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猜心-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但不想,谢流芳与他对视一会儿,蓦然收了视线,转过头继续看阅读手上的书卷。一如既往地淡漠自如,连睫毛都沉稳安静,没有分毫情绪波动时的颤抖。
看来傅阳说的不错,这人是骨子里的寡淡。
换做旁人,就算真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也起码敷衍地、假装地……说个“谢”字吧。
还是说在他心里,连对别人敷衍假装都是多余……
……
未时本是李夫子的周易课,往常李夫子的课上,大家都听得聚精会神。李夫子擅长卜算,风水也懂得些,说起点玄妙的东西,就能轻易勾住学生的心思。
但今天他却拖着一大木箱的算盘而来。
李夫子既称夫子,年纪亦不小,一撮稀薄的山羊胡用蚕丝谨慎地束起,宽大的袖口也不顾斯文地挽到上臂,瘦小的身子拖着那么大一只木箱,明显有些吃力。
“今天和宋老师去山下置办了这些算盘,每人领一只,教教你们算术。”
堂下学生立刻窃窃私语起来,在当朝,算术从来不拿到书院的课堂上来讲,倒不是学不得,而是没什么老师敢讲。算术之中玄妙精细,稍微谨慎一点的学生推究起来,有时候老师也解释不清。
要说简单地拨弄算盘,那更是不用教了,这里学生大多出生商贾,算是抱着算盘长大的,官家子弟更是敛财有道,个别穷学生,也都是在大家里头打杂的,别的不说,算盘一定会摸。
果不其然,有学生问道:“夫子,为何突然教我们算术?”
李夫子抱出几把算盘,扔在桌上,明明喘着气,却笑道:“过去我常讲,人算不如天算,因为世间许多道理和因果都是开天辟地之时便由上天算好的,周而复始地循环,由不得人。但今天夫子要再给你们上一课,即所谓‘天算不如人算’。”
这话连赵珩也不曾听过,不禁好奇:“是何解?”
李夫子提着袖子扇风,一边道:“许多事情不可违抗,是为命理。但许多事情,只要你盘算得精准,一门心思去做,便可以改变。谚曰‘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承的就是这个道理。只要你想解,便有法子。”
赵珩仔细听着,忽然眼睛一亮,又高声问道:“夫子,那倘若面对的是一件猜不透的事物,甚至不知道结果,如何盘算?”
“举例?”
“比如人心呢?”
李夫子抬头瞧着屋顶,思量了一会儿:“人心是最难猜测,最难量度的。但自古算数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获得。算数只是获得的一种方法,并非唯一。”
赵珩有些沮丧:“也就是说,人心并不是努力去解,便能解的?”
李夫子摇摇头:“夫子的意思是,算数不适合用来获得人心,不代表就没有第二种方法。获得的方法总是有很多,比如,偷,抢,骗……”
赵珩也苦笑着摇头,显然不能苟同。
“当然还有最后一种,其实那一种才是我们平时最常用的,也是算数里面常用的方法……”
李夫子扫视课堂,发现每一个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却都没有了悟的神情,不禁有些失望,叹道:“那就是交换啊。”
本以为说了答案之后,在座都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但李夫子却发现包括赵珩在内的大部分人,都反而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之中。
似乎只有一贯冷清傲气的谢流芳不露声色,淡淡地听着。
确实,别说地甲班的这些学生,即便是整个天熹书院,也大多出自名门之家,自小高人一等,未经事故。“交换”之定义于他们来说都很虚浮。
即便是生意场上,“交换”也只是形式,并不平等,多半是想着自己更占便宜一些。他们又如何学会用等价的诚意与真心去换取呢?
