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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你和你的无名指-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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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明没等亦绾完全从刚才的旖旎温软的梦中醒来,就已经踮着脚尖一个纵身就跳到了水泥船的船板上,稳稳地坐在船舷上春风得意地哼着荒腔走调的黄梅老戏。
亦绾真觉得自己是活见了鬼,而且是一只头脑发热逻辑怪异的男鬼。她觉得刚才的阮家明绝对是趁人之危,只是自己稍微松懈了一下下就让逻辑怪小人给奸计得逞了,不过可爱的亦绾同学一般是不记仇的,有仇当场就报了。
她也一个纵身跳到了船板上,然后双手叉着腰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指着家明说道,“喂,阮家明,我们来包钉锤怎么样,如果谁输了谁就划船,怎么样?”哼,上了本姑奶奶的船,不让你出点苦力你还真以为我萧亦绾是好欺负了。不过亦绾早已在心里打好了草稿,扮小人她萧亦绾是装不出来,但赖皮的绝活亦绾还是学得炉火纯青的。
阮家明自古以来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奇宝宝,他正襟危坐地将两只修长的手疏疏落落地搁在红漆栏杆上,曲着双腿,挑了挑狭长入鬓的眉头,微微眯着眼睛像一只优雅的猫满腹狐疑地说道,“哦?包钉锤?”
亦绾觉得这家伙简直就是从外星球上来的,和他交流起来真是至少多死一千万个脑细胞。既然地球上的老土话他听不懂,亦绾就干脆一字一句清晰地用火星上的普通话解释了一遍,“就是剪刀石头布,uand?”
阮家明忽然恍然大悟地轻轻地“哦”了一声,狭长深邃的眼神里滑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邪魅,亦绾蓦地心头一凛,脑子里飞快地旋转着,这厮指不定是在心里打什么如意算盘呢,我得先下手为妙。
亦绾和家明订的是一局定胜负的约定,生平最讨厌磨磨唧唧的萧亦绾同学似乎特别喜欢这种酣畅淋漓的快刀斩乱麻。
她一边嘴里念叨着“两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飞啊,飞啊……”一边拿眼偷偷睨着坐在船舷侧面的阮家明,看着平时优雅从容白衣胜雪的家明笨手笨脚地随着亦绾的拍子节奏上下一阵群魔乱舞的时候,亦绾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漫天的星子就像是天公不经意间撒的一把银钉,而此时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月亮却像是盘踞在灰色枝桠上的一窠青蛇,蓦然间,幽幽地吐着影影绰绰的信子,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朱砂,缓缓地晕染开来,疏疏落落地打在家明弧线优美的脸颊上,而黑色眸子里星星点点的月光却更加璀璨绚烂了。虽然亦绾笑得是花枝乱颤,不过家明还是不动神色地刮了一下亦绾的鼻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丫头,专心点。”
阮家明这厮从小到大就是这样,风趣的时候相当幽默,但是严谨起来的时候那是相当的专心致志一丝不苟,后来柳菲菲同学给阮家明一个快准狠的评价,那就是“假正经”,亦绾觉得菲菲真是一语中的。
虽然此刻亦绾对这厮的刮鼻行为表示强烈的抗议,但还是做贼心虚般地吐了吐舌头,重新整装上阵。
不过最后还是让家明那蹩脚的包钉锤给赢了,家明出的是布,亦绾出的是石头。铁证如山之下,亦绾眼珠子飞快地转了一圈,然后猝不及防地指着西边微微泛着幽蓝的天际欢呼雀跃地说道,“阮家明,快看,流星,流星嗳!”
阮家明是好奇宝宝嘛,这一招准管用。待家明转头之际,亦绾忽然将家明浩气凛然的布给掰成了一个精致修长的剪刀,当纤细的手指与修长的手指相互碰撞之际,家明却忽然反转手腕将亦绾的手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里,像蝴蝶的触角般轻巧地落在叶尖,黏黏的,湿湿的,阮家明的脸虽然埋在月色的阴影里,但声音里却带着几分戏谑,呵气如兰,他说,“小赖皮。”
小赖皮?萧亦绾叉着腰站在月光里的船板上,学着电影《功夫》里包租婆的滑稽样子颐指气使地倒剔起一只眉毛,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小赖皮骂谁?”
