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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经济学笔记1+2-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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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新网】(特约作者 陈晋)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国际经济教授弗兰克尔(Jeffrey Frankel)教授开设了开放条件下高级宏观经济学课程,其后半部分主要关于国际资本市场一体化的运作及影响。开放资本账户和金融市场是好事还是坏事?中央银行应该如何对待和管理外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救助危机国家时,应该更加慷慨,还是使贷款条件更加严格?经济学家没有定论,他们也是在逐渐摸索的过程中结合实际,不断反思,丰富发展经济理论。学生看到的是循序渐进、层层深入的思考和实践的过程,而不是板上钉钉的结论。
开放资本市场的程度
资本市场是应该开放,还是应该封闭?这个问题听起来似乎只有两种选择:或者开放,或者封闭。 其实不然,这中间有很多程度不一的阶段。 我们真正要讨论的问题是“资本市场应该更加开放,还是更加封闭”。 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度”。 掌握“尺度”,拿捏“分寸”,就是掌握各种事物之间的“平衡”。 资本市场也不例外。
对资本市场开放的程度,基本上有三种度量办法。 一种是IMF 使用的直接度量法——根据各成员国家在20多个方面的表现,评价其开放程度。这些方面包括居住在国外的人(nonresidents)是否可以在这个国家直接投资(FDI)、间接投资(portfolio investment)、买卖房地产等。居住在这个国家的人(residents)是否可以在外国做同样的事情。
一种衡量资本市场开放程度的标准是从价格方面判断。 如果资本市场完全开放,那么同一种物品——无论是股票还是其他资产——的价格在不同国家(减去运输成本)都应该是一样的(the Law of One Price),否则就有倒买倒卖的可能。 如果同一种物品在两个国家的价格差距很大,却没有人利用这样的机会投机赚钱,这就说明资本管制阻碍了市场达到自然平衡。与此同时,不同国家之间的利率也有很大不同。利率差距越大,说明汇率风险(exchange rate premium)和货币风险(currency risk)就越大。发达国家之间的障碍主要是汇率风险;发展中国家之间的风险主要是由于国家无法偿还债务(default risk)、阻碍资本自由流动的制度障碍等造成的货币风险。
另一种衡量资本市场开放程度的标准是从数量上判断。如果资产可以在世界范围内自由流动,那么一个国家的投资就不受自己国家储蓄的限制,可以通过提高利率来吸引外国投资。 马丁·费尔德斯坦(Martin Feldstein)在1980年对很多国家的投资和储蓄做回归分析,发现一个国家的投资与储蓄密切相关。这说明资本在国际市场并没有完全自由流动。
大多数通过“价格方法”和“数量方法”研究的结果都表明资本市场的开放程度在世界范围内仍然很低。其中一个原因是所谓的“国内偏见”(home bias)——任何国家的人都会因为对自己国家比较了解,而倾向在自己国家投资——他不会在全球范围内布置资产,分散风险,达到最优收益-风险组合(optimal portfolio diversification)。
资本市场开放的利弊
法国、意大利等发达国家一直到1990年才真正开放资本账户。90年代初,新兴市场开始效仿。开放金融市场有很多好处。无论本国资本还是外国资本都会有更大的投资空间,更多的选择余地,可以更好的分散风险。外资流入有利于降低企业融资成本,对本国贷款人有好处,容易形成投资热潮(investment boom),增加人均生产率(output per worker)。这对外国投资者也有好处,因为他们可以赚到比在自己本国投资更高的资本回报率。而且外国金融机构的进入会增加国内金融市场的竞争,迫使国内金融机构学习外国公司的经营模式,提高经营效率。开放的金融市场也会把政府的所作所为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使不愿受约束的政府必须要考虑国际资本市场的反映,不能为所欲为。
