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雎鸠声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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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荆气得脸都绿了!他生平还没有这么丢脸过,要不是看他还是一个小孩,他真想一掌把他震得粉碎。

子南脸上舒展着笑意,对于眼前的这一幕,他看着有趣,对小孩抢了他玉佩这一事,似乎计较不起来了。

那小孩似乎玩得很带劲,一点都不在乎,他已经把对面的大个子气得七窍生烟,依然不知好歹地在回廊间蹦跳,不时从栏杆后伸出小脑袋,挑衅地叫嚷着:

“来呀,过来呀,你这个又蠢又笨地大石头!”

问荆又准备冲过去,子南适时地出手拦住他,说道:“何必跟一个孩子较劲呢?”

“小子,你赶紧把玉佩还给我们家公子,否则我绝不饶你!”问荆气哼哼地冲小孩喊道。

“来呀,有本事,你就来抢啊!”小孩挥舞着手中的玉佩,得意洋洋地叫嚣着。

“你……”问荆还要冲上前。

子南伸手拦下,责备道:“你也太性急了,对一个小孩何必这么粗声大气的。”然后他对小孩温和地说:“小朋友,那块玉很名贵,对大哥哥有特殊的意义,你把它还给大哥哥。大哥哥给你铜贝,让你买好吃的东西,好不好?。”

子南的谦和,并没有换来小孩的善意,他反而更加恼怒了。他柳眉倒竖,气急败坏地说:“我不是小孩子,你竟敢在我面前充大,我……,我砸了,你这个破东西。”

子南和问荆正不知该怎么办,眼见小孩举起玉佩,只能伸手无力的阻止,嘴里连声说:“别,别,别……”

“卫矛,你这又是做什么,越来越没规矩了。”

一个清凌凌地声音,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子南和问荆不约而同地转身,身后赫然站着一位翩翩公子,头戴白玉冠,两侧有组缨下垂系于颌下,脑后辫发上挽,包入冠内;面如冠玉,眼如朗星,身材修长,一袭白衣,腰间吊着一件精巧的青白玉组配,从上到下,有玉璧、勒子,管型器,玉龙组成。

来人神态自若,气宇轩昂!

来人的话似乎对那卫矛很管用,他懦懦地将玉佩递给子南,走到俊美公子身边,垂着手,恭恭敬敬地,半点不见刚才的怪异和刁钻。

那位公子向公子南抱拳道:“在下夏子渡,没有管教好属下,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在下虞子南,是我的属下太莽撞了,竟然跟一个小孩过不去。反倒让你见笑了。”

“他偷了我们家公子的玉佩。”问荆不服气地嘟囔道。

“他们出口闭口叫我小孩,我气不过才逗他们玩玩的吗。”卫矛轻描淡写,倒像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嘀嘀咕咕地辩解道,

“卫矛已过而立之年,他很忌讳别人叫他小孩。”夏珂解释道。

子南和问荆一时诧然。那人明明才一米来高,个子小小的,脸上的皮肤如小孩般幼嫩,除了那一副故作成熟的表情,怎么也看不出来,他已经三十多了,比他俩都大。

面对子南和问荆的惊奇,夏珂似乎并没有要多做解释的意思。他恭敬地说:“子渡与两位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似乎有些突兀。在下可否请二位喝杯酒,也聊表我的歉意。”

子南见他一片善意,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就点头应允了。

他们绕过胡同口,回到星河街上,沿着街道走了百来步,进一处宽阔的堂口,一家气派不凡地大酒楼赫然在立。酒楼的匾额上写着“排兴楼”三个大字,字体用笔浑厚,遒劲而不失圆润,显示了不俗的品味和排场。

子南之前虽没有来过向阳城,但对“排兴楼”的名气,可谓如雷贯耳。

排兴楼是向阳城最大的酒楼,王公贵族,富甲商旅以能成为座上宾为豪。酒楼三层楼高,是城内最高的建筑,连城墙上的望楼在高度上都不敢与之媲美,更别说气派与豪华程度,简直难以望之向背。

酒楼外面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里面更是宽敞而堂皇,精致而典雅。地上铺的是手工编织的、图案繁杂而绚丽的羊毛地毯。

一层大厅以一个小型舞台为中心呈环形建筑,绕着舞台,整齐地摆放着数十列案几,案几的末端是鲜红色漆的金丝楠木大梁柱,梁柱上彩绘着十二兽——:甲作、胇胃、雄伯、腾简、揽诸、伯奇、强梁、祖明、委随、错断、穷奇、腾根,据民间传说这十二神兽分别要吃鬼虎、疫、魅、不祥、咎、梦、磔死、寄生、观、巨、蛊等十一种鬼疫,意在辟邪保平安。

走廊贴着梁柱蜿蜒开来,在东西南北各有一座楼梯通往二楼。四壁墙柜上摆放着来自各地的奇珍异宝,有大型的沉香木雕,有象牙雕,还有大块玉石整雕。

香炉里熏烟袅娜,散发着混合香料清雅的味道。

管弦丝竹之声如烟如缕地在空气中飘荡。

大厅里峨冠博带的人,来往穿梭,一时间人头攒动。

正在子南端量之时,一个豪阔的声音从他背后,硬生生地砸过来:

“掌柜,住店,还有客房吗?”

