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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弗洛伊德-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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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给许茜做钡餐。这是事实。钡餐的精准度不是她能控制的。这也是事实。所以,目前我偏向相信她。”

“诶?为什么是偏向?”甄意奇怪。

“任何事都没有绝对。总会留有微小的其他可能。”他自然而然地说。

她拿他较真的性格没办法,可她也较真起来,

“那你举一个微小的可能给我听听?”

“如果许茜可杀可不杀呢?”言格看她,“查出胃溃疡,就给她换疗法,让她活命;没查出,就用正确却危险的疗法杀死她。”

甄意一怔,这样的随意轻率,比蓄谋杀人还恐怖:“言格,你别这么说。我觉得,安瑶不像是把人命当儿戏的人。”

“是不像。”言格淡淡评价。

“你刚才不是看她的表情判断吗?”甄意努力帮安瑶说好话,好不容易对她印象改观,且万一她真这样,言栩该多可怜。

“常人很难掩饰微表情,即使掩饰一种,也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有小部分人能做到。当然,我不是说安瑶。我相信她。可就像我说的,凡事没有绝对。”

甄意不做声了,究竟是怎样,也只有安瑶自己心里清楚了。

她沉默一会儿,忽然笑了:“言格?”

“嗯?”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很搭?”

“。。。。。。”果然任何时候,她都能转移到这个话题。

他无声看她,眼神在问:请论证。

她解读无压力,跑到他前面去,背着手,随着他的前进一小步一小步倒退,笑容大大的:

“刚才啊,你说我听,我问你答。你的世界我愿意听,我的疑惑你愿意解。谁也不无聊,谁也不枯燥,难道不是很百搭吗?”

他不做声。这个问题,他早就发现了。

她和他,很契合,很完满。

甄意见他没反应,不满意了:“你说,是不是呀?说呀!”

他抿抿唇,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她笑容再度放大,眉梢眼底全是遮不住的笑意。昂着头,得瑟地后退走。

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小声问:

“我有时候对你撒谎,你是不是总能看出来?”

“有时候?”言格稍稍抬眉,觉得她的用词有待商榷,“是经常吧。”

嗷~

一下子,她脸上又火辣辣的,想起她各种睁眼说瞎话就为诱拐他的时刻,好丢脸,让她钻地洞吧。

他侧眸,见她低着头,脸红红的,像只缓缓挪动的小番茄,不禁心又微微动了一下,他抬起头望着前方,嗓音低醇道:“不好意思什么,我又不介意。”

你爱撒谎,我爱配合,就是了。

甄意的心跳莫名就漏了一拍,仿佛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都变清新了。

脸上的红色渐渐消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好丢脸的?

到了拐角,言格道:“去看看那天的当事人吧。”

去到淮生的病房,意外发现,言栩和安瑶早就在那里。

安瑶背靠墙壁,精神不好地侧着头,望着窗外的树木出神;

言栩立在她身旁,遮住了她半边身影。他正和床上的淮生说话。那双手插兜,英挺出尘的样子,和言格如出一辙。

甄意稍讶。

言栩在陌生人面前从来都是回避疏离的姿态,交谈是要他的命。可此刻,他站了出来,为了他身后的女人。

淮生在为肾移植手术做最后的准备,但他神色恹恹,非常悲伤,虽然得到珍贵的肾脏,可心爱的徐俏死了。

淮如蹙眉坐在病床前,不乐意这几人的到访,很是排斥:“有什么等淮生过些天做完手术再说。他现在身体很虚弱。”

言栩没听见,浓眉之下黑色的眼睛清澈,深邃,只盯着淮生:“你有个女朋友?”

“是。”

“她的梦想是什么?”听上去很无厘头。

“。。。。。。跳舞。”淮生目色悲伤。

言栩点了一下头,他和言格一样,天生音质很醇,很好听,却没有起伏:

“死者的主治医生是我的未婚妻,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心外科医生,目前只是主刀的助理,但她一定会成长为主刀医生,救很多的人,这是她的梦想。可现在因为死者,她再也不敢拿手术刀了。”

他这话说得像例行公事,很生硬,不带一星半点的情感,可安瑶扭过头来,看着他的背影,眼睛湿了。

甄意蓦然感动。

见过言栩和安瑶一起很多次,两人从没在外人面前牵过手,甚至不怎么说话,她不知他们私下的相处模式。

以为安瑶和她一样,爱得辛苦;可其实,不是。

安瑶值得言栩喜欢;言栩同样值得安瑶喜欢。

对言栩来说,看一个人的眼睛,和他说话,听他回答,这其实是很艰难而惶恐的事。可他愿意为了安瑶这样做。

甄意转念,又想到了言格。

其实他也是这样的吧。可因为她,他现在几乎已经可以做到像正常人了。虽然在正常人眼里,他还是很不正常。

刚才那一段是言栩这辈子和陌生人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他不太适应,垂下眼睛,停顿一下,又努力抬起来,看着淮生:“你能理解吗?”

