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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下午,我在旧居烧信-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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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杉,现在才是最准确的:新年好!”。他和么杉隔着酒杯的红,对视。
“准确的?”
“刚才那种乌合的遭遇,不算得数”
“哈,也是,新年好!”。酒杯相碰,有红色漏出。
“么杉,在你的身上,一直……有我的一个梦”
“哦,吹吧,继续,我喜欢听”
“真的!我是说,那种美术方面的、可能的造诣”
“哇靠,太巧了,我又特别想在电脑编程上有一番作为”
交换灵魂?《四季》刚好由‘春’转到‘夏’,琴声传递着慵懒的夏日草皮,足可以睡上一个季节的闲心。如果灵魂可以交换,像故事一样?《大话西游》上的“移魂###”?甚至两个灵魂共居一个躯壳,相互辩驳、相互和解。是不是比克隆出一个人来更有趣?
“大过年的,没一句正经话?”。他用手指挠着么杉的耳垂,那滴血要什么时候才会流下来?
“新世纪开的第一个玩笑居然受到抵制?”。么杉猛的转头,一阵牙影掠过,差点被她咬着他的手指。
“你属狗啊?嘿,看到没有?”。他卷起桌上的任何一本杂志,成筒形,在么杉眼前晃了晃,然后扔向墙角。“去,捡回来”。还不忘了以左手来回抚摸她的毛发,以示鼓励。
么杉朝他扑来,牙齿毫无意外的锁住他的脖子,口里吟着被激怒母豹般的低吠。“轻点……轻点……”。他摆出投降的手式。“嘿,优待俘虏!”。没有回应,只有一个办法:忍。好疼!破了吧?……还有一个办法:等。
《四季》交替到了仲夏,那个最容易形成白日梦的季节。么杉才缓缓松开,像她自己的伤口似的,用舌舔。他没有痛感,被舔的伤口只向大脑传来灼热的性欲。我们到底是什么动物?他想着……解开么杉的睡衣时,下面已湿成一片。再次进入,再次辩驳、和解……辩驳、和解……。他被么杉一直舔着,伤口的幻觉主导着整场风暴,当他射出和么杉接纳时,显得特别的彻底和丰满。
“难怪你略显变态”。么杉以前给他的注解。
……
“过些天,去杭州,能陪我吗?”。么杉把脸埋自己的头发里,手指在他的嘴上画着她认为应该长成的形状。
“去干嘛?几天?”
“考试,也就两三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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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美院?”
“呃,聪明猫猫”
“还要深造?”
“这样才配得上你啊”
“正相反,差距越拉越大啊”
“我是笨鸟先飞着,在拐弯处等你啊”
“切,好吧,我看能不能请成假,作为我自己到真想陪你去”
“呃”。么杉给了我一个奖励的吻。“睡了?”
“睡了”
关上音响时,《四季》刚要进入‘冬’,取出的唱片似乎还哭丧着脸:整个‘冬’,被憋在音箱里,应该不太好吧?……对不起弟兄,实在太困了,下次做爱时,直接播放‘冬’,总行了吧?
“在那里叨念什么?”。念出声了?
“没什么?睡前祈祷词”
“病猫!唐僧猫”。么杉还是要摸着他的嘴。“咬疼了吗?刚才”
“没有”
“那,再咬一口?” txt小说上传分享
(10)
坐在办公楼背后、景观小区、林荫遮住的木橙上,被蚂蚁啃过又重新油漆的一根根木档,按宽度均匀排列,像flash上拉出的标尺线条,下一个关键帧它们就们变成一个完整的平面,无懈可击。翻到卡夫卡《地洞》的倒数第三页,何苦挖那么一个洞?。季晚的电话这时过来了。卡氏笔下的心理纠葛,如洪都拉斯盗版《红楼梦》式的匪夷所思,绝对的想象力泛滥。
蝈蝈从茂密的树叶间欢畅着非五线谱可以记下的旋律,和手机的铃音达成了和声。
“到你的门口了”
“这么快?”
“少废话,现身!”
“好呢,一会”
收起书,小跑着往门口的方向。何苦挖那么一个洞?何苦给一个意识上的洞,灌输如此纷繁复杂的思考?何苦把思路徘徊游离在那个错综复杂的迷宫作品里?找不到出路,不行啊!