半晌,李夫子随手执起一卷书,朗声道:“好了,各位将《九章算术》翻开,今天先与你们讲解。”
chapter 11
初涉算术之乐趣,学生们竟然都缠着李夫子一直讲下去,李夫子一度想要休课,都被学生饶着央着拖延了。
待到散学时,已经月上柳梢。
谢流芳没有同别人一道回寝院,而是自己执着灯笼往马球场走去。
马球场原是一片草场,每个月都有园丁前来修整,只是仲夏时节,草木茂盛,这会儿青草已经盖过脚踝。寂静的夜里行走其中,能听到深浅的脚步声。
因而赵珩摸黑跟着谢流芳,虽然行动已经足够鬼鬼祟祟了,却早已被察觉。
谢流芳不顾他,缓缓向前走。马球场非常广阔,及目望去甚至与星空相连,如果风势再大一些,青草再拔高一些,就能掀起草浪。
赵珩望着不远处谢流芳清瘦的背影,竟然生出一种他将要消失的错觉,心下就像要迈开步子追逐,脚步声便更清晰了。
谢流芳最终停步在原先那个水缸旁边。
此时那里已经拱起一只小小的土包,不难猜里面埋着什么。谢流芳将灯笼搁在一旁,照亮整个角落,烛火从灯笼里映照而出,一片橙黄,有点黎明的温暖。又从怀里掏出一包用绢帕包裹着的青菜,摊在土包前,聊以悼唁。
而后自己盘腿坐下,右手托腮,望着土包不知冥想什么。
赵珩原怕他难过,所以一路跟着,现下久久站在黑暗里,见他无动于衷,倒又想上前搭话。他也走到水缸旁边盘腿坐下,谢流芳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苦苦斟酌着措辞,不知该出口安慰,还是先表述一下自己忽然出现在此地的原因。连小王爷自己都不明白,怎么会在这样的问题上踌躇这么久。过去在京城的时候,哄起人来,什么好话说不出,什么讨喜的事情做不来?
怎么如今到了谢流芳跟前,就统统不会了?
纠结了半晌,张口吐出一句:“要不要再给你寻一只兔子?”
这话突兀,连谢流芳都抬起头看他。
赵珩觉得眼前这双水亮的眼睛本该犹如如天上繁星般璀璨,偏偏因为内里的淡漠转而变成夜色里蓦然垂落的露珠。
只能感叹,谢流芳这一身冷气儿,折煞了他多少惊艳。
被谢流芳瞧怪物似的盯了一会儿,赵珩脸皮再厚也挂不住了,干笑了两声:“那便算了吧……”
不料谢流芳接了一句:“好啊,你现在能捉一只来么?”
赵珩怔了怔,木木道:“真给你捉来了,怎样?”
“任你。”嘴角只是不可察觉地动了动,眼睛却已经明显弯了起来,眼梢往赵珩脸上一掠,便叫他心跳快了几拍,有些揣度不定——这眼睛笑……也算笑吧?
下一瞬,赵珩小心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看比团在一起的绢帕小,又比纸团饱满,他双手捂着,放在唇边吹了口气,神神秘秘的模样。
谢流芳淡淡看他搞什么鬼,赵珩就将手中的东西捧到他眼下,摊开手掌,徐徐的动作像是莲池花开。
借着一旁的灯笼,看清了掌中的形状,连谢流芳都微微吃惊。
是兔子,纸兔子。
折纸原在长安地段流行,江南鲜少有人摆弄,顶多有些府上的丫头伙计会折几个纸鸟。
谢流芳对此虽不算新奇,也不禁从赵珩手上拈过纸兔仔细端详,看了一阵,睫毛倏然一抬,问道:“姻缘兔?”
赵珩轻轻一笑,点头拍了拍掌心:“对,你竟然知道,就是姻缘兔!”
寻常人送这玩意儿,不说脸红心跳举步扭捏,也是心怀鬼胎忐忑不安的,他小王爷举止倒像随手赠了一幅寻常字画,表情坦荡无辜,落落大方。
笑起来嘴角上勾,隐隐一点邪气,眉目自然弯开,居然还伴着点天真。就这善恶不忌,迷糊众人的笑,迷煞京城里头多少痴男怨女。
不怪他脑子里少根弦,从小就混在王孙公子中间,风流雅逸和乌漆嘛糟的东西一并学了,穿开裆裤的年岁便将三字经并着春宫图看,羞耻心恐怕从小就不长。
幸得谢流芳也是个少根弦的主,捏着姻缘纸兔还不动如山,要是他也像常人那样,收到姻缘兔便脸上晕红一抹,估计小王爷还半天寻思不出个道理来。
“我在宋老师那儿见过,他案下摆着许多这样的兔子,是他教你折的?”
谢流芳不经意道来,却把赵珩吓一跳,难不成慕容老师心里那人竟然是宋彬……慕容那般温柔如水的妙人,怎么就瞎了眼看上那么一个马虎莽撞的……
不多寻思,答道:“噢,向慕容老师学的,不难,你想折我也可以教你。”
说着,赵珩就势在谢流芳旁边坐下,相同的姿势,两指距离。
灯笼搁在一旁,深黑的夜里,像是天上的明月落了凡间,兀自映亮二人半边脸,勾勒出两轮橙黄的光影。
静默中,刚搭上的言语散去了,仲夏的湿热散去了,恼人的蝉鸣散去了,恶毒的蚊虫也散去了。
倒是温热的晚风尚有些调皮,过路时撩拨着二人额角的垂发,一扫一扫,弄得人有些心神不宁。
一炷香过去,谢流芳都不曾开口,只盯着手里的纸兔子看,仿佛看着看着它就能活了。
赵珩原想打趣他,找不到话头,便道:“你一定不知道这‘姻缘兔’是什么意思。”
谢流芳仿佛心情格外好,不屑他小瞧人似的,笑了笑:“沾上‘姻缘’二字还能是什么意思?无外乎郎情妾意,借物传情,又或是私定终生、作个信物。”
见谢流芳笑了,赵珩便更有欲望要惹他说话,逗他道:“那你怎么就收了我的‘姻缘兔’?这是同我借物传情,还是……私定终生?”