阮家明把一双修长的手重新搁在月光里的船舷上,毫不犹豫地微微笑道,“小赖皮骂你。
两个人在微微晃动的水泥船上打打闹闹了一阵,等家明弄明白了亦绾又在戏弄他,就忍不住要伸长脖子来亲吻亦绾,而亦绾是早有防备,差点一拳就把阮家明给送到了碧沉沉的湖水里。
最后阮家明还是在亦绾的淫威之下,乖乖地撑起湖绿色的竹篙,在星斗斑斓的月色里,荒腔走调地哼着黄梅小调儿,伴着咿咿呀呀的竹篙轻巧撞击的声音,家明忽然侧着脸看着遥遥无期的远方,微微苦笑着说道,“亦绾,听我爸说你考上了a市一中,可是今年高考我考得不是很好。这个暑假过了我也可能就要被我妈送去英国留学,你刚来我就要离开,真不凑巧。”
幽幽泛光的湖水像一面珠灰色的银镜,他的脸倒映在镜子里,斑驳的影子落在眼睛上,像是一场等待倾诉的心事。
亦绾直愣愣地看着他,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酸楚,本以为自己两年以来的所有努力的付出可以与心爱的人更靠近一些,没想到如今她是满怀着希冀的想要待在他的身边,而他却要选择离开。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徒劳。
亦绾忽然扬起脸,像是在做最后一丝狼狈的挽留,她微笑着说道,“家明,不是还有高考失利后的复读吗?”
就算只有一年可以在紧紧依偎在一起的时光,哪怕只有一年的时光,亦绾也要去争取,她不甘心这样的幸福就这么轻易地从指缝间悄然流逝,她想要紧紧地抓住,哪怕只又一分钟,一秒钟,她也要牢牢抓住。
可是家明却异常沉默,良久方才说道,“但愿如此吧!”
   
 第23章 回忆是抓不住的月光
家明和亦绾从水泥船跳上岸的时候;天边悬着的一轮明月早已西沉了下去,幽深的夜就像是绮丽壁画里凭空擎出的一笔青黛色的浮雕彩绘,而就是在这样影影绰绰的暗黑底子里,亦绾却看到一个纤丽的身影轮廓像一只栖息的蜘蛛深深地陷于黑丝绒般的网兜里。
亦绾唬了一跳,忽然想起今天就是姥姥在世时和她说过的鬼门关大开的日子;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缓了步伐;缩在家明的身后;像个胆小鬼似地紧紧地攥住他的手心。
家明回握了她,却在嘴边挂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平时以为的无所不能的可以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黄鳝的野丫头原来最怕的东西是鬼。
亦绾此刻也顾不上风度翩翩的豪杰女侠形象被阮家明这厮嘲笑了,正想催着家明快快离开的时候,那鬼却开口说话了,只有一个字,但是声音却是相当地温柔婉转的,她说,“姐。”
亦绾如五雷轰顶般,糟了,肯定是亦萱这丫头被自己磕磕绊绊的动静给弄醒了。亦萱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睡眠自然就浅。妹妹是打从娘胎里出世就折腾地父母跑了多少家大大小小小的医院,在亦绾的记忆里,亦萱小小的脚背和额头上不知道被戳了多少个坑坑洼洼的如青砂般的苍绿色针孔。
但是亦萱却很少哭,就算是很疼也只是嗞嗞牙就忍过去了。亦绾很是心疼这样的妹妹,但姐妹俩却不像有浓浓的血缘关系般那样亲密无间,反而之间像有一层说不清也道不明的隔阂。
如果今晚私自驾船跑去迷雾山林的行踪被亦萱告知老爸的话,那自己不被脾气暴躁的老爸揍成肉酱,反正估计也会脱层皮。
亦绾正自六神无主的时候,家明却幸灾乐祸地转过头向亦绾说道,“喂,是你妹妹?”
亦绾本来心里就乱糟糟的,这家伙还趁火打劫,她一把就甩开了阮家明的手,没好气地嘟囔着,“明知故问。”
家明正想热情洋溢地自我引荐的时候,亦萱却掉转身子雄赳赳气昂昂完全无视地回屋睡觉去了。
家明讪讪地把伸在半空中的手收回来的时候,亦绾却在一旁捂着肚子大笑不止,家明眯缝着眼睛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地说,“刚才是谁怕鬼怕得直哆嗦,这会子……”
话音还没落,亦绾早就一脚踹了上去,家明‘哎哟’一声,亦绾却像掸灰尘似地拍了拍双手,也清了清嗓子,正义凛然地丢下一句,“大少爷,今晚我家的地铺会恭候您的大驾,”然后径自迈着轻盈地步伐回屋去了。
亦绾本来是今夜准备将就着委屈一下自己和妹妹挤在一个她的床铺上的,让家明睡自己的卧室,但谁让阮家明这厮不识风,偏偏撞枪口上了,而且还是火力十足的萧亦绾的枪口上了。
家明没睡惯地铺,亦绾从自己的橱柜里翻出一床垫被和一个鹅黄色的鸭绒毯子就打包一把塞在家明的怀里,顺便也把阮家明也打包扔出自己的卧室门外,准备让这家伙自生自灭去了。
尽管阮家明是软磨硬泡地用无辜的眼神游说着,但亦绾从来都不吃这一套,‘扑通’一声就把房门给关了,准备施以小小的惩罚。
