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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浮城-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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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教官看我的眼神变成了惊愕,就连长官也若有所思。那次训话就这么不了了之,但在第二天教官没有出现,而是长官丢给我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副室内场景,桌椅有些凌乱,桌上的花瓶也倒了,长官冷声道:“给你半天时间看这张照片,下午我要听你陈述照片外衍生的场景。”
第一次在清晨,长官给了我一个安静独处的空间。以我成人的思维修为,加上本身就学会了画影,这张照片于我当真一点难度都没有。但我不能凭借这方式来归纳,闭上眼回溯根本,让脑中影像游走。这个中午,我获得了一块牛肉作为奖励,因为我将那张照片以最合理的方式分析出照片以外可能发生的事。
长官看我的眼神里,难得流露出意外。
至此我每天功课,多了这项……“看图说话”。照片也从单一的环境,变成了各类凶案现场,而且若我有陈述错误的,长官会加以纠正,并分析案件给我听。到再次测试比赛时,我的体能仍然排名最后,可在长官的建议下,让我在首领和众人面前表演了这项“看图说话”本领,终于那群人从原本亲蔑的目光变成了惊异。
首领将长官单独留了下来,画师教官领我回去的路上显得很开心:“a,这次你很为庭哥长脸,半年前庭哥提出要去楚老那接你时,首领还反对的。是庭哥坚持,并许下承诺半年内必让你有所为,首领才松了口。”我微微动容,有些不太信地转头,她是在说那不苟言笑到像冰冷机器的长官吗?
她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并没留意到我意外的目光,兀自在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庭哥对徒弟这么上心,就像g那孩子,应该是岛上最强的一个了。那天你被罚进狼笼,首领就把那孩子派给庭哥了,可回头他也就把人丢给助手在训练,偶尔去抽检一次。哪里会像对你一样,还耐心给你讲解那些案件细节。”
算是看明白了,我这教官似乎对长官有意思,在与我说着这些时面带桃色,语意中又夹藏了羡慕。那日后我也特别观察了下长官,最后得出结论:教官想多了。
日月更迭,我在画影中虚度时光。找不出原因,为什么这次画影就像再醒不过来一样,一直停留在童年里,但时光又像被压缩,晃眼从五岁长成了十岁,年幼的我也学会了忧愁。
门前的那棵大树不知因为何故在渐渐枯萎,长官命人将它移左二十米到向阳处。于是留了一大片空地在那,但我仍习惯坐在原来树下的位置,抬头看着远方的天际。没有人知道,我一直在期待曾经的一个承诺会被实现。
许下承诺的人是……那个男孩。我竟从没忘记过他,将临别前他的话牢记:暂时的分离是为了有一天强大后去接你,等我回来。
这句话就像刻进心里的印记,抹不去,还会时不时被翻出来,于是总期盼下一刻他就出现在眼前。背后传来异动,我婉转回头,有那么一瞬,过去与现在的时光重叠,怔怔看着长官大步走来,冷声质问,我迟疑回答,一巴掌挥下将我打翻在地。
终于,画影到了这处,也终于触及了现实的轮廓。
隐约有预感,快结束了,是梦也好,是画影也好,就快结束了。像是印证这预感,叠影重重,两年时光快速飞进,我在山林树丛间迂回环绕,到得林木渐疏处,一道黑衣窄身的颀长身影似若站于那处空地,下意识靠近想看清楚,但只迈出一步,那人就回转头恶狠狠地怒斥:“滚!”视觉冲击如激光一般直射大脑,我如石化般僵在原地,因为那回头看过来的少年有一双血红的眼。
曾经无数个夜,满脑都是这么一双红眼在黑暗中凌迟我的神经,以至于对其念念不忘产生期盼。贪婪的目光流连在那张脸上,是他,真的是他,即使轮廓改变,五官深邃了,但我不会认错,时隔七年,他终于来找我了。
可是为什么那目光……除去凶戾,我竟找不到一丝熟悉之色?忐忑不安地走近,轻问:“你是谁?”他歪头看过来,眼神锐利如刀,血眸潋滟妖冶邪气,神色间是三分挑衅七分不怀好意,但依旧是用看待陌生人的目光。
我试探地再次开口:“这个地方不允许外人进来的,你赶快离开吧。”说得是实话,曾见过有一艘渔船无意中靠岸,顷刻间渔民就被羁押,至于结局如何不在我关心范围内。但我这时目光紧凝在他脸上,试图找到一丁点疑似伪装或者哪怕是迟疑的神色,可我失望了。
他近乎蛮横又目空一切地在冷笑:“什么鬼地方有这破规矩,老子就想来了,怎么的?”
