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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科玉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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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后的小丫鬟们哄然一笑,尖酸刻薄之意昭然若揭。
芬儿已经下意识将郑离看做了自己的主子,眼见姑娘受辱,她心里暗暗焦急:“三姑娘又说笑了,这藕也不是寻常物,便不是时节,可在咱们这样的门第中,外面还不巴结着来孝敬?”
岳三娘往芬儿脸上一啐:“你算什么东西,我和你主子说话,一个贱婢也敢插嘴?”
芬儿又羞又恼,红着眼圈儿退到了大后方。
郑离不骄不躁,手反而亲自托了荔枝甜藕的碟子莞尔:“东西还在其次,关键是岳爷爷这番好心。不怕三姐姐笑话,过去虽然也吃藕,却总没这个好味道。我才正可惜没法子慢慢细品,谁想岳爷爷就猜中了我的心思!妹妹的院子虽然没什么好酒,却勉强还能凑出一杯清茶,三姐姐若不嫌弃,可愿意同品?”
几句恭维的话让岳三娘身心舒畅。
她就知道,一个小小的庶女,上不起台面,虽然祖父偏袒维护她,可在自己面前,这个郑离还不是要乖乖的随自己的心愿?
就像那晚去花房采花,也不过就是她一句话。
岳三娘假惺惺的谢过,扭着妙曼的腰身出了大厅。
芬儿耷拉着脑袋和郑离抱怨:“好姑娘,你怎么不拿出点硬气来?只怕日后越没人肯高看咱们,您的日子也该难过。”
阿离轻笑:“寄人篱下,本就没什么趾高气昂的地方。况且这位三姑娘也全非歹意,至少我倒喜欢这几块甜藕,香脆的很。”
主仆俩正说笑,偏室二夫人的心腹徐妈妈快步走了出来,满屋子一扫,见郑离和芬儿站在角落中,忙冲她们招手。
“郑小娘子快来,老爷和夫人有要紧的事讯问!”
。……
偏室中气氛低迷,岳云面几步远的地方跪着个让郑离熟悉的身影。
瑟缩着肩膀,整个身子蜷缩在一处跪着的丫头不就是尚且昏厥未醒的翠儿?
小岳氏极力隐藏着得意,她冲翠儿一扬下巴:“你刚才怎么和老爷说的,再详详细细重复一遍,若有半点撒谎,你知道咱们岳家的规矩。”
翠儿忙不迭点头,开口便道:“奴婢不敢隐瞒。况且这事儿事关重大,我纵然害怕,可一心想到岳家能有安生日子,自己的安危便也顾忌不上了。”
翠儿像是要发起什么重大的誓言似的,斩钉截铁道:“其实那晚在花房,杀害壁画姑娘的不是别人……就是郑小娘子!”
翠儿的手一指郑离,芬儿气恼道:“姑娘哪里得罪了你,你也好这样信口开河,诬人清白!”
“奴婢可不敢诬陷,但请老爷明察,奴婢所说确实句句属实。”翠儿活像变了一个人,更加的自信,更加的蛮横,更加的糊涂!
“奴婢以前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当时确确实实是在矮丛中看见了郑小娘子用汗巾子勒死了壁画。当时花房里黑的紧,奴婢也不敢点灯笼,模模糊糊就瞅见壁画说不出一个字,连一点挣扎的动作都没有,只乖乖的被郑小娘子拴在横梁上。幸而奴婢还算警觉,故意装出昏厥的模样,这才躲过一劫。”
众人的目光火辣辣的落在郑离身上,郑离且淡笑:“陷害的话一戳就破,也就失去了原来的精彩。暂且不说我和壁画只有数面之缘,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说我的年纪、体力,也根本不可能把壁画姑娘吊死在横梁之上。”
小岳氏冷笑:“我早料到你会有这样的说辞,也好,叫你心服口服。”
她脆生生一拍手,徐妈妈紧忙抱出个轱辘似的木疙瘩。粗粗的看也察觉不出什么,只是细瞅,倒像是乡下取水用的滑车。
“老爷明鉴,这是徐妈妈派人在花房附近的草窠里发现的,上面还有绳索摩擦的痕迹,郑离显然就是用她将壁画吊死在房梁,又做了假象,想叫人以为壁画乃是自杀。”
小岳氏一面说,一面暗中使眼色给翠儿。
翠儿恍然,忙道:“奴婢虽然是大奶奶赏给郑姑娘使唤的,可心里只对岳家忠心耿耿。眼瞧着岳家一桩桩命案迭出,奴婢实在不敢再为自己的安慰全都瞒着。郑姑娘口口声声说与壁画姑娘无冤无仇,其实这话就不对。奴婢眼睁睁看着壁画给郑姑娘下跪,可郑姑娘却总是不依不饶。”
翠儿一指芬儿:“芬儿可以作证。”
“老爷,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您还是早下决断的好。”小岳氏还嫌不够,鼓足了劲儿撺掇岳云整治郑离。
翠儿始终跪在地上,别瞧她此刻说的慷慨激昂,好像为枉死的壁画伸冤似的,可心里七上八下,害怕的紧。
这些莫须有的罪名都是自己醒来后二夫人教她讲的。
翠儿心知她的举动会给郑姑娘带来无穷无尽的恶果,但二夫人也允诺自己,只要她肯乖乖听话,就立即将自己调往三爷的院子做一等大丫头。
一等大丫头,自己要熬多少年才能攀附上那样的位置。
为此搏一把,翠儿死而无憾。
况且死的并不是自己!
