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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歌未央-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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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想借她的手杀死乌力屠,然后以复仇的名义将她正法,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当上乌桓大人?
问题是她是跟着他来的,他说的话能取信于人吗?
另外,照乌桓兄死弟继的规矩,哥哥死后,弟弟继承的可不仅仅是他的穹庐和牛羊,还有他的妻子和奴隶……
让阿忧这么个心肠歹毒的冒牌公主出现在……呃……同样心狠手辣的乌兰若身边,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乌兰若看她端着碗发呆,粗声催促:“阿凌,你还愣着做什么,怎么不敬酒?”
这一声来得突兀,使得沉思的未央因此一惊,手一抖洒出许多酒液,同时也让她“洒”出了主意:她索性装作受惊过度,“吓得”连碗都掉在地上了!
看着乌兰若脸上不似恼怒更像讥嘲的笑,未央越发摸不着头脑,赶忙欠身去拿酒坛,一边告罪:“大人赎罪,阿凌另外给您斟一碗吧。”
乌力屠还未发话,乌兰若已将她的手一把拨开,乜斜着眼训斥:“真没用,不喝酒也罢,连敬酒都不会。罢了,不用你了,你就好生坐着,别再毛手毛脚打翻我的酒,”转脸对乌力屠笑,“我的碗脏了,是咱俩共用一个,还是叫公主嫂嫂帮忙另取一个?”
乌力屠哈哈大笑,把手边的酒碗推给乌兰若,拍拍身边的酒罐:“咱俩共用一个也好,我就着坛子喝也好,反正不必劳动公主殿下,她还是清清静静地歇着为好,唉!”
乌兰若好似心照不宣地“嘿嘿”一笑,又问:“大哥这么着急叫我回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办?”
乌力屠一拍大腿:“哦,是这样,半月前汉朝皇帝派使臣来,说他们的太后十分想念公主,结果生了病,想趁自己生日之际让公主回去省亲。可是公主说因为水土不服,身体一向不好,忍受不了鞍马劳顿,不想来回颠簸。公主不去,我们却不能失礼。我是想,你既然喜欢四处转转,不如由你出使汉朝,顺便去长安玩几天。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去,我另派人也好。”
乍听到“汉朝皇帝”四个字,未央的脑子里就立刻闪现出刘姡Ш挽闳绱悍绲男θ荩秀奔洌鋈艘逊稍角嗌铰趟氐匠ぐ病6诶既舻哪抗庖布负踉谕蹦谒成希肷稳粲兴嫉匾恍Γ纱嗟厮担骸拔胰ィ �
对他的爽快表态,乌力屠显然十分满意,亲自替他斟上一大碗酒,双手捧到他嘴边,看着他喝完,在他肩上使劲拍上几掌,高兴地笑道:“到底是我的好兄弟!来,你喝一碗,我喝两碗,一碗陪你,一碗敬你,喝完为止!”
等到“为止”已不知是什么时候,反正未央已经打了半天盹,睡眼惺忪地跟着脚步踉跄的乌兰若出去。乌兰若此时已明显喝多了,手脚并用才爬上马背,跑出几步,朔风一吹,他又似乎有些清醒,无所顾忌地放开嗓门嚷道:“阿凌,我对你这么好,你打算怎么谢我?”
未央听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以为自己打瞌睡期间漏听了什么重要内容,诧异地问:“你哪里对我好了?我为什么要谢你?”
乌兰若不满地大叫:“真是没良心的女人!你不是做梦都想回长安吗?我这次答应出使汉朝,可是为了满足你的心愿,难道你不该谢我吗?”
未央听了更加惊讶:“你出使你的,管我什么事儿?”
“怎么不管你的事?我刚才特意向乌力屠提出要带你一起去,别的人一概不要,他也答应了。你可别耍赖说一句没听见!”许是酒真的喝多了,乌兰若的语气带上了些许前所未有的任性和急躁。
没等乌兰若的话音落下,未央已惶急大叫“我不去”,稳定一下情绪,又郑重其事地重复一遍:“我不能去!”
乌兰若的嘴角溢出一丝玩味的笑,“倏”地逼到她身边,刻意去捕捉着她躲闪的眼神,眸子里闪着危险的光:“为什么不去?给我个理由!”
