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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你和你的无名指-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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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丫头,我丢不起这张老脸。”
尽管贵妇人极力掩饰着自己的真实意图,但是家明还是明明白白地听出了母亲这番话里的弦外之音,为了保住阮氏企业雄厚的家底,为了自己的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父亲,母亲的殚精竭虑百般阻挠已经在他将亦绾带到她面前的那一刻愈演愈烈。
他曾经试图努力过,他们都曾努力过,哪怕母亲只是对着亦绾说一句贴心的话或是一个稍微满意的眼神,他都会觉得一切还有挽留的余地,只要他再努力一点,母亲会点头同意他所珍惜的这样一种幸福,可是没有,始终没有。自始至终她对亦绾的那种强硬的态度家明都一一看在眼里,他在桌肚底下紧紧地握住亦绾的手,他能感受到亦绾的手心里轻微地颤动,那一刻,他在心里狠狠地告诉过自己,哪怕再艰难,他也要紧紧抓住这双手,告诉亦绾,我们会一直好好地在一起,哪怕没有母亲的祝福,哪怕前方有再多的险滩激流,他也会一直做那一只被她紧紧攥在手心里的风筝。
他知道亦绾在萧叔叔去世之后就一直做着噩梦,所以总是不放心地打来电话,有时候亦绾的手机莫名地关机了,他会焦急心慌地往亦绾家的座机电话上拨着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号码,“嘟”了无数声后,家明才听到亦绾的母亲在那边有些六神无主地唉声叹气,她听出是家明小心翼翼的语气,忽然又跌坐在沙发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声音依旧是如水一般地温柔,但还是带着一丝亲人离去时哭到撕心裂肺的沙哑,她缓缓地说道,“家明啊,阿姨虽然知道你打小性子就好,亦绾那时对你的心思我也看在眼里,但有些事情是强求不得的。你母亲那日在我面前亲口说得那些话虽然我从来不曾像亦绾提过,但到如今这个地步,阿姨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我们家虽然穷,但也不至于要牺牲女儿一辈子的幸福来攀高枝坐享荣华富贵。说到底谁都没有错,我只希望我女儿以后可以过得幸福一点,踏实一点,他爸临走前最不放心的还是她,所以,到此为止吧,你也别再打电话过来了,虽然阿姨的逼你们这样分开很残忍,但还请你原谅一个做母亲的人的心情。”
家明的心忽然五味杂陈地不是个滋味,他从来没有想过母亲会私下里找过亦绾的母亲谈话,而萧阿姨的那些话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凿进自己的心坎上,他像个穷追不舍地孩子一般一遍遍地在心里呼喊着亦绾的名字,而独独回应他的却只有对方“啪”地一声撂下电话的冰凉的回音。
窗外是凉飕飕的晚风,萧妈妈起身去关窗户的时候,才发现时节早已入冬,枝桠嶙峋的泡桐树上只瑟瑟地垂吊着几枚枯黄的桐树叶,仿佛只要那么轻轻地哈上一口气,下一秒它就会随着凛冽的寒风的一同归入泥土。多少年了,她一直都记得这棵高大魁梧的泡桐树是当年她嫁过来的时候,丈夫亲手栽下去的。当年她嫁过来的时候,一贫如洗的丈夫却是连一枚结婚戒指也买不起,她像所有那个年纪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一样埋怨过,怨怼过,却是当初自己一眼看中的人。他的憨厚,他的耿直,以及对自己无微不至地包容,这么多年过去了,彼此陪伴着彼此走过了大半辈子,那些历经磨难和贫穷过后的平湖烟雨,他却没能陪伴她走到人生的终点,他终究是先走一步。
她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那棵久经风霜陪着自己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的巍峨泡桐,仿佛看见了当初的那个手里提着一对红纸糖糕站在桃花下向她微微憨笑的少年。
风丝溜溜地灌进脖颈里,那条丈夫曾从外地特地为她买的那条印花雪青色丝巾也在寒风里簌簌颤动着,像湿漉漉的青石板上一颗一颗开始凋零的花瓣。
她忽然想到那天在医院昏暗的走廊上,从落地玻璃窗里溜进来的晚风也是这般的寒彻心骨,化着精致妆容的贵妇人像一只高傲炫目的孔雀一般站在自己的面前,咄咄逼人地审视着那些曾经被她小心翼翼地藏在胸膛里有关贫穷的卑微。
她知道那是家明的母亲,丈夫曾经对她说过,他那个老战友阮震霆有着怎样显赫富贵的家世,只是这么多年来渐渐开始有外遇的阮震霆似乎对这个骄横霸道的妻子并不太上心,贵妇人也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忍气吞声抹下面子来忍受着丈夫背叛的煎熬。在贵妇人的眼里,丈夫早已成了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刘阿斗,而她此生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自己的宝贝儿子身上,为了儿子的锦绣前程,她绝不会允许一个没名没分穷洼洼子里出来的野丫头来做自己的儿媳妇。
贵妇人就是掐准了亦绾家这时候是严重缺钱的档口,如果可以用一点点小钱来摆脱这个难缠的丫头的话,那又何乐而不为。就算是自己的儿子始终不肯放手,她也不过是添油加醋地让他更清楚地看清楚这一家子人的“嘴脸”,她相信儿子依然可以稳妥地掌握在自己的手心之中,一辈子都是这样要强的女人,如意算盘更是在心底打得“噼里啪啦”地响。
她忽然微微咧嘴,从黑色的lv皮包里抽出一沓子粉红的钞票塞到亦绾的母亲的手里,以一种久经商场的精明的口吻说道,“这是十万元,当然,当初答应你女儿的一百万我会以支票的形式全额付完,我相信现在的你应该不会拒绝,大家不过都是各取所需,我是个生意人,从来不会做亏本的生意,而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叫你女儿离开我儿子,彻彻底底地消失在我儿子和我的面前,明白吗?”
