。想来这李相公也是个轻狂之人,出门还带着妾室,还给妾室穿戴如此富贵,一看就是个宠妾灭妻之人,在品评诗文方面只怕也并没有甚么学识,不过是出身高兄弟才敬着他罢了,听说也不过是个远支宗亲听着高贵罢了,倒是那个孟公子,为工部尚书之子,听说曾做过今上伴读,今年便要恩荫个职务,为人又谦虚低调,给足了那李相公的面子,这才是真正的大户人家的做派。

送走学生后,刘氏感想颇多,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和宝如说着闲话,临到傍晚,却是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来,刘氏一边看雨势云头一边道:“这怎么又下起雨来,看起来一时半会停不了,这马上就要秋闱了,那号间本就阴湿脏乱,衣服湿了又不好换,天又凉下来了,只怕考个试倒要生病。”

宝如回忆了下前世的确也是在下雨的,许宁那次从凌晨便要出门赶去府城考试,三场九日考完回来的确生了场大病,一直在家将养许久,放榜的时候得中了举人,也没怎么出去和同年应酬。似乎后来他就非常注重身子的锻炼调养了,她笑着宽慰刘氏道:“许宁日日举石锁的,身子好着呢。”

刘氏点头道:“他倒是个有心的。”过了一会儿又道:“我还是去重新给他做个油布衣来衬在蓑衣箬笠里头,连脚上鞋袜都包上,再穿上这样衣服鞋袜便不会湿了。”宝如心知在贡院前却是要解衣搜身的,刘氏做这些全是白搭,这一届秋闱考得不好,似乎就因为时节不好,许多考生淋湿了考试发挥不好,不过为了宽刘氏的心,她也没说甚么,至少路上有些用,只是贡院前排队解衣搜身被淋湿些是难免的了。

刘氏果然去将那油布、蓑衣、箬笠、高齿木屐以及许宁那日要穿的衣物又重新打点了一遍,又烙了许宁考场中吃的杂粮饼,专门用干萝卜丝和肉脯细细切了掺进去以保证不会吃得太差。雨越下越大,果然第二日天一直阴着又下了一天雨,为着按时赴试,许宁这一日便打点了所有考试需要用上的东西,提前乘坐马车住进了贡院附近的客栈,也幸好他早有打算已是提前订下了房间,因着这场大雨,许多秀才们再来订房都已是客满。临行前许宁一再叮嘱刘氏若是宝如发作,则去哪里找稳婆,哪里找大夫,哪里有银子,刘氏笑着宽慰他道:“不着急我看宝如的肚子还未往下坠,还没入盆呢,秋闱三场下来,应该刚好碰上产期,你只管放心去考试吧,若实在不放心,每一场结束便回来看看就好。”

许宁看宝如气色红润,虽然心里担心,仍是上车赴城里去了。

当天夜里,雨并没有停的势头,整整下了一夜,仿佛天上开了个口子一般的往下泼着水,刘氏直接搬进来和宝如一同睡,一边看着窗外头一边道:“这雨下得真是太大了,也不知你爹在家里有没有叫人把谷仓甚么的都收好。”

宝如笑道:“娘若不放心回去看看好了。”刘氏摇头:“女婿不在,我怎么也要陪着你才好。”两母女又说了些闲话,才睡了,夜里刚过丑时,宝如和刘氏却被狗吠声叫醒了,外头传来银娘和小荷的呵斥声,想是也被吵醒了出去看,刘氏道:“不会有贼吧?咱们这一屋子的妇孺,可不得了。”

宝如吓了一跳道:“银娘和小荷不是都在外头么?”只听到小花和小黑叫得越发凄厉,甚至有爪子扒着房门的声音,外头银娘厉声呵斥却止不住,刘氏爬起来道:“我去看看,你身子重不要动。”宝如也起身将衣服穿好,推了房门出去,看到两只狗扑了进来,咬住了宝如的裙角就往外拉着。

刘氏惊道:“这是怎么地?”