看未央一言不发地扭过头去,乌兰若脸上薄薄的笑容像是被凛冽的朔风吹去,代之而来的又是那种冷冷的讥嘲,说话的语气也跟着变得渐渐凌厉:“为什么说不出理由?你口口声声说想回长安,现在机会来了,为什么不肯去?你不敢跟我到长安,是害怕暴露你的真实身份吧!和亲的惠平公主对我们的语言尚且生疏,你一个小小宫女却能讲一口流利的胡语,道理何在?你不能现编出来,我替你说!因为长安根本就不是你的故乡!你也不是汉朝人!你根本就是乌桓人!你满口谎言不说,还有意伪装出另外一种身份,让我一时糊涂,想以此取信于我。你说,你如此费尽心机接近我,到底受谁的指使?究竟图谋什么?想要我乌兰若的命吗?不对,你的目的绝不在此!如果想我死,你在夫余就可以和那两个女人里应外合了!那么,除了我的命,你还想要什么?我还有什么东西落在你们眼里,让你们这么穷追不舍?”
随着乌兰若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未央警觉地想要跑开。岂料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乌兰若的眼中已凶光毕露,同时迅猛出手,一把将她揪了过去,死死按在赤焰的背上,手中刀鞘凉森森地抵住她的咽喉,目赤欲裂地狂吼:“你在夫余为什么要保护他的手下?我刚才不过想和他开个玩笑,你为什么紧张成那样?你是不是也是他的人?你说,你给我说!”
未央被乌兰若的一番醉话吼得心惊胆战,此时又被刀鞘抵得呼吸不畅。惶急之下,她只凭着习武之人的习惯反应挥拳直击他的面目,迫使他撤刀后仰,然后趁机偏腿向外猛扫,还真的将身形不稳的乌兰若扫到了地上。
轻易摆脱乌兰若疯狂的禁锢,未央在心里暗叫一声“侥幸”,飞身跃上夜风,拍马就跑。
谁知她刚跑出两步,便听到强弓拉响的琤瑽之声从身后传来,接着便是乌兰若的厉声威胁:“阿凌,你若敢再向前跑一步,别怪我当你是第二个苏奚!”
眼看着未央纵马疾奔的身形只是一顿,连头都没回就继续向前跑去,乌兰若咬牙骂声“该死”,右手一松,离弦之箭果断地向她头顶飞去。
只听“嗖”地一声,未央头上的锦绣貂帽连同发箍应声而落,满头乌发瞬间倾泻而下,被风一吹,肆意飞扬。
状似失控的威胁和警告如此骇人,却都无法阻止心乱如麻的未央速速逃离的决心。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找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好让她重新梳理一下纷乱的思路,以便弄清楚乌兰若一番醉话中吐露的秘密。
眼看那不知死活的女子慌不择路,越跑越远,乌兰若无计可施,只好一边咒骂一边纵身上马,风驰电掣般向那越来越小的黑影追去。
只因夜风与未央同样不谙地形,它的脚程自然受影响,故而她没跑出一里地就被乌兰若追近。
等到两马首尾相接时,乌兰若单手在马鞍上一按,纵起身形,斜斜掠向惊慌失措的未央,将她从夜风背上扑下。
在落地的一刹那,乌兰若迅速反转身体,挺直后背撞向地面,双臂铁链般锁住身上的未央,一点一点收紧,直至彼此呼吸的热气喷上对方的面颊。
看着未央挣扎着昂起头,努力摆脱他灼灼的目光,乌兰若心中更怒,腾出一只手将她的头重重按下,逼她与自己的目光对接,又气又恨地说:“能在我乌兰若箭下活命的,你是第一人,也只有这一次!你给我记住,绝没有下次!”
未央无法挣脱他铁钳般的禁锢,又不肯直视那对燃烧着疯狂火苗的眸子,只能无奈地合上双目。
却听乌兰若暴怒的语气突然变成温柔的诉说:“阿凌,你为什么敢无视我的警告?可是以为我舍不得杀你?不错,你这次赌赢了,我的确舍不得杀你!不管你以前是谁的人,受谁的指使,为了什么目的接近我,我就是喜欢你!所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可以统统都不计较,我只要你从今以后做我的人,只听我无垠的天河里,有两粒淘气的星子欢笑而下,落入乌兰若幽蓝的眸子,一时华彩晶莹,动人心魄,魅惑得早已骇然睁开眼睛的未央心境荡漾,迷乱地低语“我……”的话,保护我,为了我可以和全天下为敌,爱我,永远陪着我,好吗?”
无垠的天河里,有两粒淘气的星子欢笑而下,落入乌兰若幽蓝的眸子,一时华彩晶莹,动人心魄,魅惑得早已骇然睁开眼睛的未央心境荡漾,迷乱地低语“我……”
一寸相思千万绪
更新时间:20111229 2:55:37 本章字数:4868
她的第二个字不必出口,乌兰若冰凉的薄唇已迅速覆上她的唇瓣,替她省掉了字斟句酌的麻烦。
辗转反侧,轻重缓急,霸道地,温柔地,远的,近的,掠夺,宠溺,甜蜜的,苦涩的,过往的事,今日的情,静谧的星子,翕动的睫翅……
浓冽的醇酒气息笼罩了周围的一切,在这窒息一般的沉醉中,一声饱含深情的呢喃“未央,我一直在想你”犹如炸雷一般响起,使得未央眩晕的头脑霎时清明:对啊,她是未央,是早已许心于他人的汉朝女子,既不是这个醉得稀里糊涂的异族男子的女奴,更不是他所怀疑的细作。
他说喜欢她,可是他也曾经喜欢过苏奚,后来呢?