淮生点头,不顾淮如的劝阻,决定回答问题。他也问:“你能理解我失去爱人的悲伤吧?”

言栩沉默良久,很诚实地说:“不能。因为我的爱人没有死。”

“。。。。。。”

甄意轻轻摸了摸鼻子。

言栩不觉自己的话不对,问正题:“死者那晚为什么逃出医院,和你们一起去酒吧?”

“其实我们没让茜茜去,她非要跟着。那天是我和俏俏想去。俏俏身体越来越差,很多想做的事都没做。。。。。。”淮生说到此处,哽咽得发不出声。

病房里悲伤弥漫,

只有言栩脸色刻板,不动容。除了是个长相极其秀美的男人,真没有一点儿表情。

他只揪他的关心点:“这不是你第一次带她溜出去?”

“对。”淮生因为病痛,脸色苍白,“她怕以后没机会,让我隔一段时间陪她做一件。。。。。。”

言栩不关心,打断:“死者是你女朋友的闺蜜?”

“是。”

“死者在住院,你为什么带她出去?”

甄意听到半路,觉得哪儿不对,后来才发现言栩不用人名,全用身份代称。

淮生还未开口,淮如见他太累,替他回答:

“许茜爱热闹,很疯很贪玩,听我们要去酒吧,吵着要去。她说身体很好,是父母大惊小怪强迫她住院。我们就没在意。她一直都是大小姐脾气,我们都习惯了,她想干的事,谁都阻止不了。”

甄意想了想,插嘴问:“之前淮生和徐俏出去,许茜也会吵着跟去?”

淮如一愣,迟疑的功夫,淮生回答:“是。她和俏俏很亲,到哪儿都跟着。”

言栩继续:“那晚,她怎么会喝酒?”

“她玩了酒吧里的斗牛表演,下来后就有很多人给她送酒。”

言栩皱眉不解。

甄意解释:“酒吧里男人对女人印象不错,就会送酒,许茜在斗牛上表现得好,自然吸引注意。”

言格听言,稍稍走神:他没给她买酒。。。。。。

淮如帮腔:“许茜是个富家女,性子太倔。她非要喝,我拦都拦不住,还要淮生劝她。但。。。。。。”

言栩木木的,问题几乎私密缝合:“那她为什么玩斗牛?她有心脏病,你们为什么不阻止?”

淮生道:“她脾气太大,拦不住。”

言栩低眉细想,

听见言格淡淡的研判的声线传来:“她当时在发脾气?”

甄意微愣,觉得他真是敏锐得连旮旯几角都不放过。

“嗯。”

“为什么?”

“她本就爱赌气。前一刻还好好的,立马就变脸。”

“谁惹她了?”

“没有。”

言格停顿半刻,换个说法:“你说她前一刻还好好的。”

“对。”

“她情绪变化前,谁在和她说话,说了什么?”

淮生眉毛拧成一团,疑惑:“没什么特别的。”

“你觉得不特别。”他的逻辑严谨得可以让人崩溃,“那就是的确有人说了什么。”

“我姐说俏俏跳舞好看,平衡力好,如果不是生病,能在斗牛上待整首歌的时间。”

淮如:“俏俏是学跳舞的嘛。”

言格没停:“然后?”

“茜茜说她也很厉害。我们都没说什么。”淮生抓额头,有点抓狂,“真没人说什么。”

甄意却明白了,正是因为大家什么也不说,挫伤了许茜的虚荣和自尊。

出了病房,甄意和安瑶交换目光:这两兄弟简短却天衣无缝的询问,让她们心里有了猜想。

可没想,言格对言栩说:“淮如有点紧张,淮生并没说谎,死者喝酒很可能是自愿。”

“啊?”甄意诧异,“我觉得是淮如的阴谋。安瑶,对吧?”

安瑶点头。

“为什么?”