“累不累?”。季晚刚驱车从400多公里的出差地回来。
“累啊!昨天还喝多了”
“哦!有没有酒后失身?”
“大概……没有?……只是醒来时,身边躺着个陌生男人”
“天啊!求你,不要用恐怖故事来折磨我”
“哈哈……你,难过?!”
“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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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我对你的感情,你知道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季晚翘起嘴角,把车开得像回到高老庄的八戒,飞沙走石、愁云惨雾。晚霞的桔红烘托着季晚的脸,赋予她的眼睛一种憧憬式的远眺。好几次,我不由得顺着她理论上的视线望去,却什么也不能聚焦,除了变幻不定的那些绯红色,宛如画家调色盘里的渐近线。
“刚好顺路,送你回家”
“然后?”
“说再见”
“就这么简单?”
“还能怎么复杂?”
思绪还没能走出卡氏那个迷宫,手指还在两边墙上一路扫落记忆的尘土,没有!都是没走过的道。
“季,看着我”。我努力想象出忧郁的表情。燃根烟慢慢把广告词从悲伤的情绪里酝酿出来,颤抖的手在最佳时机拿出了一盒钙片。
“开车呢,忙”。
“一起吃完饭,你才准走”
“凭什么?”
“凭你唯吾尔式的突发其想”
“什么?唯什么吾什么?”
“就是不顾别人的感受而任性施加的调戏”
“臭猫,你还用得着我来调戏?”
“反正你逃不了”
……
我们来到念大学时,学校附近几乎唯一的娱乐街,吹拉弹唱打球照相,工会主席来到这不由得抚掌叹息:就这儿了!……在以学业为重的学生们看来,算得上是应有尽有了。对要求不是太高的一组组还算单纯的欲望,也能在这里得到满足,除了青春期特有的无助的性欲。
每个小饭馆都塞满了年轻的荷尔蒙,空气被撞击的看得见碎片。二楼居然没人!年青的学子们是懒得上楼?还是更喜欢挤着别人的异性友来坐?
临窗座,季晚径直走向那个临窗座,尽管没有写着她已定的牌子,尽管没有铺上怀旧的方格条纹桌布、也没有窗外如诗的景观……有个童话要流泪了。
“吃炒饭算了?”
“别问我,你说了算”
两份干巴菌青椒炒饭,虽然只是应付学生们发育时的胃口的手艺,但我们吃的颇投入,所以,感觉不错。《食神》上,如果没有眼镜女评委极端投入的吃,也不会有关于那份叉烧饭的、可以载入烹饪教科书的经典评论。
“会做菜?”。似乎是一个可以被考古的问题?
“会啊!自我感觉还不错”。季晚偏着头,像评价嘴下这份炒饭似的若有所思。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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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不上。多少也算是一种艺术创作吧?”
“呃,算。吃也算。”
“不会做菜的人也只能这样参与了”
“不能光吃,要说啊!太咸、太甜、太黏……哦,这个不错!……唉!抄饭的原则都不知道啊?要用隔夜饭啊!表妹”
“哈,一幅蛮懂的样子”
“哪里哪里”
“酒喝多了还是车开多了?脖子疼啊!”。季晚左一下右一下的歪着脖子。
“需要非专业人士按摩一下?”
