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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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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冠伦、袁雪萼、卢氏……他们给了你什么?无非是茶余饭后的零碎关心!”韦梦盈猛然放下袖子,厉声道,“但这些零零碎碎的示好,竟生生把我对你十几年的抚育教养之恩比了下去——还没算我当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辛苦!!!”

她眼中泪落纷纷,深吸了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燕国夫人,请您给我好好说一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对外人始终都比对我这个亲娘更信任?!”

“为什么你遇事最先怀疑的就是我?!”

“为什么你……你只凭推断就认为我会拿亲生女儿的性命当筹码?!”

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披头散发的坐起身,素白的脸上一双通红的妙目死死瞪住了宋宜笑,充满了追根问底的决绝。

“因为……”宋宜笑看着她,前世今生的记忆一幕幕闪烁而过,良久,方露出一个惨笑,淡淡道,“因为,我不知道您什么时候,会再抛弃我?”

韦梦盈怔住,好半晌,她才似哭似笑道:“就因为我改嫁时没带上你?”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委屈过,“可我当时自己都是被扫地出门,怎么可能从宋家带走你?后来有了机会,我不是立刻把你接来王府了?难道你要我一直留在宋府陪你?那个家都是些什么人,七年前你就应该知道了——你凭着良心说,咱们娘儿两个一直在那里,能有好下场?!”

“可我说的不是这次抛弃。”宋宜笑沉默的想着,“如果不曾被您罔顾过性命,即使您意图拿我的婚事做筹码,意图左右我的人生,我又何尝愿意时刻警惕着自己的生身之母?”

这一刻她不期然的想起了崔见怜,那个任性到丝毫不懂得珍惜的人,却拥有着众多真心怜爱她的家人——不过反过来想,若不是贵妃等人发自肺腑的疼爱纵容,崔见怜也未必长成那个样子了。

她收回思绪,望向还在诉说自己委屈的韦梦盈,唇边泛起一个自嘲的笑:“娘身体还没好全,哭太狠了,伤身体。这样吧,若娘能回答我一个问题,那我就当自己多疑了您,马上给您斟茶赔罪,此后,再不敢猜疑您半个字!”

韦梦盈闻言忙拿袖子胡乱擦了把脸,期盼道:“你说!”

“我记得太妃寿辰那天,曾向娘您打听四郡主与贺楼独寒议亲之事是真是假……”只是宋宜笑才说了这么一句,她已经微微变色!

宋宜笑却仿佛没注意到亲娘的神情一样,语气平淡的继续道,“娘您当时说,四郡主是做不成状元夫人的!我询问您缘故时,您说,回头再跟我说?”

她轻声道,“那么现在,娘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四郡主做不成状元夫人么?”

——她咬字清晰,“做不成”这三个字,说得格外意味深长。

室中好一会都没人作声。

宋宜笑对这种情况毫不意外,淡声打破沉默的僵持:“若是王府没有招贺楼独寒为婿的意思,又或者贺楼独寒婉拒了王府的美意,娘应该说,这是没有的事,或者说,这事儿不成。”

“但娘不是这么说的,娘说的那句话,分明点出,贺楼独寒与四郡主不能结缡的原因,在于四郡主本身!”

看着脸色渐渐铁青的韦梦盈,她讽刺的笑了笑,“因为您当时心里已经明白,四郡主根本活不过太妃寿辰当日,所以我问您贺楼独寒与四郡主在议亲的事儿是真是假时,您下意识的这么回答了,对不对?”

“后来我问起原因,您说回头再跟我讲——那么现在已经好几天过去了,娘可想到,要如何解释呢?”

韦梦盈定定的看着自己的长女,半晌,才疲惫之极的摆手:“你想怎么样,说吧!”

这句话,等于承认了宋宜笑的推测——衡山王太妃寿辰那日,她确实是打算用亲生女儿的性命,来为自己铺路的!

宋宜笑心中滋味万千,过了好一会,方自嘲的笑了笑,道:“我想怎么样吗?我能拿您怎么样呢?”

她摇了摇头,抬手拂去重又落下的泪水,“您终究是我亲娘,难道我还能去揭发您?”

“我知道你不会去揭发我的。”韦梦盈镇定自若道,“且不说亲亲相隐之下,你去出首必受万人唾骂,单说你有一个谋害婆婆、心机深沉的亲娘,对你的前途有什么好处?你这孩子素来知晓轻重,这点上,娘可是一直引以为豪的!”

她甚至有闲心评价了一句,“终究是我亲生女儿,即使与我为敌,总也没有辱没我的名头!”