银娘和小荷衣着都不太齐整,显然是匆匆起来,手里都还拿着棒子,不解道:“不知如何,它们一直拉着我们往门口走,不像是有贼的样子,若是有贼应当是冲着门口喊才对。”

外头大雨依然磅礴,宝如走到屋檐边,看到台阶下院子里已经积满了水,心中一动道:“常听闻地动天灾,会有家畜示警,莫不是有危险?”刘氏道:“在屋里能有甚么危险?外头这大雨淋漓,你又身怀有孕,不要出来。”

宝如道:“银娘出门去看看外头情况。”

银娘应了声撑了伞去开了院门,两只狗跑出门外,又呜咽着跑回来咬着宝如的裙角往外走,银娘在外头“嗳呀!”了一声道:“怎地感觉到处都是积水漫上来咧?”

小花抬了头咬着宝如的裙角叫着,两只眼睛湿漉漉的,宝如抬眼看到远处黑魆魆的,另外一侧是万松山,她重生一次,对这灵异之事有些将信将疑,想了想对刘氏道:“阿娘,我们还是出去吧!只怕是洪灾哩。”她回忆了一下上一世,只是那会儿他们是住在武进县,又一直注意力在许宁考试上,家里的事也忙得很,似乎也没怎么注意广陵府这边有没有洪灾,毕竟年年秋汛,江边一带的村总有那么一个村两个村被淹,却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被淹。

狗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刘氏也是经历过些年岁的,也知道情形有些不对了,有些心惊道:“只是往哪里去呢?这样大雨,你身子重,可不好瞎走,出了事不得了!”

宝如转头看了看后头万松山潼潼黑影,当机立断道:“我们往山上沐风书院那儿走,书院有山门有砌好的山道好走些。”

☆、第41章秋闱生变

天刚卯时,天边依然还黑漆漆的,雨势终于小了些,却仍是淅淅沥沥的,灰檐粉墙的贡院大门前参加秋闱的学子们已经排成了长龙,各自在自己对应的号院前提着考篮等着唱名、搜检,心里不免咒骂着天公不作美,这样冷湿的进去号房里头,谁能专心答题?

许宁站在队伍中撑着伞,心不在焉,他总觉得心里隐隐的忐忑不安,距离宝如产期越近,他越对那未知的命运愈发惧怕,甚至时常半夜无端惊醒,他怕这又是一次给他希望再将之击碎的一次玩弄。这时忽然远处有人奔走骚动,过了一会儿排队的学子们后边的也开始骚动起来,有人拿了考篮直接离开了搜身的队伍离开了,许宁心中的那不安感更浓重了,拉了位从别的队伍路过的一位蓝衣学子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学子脸上仓皇:“曲江决堤了!听说徐牛村那一带全淹了!我这一科横竖无望,还是赶紧家去看看!”

许宁全身都凉了,问那学子:“可知道木原村那边有没有事?”

那学子摇头:“也是听乡里人说的,到底冲了哪里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水很大!又是半夜决的,许多人还在睡梦中!如今我也不知道我爹娘如何了……”一边挣脱了许宁匆匆走了。

许宁又拉了几个人打听,却都不甚详细,有的说可能淹了,有的说不知道看着只是波涛一片,也不知到底淹了哪里。

许宁直接往外走了出去,却当头遇到了宋远熙和宋晓菡两兄妹站在一马车旁,原来他们是来送宋远甫赴考的,许宁上前急促道:“借一下马车!”宋远熙看他面如铁色,伞也不打,衣服肩膀上已淋湿了一片,连忙道:“可是为决堤的事?我也才听说了,只是未必就是书院下头那一段儿,你别着急,我让家丁替你去看看,照应嫂夫人,你且先考试了再说!我定能照应好嫂夫人的。”

许宁的唇抿成一线,面色青灰,直接跨上了马,宋晓菡第一次看他如此脸色,心下暗惊,连忙提醒道:“许大哥!秋闱三年一次!你若放弃,便要等三年后了!莫要错失了机会!”