甄意道:“许茜爱和徐俏攀比,听他们说徐俏好,虚荣心作祟,想证明自己厉害。且她很可能喜欢淮生,这才三番四次跟着他们。别的男人送酒,淮生劝她不喝,她反而更要喝了。”

安瑶赞同:“她或许不知严重性,可能还觉得把自己弄伤,会让男人心疼。”

言格和言栩抿着唇,很费解的样子。

言格:“为什么女人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甄意:“。。。。。。”

亏得他问问题可以把人逼得崩溃,在人情世故上却一窍不通!

刚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前边拐角有人神神秘秘地往这儿看,很古怪,像在偷窥;言格瞥见她的眼神,也看过去,但那影子闪开了。

甄意只当是无聊的人。

安瑶不觉,说:“是真的。我是许茜的主治医生,在相处中我就能感觉得到,许茜喜欢淮生。淮如肯定知道,或许还知道许茜的病情,所以兵不血刃地让许茜。。。。。。”

言栩蹙眉:“她为什么这么做?”

安瑶和甄意交换眼神,低声说:“或许因为许茜的肾。”

“许茜的肾和淮生匹配,可她的病还治得好,淮如或许心急了。”甄意觉得沉重,求助言格,“刚才你没从她的表情看出什么?”

“她有些紧张,还很抵触。虽然事出有因,但不一定是你们说的‘因’。”言格一贯的客观,“当然你们说的有可能,可是,也不能排除,她和这事没关系。”

甄意“哦”一声,又问:“那我们怎么搞清楚真相?”

“为什么要搞清楚?”典型的言格式回答。

不关已事,干已事,他都漠不关心。

甄意:“。。。。。。”

安瑶轻叹一口气:“就算淮如真的是故意,也没有证据。许茜这样的性格,太容易被人利用了。。。。。。”

话没说完,她扭头。

片刻前,言栩碰了碰她的手背,又放回口袋里,木然地说:“如笙,我饿了。”隔一秒,“如笙,你饿吗?”

安瑶唇角极浅地弯一下,语气不经意就温和:“我们去吃饭吧。”

甄意立刻举手:“我和言格上次吃了一次川菜,超好吃。”

言格:“。。。。。。”

甄意瞪眼:“你有意见?”

“没。。。。。。”言格说。

甄意探头看:“言栩呢?”

你对川菜有意见吗。

言栩站在安瑶身边,十秒后,才默默地抬眸:“我在这里。”

“。。。。。。”

隔了几秒,轻轻的语气,“你看不到我吗?”

“。。。。。。”

不是问你这个啊。。。。。。算了,都没差。。。。。。

第60章chapter60

在电视台工作的日子忙忙碌碌,轮休的日子,甄意抽闲去精神医院做义工。工作间,收到负责监督她行踪的警官的短信:“还有一个月,加油!”

嗯,还有一个月,她的管制服刑生活就结束了。

还有一个月,她就可以拿回律师执照了。

要做回律师吗?她还没想明白。

如今对她来说,做记者难,做律师难,做精神病院的义工,最难!

“皇上~西红柿很好吃的。你就吃一点吧,吃了有益健康啊!”

甄意凄风苦雨地趴在桌边,劝病人“皇上”吃菜。

医院的餐饮分量和比例都是配置好的,为防某些病人主观或客观绝食,每顿饭都不能剩。

协助病人吃饭的小护士甄意得和神经病们斗智斗勇。

比如上周,她给一个自称豆芽的病人盛饭,豆芽静坐抗议:“我会光合作用,为什么要吃东西?”

他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昂着头:“你把我的花盆搬到太阳底下,我就饱啦。”

甄意望着蹲在椅子“花盆”上的叫做豆芽的一米八的大块头,一头黑线。

“亲爱的小园丁,快把我搬出去呀。”他催促。

甄意安静几秒,说了句自己都不可思议的话:“豆芽菜,你还没发芽,我先给你施肥浇水,过几天再把你搬到太阳下好不好?”

豆芽凝眉想想,叹气:“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甄意赶紧把“肥料”和水端给他:“要吃得饱饱的哦!”

比如今早,一个自认是猕猴桃的病人,坚决不吃水果,理由是:“我不能伤害自己的同类!”

甄意问:“那你不想亲吻它一下?”

现在,皇上不肯吃西红柿的原因很简单:“西红柿和鸡蛋彼此深爱,坚决不能分开。我一定要等鸡蛋来了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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