垂了眸,认清事实:这个我念了七年的人,不记得我了。即便这刻,我情窦未开,也不明白这失落该归于何种情感,都在那一瞬间感到难过。转而是怒意上涌,冷冷丢下警告的话就想离开,却没想被他从背后袭击。
本能地反击,出招时才反应过来我的手上还拿着一把匕首,在见他出手凌厉毫不手软时,我也动了怒,一声不吭打算与他一决高下。这么些年,即使我的体能不在名列前茅,但长官说以长补短,力量不够就速度,快狠准!是制敌取胜关键。
当我一横刀将他衣服拉开一道口子时,忍不住暗暗自喜,可下一秒他不顾手伤直接空手夺白刃。我大惊失色,想撒手已来不及,被他一拳狠狠打在腹部。这一拳几乎要了我的命,疼到眼冒金星,腹内犹如翻搅一般,视线模糊中看着那对我而言高大的轮廓,心中狠骂:王八蛋,之前就没认真跟我打!
他拿着匕首在我脸上比,态度轻慢:“小丫头,别跟我横,老子横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我瞪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咬牙切齿问他名字,却听他一字一句:“楚高城,楚国的楚,高山流水的高,永恒之城的城。想找我打回去就来楚城,我等着你。”他毫不手软地用刀柄敲我耳后软穴,而在昏沉那一霎我是如坠冰窖的。
即使当年从没问过他名字,但单凭楚和城两字,就确定是他。
第278章回影
意识翻云覆雨,两根线分在两头拉扯,一面要拉我沉入无底深涯,一面却在极速抽离。我头疼到像缺水的鱼,每拉扯一分都感觉像在被撕裂。角逐的力量终有一方获得胜利,我的预感成真,梦回现实,一切感官知觉都回到了身体里。
无力睁眼,却能感觉有道目光正凝在我脸上,刚刚意识抽离回来,像打了一场漫长的仗,脑子连一点思维都容不下。就这般静默着,无绪也无忧,一直等到有声音传进耳膜:“你还打算这样睡多久?”轻柔的、眷恋的语调,却让我的神经倏然抽紧。
“她有反应了!”旁边传来一道细声。
柔和的语声一沉:“立即查!”随而就觉有人来翻我的眼皮,可我没有视觉,嘴巴又被挑开察看,到后来是什么压在心口处,一股一股地在跳跃,细声又道:“她的心率比之前要快了一倍,脉搏也正常了,首领,她的眼皮……在跳。”
不是在跳,是我睁开了眼。视线一片模糊,只能看到人影轮廓,蓦的一股强烈气息逼近,我的双肩被人扣住,有人压近过来。眨了眨眼睫,轮廓逐渐清晰,等与那双近在咫尺的眸相对时,对方低询:“夏竹?”我怔凝着,眼珠不动。
对视长达一分钟,那双暗沉深邃的眸有了笑意,他说:“你是否在想:为什么是我?”
一语道中了我心念,为什么是他?
徐江伦。
即使我面无表情,眼神无动,他也看出了我的心思,笑意漫至脸上,嘴角微弯:“夏竹,好久不见。”我想说并不久,但念一动就想到那梦中从四岁到十二岁的八年,即使画影加速了时光进程,却也切身感受了刻骨的岁月。确实,好久不见。
他不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询疑的目光在我脸上掠动,“不问你为什么会在我这吗?”