后头宋远熙也上来抱住他的腿道:“许兄听我一言,寒窗苦读十年就为了这一朝,那堤如今已决了,如今你赶过去也于事无补,如今那边必定是洪波一片,你哪里进得去?这第一场考试不过三天!你忍一忍先进场,我派人去探也是一样的!更何况还未必就是那一段,到时候若是嫂夫人平安无恙,你却误了秋闱,岂不是误了全家前程?”

许宁拿了马鞭,腿脚一夹马肚子,宋远熙不得不松了手,许宁表情近乎狰狞地道:“多谢宋兄借车之恩!”一边鞭子一甩,将那马车隆隆驶走了。宋远熙站在原地跺脚叹气:“许兄真正是要栽在这儿女情长上了!他这时候去有甚么用?若是淹了,他过去也甚么都做不了,还是要等官府援救,若是没淹,他不是白白误了这三年?”

宋晓菡看着许宁挺直着腰身义无反顾地疾驰而去,却略略有些心折道:“他若是为了那青云道抛弃妻小,连我也要看不上他了。”

宋远熙摇头叹气:“真正是时也运也!若是晚上一刻,他进了贡院里头,那便无事了……这一科他原是必中的,可惜!可惜!”

天边依稀有了些微光,却仍是乌沉沉的云堆着,雨点时大时小打在许宁脸上身上,有湿透狼狈的流民不断的往广陵府来,有人看到许宁正在疾驰而过,还会好心叫一句:“那边在发洪水!别去了!”许宁置若罔闻,身体微微发着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的状态中。

他如今心里只想着宝如的安危,那一夜许平的死亡反复闪现在自己面前,自己费尽心思说动父母只给许平吃粥,他却提前被汤圆噎死,自己花了多少功夫挣钱让家里经济好转,结交宋家,却反而促使了娘提前上唐家闹着归宗,他这一世为了提前结交士子先到了有名的沐风书院,为了考试方便到了万松山下居住,结果却偏偏没注意到,前世广陵府的洪灾!他当时秋闱一过便结结实实生了一场大病,错过了这些消息。他未雨绸缪了那么久,却依然都是无用功,反而迎来一次一次的失败!这样大的雨,又是深夜决堤,宝如还大着肚子……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唯一的感觉居然是,若是这次再失去了宝如……

他宁愿死。

他已不愿意再这般活下去,若是他的重生不过是一场恶意的玩笑。

已经能远远地看到了万松山上的巍巍松涛,他的心却越来越沉了下去,天已亮了起来,虽然仍然阴沉沉,却已足够让他看到地势低陷的地方,已是一片泽国,黄浊的洪流滚滚,有不少浮木家具在水上随波逐流,更有不少鸡鸭家禽家畜的尸体漂着,木原村那作为标志的大槐树,只隐隐看到了一个树尖,更叫他心惊胆战的是,水里甚至已有婴儿的尸体飘过。

他整个身子都冷了下来,心犹如坠入万丈深渊,整个人仿佛变成了幽魂一般,木呆呆地牵着马立在山边上,当时心里想着的居然是,明明知道宝如想要什么,自己偏偏为什么要在那上头矫情。喜欢什么的,都能为她死了,这还不叫爱她重她么?两世的情缘,还不能让他另眼相待,更爱重她一些么?

他心里仿佛空了一个洞,几乎能听到秋风穿过去的声音,他动了动脚,发现脚已经僵硬得几乎没办法使唤……他居然还有心情自嘲,原来这就叫行尸走肉,他适才几乎便要投身入水,却想着怎能教她和他的孩子无葬身之处,无论如何,总要安葬了,他便亲身下去陪着她,下一世,却是希望她不要再遇到自己了。

自己原是个孤煞命。

他曾以为忠君报国,开辟盛世是他的道,任何人事都阻拦不住他,朝堂的攻讦、嘲讽、羞辱、怨恨他都能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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