我不喜欢了,就找了个借口杀了她!
不喜欢了,腻烦了,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要她的命,良心上连一丝谴责的痕迹都不曾留下!仅仅因为她是一个被人送来送去的女人,一枚男人们为了争权夺利而布下的棋子,一叶把握不了自己命运的浮萍!
别怪我当你是第二个苏奚!
在他心目中,名叫“阿凌”的她和苏奚又有什么分别?
他用这样的手段表明对她志在必得,也许只是俘获女人心的一贯做法。
等到将来的某一天,他不喜欢了,呼啸的鸣镝会同样不差分毫地没入她的咽喉!
许是觉察到未央的微微抗拒,乌兰若忽然口齿清楚地说:“阿凌,你亲口答应过做我的奴隶,就承认是我的人了。所以你这辈子除了跟着我走,哪里都不许去……”
不过没等他后面的话说完,未央已干脆利落地一掌劈在他颈后,使他立刻昏晕过去,算是一报还一报,两清!
刚才的一番折腾已将未央的瞌睡全赶到了九霄云外,只是头脑一清醒,她便立即后悔起来:带路的人被她劈晕了,她可如何回去?
正一筹莫展时,静夜中两匹马的响鼻声提醒了她:所谓老马识途,她怎么忘了这个茬儿?
等她把死沉的乌兰若搭上马背,未央先拍拍赤焰毛茸茸的大脑袋说:“黑灯瞎火的,你可要认真走路,小心认路。要是把你主人颠下去或是走错了方向,他明天收拾你,我可不管!”
暗夜难辨周围环境,未央也便不去费那个心思,只凭夜风亦步亦趋跟着赤焰走,自己继续展开思想斗争:
到底要不要回长安呢?
毋庸置疑,对于目前的她来说,错过这样难得的机会,她以后肯定会后悔;但是,真要去见刘姡У幕埃指靡允裁囱纳矸莩鱿帜兀�
最棘手的是,就算她能想出法子遮掩本来面目,瞒得过刘姡В衷跄苈鞴苹绾奈诶既簦�
若是再引起他的误会,她连小命都未必保得住,还怎么去找阿忧算账?
未央这边正纠结得难以决断,赤焰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但是前面并未出现旃帐的轮廓,它怎么不走了?
联想起数月前乌兰若肩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刀伤,未央立刻警觉地一手抓紧剑柄,另一手扣上几枚毒针,戒备地四下环视,但视线之内并无异象;屏息静听,远山近林皆万籁俱寂,连一丝风声都不曾听见。只有赤焰左右摇摆着硕大的脑袋,忽然昂首长嘶一声,像是在呼唤什么。
果然,不到一盏茶工夫之后,未央便看到对面黑魆魆地奔来一骑,未看清其人先闻到其声“邑帅怎么了”,语气十分紧张焦急。
一见来的是渐回,未央提到嗓子眼的心踏实落地,一时间觉得这个戆直忠心的蛮夷十分亲切,因此主动上前一步给他解释:“他喝醉了而已,并没有什么事!”
岂料渐回对她的殷勤回答丝毫不感兴趣,只顾着将乌兰若从马鞍上扶下来,一边小声叫道:“邑帅,邑帅……”
就算夜色这么暗沉,未央也能朦胧看到渐回在检查什么,对他刚刚建立的一丝好感瞬间荡然无存,鼻子里轻蔑地冷哼一声,尖刻地说:“你看什么看,难不成以为我把他杀了?”
一个“杀”字出口,渐回一直俯视的目光便猛地转向未央,让她凭直觉猜到那目光一定像无数细碎的暗器“嗖嗖”飞向她的面目,恨不能将她切成碎片。好在现实中的刀子并没有飞来,渐回仅仅是看她一眼,之后就默不作声地带着乌兰若挥鞭而去。
随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乌力屠的王帐里又来了新客。灰黄的灯光下,一个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占据了乌兰若的位置,粗嘎的声音听在耳中犹如夜枭低啸:“大人为什么不让属下趁机取他性命?”
乌力屠锐利如刀的目光从对面射来,嘴角讥嘲的冷笑与他的异母弟弟如出一辙:“你们‘趁机’取了他多少次性命?哪一次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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