“但我希望娘放过陆三公子与袁姐姐。”宋宜笑知道跟这个亲娘说感情没什么用,尤其两人这会等于是摊了牌了,再讲母女之情简直是笑话,单刀直入道,“夫君这回为了我中毒,足足请了数日假——可见对我的看重!倘若夫君知道一切都是娘的算计,即使为了我的颜面,不把事情闹大,只需在太后娘娘面前稍作暗示,太后那边略使眼色,娘往后的日子,可也未必好过!”

韦梦盈这会倒没骂她胳膊肘朝外拐,只淡漠道:“陆冠伦夫妇素来听话孝顺,只要他不挡我的路,你当我闲得没事去找他麻烦么?”

“那可不一定!”宋宜笑冷冷道,“陆三公子若知真相,怎么可能放过您?娘做事素来精细,如何肯留下这样的后患呢是不是?”

“真相是他亲爹查出来的,与我有什么关系?”韦梦盈知道女儿这是在逼自己拿出实质上的保证了,朝后靠了靠,好整以暇道,“何况就他那样的老实人,想给太妃翻案?可不是我瞧不起他——他有那脑子么?”

见宋宜笑仍旧冷冷望着自己,韦梦盈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放缓了语气,“难道你还想我保他继续做世子?你娘我的为人你那么清楚——他要不做世子,我还可能看在你的份上放过他跟那袁氏;他要做了世子,我就是给你赌咒发誓不动他,你信?”

她脸色阴沉下来,“为娘我为了这个世子之位,与太妃掐了多少回!这次连你这个亲生女儿、连自己的性命荣辱也押了上去!付出这么多,你难道还指望我因为你的威胁,将它拱手让人?!”

VIP卷 第二百四十章 借刀杀人

宋宜笑一直到暮色初临,才带着满身疲惫回到燕国公府。

她回来的时候简虚白已经有点等急了,看到妻子进门,忙起身相迎:“再过会你若还不回来,我要去王府问问了——岳母怎么样了?”

宋宜笑这会一点都不想听韦梦盈,闻言眉尖微蹙,却怕丈夫察觉,忙掩饰道:“娘脸色不大好,听左右的人说,还得躺上些日子。”

“既然救过来了,那就肯定不会有事了。”简虚白点了点头,安慰道,“何况岳母正在壮年,歇上几日肯定就会好起来的。倒是你,身子本来就弱,这回还没好全就去了王府走动,接下来可不要再外出了,好生将养是正经。”

却绝口不提让芸姑去给韦梦盈看看的话。

宋宜笑正心烦意乱,竟也没注意到,随口应下不外出的事,但又想起来:“这个月十三是你生辰,离现在也就两天了,却得赶紧操办起来!”

“有什么好办的?”简虚白啼笑皆非道,“你生辰的时候就没办,我的生辰当然也一样——何况如今你正需要静养,哪能操心?”

“那怎么行呢?”宋宜笑不赞成道,“我生辰那是赶上了伊王舅过世,原定的家宴自然只能取消。”

简虚白笑着道:“这不是结了吗?王舅是二月初过世的,按制咱们得服五个月的小功,这才四月里,压根就没出日子呢,摆什么酒办什么生辰啊?”

其实他说的制度虽然没错,但实际上斩衰(cui,通缞)、齐衰、大功、小功、缌(si)麻这五服里,斩衰、齐衰由于是为父母祖父母叔伯等亲近之人所服,无论是感情还是道义上,大部分人都会遵从;但自大功以下的三服,却因为关系比较疏远,除了少数重礼之人,或者是感情深厚,却是比较宽松马虎了。

譬如说,姬紫浮前不久跟苏少菱正式定亲——姬紫浮可也是伊王的亲外甥。

但无论朝野都没指责他不重视伊王,在舅孝期间定亲,这不仅仅是太子一派要韬光养晦,也是因为在这种事情上落下把柄的人比较多,太子这边的人里也不例外,有道是法不责众,拿这个作为弹劾的理由,没准会把自己人也坑进去。

所以简虚白现在这么讲,纯粹是为了体贴妻子。

宋宜笑自然明白,坚持了几句,见他一定不肯,叹了口气,也就不提了,只觉得才跟韦梦盈讨价还价勾心斗角了大半日之下冷冰冰的心境,却在丈夫这儿被焐热了不少。

忍不住蹭到简虚白身侧,伸臂,扑到他肩上——简虚白含笑转头:“怎么了?”

“没什么。”宋宜笑懒洋洋的搂住他颈项,慵然道,“让我靠会!”

