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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浮城-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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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猛的一抽,高城是这艘船的领航人,他又懂那航船技术,会不会这时候正在外面救险?想到这我就再也无法安定了,正要抽身而出时,船突然一个大翻转,我控制不住身体后仰,后脑勺重重撞在某处,下一瞬疼痛蔓延,没过神经系统,颓然而摔回狭隘空间里。之后迷离的意识仍在,可是却再无力起身,只觉身体犹如飘在江面上,随风而起,随浪而跌。

砰然而响声,如一把铁锤敲击耳膜,连我尚存的丁点意识都震了震。钝钝地想:真的灾难来临了,祈求他能安然渡劫。可依稀听到有人声就在近处,集中了精神去听,高城那熟悉沉暗的嗓音传来:“给我把那处拆了。”

“拆……拆了?”有人惊愕。

落景寒的沉怒声:“让你们拆就拆,哪那么多废话。”

本还混饨地想是让拆哪,可当顶上硬纸板被掀开,光亮将我遁于无形时,终于明白。

倒抽凉气声从上传来:“这里面怎么会有个……小孩?”

缩骨之后我的身形确实如同十岁孩子,否则这么狭小的空间也容不下我。随着乒乒乓乓声而至,那本是横档在我身前的一个机器,竟被生生拆卸了。

迷离的视线中黑影突然欺近,即使只剩了一条眼缝,但单单是那轮廓就辨认出是高城。身体一轻,距离拉近,是被抱了起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似夹藏了什么,我待仔细分辨却意识一沉,眼皮轻轻阖上了。

之后只感到身体在移动,被抱着走了一段路,放下。来来去去似有人在耳旁说话,也听不清,后又觉有人在捧我的头,痛与麻再度蔓入神经,我遁入浑噩。

等有意识时也不知过去多久,睁眼就见高城坐在旁边。他敛转目看过来,低问:“醒了?”我不答,避开着他的视线,听他又道:“让你早上跟谢锐报到为什么没去?现在你的头受伤了,暂时停止船务工作吧。”

我把目光定在某处,沙着嗓子说:“既然早被你看穿了,何必还装呢。”

他默了一瞬,答:“既然你想玩这个游戏,那就陪你玩。”

就是再傻也在暴风雨来临他出现在底舱那一幕后,明白他其实早已洞悉一切。干涩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他的答案让我无言以对:“上船时。”

也就是说……从头至尾,他都知道我在船上?心头一掠动,顿然而悟,气息!之前无论他在何种情况下,都能依凭气息辨认出我,哪怕是几乎至狂时;而今我们身体里互留着对方的血液,感应我就等同于感应他自己,如何可能辨识不出来?

好吧,我真是“煞费苦心”了,又是易容又是改变声音,还缩骨藏匿那狭小空间多日。是那一月沉顿的连脑子都锈掉了,才会以为能够瞒天过海,还心安理得,不,是自欺欺人地以为与高城面对面时还能不被认出。

第243章照片

翻转过身将自己蜷曲起,抬手欲盖住眼睛避开他那始终不离的视线时又是一怔,手、臂都是正常大小与长短,垂眸而下,身体与腿亦然,可明明记得在昏沉前我缩骨成孩童大小被他抱起的,为何现在……

“在你昏睡时帮你把缩进的骨恢复过来了,以后别长时间使用缩骨术了,会对你的骨骼有影响。”高城在耳旁轻道。我惊转过头,看进他黑眸中,“你怎么能帮我恢复?”这缩骨术必须得是我自身气息调度才可以缩进和伸展的啊。

他回以我一句轻描淡写:“很难吗?既然我们气息相随,自然就能感受你使用缩骨术时的气息运转了。只需按照那次序替你运气就可以了。”

我已听得惊愕,绝没想到还有这种。意思就是我每次缩骨时,气行于身四周各处,他与我隔了距离也是能感受到?这岂不是比之前能遁入我思维空间更深一层?疑惑太多了,我忍不住询问:“那是不是以后无论我想什么你都能感应?然后……你也会缩骨术了?”