此刻屋子里留下的都是岳云和二夫人的心腹,算上郑离等主仆,也不过七八人。
大伙儿将目光游弋在岳云郑离之间,既想清楚岳云将做何种决断,又想瞧瞧这个郑离怎么为自己分辨。
16、陷害(求推荐票)
郑离脑子转的飞快,从看见翠儿跪在地上的那一刻起,她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兆。及至翠儿谎话连篇,郑离就已经明白,小岳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面色严谨,态度谦恭:“岳爷爷,阿离受您的庇佑,心中感激不已。幼时父亲曾有训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阿离颠沛流离至青州,始终不敢忘记父亲教诲。今日翠儿不知听信了什么人的唆使,用心实在歹毒,可转念一想,阿离或许却有叫人误解的地方,少不得要和岳爷爷解释解释,才能抹清我身上的污水。”
郑离顺势就将壁画那晚偷偷溜进自己的小院烧纸,被自己逮了个现形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与了众人听。
小岳氏面色紧绷,板着脸呵道:“胡说八道,连老爷都知道,壁画是最规矩不过的人,在老三院子里口碑又好,怎么可能深更半夜跑到你的跨院?”
徐妈妈便跟着附和,脸上松弛的肉不断颤抖,非要做出个谄笑的动作来恶心人。
“二夫人说的是,郑姑娘开口前还是三思的好,免得一张口就漏了马脚。”
阿离含笑:“马脚不马脚的我不清楚,只听壁画的意思,那纸倒是烧给一个叫什锦丫头的。我初时以为她们必定是好姊妹,就有心放过一把,谁想根本没那样的事儿!”
小岳氏有些紧张,她狠狠瞪着地上下跪的翠儿,暗骂死丫头怎么没告诉她这等要紧的关节。
她赶紧与岳云赔笑:“老爷……”
岳云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予二夫人,他直勾勾盯着郑离:“你发现了什么?”
“岳爷爷料事如神。”郑离不失时机的吹捧一下岳云,然后才慢悠悠道:“阿离在壁画鬼祟的地方找到了一枚符咒,上面用乌鸡血绘了纹饰,看着十分诡异,我便联合了芬儿吓唬壁画。这一问不要紧,谁承想壁画心底发虚,三下五下便全说了。原来那符叫吕山镇尸符,偷偷烧纸也全为什锦的冤魂别缠着她作怪。联想壁画的死,恐怕阿离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几句话搅起了惊涛骇浪。
二夫人暗自咒骂郑家的小丫头花花肠子一大把,这种连篇的鬼话也敢往外说,岳云则是惊恐郑离说出的那“吕山镇尸符”几个字。
“你也不用狡辩,什么符咒,多半是你杜撰出来的。”
二夫人冷哼:“你不说还不打紧,现在听来,简直是字字诛心。你才来我们家几日的光景,就闹出这些事端来。可见本身就是个不祥的,老爷,依着我的意思,还是远远的安置了这丫头才好。至于武家所在意的,终究不过是小少爷郑译,何必理会一个庶女的生死。”
“二夫人此言可有失偏颇!”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屋外传来,二夫人正要呵斥来者冒犯,却见家中的贵宾彭先生领着他的近身侍卫长重云信步进了偏厅。
小岳氏已经从丈夫那里得知了彭晏的身份,因此明明心中有怒火,却不敢造次。
“彭兄怎么来了,快坐。”岳云已经起了身。
彭晏打量打量委屈在侧的郑离,笑眯眯道。
“小孩子,或许有些地方做的不周全,可说阿离是凶案的幕后黑手……这却是滑稽之谈。”
小岳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彭先生有所不知,我们已经找到人证物证,由不得郑离去抵赖。”
岳云心中懊恼,早该让这刁妇噤口。他低沉的一声厉喝:“好了,还嫌不够丢脸嘛!”