说话间,跟猫儿似的,埋首在他肩窝蹭了又蹭。

简虚白见状笑了笑,任凭她在自己身上腻来腻去,只道:“庄子上送了许多樱桃来,我瞧着不错,你一会要是不累,就给各处分一分——姨祖母这些日子都不愿意跟咱们来往,偏也不肯说缘故,趁这机会也送一份去,看看她老人家是不是气消点了?”

这段时间事情多,最近又出了衡山王府那么一出,他要不提端木老夫人,宋宜笑险些把这位长辈给忘记了,闻言蹙眉道:“你说姨祖母到底怎么误会咱们了呢?这些日子咱们可是三天两头去投帖拜见,竟一次也没获准!”

又问,“三叔那儿也没头绪?”

“有头绪还不早告诉咱们了?”简虚白捏了捏眉心,温和道,“不过还是以你身体为重,若觉得乏,就让巧沁、锦熏她们去办这事吧!”

“不过吩咐几句,又不要我亲手去拣果子,怎么就吃不消了?”宋宜笑笑着推了他一下,“哪里就那么娇贵了?”

简虚白正要回答,纪粟却在门外禀告:“公爷,衙门里送了几份急件来,说要立刻批示!”

“正事要紧,你快去吧!”宋宜笑一听,忙从丈夫肩上爬起来,体贴道。

“待会巧沁会送药来,那边罐子里的蜜饯是你素日爱吃的,吃完药拈几个冲一冲味道。”简虚白颔首,起身后叮嘱了句才离开。

只是他到了前头书房,书房里却没摆什么急件,而是一袭青衫的袁雪沛在拢袖相待。

“怎么样了?”简虚白对此并不意外,走到主位上撩袍坐下,沉声问。

“除了韦王妃左右之人不好下手外,其他任何可以推导出韦王妃曾派人打听过兰蕙出入药铺之事的蛛丝马迹,都已经扫除干净。”袁雪沛语气平淡,“至于韦王妃的心腹,料想她连宋夫人都能当成弃子,那些人但有二心,却是不必咱们操心的!”

说到这里,他不禁冷笑了一声,“这位王妃也真是好命——兰蕙去替太妃配药时,虽然乔装打扮过,但她前脚买走药,后脚韦王妃的人就凑上去问她买了什么。而太妃为了不引人注目,特特让兰蕙把药方拆散,足足去了十几家铺子才抓齐。这么明显的不对劲,要没咱们帮忙收尾,她难道以为自己可以瞒一辈子?!”

“正因为她料定了咱们会帮忙,所以才没有亲自动手,何况她也没这个人手。”简虚白闻言,却淡淡道,“不然那封揭发她曾派人盯梢兰蕙的信,你以为是谁塞到你府里的?”

——距离衡山王太妃祖孙暴毙到底没几天,他们又不是什么闲散之人,要不是博陵侯府的门子前两日在门缝里发现一封指明交给袁雪沛亲拆的匿名信,怎么会想起来去查韦梦盈?

结果这么一查,却不得不把替韦梦盈善后的事儿接下来了!

他们不接也没办法:简虚白宠爱妻子,自然恨极了这个意图拿自己妻子性命当踏脚石的岳母,可问题是宋宜笑千真万确是韦梦盈的亲骨肉,韦梦盈若身败名裂,一句“有其母必有其女”,不知道会给宋宜笑往后带去多少麻烦!

尤其宋宜笑之前为了替芝琴报仇,已经在太后、晋国长公主、清江郡主等一干人那儿留了前科,若再有这么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娘,哪怕太后与晋国长公主之前保下了她,也要心存芥蒂了吧?

至于袁雪沛肯捏着鼻子吃这个亏,除了顾虑到简虚白要保全妻子外,却是因为那封信是投在他门里的——在知道韦梦盈是个心狠手辣到连亲生女儿都能罔顾的毒妇的前提下,袁雪沛哪能不担心,她敢把信投到自己门上,必然有着足够的后手拿捏袁雪萼?

是以两人虽然对韦梦盈都是痛恨万分,如今却得先把任何可能怀疑她的线索扫除,免得宋宜笑与袁雪萼被她牵累!

无论简虚白还是袁雪沛,都是生于富贵长于富贵,自幼颐指气使惯了的,却在韦梦盈手里吃了这么大的亏,此刻心情可想而知!

“宋夫人心思机敏,这回的事情,即使韦王妃肯定不想让她知道,却未必能够如愿吧?”袁雪沛沉吟片刻,道,“听说宋夫人今儿去衡山王府见韦王妃了,不知回来后心情如何?”

简虚白眸色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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