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璁记-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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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勇敢的在陈化面前一挡，把他们几人的关系又挡回到了从前。陈化没再说过与王喜庆之间的事，而定媒一事也被搁置了下来。

为了让伤口更好的愈合——这是陈化说的，他每天带着苏明青去下河摸鱼。他自己摸鱼，苏明青则是坐在岸边晒太阳。他还说，自己之前受伤也是因为晒太阳晒好的。

苏明青笑了笑，差点要说，这一句话我一定带给昴日星官，他每日在天空上溜达一圈也不是白来的。

这天也是，刚坐定了一会儿，赵飞与王喜庆就来了。听赵飞说，孙王田被他爸爸妈妈关起来，这个星期都别想出门。王喜庆没说话，隔着一个石头在旁边坐下，看着陈化在河里摸鱼。

“晦气！”陈化在河里忽然直起身，响亮地骂了一句。

本来还与赵飞在搭话聊着，听到陈化的声音，也站了起来去看。

一只马的尸体随着水流从上游漂了下来，等陈化爬上岸边的时候，尸体正好流到方才陈化他站着的地方。浮在水面上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甚至能看到侧身肌肉上的驱虫，肉体已经泛白，内脏被挖了出来靠在尸体上……

王喜庆皱着眉头捏起了鼻子，站在陈化身后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河里有腐尸倒是不奇怪，苏明青没搞明白他们怎么反应那么大。赵飞说，“腐尸容易污染水源，要是这尸体卡在河里哪个位置，那下游的水肯定带着脏东西，喝下去铁定要生病。”

“原来如此……”苏明青看着腐尸被冲到下游，庆幸道：“幸好被冲下去了，不然……”

一时半会儿她还没意识到这事是怎么回事。

几天后，孙王田持刀伤人一事召开村审，按照村规来说，这是要以剁手指作为惩罚的。至于剁哪根手指，则是让受伤者来决定。所谓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命抵命，以伤抵伤。

动刑当天的晚上，村子里一大半村民都围在大祠堂里，早到的就站在里面看，晚来一些的就围在门口，再晚到的只能堵在窗口朝里面张望。孙王田与他的爹娘跪在牌位前面，他娘亲哭哭啼啼的，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

陈化、王喜庆和赵飞围站在一边，很可惜的样子。江流站在最前面，话也不多说，只是看着孙王田。没多久，苏明青在蒋布楠的搀扶下到了祠堂，门口的村民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苏白木接过蒋布楠的位置，把苏明青扶到祠堂内的椅子上坐着。

看到人起了，江流干咳一声开了口，“今天大家来祠堂，并非为了庆祝，也不是因为过节。不过是一个年轻人做错了事来接受惩罚，这不是在看热闹……”他又文绉绉的说了两句，说得围观的村民哈欠连天。言毕，江流拿起一把小刀、刀柄冲着苏明青，道：“按照村规，该由受害一方来执行，如果你不想，可以找一个人来代替。”

孙王田跪在前头咽了咽口水，默默低下头。

“村长，可容许我说一句吗？”苏明青忽然站了起来，环视了一下祠堂中的所有人。她并没有等江流开口，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也不信孙王田他是故意要害人。这一刀说起来也是我自己撞上去的，与孙王田无关。只是他的确犯了错，犯错了就要罚，可这村规定的太严，我不想……”

负手而说，满脸写着老成的样子。江流看着有些发愣，把小刀给收了回去。

蒋布楠唯恐苏明青说多了容易露出马脚，也跳出来说道：“小的虽然在村子里没有地位，不过也想插一句话。不罚自然是不行的，不过动用死刑也是不对的，至于要怎么罚，小的倒是有个建议。所谓十指连心，不如就拔手指甲吧，痛是肯定会痛，但是也会长出来，也没有太大的损失，如何？”

村民们听了也觉得有道理，这伤在指甲堪比剐心之痛，让他知道痛了就晓得错了，免得以后再犯。

苏明青以自己的伤口疼为由先行离开了，蒋布楠也说要走，就自告奋勇说顺便送苏明青回家，把一旁陈化要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出了祠堂，刚走过两条小道，就察觉后面有人跟着，两人默契般的没有说话，还走上了一条不去苏家也不去老村长家的小路。拐了个弯，后面那人急急追来。