“老爷!”小岳氏娇嗔的看着丈夫。
岳云并不理会,两手一抱拳:“彭兄,这件事还托赖你早伸援手,也好叫家中早有安稳的日子。至于你所提之事……”
岳云看了看郑离。
“孩子也在,你不妨问问她的意思,也免得将来埋怨我擅作主张。”
郑离诧异的抬头,彭晏淡淡一笑:“阿离,我有心许你个大造化,不知你可愿意随了老夫进京?”
长安!
天子脚下,世家云集。
阿离心头涌起千头万绪,自己一个孤女,领着个不受重视的弟弟,忽然有贵人要带自己去京城,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究竟是喜还是祸?
一时间,郑离摸不准岳爷爷和彭先生在打什么主意。
只从二人的不经意透露出来的口气,岳云的初衷显然不愿意自己进京,彭先生说的大造化又是什么呢?
彭晏见郑离低头沉思,不愿开口,遂笑道:“无妨,这件事与你来说也不算小,你细细琢磨就是。只说眼下……老夫在某些方面倒是赞成二夫人的主意。丫鬟壁画的死就算不是阿离所为,也和这孩子脱不开干系。”
芬儿惊恐的看向郑离。
郑离却冷静的冲她一使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老夫今早派人重新查验过案发现场,发现花房前后两门并未有撬锁的痕迹,显然,凶徒用迷魂香晕倒了守夜的婆子,再用钥匙轻松开了房门。坦途中不见拖拽的痕迹,这就可以断定,壁画姑娘要么就是被身强力壮的男子扛进了花房,要么就是自愿跟着凶手进了花房。”
岳云闻听到这儿果断摇头:“不会,自打……”
岳云见主任围观自己,便语气一讷,勉强道:“自打前院小厮频频出事,内院就被严守起来,成年男子进来的机会不多,就算看家护院,也多半用那些精明老辣的婆子,怎么会有身强力壮的男丁?”
彭晏一笑:“岳兄缜密,那自然就是第二个猜测了,凶手就是个女子,如此才能解释二夫人寻到的证物为何会出现在花房外。可问题接踵而至,滑车又来自何方?想贵府中若找这样一个物件,怕也能寻出出处吧?”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岳云紧忙打发了管家拿着东西去问,叫了前后院伺候的小管事们,结果还是藏书楼的人模糊记得,老爷每年都要从书房淘汰一大批书放进藏书楼,久而久之,架子越建越高,底下人便弄了几个滑车。后来堆在角落里,往日也无人在意。
管家立即叫人去翻,果然找到和凶案现场一模一样的滑车。
岳云大喜:“既然有了出处,细细审问,自然就会叫真凶浮出水面。”
彭晏却不如岳云这样乐观,他待要说话,却意外瞅见郑离晦暗的神情,心思不由得一动,笑道。
“阿离可有独到见解?”
“彭爷爷抬举阿离,见解称不上,只是有几个浅薄的想法。”郑离慢条斯理的看着众人:“真凶出手狠辣,且残忍无道,若只是莽夫,必早被岳爷爷捉捕归案,可他迟迟未落法网,可见不但有勇,且智谋过人。”
小岳氏狠狠一声嗤笑。
“郑小娘子的话怎么这般不中听!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配用那样的词?”
阿离淡笑:“二夫人虽说的是,可也不得不承认,这歹徒的手段确实高明,至少我们一时半刻拿他没辙。”
岳云不悦的瞪了小岳氏:“好了,你且听阿离怎么解释。”
少女站在堂中,侃侃而谈,不见丝毫拘谨。岳云心底莫名犯疑,难道初进府时,小丫头在自己面前表现的慌张和无措都是装出来的?
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郑微之虽然是自己的学生,可他就从没弄清楚过这个人。那人亲自教导出来的女儿,肯定有过人之处。
岳云心底叹气:一失足成千古恨。明明是自己占尽先机,眼看却要把际遇落在彭晏身上!
阿离兀自道:“北苑的藏书楼与花房相似,都是人烟稀少的去处,滑车更是无用之物,便有人搬走也无从察觉。可滑车笨重,不是能塞进袖口中的小物件。凶手必定用心藏在了某处,可见对岳家大宅地形了如指掌,且是能自由出入外院内宅之人。”
经郑离这么一说,众人顿时缩小了凶手的范围。
岳云将信将疑,他做这些年的知府老爷,辖下一应凶案,都交由刑名师爷来办,自己只管文雅风趣,只管拉拢青州文人雅士。
乍然闻听郑离的分析,岳云既觉得句句在理,又疑心对方年纪小,分析的不准。
这边,彭晏微笑点头:“老夫的想法与阿离相仿,出入不大。岳兄可先着手此点,必定有所收获。”
有彭晏担保,府里一时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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