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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故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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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 三
三
山夜在夜雨的敲击中延长了时光。那所茅草搭就的小屋在时光的摧折中失去了昔日的温馨。曾经点燃油灯的地方留下了一摊油渍，使杀人凶手想起了久远的一天。天一听着山风轻啸，闭上了沉重的眼睛。杀人凶手的体香弥漫在茅屋狭小的范围内。
这种体香曾和着硝烟。在一个月的城邦战火侵袭下，杀人凶手面对隆隆的坦克，吞下了一口唾沫，嗓子在干裂的刺激中分泌出腥腥血丝。
天一的离去使亮丽的都市在晴空朝阳的俯瞰中无比舒畅地复苏。
紧拢的窗帘阻隔了阳光的射入，斗室保留了天一踏入初期的昏暗，空气在近十年的酝酿中渗出了无比的辛酸。在这个亮丽的清晨，窗帘的一角起了波纹，露台从这个漏洞窥视着斗室的一角。她的目光是怜悯以及相关一切感情的综合，在这束目光的注视下，墙上的水渍有些动容，他惨白的脸生起了一丝丝的柔情。这丝柔情在天一曾经逗留的日子里压抑了多少？没人知道。在天一的视线中，斗室失去了曾经十年的踪影。杀人凶手缩在茅屋的一角，走入了梦乡。
这个梦是失去的记忆的一次重演，这段记忆包容了莉死前以及死以及死后的一段微妙的感受，天一望着山雨，这中感觉在山雨的浇灌下生机盎然。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中篇 四
四
战争在废墟上建立了自己的权威，那种久违的尊严使人性在城邦中没有了立锥之地。地下室昏暗的顶灯明灭不定，那是战争清醒与昏乱的边缘。莉在边缘地带平静的呼吸抑制了地下室充溢恐惧的紊乱。远处燃起了熊熊烈火，灼热的人油在风的陪伴下飘至城邦的各个角落。战争进行到了第十天，城邦中再也找不到一处街垒，唯一幸存的那条小街保持了战前的平静，战后不久人们将它命名为天一街。那是天一死后的某一个黄昏，夕阳的光芒在六月的风中笼罩在天一街街边落叶的大树枝头。这道夕阳在以后的史料中以不同的叙述角度流露出一星半点，这使那个天一街的命名日染上了黄昏的感伤。
同样的感伤被拒绝在斗室之外，那时杀人凶手关上了斗室的门，面对天一露出了微笑。这丝自然的微笑将使斗室充满旷野的气息，风从天一的心房穿行而过。
中篇 五
五
午夜风涤荡着清凉的荒原，荒草随风而舞，杀人凶手和着节拍轻快地起舞，正如天一在十年前的某个午夜穿越荒原。但现在他的脚步再也踏不出轻盈的步伐，被他践踏的荒原失去了轻柔的舞姿。在某种方面它们化作了死亡的象征。杀人凶手在这里不得不终止了她的舞蹈，天一的后背始终在她的眼前晃动，这妨碍了她的视线，她只得低下头，看着那些死去的荒草，看它们的伤口流出的鲜红的血汁，染红了她的双脚。
蜘蛛吊在角落的第一根丝上飘荡，它孱弱的身体正在布置一项伟大的阴谋。在天一离开后的岁月里，不计其数的苍蝇以及飞蛾，成为了这个阴谋的牺牲品。但这些牺牲并没有祭到蜘蛛的腹中，天一关上屋门的那段点滴时光，它保留了青春的美态。毋庸置疑，这只蜘蛛在岁月的流淌中找到了自己宁静的归宿。
中篇 六
六
六世同堂的家族多年以后成为了小镇的传说，那块使天一左脚产生不快的石子静静地卧在河底，蚂蝗在它的周围游来游去，这块石子受了岁月的嘱托，十年以后它将重新使不快回到了天一的左脚。杀人凶手伏在天一的背上，小城在她的眸中闪烁出泼墨画般的幽远意境。
十年后已没有人站在天一的面前诅咒自己的死去，那张曾承受了老者死亡的床板不知所终，容纳了六世嬉戏的庭院里空无一人。天一推开大门，明媚的阳光在他的身后消失了，杀人凶手跟着他，走入了庭院。她的眸子闪了闪，似乎有什么回归到她的记忆深处。这闪念转瞬即逝，天一回头对着女人，沉默了许久，脱下了左脚的靴子。
莉端详着自己的手腕，那里起了一个小包，使她想起了久远的坟园，小包静静地随着她的手腕转动，现在莉看到了光滑的一面，它牵连的手曾经在“T”形台上优美的舒展，莹莹的指盖在顶灯的微光下漫成了一片红晕。杀人凶手在这片红晕中沉沉入睡，那一段光滑的手腕嵌在了她的记忆深处。如今她看到天一对她沉默无语，脱下的靴子在地上踉跄了一下，站稳了。
中篇七
七
