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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浮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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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她看到了什么,在这张纸的案头,吴炎两字是用着重黑墨打印的,即使她隔了些距离看不清纸上的内容,但那名字一定能分辨出来。高城突然笃定而问:“戒指卖了有一个多月了吧?”

秦亚丽惊惶地瞪着他,而让她更吃惊地还在后面。

高城以徐缓的语调,不紧不慢地道:“捡来的终归不是自己的,戴在手上也会硌疼。当你以五万高价卖还给吴炎时,可有想过,他会将这些都写进遗嘱?”

“不,我不是卖给他的,是交换秘密!他。。。。。。”秦亚丽在脱口而出时意识到什么,顿然止声。只是为时已晚,不该说的已经说了。高城没了继续演戏的兴致,将手中的文件袋一推了起身,“你该庆幸,现在还能坐在这里。”

第32章一根烟的时间

在走至门边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见秦亚丽已经翻出那个文件袋里所有的纸,然后从我的视角看过去,除去高城拿出来的那张有字外,其余的都是白纸。略转视线,不再去看她后面的反应,门在身后被关上,个中究竟自有刑警会去审问。

但似乎,高城又将她排除在凶手之外了。

目光射在我脸上,听到他以恩赐的语气说:“可以让你提一个问题。”

我抬眼,“你怎么知道我心有疑惑?”

他眸光一敛:“授课时间结束,给你机会不懂把握,继续疑着吧。而你这很没质量的问题,我不屑回答。”

“。。。。。。”我磨了磨牙,“高城,你就不能说句人话吗?”

“在古代,你这属于大不逆!尊师重道一点都不懂。”

我索性把脸瞥转,眼不见为净。但他却仍不罢休:“怎么?还说不得你了?”

两声干咳从后传来,一回头就见局长与徐江伦面色尴尬,我不由赧然,原本反驳的话也缩回去了。高城却只飘了眼他们,仍对我道:“允许你再问一个,别再浪费我给你的机会了。”

刷刷两道视线都射向我,从那热度就能感受到,心底犯疑的不止是我。

略一迟疑开口而问:“你刚才最后对秦亚丽说得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高城貌似失望地摇头,“夏竹,你还真是一块朽木。戒指、秘密,这些浅白的疑点你问出来,至多算你阅历太浅,但至少能解你一时之惑,可你却偏偏选了个无意义的问题。假如我说随意糊弄下那女的呢?”

我平静而笃定地回:“你不可能是在随意糊弄她!”

高城闻言眸光一敛,定视着我问:“为什么?”

“答案已定,无论是动机还是你的脾性,都不会说无意义的话。”

默了一瞬,高城冷不丁地问:“你很了解我?”我摇头,坚决说:“不。”他的眉宇微蹙了下,不过很快舒展:“好了,考核结束。还不算太笨,透过现象看本质,知道抓住问题的关键。不过这个答案,我希望是你自己来解。”说完就转身而走,留下清撩的话:“走吧,该是见一见我们的杜先生了。”

盯着他扬长的背影,很觉气闷,跟他说话简直就是浪费口水。等于是,“丢了鱼饵下池塘,等鱼跑来了他又收走了线”这么可恶。

以为高城会使用对秦亚丽同样的手段去诈问杜向远,可他在进门后就靠在门上点了支烟在那吐烟圈,一点都没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反观杜向远,只在门开时,微微抬了下眸,随后又沉浸在失落的情绪里。

三位证人,若说马涛市侩,秦亚丽贪婪,那么这个杜向远是唯一一个真正为吴炎一家发生惨剧感到悲恸的人吧。并非是刻意的假装,而是当你站在他面前时,就能感受到他身上沉浓的悲伤气息。只是,高城说他也撒了谎。

不由去看烟雾缭绕背后的人,不止是我纳闷,旁边陪站的也都一脸莫名。终于高城那根烟算是慢条斯理地抽完,然后,转身开门。。。。。。

我们都愣了,他还真走出去了。这就算完了?抽根烟的功夫?