虽然是折腾了大半夜,亦绾也是哈欠连天,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支起耳朵听着外面窸窣的声音,声音很轻,像怕打扰到什么东西一样,轻盈地落下,又翩然地起舞,然后就是轻微地“啪”地一声关掉灯擎的声音。
亦绾知道,阮家明一向做事都是谨慎细致,对细节更是苛求到淋漓尽致的地步。也许正因为这样,亦绾才会感觉到他的完美与温润竟然与初遇时的阮家明隔着那样远的距离,像翩然起舞的蝴蝶般,是一种莫名悲凉的疏离,她害怕这样的家明在她年少美好的时光里只能作短暂的栖息,她害怕来不及去牢牢抓住,他就会重新飞回到他天长水阔的生活里去。
但是不管怎样,家明与她十指相扣的时候,他总能给她一种温馨安宁的感觉,她觉得这样的恩宠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来说已经足够了,她不贪心,却渴求天长地久的懵懂美好的初恋。
亦绾渐渐困意来袭的时候,外面窸窣的动静却蓦地戛然而止了,然后就是如湖水一般的平静。
也许是因着好奇心,她从床上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擎亮了光线昏暗的落地台灯,趿着半截拖鞋就急匆匆地去偷偷把房门开了一条两寸来宽的细缝。她倒想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是没皮没血地照睡不误还是良心不安地蹲在墙角面壁思过?
堂屋里黑黢黢的只能看清一些棱角分明的旧式家具的蟹壳青色暗影幽幽地凸出来,疏疏落落地嵌在乌蓝色的磨砂玻璃的光泽里。
亦绾从房门里探出大半截脑袋也没看清阮家明的影子,索性把房门整个‘吱呀’一声豁朗朗地拉开,活像猫捉老鼠似地侦察敌情,伺机而动。
谁知亦绾还没完全从混沌的黑暗里反应过来,阮家明就像一阵风似地吱溜溜地从亦绾的身边一闪而过,像一只猫似地轻巧地蹿进了亦绾的卧室里。
糟糕,这家伙竟然给本姑奶奶摆了一个空城计,亦绾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一准就在打什么坏主意。
可还没等亦绾张牙舞爪的时候,却被躺在床上的家明给一把拽进了怀里,虽然家明已经是小心翼翼了,可亦绾倒在他身上的时候彼此之间还是鼻梁与鼻梁之间相互碰撞了一把。咝溜溜的疼像逆流的血液般一股脑全冲到了上来,亦绾虽然疼得龇牙咧嘴的,但却不敢叫出来,隔壁睡着爸妈和神出鬼没的萧亦萱,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两人此时的这种暧昧不清的状况,亦绾还真准备找块豆腐直接撞死得了。
阮家明只是微微地哼了一声,突然猝不及防地翻过身子将亦绾悬空地压在身下,一只手揿在她脸颊侧面的枕头上,沾了丝丝缕缕的她鬓边滑落的一绺碎发,一只手摁在她另一侧脸颊的枕头缝里,将亦绾霸道地扣在他的两臂之间。
他的呼吸是灼烫却稳妥的,凑在亦绾的耳畔,混杂着隔壁父母轻微的鼾声和梳妆台上淡淡的柚子的寒香,整个寂寂绮丽的夜就像是一串被扣在钥匙圈里的银灰色细链子,簌簌地晃动在掌心里,像青灰色的檐脊上落下的一点沙沙细雨,一滴,一滴……
亦绾的一颗心忽然‘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她下意识地去推家明那结实宽阔的胸膛,却被他一把握在手心里按在胸口的那个位置上,他的眼睛就像猫一样在黑夜里发出绿宝石般的迷幻光泽,然而声音却是亦绾熟悉的,他说,“亦绾,你在害怕吗?”她的手在他的手心里簌簌地颤抖着,他把它放在离心最近的位置上。
他问她,你害怕吗?
亦绾仰起脸来,忽然就看见了绿色玻璃窗的边缘上透出一点白光,有风漏进来,拉了半截的窗帘簌簌摇曳着,那圆鼓鼓的小白点也跟着晃动起来,一点,一点……渐渐地拉成了一条暗淡垂危的狭长阴影。亦绾想,也许是月色里垂下的一棵玫瑰花藤,也许不是,但这个夜注定是漫长而曲折的回廊,像回忆里的那条抓不住的月光。
家明没有等到亦绾的回答,就忽然将另外一只手的大拇指摁在床头柜上方的一侧绿粉墙上,蹭了点淡淡的墙灰,始终眯缝着的眼睛忽然就邪魅地笑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亦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阮家明给亲昵地揩了一鼻子的灰,他眯缝着一双邪魅的眼睛,声音里有一丝慵懒的霸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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