风咻咻地从玻璃窗的缝隙里溜了进来,亦绾的母亲只是觉得整个身体都冻得直发颤。整整十万元的现金钞票,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坠痛感铮得双手骨节发白。她忽然反转手腕将十万元牢牢地塞进贵妇人的手里,即使现在的日子再怎么艰难,她也不要这种牺牲掉尊严和女儿幸福的寸寸凌迟的羞辱。即使眼泪含在眼眶里,她却依然倔强地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对视上贵妇人的傲慢和无礼,“同样是做母亲的人,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到两个孩子。至于我女儿,这么多年来,确实是我和他爸的错,不该沾染的,却迟迟没有发觉。我会劝她慢慢离开,希望你以后也别再来打扰我和我女儿的生活。”
虽然萧妈妈对亦绾一直隐瞒着贵妇人曾找过她的这件事,但风言风语早就在村子里蔓延开来。亦绾的奶奶更是因为当初和小儿子算计好的一场阴谋没有得逞而四处散播谣言。
那天在医院的走廊上母亲和贵妇人所有的对话都被老太婆躲在门后听见,那时候亦帆已经出事,急需三十万左右的赔偿来与死者家属私了和摩托车牌照的赔款。当她听到听到从贵妇人口里说出来的一百万的时候,而对方的要求仅仅是要自己的这个歪瓜裂枣的大孙女儿离开她儿子,忽然就心上一计,回家来与小儿子一商量,觉得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
老太婆私下里多次找亦绾的母亲说过这回事,她巧言令色地说亦帆再怎么说也是她们萧家的独苗,这要是坐了牢一辈子可就毁了,就算不为你这个二弟家着想,也该为慕林想想,谁都想不到会栽跟头得了这种病,光化疗就是一大笔费用,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陪了自己半辈子的人就这么在病痛的折磨下撒手人寰吧!
亦绾的母亲每次都只是摇摇头地哭泣着,最后老太婆终于在亦绾家一拍桌子闹了个鸡飞狗跳,天翻地覆,二叔和二婶更是在亦绾的父亲跟前煽风点火,父亲一怒之下,加上重病在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无力回天。
亦绾至今想到这些丑陋而卑鄙的面孔都会不寒而栗,那些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居心叵测,让她彻彻底底地看透了人心的薄凉和世事的残忍。
萧亦帆最终还是要为他曾经幼稚的行为和大人过分宠溺的骄纵而付出惨重的代价,她记得老太婆在惟一的宝贝孙子服刑的那天忽然在椽梁上系了一条白绫,风穿过堂屋,将那白色的布条摇成了一条一条的猩红的鬼影子。
她颤颤巍巍地蹬上掉了半边漆的长条板凳,烈烈的日头刺痛了亦绾的眼睛,她怔怔地站在屋外,想要亲手拿回父亲那还藏在老太婆老旧相册里的唯一一张泛黄的小时候的照片。
风吹乱了她鬓边的滑落的一绺碎发,她想起曾经所有遭受过的辱骂,丢弃,毒打和最至亲的亲人的猝然离去,她忽然轻轻地拢了拢碎发将它们妥帖地安置在耳后,阳光里,她的手指幻化成一道苍白而悲凉的黑影子,越拉越长,越拉越长。
当板凳被狠狠蹬开的那一瞬间,那条狭长深邃的黑影子蓦然间随着那剧烈的撞击声怆然坠落。
阳光忽然从她的身后倾了一屋子,那样明媚,像不曾给过她黑暗一般。
第44章 如果爱可以不分先来后到
无数个人影从亦绾的身边匆匆掠过;那些焦急的,恐慌的面孔在阳光里被无限放大;二婶的尖叫声在穿堂的风里模糊成无数把血淋淋的尖锐的利刃,而她只想取回原本属于父亲的东西。
后来没多久,亦绾在去a市找工作之前一个人独自去了一趟父亲的坟地。那些她曾经亲手从火葬场里捧出来的父亲的骨灰被安静稳妥地放置在灰白色的石灰砌起来的墓碑之下。
那天的天空下了一些细蒙蒙的小雨,亦绾没有撑伞,青石板上落了一些不知名的青白色的小碎花和断了茎的紫丁;被墓底涌起的风一吹,纷纷扬扬地散发出幽幽的青草的香气。