“来者何人？”苏明青背手站在阴暗处，看着那人跟来。

蒋布楠不知从哪里拿来一盏红色的纸质灯笼，点亮了里面的蜡烛，光线一照，追来的人竟然是苏明青的弟弟，苏明山。

“阿姐！”苏明山用手挡了挡，咧开嘴朝苏明青一笑。

“你怎么跟来了，爹娘呢？他们还气不气了？”想到当时看到自己女儿被扎上一刀时，苏白木轮起钉耙就要去找孙王田那小子算账，还好有蒋布楠拦着，没发生大事。

苏明山好像憋着什么话，脚尖蹭着地，“唔，阿姐，其实——其实我都知道！”

两人一愣，苏明青干笑起来，“弟弟，你知道什么？”

“姐姐和先生其实不是凡人吧？！”说这话的苏明山一点都不带恐惧的神情，反而是满脸期待的样子。看苏明青与蒋布楠两人没反应，他又兴奋地说：“我都看到了，那天阿姐和先生在屋顶上喝酒，穿着好漂亮的衣服！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阿姐和先生是天上的神仙，你们是来帮我们村子的吧！”

“弟弟你——肯定是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阿姐快告诉我你是不是神仙？阿姐一定是神仙吧？”

这下连苏明青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怎么可能呢？弟弟你一定是看错了。”

苏明山不断摇头，“没有，我能看到的，阿姐和先生跟别人是不一样的。以前看不到，后来最近就能看到了。阿姐和先生的身上又一圈淡淡的光，阿姐是青色的，先生是土黄色的！”

“为什么我是这种颜色……”蒋布楠举着灯笼苦笑起来，“我怎么看也应该是金色的……”

未等他在说什么，苏明青抬起食指轻轻一点额头，他便眼睛一闭睡了过去。蒋布楠扶住苏明山把他放到地上，挽着袖子说：“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到的，我来查一查。”正好出手，苏明青一挡。

“我来。”苏明青的手在自己弟弟的额头转了一圈，一道淡淡的白色印记浮现出来，是咒纹。纹路弯曲复杂，由左到右布满了额头。手一提，咒纹从额头浮了起来，像是一张会流动的画，上上下下，手再一拉，咒纹飘到了苏明青的手上，两人凑着脑袋看了看。

“黎狐……”

手微微一抖，咒纹也跟着一抖。

蒋布楠小心翼翼看了看苏明青，“难怪他是凡人还能看到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跟黎狐接触上的。”

“黎狐不会来人多的地方，这不宜它们的修行，苏明山基本没有出过村子，应该不会有黎狐遇上的机会……不过就怕……那黎狐已经不在意这种事了。”苏明青看了看咒纹，手紧紧一捏，咒纹一下子像是玻璃一样碎裂开来，变成点点碎片，消失在黑暗中。

蒋布楠消了苏明山的记忆，让他不记得今晚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更不记得他有一个当神仙的姐姐和老师。第二天醒来，苏明山挺奇怪自己怎么睡在屋里，前一秒明明是在祠堂里的。观察了几天，苏明山也没有好奇地盯着自己，这才让苏明青放下心。

没有想到黎狐针对自己竟然还敢对她家人动手，这是苏明青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不幸的是，苏明青怕欠人情，不想自己在凡间还要亏欠几个凡人的情。没几天后，苏明青半夜敲响了蒋布楠的房门，而他穿戴整齐手中多了一把描金骨扇，似乎就等着苏明青来找他。

“我就猜到上神要去找那黎狐，所以在此等候多时。”蒋布楠一拱手，嘴角带着笑意。

苏明青点了点头，“这次又要麻烦你了，不过不回天界不要紧吗，我记得天帝让你顶替了我的神职。”

“只是暂时顶替罢了，再说这次是华皓天尊他老人家让我下来的，就算是天帝也恐怕没有办法吧。”蒋布楠乐呵呵一笑，推开扇子摇了起来，“而且司职一事有那两个小仙在，不会有什么事的。算算时日，这会儿天界众神不少都去参加西天如来品佛大会了，肯定是管不着的。”

“天上有你这番闲散的神仙，实在天界不幸。”

“多谢上神赞誉。”

玩笑归玩笑，认真起来的太恒上君还是相当可靠的。





17

17、第九回　黎狐耍诈（上）　。。。　
　
　
两人并肩走在后山深处的林子里，蒋布楠举了一把明火用来照明，他叹息道不是在满月，若是上天找一下嫦娥妹妹通融一下，别说是这林子，这一整座山都能照得明亮。继续朝里走，落隐落现飘来一股血腥味，两人都没有说，却都很在意。