辛酸的空气十年后在斗室中泛起了波澜，杀人凶手的短暂侵入使她的体香在斗室中弥漫。这种弥漫使天一产生了片刻的晕眩，他的手在桌角微微用了用力，这微小的动作没有逃过女人捕捉的目光，那个微笑凝滞在了她的脸上，她的眼角瞥到了一只蜘蛛。女人向前走了一步。肌肤的抽搐剧烈起来，她用微笑将它们化解。
夜幕降临了，霓虹在都市的各个角落闪烁，俏丽的姑娘在光晕中穿行，她们姣好的面容刺激着蛰伏在黑暗中的一根根麻木的神经，肉欲在夜都流行。发生在地平线上的战争只是远在地平线上的一个想象，都市的斗室中，有一颗酒精浸泡的灵魂，正在沐浴。沐浴的时候没有月光，只有女人自然的微笑。
中篇 八
八
几天过去了，庭院里升起了袅袅的炊烟，但阳光仍然拒绝进入庭院，哪怕只是令人难以忘却的片刻。这使小城人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岁月，那时庭院里阳光明媚，最终成为老者的儿童那时在庭院里嬉戏，至今在传说中还隐约但却明朗的回荡着他天真无邪的笑声，那时在他身上尚未呈现出死亡的气息。
染红了女人双脚的荒草目送她远去，死亡的荒草释放的荒原气息从此萦绕在女人心头。当天一除掉左脚的靴子时，她就永远明白，这只靴子会带着她走遍天涯海角。她转身关上庭院的大门，天一的脚步声在她的背后响起，她感到自己被压迫在了冰冷的门板上。那丝冰冷在她的脸上保持到她死去。女人直到死去，都没有忘记冰冷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撩起了女人心中被战争残酷已久的那份依人的温柔，她觉得饥饿如水漫过她的全身，她推开压迫，走进了乌黑的厨房，狭长的窗被画在罩满尘烟的墙上，精雅的窗棂留出的空间，无法漏进哪怕是一丝光芒。
坐脚的靴子被遗忘在只有月光倾泻的院中，它正在进行一场坚苦卓绝的谈判，谈判的对手对靴子的威逼利诱不以为然，它的存在使靴子失去了重心，仆到在冰凉的青石地面上。石子笑了，在这场岁月布置的谈判中，岁月无疑获得了完全的胜利，对此天一一无所知。一碗稀粥过后，天一面壁进入了长久的梦乡。那碗经历了十年而没有发生霉变的奇迹的米，在他的肠胃中蠕动，释放着贮存于十年前的所有气息。这种气息使天一暂时忘记了杀人凶手的存在，虽然她站在他的身后，低眉顺眼。从此以至永远，女人的这种神情嵌入了岁月的脑海，使它从那刻起改变了热烈的初衷，逐渐趋于了冷静。但从它对客栈失去把握开始，这种冷静使岁月充满了彷徨的艰辛。
沧桑的男人面对天一，那是天一偶遇沧桑者的第一瞬间。男人的目光在天一的脚上停留了一会儿，直到大双点尘不染的靴子停在与他并肩的地方，他开始与天一搭伴而行。天空乌云翻滚，但预计的雷雨并没有爆发，它被远远地抛向了荒原边缘，在男子和天一所处的短暂时空中，保留了一份值得信赖的天空。当他们燃起随后刺痛露台女子双眸的篝火后不久，天一便沉沉入睡，这堆篝火的余烬后来化作了历史长河中一颗光芒微弱的红星，使露台上的女子双眼朦胧。
女子摆脱了蜘蛛的视线，进一步走近天一，她用微笑化解过后的抽搐使她的全身肌肤定格在抽搐状态。她的双眼右下方，被天一轻微抓挠的桌角适应了从前并不适应的抚摸。它应该想起一个清醒的事实：十年中天一的手仅仅抚摸那些盛满液体的瓶子，它们静立在它的头顶，十分的傲慢加上十分的尊严，使斗室常常充满十分的辛酸。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中篇 九
九
漫漫的旅途使城邦成为一个即将实现的可能，它成为两个从都市逃出的旅人的共同的目标。青山第一次阻碍了他们眺望遥远的地平线，在山雨来临之前，夜幕将他们引向了伫立已久的茅屋。茅屋前有一块很小的平地，深深的峡谷和平地的边缘相连，雾霭使远山的夕阳像水一样在沉沦的山凹四方漫溢，那是一次令夕阳汗水淋漓的、难忘的眠前祈祷。
中篇 十
十
莉合上一位牺牲者空洞的双眼，她死后谁会合上她的双眼？杀人凶手站在莉的后面，吐出一个烟圈，逐渐膨胀的烟圈盘桓在空中久久不散，当它飘浮在莉的头顶时，发出了熠熠的光辉。在杀人凶手的叙述中，这抹罕见的光辉被有意识地忽略了。这一段往事没有在天一的眼前显影。杀人凶手在叙述中，眼中出现了唯一的一次不贞，这给天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此，这中印象便根深蒂固地占据了天一对女人的全部认识。
篝火燃起后不久，沧桑者开始咀嚼背包中的食物，他匀给天一一半干硬的饼，直到几个月后，这块饼阻塞了天一的咽喉。它被酒冲下，已是十年以后，那时天一早已承继的沧桑者有力的牙床不久后便给城邦故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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