“你总算懂事了,臭猫”
我拿起纸巾奋力的擦完手,牙齿咬着吸了三分之一的烟,绕到季晚背后,伸手触到那只蓝色的蝴蝶。等等,梁朝伟也是这样给王菲按摩的,场景:重庆森林,部位:小腿,台词:每一次她回来,我都会为她按摩小腿,因为做空姐真的很辛苦,女人的小腿是最性感的,自从她走了之后,我很久没有接触过了。梁朝伟其实不如我幸运,王菲的小腿上,没有蓝色蝴蝶的纹身。
我们循着大学约会的模式,下一项目:音乐店。
唱片架上琳琅的堆满贴着消费指标的音乐CD。久违了!蹲在纸箱边埋头翻找打口CD的年代,不停叨念着:妈的,文化沙漠。Dizzy Gillespie、Bill Evans……手指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愿在这些名字上停留。几年前很难找到它们的,那时候的爵士乐在中国,几乎还不如我出名。
我来到鲜有人光顾的这个群落,一一巡视着基本上以黑脸组成的CD封套,黑色背景不时闪现出乐器的弧形反光。仅仅是这样的浏览,也是一种幸福。
Ray Charles,那个黑皮肤、黑眼镜、荡着黑笑容、淌出的音乐也是黑的,宛如黑色的预言,一下拽住我的心,就从未松手。
音乐有时会像毒品,像爱情,由季晚这个名字而引发的、一系列的、泛出陈年芬芳的梦。
最有理由放弃的人,什么也没放弃,构成Ray生命里的三大元素:音乐,毒品和女人。从小就失明的他用灵魂和手,来感悟和创造,“手美的女人就美了”,手给了他审美体系的第一块基石。
看着季晚在CD上划过的手,有如某电影的某个过渡。
“从出生起,音乐就在我的体内滋长,像血液一样。” Ray宽慰的笑着,为什么不说像灵魂?“Georgia on my mind”被Ray天籁的嗓音吟唱着,对不理解、不接纳自己的故土的眷恋和哀愁。第一次听时,我一条筋的把它理解为对逝去友人的追忆,其实这两种情感,何止一次的极其相似?
“好了吗?”。季晚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手里捧着中意的音乐。
“好了,只想看看……大多都有了”。Ray忧伤的歌喉还在我的思维里漂荡。
“你喜欢这些?”
“呃,非常”
“这种……也能听?”。季晚蹙着眉,顺手拿起一张,戴着黑礼帽的Gillespie和他那斜刺里冲出个喇叭的小号,笑了起来。
“太能听了,哈哈”。唐僧拿着白晶晶用青蛙变的馒头,问:‘能吃吗?’时,八戒就是这样笑出来的。
“用耳朵来听?”。季晚投过来对兜售音乐的小商贩的不信任。
“用心”。我捂着胡兰入党时的手势。
“说你个鬼!”。
“我第一次听爵士乐”。又想起那张似乎是复印的、粗糙不堪的封套。“是谁演奏的?记不起来了。整整一张CD,只有大提琴被像贝司一样弹奏的声音,咚咚咚……”。我尽可能回忆起那些粗野但甜蜜的音符。“音乐放完后,我一直不敢去关音响,呆坐了2个多小时才第一次挪动了身体”
“睡着了?”
“我要怎样表达对你的崇拜之情?”,我要找块豆腐,一头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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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别费心了”
“那种沉闷的窒息感,一直持续了好几天……找不到了,那张CD,一直渴望回头品味一次,找不到了,再也”
“这是人生的一部分”。季晚语重心长的拍着我的肩,然后表情和语气一变,“变态!”。抢在我的前面,杨起头,做领路状。
雨来的比我们想象的快,跟刘翔似的,一举跨过了层层叠叠的屋顶们。我们刚躲进季晚的车里时,外面马上就烟雨鸟都朦胧了起来。
“幸亏有音乐听!”。季晚晃着刚出架的CD,像过节时谜语竟猜活动的小奖品。
“呃,漂亮和聪明的女人加起来,也不如有先见之明的女人”。一边看着季晚的右侧笑,一边给她拆封套。“天啊,跟防贼似的!”。撕了半天没撕开。
“笨啊!你”。季晚抢过去,又过了半天,还是没撕开。
“幸亏不是安全套,要不,非得落下病跟不可”。我抢过来,连抓带牙的,终于,那张传说中的音乐载体闪亮着不属于自己的光芒,怯怯登场。
“你脑袋里怎么都是这些啊?烦不烦?”。季晚刚把CD塞进唱机,音乐就像打了个响指的后台操纵,马上充溢起来。
“这是生活的一部份,特别跟你在一起时”。和第一次坐季晚的车一样,那些雾,暧昧的雾,像烟火师的道具,又……来了。车外的雨声似乎超过了车内的音乐,一个介于实体和意识间的两人空间。把手指抚弄着季晚下颌的线条。
“你有一种味道”。季晚轻轻闭眼,嘴角翘起浅笑。“一种你才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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