那人说完,一个侧身已经站到子南一行的前方,一个粗壮的脊背挡住了子南猎美的目光。掌柜从堂屋出来,将脸挤得沟沟壑壑,送上所谓地笑容,拱手道:

“壮士,抱歉,小店今天满员了。”

粗大汉瞟向正在觥筹交错的人们,目光中的艳羡丝毫不加掩饰,他目光沿着案几一排排地巡视,扫过每个犄角旮旯,终于因为失望而变得暗淡。但仍然不甘心地说:

“没有客房,还有位置吗?我要吃饭。”

看来,今天,他似乎得了一笔意外之财,一定要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奢求。

掌柜的笑容依然保持着,丝毫没有变化,让人怀疑那是不是贴在脸上的面具,声音干干地说:

“壮士见谅,这里已经座无虚席了。”

子南听了这些话,作势欲走。

子渡适时说道:

“无妨,随我来,我们有位置!”

那大汉正要怅怅离去,见子南一行往里走,顿时叫嚷开了:

“他们怎么就有位置,掌柜的,你诓我呢?”

掌柜的视野随着大汉的转身,才捕捉到子南一行,急忙谦恭地作揖,笑容也变得真实多了,他说道:

“夏公子,您来了,快里边请!”

这下,那大汉不干了!

腰上的佩剑,“哐”地一声砸在紫檀木的大柜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射过来,如果那是箭,那大汉早就万箭穿心,吐血而亡了。可那大汉丝毫不怯场,不依不饶地说:

“掌柜的,你好没道理,他们来了,一行四人,还有位置,我才一个人,怎么就没位置了。同样是客人,你的眉眼怎么一高一低呢?”

掌柜急忙解释道:“壮士,你误会了。夏公子在这有常年的包房。”

“哇!真阔气呀!”许多人窃窃私语道。他们纷纷猜测这位翩翩公子是什么尊贵的身份,连子南心里对这个疑问,也充满关切。

那大汉悻然而立,不知怎么收场。

子渡见状,走上前,抱拳道:“壮士要是不介意,就跟我们一起饮一杯,如何?”

那大汉还在犹豫。

子南见势也说道:“出门在外都是朋友,壮士不要拘礼,我和夏公子也是初识,我们都不介意多加一副碗筷,还请壮士赏光。”

“那我就不客气了,请!”那大汉爽快地答应了。

他们互相谦让了一下,就上楼了,大汉在前,子南居中,夏珂列第三,问荆和卫矛押后。问荆似乎对卫矛怒气未消,恨恨地走在他前面,故意一回脚步大,一回脚步小,一回快,一回慢。卫矛经常一不小心,就撞上问荆。卫矛个子小得出奇,问荆个高,每次撞上,基本是就用脸颊去贴屁股。

问荆窃笑不已,卫矛却气得脸都蹙成一个疙瘩。

子南想起那两匹马还栓在大槐树下,叮嘱掌柜派人牵来,还嘱咐要用上等的草料喂他的骅骝马。

一行人在二楼雅间落座,窗户正对着大街,街上的市民百态,尽收眼底,喝酒聊天就不愁没有话题了。

“敢问壮士怎么称呼?”子渡抱拳问道。

“在下山嘎,王宫掌舍。”(掌舍:负责天子和诸侯会面的行宫的门禁和警卫工作的士人)

“在下虞子南,虞国世卿的一位游闲公子。”子南调侃道。

“在下夏子渡,与公子南一样,一位闲人。”子渡谦逊地说。

子南从子渡的衣着和举止气质中判断,子渡绝非等闲之人,见他也像自己一样对自己尊贵的身份轻描淡写,对他礼敬地同时,多了一份探究。

三人相互认识,又相互客套了一番。就在这功夫,掌柜已经将珍馐佳肴,摆到了桌上。动作快得令人称奇。

子渡热情地招呼说:

“这些都是排兴楼的招牌菜,你们尝尝合不合胃口。”

掌舍看见满桌的酒菜,眼睛亮得都可以当路灯用了,垂涎道:

“向来只听说排兴楼大排场,今天借公子的光,有好口福了。”

相对掌舍的猴急,子南似乎显得淡定多了,只是客套地说:“夏公子,您太客气了!”