她轻轻地拭去那些被雨水打湿了粘在父亲照片上的细碎的花瓣。墓碑的石阶上不知何时被人放了一束黄白相间的菊花,雨珠晶莹地在伶仃的花束上来回滚动着,一滴滚下去;又有更大的一滴落了下来;周而复始;缠绵不休。
她手脚凌乱地想将那些菊花摆正,低下头的一瞬间眼泪忽然就滚滚地流了下来,好烫,她试图努力去揩拭,却发现越涌越多,索性瘫下整个身子依偎在父亲的声旁,像个孩子般对着久别重逢的父亲的轻声絮语着,“爸,都说好了不哭的,可我总是这样没用,让你为我操心,以前每次犯错误的时候,你都会“小兔崽子,小兔崽子”地叫着我,你告诉我就算受伤了也要像个男子汉一样不要轻易流眼泪,那时的我总怪你对我太苛刻,如今哪怕是在梦里想听一句从你口里说出来的“小兔崽子”却是再也不能了。”
雨水簌簌地顺着青桐的深绿色树叶滚落下来,打在青石板湿漉漉的台阶上,飞溅起碎玉般的寂寞跫音,而自始至终都闹哄哄的梦里她想无数次抓住的那双手却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越飞越远,她想回头去重新拾起那握在手心的丝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深处万丈悬崖。
母亲也觉察出这一段时间亦绾总是从那样的梦里大汗淋漓地被惊醒,多半是被梦给魇住了,所以亦绾拎着行李箱去赶去往a市的火车的时候,她在亦绾的背包里偷偷地放了一个十五的时候去菩萨庙观里求得护身符和一根辟邪的野桃树枝。她知道亦绾从来不信这些,可做母亲的总是不放心。
菲菲也是后来才知道亦绾父亲突然去世的消息,只是那一段时间自己家里也是闹得一团糟,而那个女人自从带着个小屁孩跨入她们柳家大门的那一刻起就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在菲菲的面前指手画脚。
菲菲是看她哪儿都不爽,而那个女人却在柳家丝毫没有收敛,甚至时不时地在柳培东跟前吹枕边风,说菲菲在外头结交的都是一些什么乌七八糟的朋友,有时候还带到家里的闹腾到半夜。
柳培东一想到自己的这个独生女儿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也许是以前忙着做生意忙事业也很少与菲菲静下心来谈谈话,以至于菲菲长这么大以来,对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电话那端千篇一律地说道,“爸,给我打点钱过来。”
也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心里说不出来的苦,他承认他这个父亲做得很失职,但对于身边的女人和这个称他为“柳叔叔”的孩子,他觉得哪怕用一辈子的悔恨来偿还也是不够的。
菲菲根本就不想追究爸爸和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情人还是曾经拆散过父母婚姻的小三?但是这个徐晟屿她不得不弄清楚他到底是爸爸的私生子还是不过是那个女人和哪个男人偷偷生出来的野种?当然菲菲用脚趾头也可以猜想得出,爸爸肯收养下这个孩子,就一定深信不疑地觉得徐晟屿一定是自己曾经遗留的骨肉。
对于徐晟屿的身世在柳家早已经是讳莫如深,即使保姆偶尔烂嚼舌根子也会被那个女人的眼神给千刀万剐地吓得不敢再作声。然而当她越是隐藏什么的时候,菲菲就越是怀疑这其中必定有鬼。
只是菲菲始终觉得这件事对于徐晟屿来说毕竟是无辜的,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是这个女人带他跨入了柳家的大门。菲菲虽然觉得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不知道是自己哪门子弟弟的徐晟屿喜欢在家里调皮捣蛋但性格却是温和有礼的,只是有时候在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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