第33章情景重现

正疑惑时,听到门外高城对局长说:“带上他一起去东港吧。”随后噙着笑给了我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这次让你发挥特长。”几度去看身旁的人,都一直状似慵懒地斜靠在车座里,半阖着眼。抵达东港已近黄昏,杜向远与我们并不一辆车,先一步抵达了。

下车时就看到杜向远怔忡地凝着眼前的别墅,一回头见高城别有深意地抿唇,眼底沉浮着浅浅的讥讽。与他待的时间长了,他的神态大抵能揣摩一二。

于秀萍的别墅前拉了警戒线,并停着警车,由张继打头走在最前,一行人相继迈入别墅。如果说曾经看到的照片让人印象深刻,那亲历现场带来的视觉冲击将更加强烈。地上用白石灰勾画了三个人形,应该是陈尸处。

正在我目光环转时,听到耳旁高城在说:“你的主场你做主。”以为他这话是对张继在说,可一转眸却见所有人都看向我,因为高城低了眼帘,目光落在我身上。若有所悟他在意指什么,我重新移转视线向三个人形画框,最后落定在靠近沙发处的那个。

可能除去高城,在场没有人知道我此时脑中呈现的是什么画面,循着那微妙的感觉,我一步一步迈向其中一扇门。推门后,视觉更强烈,同样的角度、同样的距离,然后,于秀萍就背坐在。。。。。。那张梳妆台前。当我坐下时,盯着镜中自己的脸,似乎与于秀萍重叠了。

心口突然发酸,悲从中来。但我不知悲从何起,因为只是代入者,不是本人。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开门声,我下意识地回转过身,目光环转而绕,最终落定在那张清俊的脸上。只是眼前一幕令我震惊,他看我的眼神满是愤怒与戾气,突然他从身背后抽出了一把西瓜刀大步向我走来。我想尖喊:“不要。”却似有什么卡住嗓子,只能惊骇地起身而跑,一切凭着本能地从他另一方向绕过,夺门而出。

别墅大门就在前方,我边跑边呼喊:“爸!妈!”可声音卡在喉咙里,并没出来。脚下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回过头看到他举着刀一脸狰狞地追过来,这时我已瘫软无力,除了悲切地哀求:“不要杀我。。。。。。”(依旧发不出声),眼见他几个跨步就追到跟前,愤怒的眼中一闪而过悲意,刀子却毫不留情地刺落。

“啊——”条件反射闭眼,恐惧地嘶喊脱口而出。

一刀、两刀、三刀!对,一共三刀。

我骤然睁眼,看进高城状似暴戾的眼中,一扭头见西瓜刀插就在我腰侧。未及反应,他猛地拔刀,回身而横砍,随后如疯魔了般在空中挥舞刀刃,旁边一干刑警都惊得嘴巴张开。于我而言,弥彰已经消除,眯了眼只消细看就可辨别出高城脚步移动的位置,恰恰就在另两具陈尸画框处。

最后“哐啷”一声,刀被扔在了地上,他弯着腰沉重地喘息。

下一秒,他已站直,呼吸平稳,脸上再无多余的情绪,只剩幽淡沉定。

第34章三刀

高城伸手拉起还躺在地下的我,嫌弃的眼神:“你那声叫太吵了。”

我不理他,想到什么抬眼问:“为什么是三刀?”

“第一刀表示愤怒,第二刀表示嫉妒,至于第三刀,”他清撩的眸光落定某处,“表示爱恨交加。杜先生,你说我说得对吗?”

惊转视线看向杜向远,凶手真的是他?

杜向远的反应很特别,脸色出奇地平静,只听他口中重咬两字:“不对。”

高城微弯唇角,看向张继:“带回去重审吧。”

迈出别墅时天已尽黑,徐江伦悄悄拉了我问:“夏竹,高Sir这是已经判断那杜向远是凶手了?”我睇了眼走在最前的颀长身影,也是理不清头绪,可隐隐又觉得不是那回事。徐江伦见我不答,又悄声问:“刚才你是与高Sir在车上就说好了要来别墅情景重现的吗?你演得好逼真哦,表情什么的都抓得好准。”

“全靠他带。”我敷衍了答,自己那神叨的幻影错觉说出来很难令人信服。徐江伦很是羡慕地看我:“要是我也能跟着高Sir学习多好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颇为语重心长地说:“相信我,那绝对不是好事。”

车开了一段路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车内气压颇低,我侧头看了眼落在沉黑里的身影,小声询问:“饿了?”通常这人没吃饱、没睡好,脾气都会变得很坏。

“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是猪吗?”