 5窈窕淑女 寤寐求之(三)

他们边吃边聊一些无关痛痒的世俗百态,倒也聊得合拍。

掌舍的胃口出奇得好,每道菜都吃得津津有味。倒是公子南和子渡,都只是轻描淡写地夹一点。掌舍这时只对满桌的美味感兴趣,任他们闲聊,他只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插句话。

夕阳西下,夜幕低垂。街上突然间躁动起来,一只庞大的军队,从街面穿过。

铁蹄阵阵,战车隆隆,碾过路面,发着嘈杂而沉闷的声音。

战车由青铜打造,两匹高头大马拉着,马头戴着青铜面罩,马身披着青铜鳞甲。战车上有三人,都是头盖青铜盔,身披铜片鳞甲,手持长戟、腰佩利剑。按当时的军制,一车乘三人,尊者在左,御者在中,骖乘居右;君王或战争时的主帅居中,御者在左。车右都是有勇力之士,任务是执干戈以御敌,并负责战争中的力役之事。战车左右各立一个青铜巨盾防身,巨盾上的饕餮,张牙舞爪,面目狰狞。

威风凛凛的车兵过后,是手持目雷纹刀,跑步行进的步兵。步兵一般勇猛,敢于搏击,兼善奔跑。作战时车兵坐车行进,在前冲锋,将敌人击落车下,步兵从后斩杀。

“这就是天子的‘六兽之师’的熊师。‘六兽之师’分别是以熊、罴、貔、貅、龙、虎命名,熊、罴两师是先锋,有上将师岩统领。其他四师,直辖天子,有天子亲自统帅,战时出征,休止时戍卫王宫。天子‘六兽之师’前锋出行,不知是哪个诸侯国,又要遭殃了!”子渡说道。

“这是出征宛国。”掌舍嘴里噘着大块的肥肉,漫不经心地说道。

“天子为什么要攻打宛国?”子南急切地问道。

“据说,宛国今年没有纳贡。”子渡见掌舍满嘴的食物还没有下咽,就代答道。

“不是说宛国今年遭遇洪灾,颗粒无收,哪还有余力纳贡?”子南愤愤地说。

“似乎天子并不考虑这些。宛国每年向天朝不仅缴纳田赋,还要进献大量的貂裘,白狐皮,海珍珠等奇珍异宝,可今年据说宛国的使者不但空手而来,还向天子伸手请求救济。”子渡说道。

“宛国是王后的娘舅国,天子怎能坐视宛国受灾而不管?”子南说道。

“管,天子当然得管。个把月前天子已经向宛国派送了粮食千乘。”掌舍说道,

“可据知情人透露说,派发救援的不是天子,是王后从自己的采邑征收的粮食,拿去救济宛国的,而且说是要支援千乘,已经运去的不过五百单。”子渡插嘴道。

“难道天子因为这个要发兵宛国?”子南问道,心下不免嘀咕,如果是这样,天子和王后之间,似乎并不像外界传颂的那样美满,难道天子和天后之间也有了裂缝?

“天朝已经在月初就向宛国押运了五百单粮食,剩余的粮食,已经着手准备。宛国承诺来年向天子加倍进贡,以报答天子的救急之恩。至于是天子还是王后,还不是一样,都是一家人。可是,天子突然向宛国大兵压境,内中的隐情,你们知道吗?”掌舍用手摸摸油腻腻地嘴唇,仰着头,故意卖关子地说道。

“为什么?”果然子南和子渡都热切地问道。

“因为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子南和子渡异口同声地反问道。

“公卿端木大人运送粮食到宛国,见到了宛国国君有一位貌美如仙的公主。据端木大人说,这位公主美到无可比拟的地步,他画了一幅画,给天子带回来,天子见了她,也如痴如醉。遂遣使者到宛国,要娶她为妃。可是宛国的国君不知好歹,竟然婉拒了,说公主已经婚配,婚期在即。天子恼羞成怒,就决定出兵宛国,这只是先锋,天子似乎还打算亲自出征。当然打得旗号是宛国素来桀骜不驯,以遭灾为由,不但不缴税赋,还诓骗天朝粮食辎重,蓄意屯兵造反。”

“用莫须有且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盖自己卑劣的行径。堂堂天子,竟如此龌龊。”子南说道。

“不平有什么用!他是天子,全天下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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