谢流芳何等聪明,也一时大意入了他的套,垂目一想,解道:“那说的是男女之情,两个大男人,还谈风月?”
赵珩低笑着凑近他一些:“算算年纪,你我都不到二十,未成年,何谓‘大男人’?若要以经人事来算,我倒是碰过女人,就不知流芳兄是否……”
“你……”谢流芳怎么也没想到之前一句无关痛痒的答话能被他扯到那事上去,他虽清冷惯了,但比脸皮厚必然大大输于赵珩。一时哑然。
赵珩见他神色里悄然闪过一丝窘迫,立时像发现了宝贝似的兴奋起来,果然,到底没有哪个活生生的人会像冰块一样毫无缝隙的。
“我怎么了?莫非流芳兄家教严谨,尚未经事?”赵珩说着,又凑近一些,直到能仔细看到谢流芳睫毛的颤动,又道:“又或者流芳兄向来自持甚严,洁身自好,不屑沾染红尘情露……”
感受到温热的呼吸轻轻拂在自己额头,谢流芳下意识抬头迎着他以克制内心的惊慌。
“谁说的!我也……”还想辩白,却不知道自己不同往日的神色,已经全数落在面前这人的眼里。
“哦?”赵珩还是那样笑,只是多了分玩味。
谢流芳每一道眼神闪烁,落在他眼里都像点燃了一撮火苗,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谢流芳,不知道他皮肤原来如此细腻,像浸在水里的暖玉。
有些魔怔了,不自觉将声音放得轻柔,几乎贴在谢流芳耳畔低诉似的:“你之前应的那句‘任你’我可记着。不如……趁这夜色,我们去山下红罗帐里试上一试,若看你做得好,我便信你。”
谢流芳睁大了眼睛,他觉察出赵珩话语里的戏弄,脸色有些微愠,道:“子曰‘非礼勿言’,你念书念儿去了!”
赵珩笑得更有恃无恐,愈加逼近,甚至随着身体里的欲念,抬起手,大胆扶住谢流芳的面颊。触手果然细滑,不自觉凝住那看似柔软又薄情的双唇,没多想,便含笑吻了下去。
他已无暇顾及谢流芳的反应,苦苦观察这些时日,竟然就让他在今夜看到那些想象中才有的表情和神色——不再是拒人千里,不再是冷若冰霜,像个寻常美人似的,会因自己的言语而赧然逃避。
该如何形容这种心满意足?
如唇齿相抵之处的砰然?如软舌纠缠之处的甜腻?如他双目怔大的惊惶?
不是,尚未足矣。
这过程其实很短,大约一阵夏风扫过的功夫。赵珩微微退开,还沾沾自喜想要讨口头上的便宜:“子还曰‘非礼勿为’。”
本以为谢流芳会怔愣很久,岂料这话刚出口,就感觉迎面一阵袖风扑面而来。赵珩不防备,被谢流芳推倒在地,还是仰面躺倒的那种。
等他再直起身的时候,那人已经步履匆匆地行去三丈,连带来的灯笼都不要了。
chapter 12
小王爷提着灯笼站在谢流芳门前,来回踱了两步,眼看屋里已经熄了灯,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为了还盏灯笼就扰人清梦,有些小题大做。但从马球场到寝室也就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刚够谢流芳宽衣躺平,会这么早就睡着么?
手指将要扣上门的瞬间又收回来,单这个动作就已经重复了五六次。
略一沉吟,赵珩还是决定作罢。不料刚转身,门却从里头开了,谢流芳穿戴整齐地站在面前,双目清明。
是过于清明了,同他们初遇时那般,明明仲夏夜,燥热难耐的,却被那眼神看一眼就打心眼里发寒。
赵珩暗忖是刚才唐突了,怎么就没忍住亲了他,实在也是被那“功德圆满”的喜悦给冲昏了头。这下同窗之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