。。。。。。明显的炮筒子,我索性往旁挪移了些,离远一点保险。可刚挪,他就欺身靠过来,伸手把我肩膀一揽,又拉回到原位,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应该如此才对。”

我想了一路,最后归结于他还沉浸在案中推理,一般人理解不了。只是,那揽在我肩上的手,他似乎忘了收回去了。车子停下时,高城没打算下车,一脸困懒地吩咐:“让他们把车开回小区。”就在这时,张继走过来敲了敲车窗,刻板地说:“杜向远提了个要求。”

………………………

审讯室。

我不安地坐在长桌一侧,身旁是铁面刑警张继,对面是杜向远。刚刚张继说杜向远提要求受审时我能在现场。当时我下意识地去看身旁的高城,而他却道:“看我干什么?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拒绝。”却在我真的迈脚下车后,一声低冷传来:“开车。”

于是此刻我坐在这里,杜向远定定地看着我,眸光疑似沉痛。很清楚,他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于秀萍。隐约明白了一些事,我不安的情绪渐渐散去,坦然地承受那目光。

静默片刻后,终于张继公事公办地开口:“可以开始了吗?”

杜向远嘴角牵起惨然的苦笑,声音空洞:“开始吧。”

。。。。。。

走出警局时,夜已黑沉,谢绝了徐江伦欲送我回去,相信今晚警局也不平静,会忙碌到很晚,案子终于可以收尾了。站在路边等车倒不担心安全问题,相信没什么傻子会在警局门前犯事,只是那夜风很凉,吹在身上寒栗,我把领子竖起遮住脖子。

心思正要偏离了去,“真丑!”暗处突然传来一声冷嗤,把我吓了一大跳。

第35章审判者的角度

若非听出来声熟悉,可能会惊叫出来,对着黑暗诧异地询问:“你不是走了吗?”

从漆黑中走出,轮廓立显,站到跟前时刚好挡住了风,只是他的脸背在路灯光下,看不太清神色。“应验的感觉如何?”

心中一惊,脱口而问:“你怎么知道?”

“浅白的心思都写在你脸上,一点挑战难度都没有。以后别问我这么低级的问题。”

有吗?自问虽不是什么心机深沉之人,但也没他说得那么白吧。

等打车回到公寓时已将近九点,一走出电梯高城就道:“过来吃东西。”我一愣,这时才留意到他好似换了一件外套。发现我没跟上,他回转过身黑眸沉定,“需要我过来请你吗?”

当我看到桌上已经凉了的两盘菜时,有些形容不出来是啥心情。受宠若惊?不至于,就是懵懂懂的,迟疑了半响,对那进门后就坐在轮椅里脸色不善的人问:“是特意做给我吃的吗?”高城还在瞪着桌上两盘菜,答非所问:“已经冷了。”

“天气凉,冷了正常,去锅里热一下就好。”

“那会失去食物的美味,与你的黑暗料理还有什么区别?”

“。。。。。。”终于明白他的心态,来显摆的。

因为“很不巧”的,他做得这两样菜是:糖醋排骨与清蒸鲈鱼。拿他的话说,叫有对比性,在他臭着脸的坚持下,我不得不举筷夹起已经起冻的排骨送进嘴里。咀嚼之后给与中肯的评价:“除了是冷的外,味道OK。”

高城总算缓了神色滚动轮椅进厨房了,很快人又出来,手上拿了碗筷。我说:“已经有了。”他却慢条斯理坐到桌前,再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块鱼肚上的肉,送至嘴边时淡淡道:“有任何问题都不要在我饥肠辘辘时提。”

在沉寂无声的餐后,终于提问时刻开始。

只是高城却只给我三个提问机会,因为他困了。我在心中筹思了下,先问了觉得很关键的一个疑惑:“你是怎么判断杜向远有问题的?”

他蓦然而笑,“怎么?觉得他斯文面相好,心理上偏袒他了?”

我蹙起眉,与杜向远素不相识,谈何偏袒?就是。。。。。。搜索了脑中的形容词,最终只能无奈地承认,确实自己受到表面症像的影响,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算不算是主观感性超越客观理性?

再看高城一脸了然的神色,也知晓自己这番心理活动瞒不过他,只能勉强点了下头。得来他鄙夷地冷哼,却听他状似漫不经心地低缓而道:“站在审判者的角度,必须有这个觉悟:眼中看到的人与物全是死的。”

呃。。。。。。有这么比喻的吗?

“透过现象看本质,他们所有的行为、语言,都不过是外在的表相。首先就拿不在场证明来说,杜向远以为有车辆监控证明,就可排除他的嫌疑,殊不知。。。。。。”

“殊不知什么?”我下意识地追问。

高城轻瞥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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