原则上说,对资本对劳工比例很小的发展中国家来说,或者对经历短期外部震荡的国家来说,暂时从外国借钱发展经济,渡过难关,从长期来说是件好事。这就像“借别人的鸡下蛋”,然后蛋再生鸡,进入良性循环。学术上解释这个现象的专有名词是:从跨时间或跨地域的优化选择而增加的福利(welfare gains from intertemporal optimization)。
这个概念听起来复杂,实际上简单。比如,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是应该早早辍学,打零工,帮助支撑家计,还是应该借钱读书,毕业以后找到好工作,使家庭生活有质的提高,打破穷人家庭的恶性循环?答案显然是后者。再比如,一个本来有小康生活的人突然遇到一件他自己不可控制的不幸的事,例如,家人病了,医疗费用猛增,他的经济突然变得捉襟见肘。这时,他是应该勒紧腰带,省吃俭用,负担医疗费用,还是应该借贷,尽量不影响或少影响他的正常生活,等困难过去以后,慢慢还债?答案显然是后者。在类似情况下,从长期来看,借贷是最明智的做法。
开放资本市场增加市场运作效率的同时,也蕴涵着巨大风险。资本市场本身就是不完美的,所以各种危机才屡见不鲜,每隔几年就有一次,不是这个国家就是那个国家。而且国际私有资本的流动不是逆经济周期的,而是为经济周期推波助澜(procyclical),加剧经济震荡。也就是说,资本家的钱从来都是“锦上添花”,不会“雪中送炭”。 只有政府才会像凯恩斯主张的那样,反其道而行之(详见《哈佛笔记》中“凯恩斯理论的利与弊”)。■
【哈佛笔记105】开放资本市场与经济增长有没有必然联系?
2010年08月16日 11:56 本文来源于财新网 订阅《新世纪》 | 注册财新网
经济学家普遍认为,开放资本市场应该放在其他市场改革之后
【财新网】(特约作者 陈晋)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国际经济教授弗兰克尔(Jeffrey Frankel)教授开设了开放条件下高级宏观经济学课程。本节他的主要议题是,开放资本市场与经济增长有没有必然联系?
当资本可以自由流动,它自然会流向高回报的地区。按照经济理论,发展中国家的资本相对人工的比例小,资本的边际回报率会高于发达国家的资本回报率,资本应该从富国流到穷国。而现实相反,总的来说,资本在从穷国流向富国。这就是著名的“卢卡斯疑团”(Lucas Paradox)。
但也有经济学家认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疑团。哈佛大学经济系教授理查德·库珀早就把这个现象解释得顺理成章(详见《哈佛笔记》中的《库珀:美元国际地位无可动摇》和《库珀:大量举债问题不大》)。他不但“见怪不怪”,而且指责经济学术界误入歧途。他说,“很多问题在正常人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只有‘经济学家’把它们看成巨大的问题。为什么呢?因为他们领域里不现实的假设,和整个领域越走越窄的趋势,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当中时常会有人用复杂的数学模型或其他复杂的推理方式,推导出一个在正常人看来非常平淡无奇的结果。而这个平淡无奇的结果就会被经济学家们高度赞扬,成为这个人在经济学领域晋升的资本。这只能说明经济学作为一个学术领域已经在错误的方向上走了多远。”
开放资本市场与经济增长有没有必然联系?经济学家(Rose; Prassad; Rogoff and Wei,2009)做了大量研究之后的答案是否定的。他们逐步改进以前倾向开放资本市场的结论,层层增加这个结论的适用条件。开放资本市场只有在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人民生活比较富裕,国内本身的资本市场比较发达,金融机构有的一定的素质,各种规章制度比较健全,宏观经济政策有所节制,宏观经济指标都正常的情况下才是好事。经济学家普遍认为,开放资本市场应该放在其他市场改革之后。
国际资本流动及危机此起彼伏