“理论上是,但也与空间距离有关,并且必须得我主动想要去感应。至于缩骨术,即使知道气息如何运转,我的骨已成型,不可能像你那样伸缩自如了。”

视线划转向他的长臂,想象了下,庆幸他不会缩骨术,否则若他这么高的个子缩成孩童,痛苦显然。释疑之后,似乎没什么可再讨论的,只剩……“那天你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答案早已分析透彻,还是想听他说。

但听他沉暗了声道:“以为一时的离别是为长久的未来,可当时光延长,总觉得望不见、摸不着的时候,全世界都可耻地趁我不在亏待了你。”

心头重重一震,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意思是……这是你设的局,将我圈进你的世界?”

他突的笑了:“小竹子,我喜欢听你这句话。将你圈进我的世界,自从你撞进我后半生后,哪怕对你而言是一场浩劫,也注定了从今往后你都只有一条路。我会画地为牢,让你呆在我的世界里,永远都飞不出去。你也真是傻,怎么会以为换了容貌变了声音我就认不出你?即使有一千个人从我身边经过,我依然能够轻松的认出你来,因为其他人踏着的是地,而你却踏着我的心。”

这应该是我听过世上最动人的情话吧,也是他高城第一次这般明确表达对我的爱意,哪怕从头至尾不言爱。我酸涩了鼻腔,孱弱的心好似破茧的蛹,寻到了最后的力气。

张小娴曾说,曾经以为,离别是离开不爱的人。有一天,长大了,才发现,有一种离别,是离开你爱的人。有一种离别,是擦着眼泪,不敢回首。

这句话就是我一月前的写照,强忍生离别,只为离别之后他可以获取自由,而不是被我束缚。可如今,他仍然一手操纵了,将已成的事实扭转,又把我拉回到了他身边。

可是,“我身上属于你气息里的药性,会促使你再次至狂啊!你要让历史再重演吗?”我恨不得揪住他衣领对他怒吼,在知道他故意设局引我前来后。而我真正惧怕的是,假若历史重演,我上哪再用纯粹的血去唤醒他?如今我与他已同属一脉,气血相融,难道真要一同疯狂一同至魔吗?

“不会历史重演的,之所以用了一个月时间才引你过来,就是专为压制这药性作准备。只要我不与你合体,表面的气息至多能干扰我心绪,但不至于催化。”

面上一热,没想到他会把话题扯那上面去,连忙转移开去。得知事情始末后,我大概已经猜到周通虽然处事玲珑,一直潜藏在暗处,但仍然被他给发现了。于是他将计就计,故意引周通发现这艘轮船和那个秘密港口,否则以他的谨慎,根本不可能会那么容易就被探到。

我问:“那万一我没来呢?你就单独出航了吗?”

听他断定的口吻:“你一定会来。即使在消息传到你那边后,你仍忍住,我自还有别的法子激你过来。既然存了心带你一同前往,就不缺方法。”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高城本身就是一个轻狂自傲的人,在说这些狂傲的话时并不觉得有夸张成份在。以他那心理术的造诣,要揣摩我的心思根本没难度。就是听他这般笃定的口吻,微微有些郁闷,有种被吃死了的感觉,闷闷地再问:“那你是看到我偷偷潜藏进船了?”

他挑了挑眉,答案自明。我又问:“所以你是有意半夜出航的?难不成……是怕我反悔跑了?”他抿唇而笑:“跑不了,进了我渔就没跑掉的鱼。”

只需细想就知道他不是妄言,我之心理已经被他摸透了。从苏城匆匆赶来林雅,心焦如焚,他算准了我等不及一夜,会在天明之前先偷上船以求杜绝后患;而即使我果真听了周通的劝,在附近一家旅店入宿,那他这船就也不是半夜起航,势必是等我想办法“混”上船了才出发;然后假如我真的止步到林雅城,突然心生后悔,怕自己的不依不挠追过来最终会害了他而想要退缩,那他也有对策。

诚如他所言,渔已经撒下,而这张渔大到整个林雅城,甚至……触及苏城。成晓可以安排周通留守在林雅暗中监视他的动态,让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通报过去,那他高城也可以伸长了手到苏城,设下暗子看住我。

想到这我心口不由一紧,那我整日萎靡躺在成晓庭院的事,会否也都被他知晓了?有些惊慌地去看他,这时我心随念动,只要他想感应就立即能窥知了去。可却对上一双了然的眼神,见我看过去,目光锁定不让我逃,一字一句地问:“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觉得全世界都趁我不在你身边时把你亏待了吗?可知那一张张照片传过来时,我心有多痛?”

身体重重一震,睁大了眼空茫而问:“你说什么?什么照片?”