我依旧默看着他,旁边传来细声提醒:“她刚醒,还没力气开口的。”循着声音敛转视线,掠过一张张熟悉的脸,落在最近的人身上。
徐江伦语带讥讽地问:“如何?觉得惊讶?除了一个落景寒,d组的人算是齐了。”
确实齐了。开口说话的是曲心画,门边站着谢锐,而秋月白,或者也算是阿月,噙着一抹阴沉的笑就站在窗前。我用极淡的眼神看曲心画,那日落景寒躺在地上悲戚而哭的画面在脑中闪过,移转开目光。
“你们都先出去。”一声沉令,三人陆续走出门,最后走出的将门轻带。
我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牵起弧度,但立即就被徐江伦指尖点住,“你要不喜欢看到他们,那以后就让他们避开了去。夏竹,”他轻唤,认真看我,“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整整一个月,生命迹象一天比一天弱,差一点就想用秋月白的方法为你续命了。”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突的兴匆匆地建议:“你窝在房里这么久,我带你出去晒太阳。”说完就俯身把我抱起,却蹙起眉,“你瘦的只剩骨头了。”
不用他说,我有眼睛看到,刚才敛转目光时就看到自己的手臂成了皮包骨,而被他抱着也只觉轻飘飘的。无从反抗,只能选择认命。拉开的门外,没有那三人,他抱着我席地而坐,扶正后将我揽在身前,可让温煦的阳光直接照在我身上。
默然片刻后,他就在身后低声开口了:“那晚,我在溶洞里醒来,浑身骨头都在疼。疼到连呼吸都难,可有多疼就有多想见你,我知道若非是你,即使没有被他打死也肯定是丢弃荒野了。夏竹啊,我那么对你,你为什么就不长记性呢?”
等不来我的回答,他又自言自语似的继续:“后来我想,只要我这次徐江伦大难不死,一定要将所受的这些痛加倍还回去,就先来个釜底抽薪吧。你说我曾死过一次,怎可能会一点后备都不做呢?成为罗刹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与秋月白同脉相连的阿月纳入旗下,也奠定了关键时她们两人合体,由阿月成主控的唯一性。也当真是天意,阿月来溶洞时是谢锐追了过来,这个曾经我付诸信任当成兄弟的人,赌他不忍再对奄奄一息的我下手,也正好给我可乘之机。当时我就想啊,楚高城曾有多得意这颗安排在我这的棋子,那就让他多悔恨。”
原来谢锐是因为追踪阿月而到那溶洞,再被徐江伦下心理暗示指令的。
“至于曲心画,不提也罢,心智薄弱之极,收服她太过简单。”徐江伦语声里有淡淡的嘲讽,但语锋一转又道:“可这些都不是我要的。楚高城身边,我最想夺走的人,她不在。夏竹,我但可以也对你下心理暗示,即便你对他再忠贞不二,也会在关键时刻把尖刀刺进他心。这样的结局,才算真真报我那蚀骨之痛。”
控制不住身体颤抖,一种恐惧蔓延进心。不会的……极力想要否认,可为什么闭眼时是高城在背着我,醒来却在徐江伦的怀中?难道我真的也曾被他下指令,对高城做了什么?
揽在腰间的手察觉到我的颤栗,徐江伦将我往侧旁移了移,低敛了眸盯着我问:“害怕了?”我睁着空茫的眼,不掩慌乱。他的嘴角露了讥诮的弧度,目光平视前方,“我竟不舍。曾有过很多次机会,可当我想对你作心理暗示时,就会想失去了正常心智的你,还是你吗?”
我的眼神一露狐疑,他就失笑着道:“夏竹,你得庆幸啊,至少对你,我还有良知。”
良知。这东西你还有吗?我在心里默问。一次次地替换身份出现,又一次次地摆弄人心,这一次,又是什么身份了?婉转视线向后,整个身体倏然而僵,这……
我刚从梦中画影醒来,那里面的整整八年时光,即便我并不活跃也认得出身后这所房子是那首领的居处!这里是我生活的那个岛?
心念回转,刚刚还沉闭着眼时曲心画唤他什么?首领?眼睛睁大。
不可能!
画影里所有的记忆都清楚记得首领的样子,对,这次画影不像原来对于人物只有轮廓,而脸模糊。是每一个人,从长官到教官,到首领到其余的人,甚至每半年测试一次碰面的孩子们,每一张脸都记得清清楚楚。若手中有画笔,我甚至都可以把他们全部画下来。这不是虚空杜撰,是真实存在的影像。
无论是相貌还是年龄,徐江伦都不可能是那个在我梦中画影里出现的首领!可是为什么他会住进这里?这间屋子,我在岛上不知生活多少年,都只是远观,从不曾踏近。长官说,首领的住地代表无上权威,擅入者死。
对了,长官!如果这是我曾生活成长的岛,那必然有长官在此。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似乎曾对我苛责严厉的长官,也在这块土地上有了亲属感。但,我不能问。
在徐江伦这没探清虚实下,我不能暴露自己曾经在这生活过。本身也无力开口,所以沉默不语倒也不会引起徐江伦的怀疑。
之后徐江伦没有再开口,就安静地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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