20世纪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初,石油输出国拥有巨额石油收入(petro dollars),他们通过银行把钱借给发展中国家。1982年墨西哥首先不堪重负,不能按时还款付息,点燃发展中国家的债务危机,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拉丁美洲“失去的十年”(lost decade)。90年代初,国际游资又重新聚集发展中国家。这一轮吸引外资的国家被称为“新兴市场”(emerging markets)。在这一轮资本流动中,危机也是此起彼伏。1994年底墨西哥发生货币危机(详见《哈佛笔记》中的《挽救墨西哥:国会制约政府》)。1997年7月亚洲金融危机在泰国爆发,然后在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和韩国出现连锁反应。1998年8月俄罗斯不能偿付国债(default),直接导致大西洋比岸美国的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危机(Longterm Capital Management Crisis),波及南半球的巴西。2001年2月土耳其被迫放弃固定汇率;2002年1月阿根廷被迫放弃货币局制度(currency board)(详见《哈佛笔记》中的《因地制宜地选择汇率机制》)。
2003年到2008年期间,国际资本再次进入发展中国家。这次浪潮的宠儿是中国和印度(正是在这个背景下,兴起了“中印比较”热潮)。2008年在美国爆发的次贷危机再次席卷全球,甚至波及到较小的经济体:匈牙利,拉提维亚(Lativia),Ukraine 和巴基斯坦。各国先后出台各种财政、货币刺激政策,提高信贷市场的流动性,稳定总需求。
外资流动的管理办法及相应弊端
既然国际资本的性质是“惟利是图”,不承担任何社会义务,有顺商业周期性(procyclical),那么就存在如何管理(manage)外资流动的问题。首先,我们要知道任何事情没有十全十美的。无论管理者怎么做,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管理外资的关键在于寻找、选择适合当前经济形势的政策组合,扬其(外资)长、避其(外资)短。这需要审时度势,理解各种变量之间在理论上和实际上的相互关系,然后像经验丰富的厨师一样掌握“火候”,见机行事。
当外资蜂拥而至,中央银行可以坐视不管,任其流入。这样做的问题是货币基数(monetary base)增加,货币供给随之增加,通胀压力加大。中央银行也可以采取对冲(sterilization),通过减少本币净资产(net domestic assets)来抵消增加的外汇储备,以保持货币基数和货币总供给不变。这样做的问题是时间越长,对冲越难以持续,因为减少本币净资产就需要中央银行卖对冲债券,让货币回笼;债券卖的越多,利息就要越高;当对冲债券的利率比外汇储备的以外币计价的资产利率还高时,中央银行就是在赔本对冲,造成变相的政府赤字(quasifiscal deficit)。中央银行还可以选择让本币升值。以本币计价的资产在外国投资者眼里变得贵了,这样可以抑制外资流入。这个选择的问题是:本币升值对出口不利,打击出口对GDP有冷却作用。中央银行还可以选择重新实施资本管制,阻止资本流入。这样做的问题是很可能不见效。人们有各种方法逃避管制。低报出口价格(under invoice exports),高报进口价格(over invoice imports),把余额放在国外帐户就是常用的抵御限制外资流入的方法。
大量外资流入使大量外资流出成为可能。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在转瞬之间改变国际资本的偏好,使其迅速撤资,经济进入萧条。 例如,本币被高估,财政赤字过大,政局不稳,裙带资本(crony capitalism)主义,投资者过渡悲观等心理因素都会成为外资撤离的原因。 即使自己国家的经济基本面很好,自己国家的外资动向也会收到其他国家的影响(contagion effect)。美国2008年的金融危机使国际资本迅速从其他国家撤资,然后买入被认为流动性最强,最安全的投资产品——美国政府债券——就是最好的证明。一旦大量外资突然流出,实体经济会受到很大影响。与其他国家的贸易关系,汇率政策(例如竞相贬值,petitive devaluation),投资关系等也会影响实体经济。
当外资纷纷撤离,中央银行又面临几种选择。它可以任其自然,但这样做的问题是,如果减少货币供给基数太大,可能会导致经济衰退,企业破产。中央银行也可以对冲外资的减少,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只是拖延时间。中央银行也可以让本币贬值,但贬值本身可能会增加通胀。中央银行还可以关闭资本帐户,不让外资撤离。 但人们同样可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绕道而行。高报出口价格(over invoice expor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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