高城从衣兜里摸出手机,解开屏幕后就递过来。我微一迟疑接过,翻到相片里面,点开第一张就是我!是我躺在院子里看似懒散,实则萎靡不振地看着头顶蓝天,思绪苍白。那是从侧面的视角拍摄的,翻过第二张还是,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近乎几十张照片,镜头里全只有我一人,各种视角。

沉闭上眼,有被窥视于无形的难堪,更有种钝痛像有把锉刀在一下一下磨着心。我可以在自己的世界里萎顿不振,哪怕是枯萎,也可以不顾旁人或怜悯或同情的目光,但唯独不可以是崭露于他眼下。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所以,假若我不是这样,你是否已经独自出航?你其实是在……怜悯我吗?”

砰的一声闷响,在耳际。我心头一跳,睁开眼就见他的拳头捶在我耳侧的床板,而他半俯了身在我上方,眸中刻尽沉怒,“怜悯?小竹子,你大可以放心,我对你什么居心都有,唯独没有怜悯两字。一早就对你宣誓过,你是我的,怎会允许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作践自己?既然交给他们并不牢靠,那我就亲自看管。小竹子你听着,若非为了兼顾你那点自尊心,我该在上船时就直接把你逮进舱里,而不是任由你用着缩骨术躲在那一平方米都不到的空间,每天啃着干粮,不敢多喝一口水,连上洗手间都要偷偷摸摸,更不至于在一个小风暴来临时就被撞破了脑袋。现在你还要说我是在对你怜悯吗?”

一番连珠炮似的话,把我轰得懵了,只能呆呆看着他。

然后,下一秒,他似犹觉气怒不够,俯身气息掩盖而来,唇重重压下。我脑中的一根弦彻底崩断了,气息环绕、吞没,启开唇攻城掠地侵占而入,席卷唇间每一寸。

可就在我意识迷离时,气息骤然而离,他退开身体重重喘气,眸色幽沉地盯着我,转而丢下一句话:“你先睡一会。”就快速拉开舱门而离。我从失神中缓过来,只稍稍一想就顿悟,他动了情,气息不稳就难压制体内的那股药性,然后……

心头不由沉暗,到底我的存在还是影响到他的。而且不认为他全对我说了实话,假如真能完全压制,他就不至于行程匆匆出这趟航。他的目的性已经昭彰,只是放不下我一人枯守,而使计将我拐来这。

第244章我会保护你的

手指触及冰凉,低眸去看,见是高城的手机,他忘记带走了,此时屏幕已暗。我拿起后试了试,需要经过密码或指纹扫描才能打开屏幕。无意窥视他秘密,放下手机了去回想那一张张照片。在第一眼直面看到时,震惊之后是难堪和懊恼,这时才有心思去分析。

几十张照片,如果高城没有特殊罗列的话,那么排序就应该是按接收到的时间顺序,即为开始的是最近收到,越往后就越时间靠前。所以最初视角是从顶上偏侧位置拍摄,假如不是有人爬上屋顶的话,那只可能是借用的航拍。这种情形我偏向于是高城安排的人在操作。

但假如说真有模型飞机在庭院上方环绕的话,恐怕是躲不过盛世尧与成晓的眼的。所以很大可能是,不但那航拍的模型飞机被截下来了,连那操作的人也被拿下。这样才能解释为何近期的照片拍摄视角都是从侧旁的近处,如若不是屋子遭了贼,那就只可能是,成晓。

盛世尧会来偷拍我这种念头,想都不用想。只可能是为私心的成晓。当她发现高城暗中派了人在观察我,索性她就亲自拍下我的照片传过去,等于是两人达成了一个默契。那我离开苏城前一晚“偶然”听到盛世尧与成晓在房内为我而争吵这件事,表面看来是盛世尧有意设局引我知晓,实则成晓也不是被蒙在鼓里,她机灵地晃过了我们的眼。

不是胡乱猜忌的人,成晓对我是善意还是恶意自当分得清。她两头牵线,无非是不想再看我那般萎顿。只是此时困境,又该何解?最终我唯有长叹一声。

之前昏睡太久,让我再睡肯定是睡不着了,只略微环视四下,就大概猜到这是高城的舱房。显然他是无意再跟我装什么船工的戏码,直接把我就带回了他的地盘。

手撑床板坐起,头微微有些晕眩,后脑一股灼疼,抬手摸了下,头上厚厚地绕了几圈纱布。静坐片刻等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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