苏明青早就想到这后山深处走一遭了，自从上回河里飘来一只死马的尸体，她就一直很在意。本来想一人只身前来，又担心有些不妥，这才叫上了蒋布楠。只是细细想来，哪次遇到了事，自己不是去找太恒上君了？

当时蒋仙刚刚升格为太恒上君，被太上老君带到落霞宫来说给青茗上神当下手，还以为他是个规规矩矩很是可靠的小仙，哪知道上手第一天就把封印在仙阁里禁止赏阅的书本册子都给看了个遍，气得青茗差一点要剥了他的仙职，后来又怎么没有，她就有些不记得了。

正因为有这一次，才使得他们在后来发生的一件意外里能化险为夷。

那时有一个小仙童跑到落霞宫来找青茗上神，碰巧青茗跟着太恒去了躺太白金星的仙宫不在，那小仙童不知怎么搞的去了放满书册的仙阁，还把一整排仙架给打翻，书本册子乱了一地。落霞宫里两个小仙一个看着那仙童，一个去找青茗，把事一说，青茗带着满腔怒意赶回落霞宫。

谁能想这位小仙童是西王母娘娘那边的，就算青茗上神的地位在天界再怎么高，也半分不能动到西王母头上。只能压着火气一边安慰这小仙童，一边把她送回昆仑之巅。

回到落霞宫，看到满地乱七八糟的仙书册子，青茗差点晕过去，而且凑巧的是，要不了多久是天帝例行来巡查的日子，就算只是个过场，让他看到这局面就惨了。更麻烦的是，仙阁里的书本册子不能用仙术整理整齐，必须一本一本动手来理。有些书本册子上附着某些仙法，而有些则是用仙术记载的，要是同样用了仙法，会把书册本身的仙法给破坏掉，就彻底没法弥补了。

青茗上神淡定了万年头一回着急了，反而太恒上君却是一转扇子，很是平静道：“上神莫急，这些书册我都读过了，往哪儿放我都记得，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青茗遣下那两个小仙，让他们在宫前候着，自己则跟太恒关在仙阁里整理书册。整整用了五天的时间，不眠不休地把所有的书都给妥善整理完，也头一回青茗可以累成这样。

所以正是因为太恒，青茗才如此度过一关。

到了凡间，苏明青能找的也只有蒋布楠。

越往林子深处走就越觉得寒冷，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两人不动声色相互靠近了些，到了半夜，竟然被他们俩走出了树林。眼前是一片山坳，周围的山竟然是垂直的悬崖，中间一片平坦开阔的平地，怎么看也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平地上什么也没有，坚硬的岩石连条缝隙都没有。下弦月正巧从山头挪了过来，靠着淡淡的月光，两人朝山坳里头走去。

刚走到一半，苏明青便停下脚步，她蹙眉捂着鼻子，指了指地上。蒋布楠蹲□用明火照了照，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怎会有那么多血迹！那黎狐到底做了什么！”

身后传来嘶嘶叫声，那只偌大的黎狐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两人面前，咧着嘴露出森冷的獠牙，双眼通红地看着他们俩，许久说道：“竟然找上了门来，好大的胆子。”

“胆子大的是你吧。”蒋布楠举起明火向天空一指，他们四周立即飘起不少悠悠白火，把山坳照的犹如白昼，他再道：“你这只黎狐，好好修道成仙不行干嘛要吞噬生灵入魔道？再说你为何要对苏明山做那种事，把咒纹加在凡人身上是要折寿的。”

“我就是做了又如何？”黎狐毫不示弱地看着苏明青。

“你本来是与我有恩怨，尽管我不知道原因到底是什么，但你牵扯到别人身上，我就不能放任不管。”

蒋布楠在旁插嘴道，“而且你现在就是仗着青茗上神如今是凡人之躯，所以你才敢如此放肆，要是放在以前，上神不过一巴掌就能拍死你……”

苏明青一抬手，蒋布楠乖乖闭上了嘴。

黎狐不断朝着两人龇牙，爪子嵌入到了泥土里，“就算她是上神，我也有胆量去对付她，要不是……我与上神这恩怨岂能是你几句就能说没的？”

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苏明青抿了抿嘴唇，“我可否知道，我与你的恩怨到底是什么，为何你一定要对付我，还要连累村中那些人。”

“想不到吗？那你猜猜看，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