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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浮城-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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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高城的十六岁
沉凝了半刻,高城在身后头顶问:“恼了?”我不予理会。他嗤笑了声,随而道:“曲子这事做得虽没谱,但我知道后也就默许了。她领你去的那块,是这凤凰山上比较讨巧的一处地形,碑立间的空隙杂乱中自成一格。说说看,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得不到我的回应,他也不开口了,空间静谧下来。荒僻里,只闻自己的呼吸声与他的,清浅的,似有若无。突的被环着往后退,只略惊了下就放任他拖着移动,几步之后停下,身体微往后仰才知他是靠在了树上。
轻叹了口气,低声说:“松开我吧,不跑了。”
火气上涌也就那一瞬,即使心底这刻仍有恼意,但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浮躁。但高城并没松手,而是扯了我坐下,被困在他两腿之间,手臂下移横揽在我腰上,气息包拢。
低渺的语声在耳旁:“又用了画影?”
并不奇怪他怎么猜到,我这点心思与伎俩在他那基本属于透明。
“体会到画影的个中妙趣了吗?将天赋与技能合一,找到平衡的支点,就像手握一把刀可劈荆斩棘。小竹子,你要记住,先有影才有画,切勿颠倒了顺序。”
听到这我忍不住出声询问:“假如颠倒了会如何?”
“意念掌控现实,”他顿了顿,极轻的声音似在呢喃:“被心魔牵着走。”
我心头突闪过念,脱口而问:“你有被心魔控制过吗?”
他反常的沉默下来,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听到耳后轻语:“有过。那是一段很久远的过去,你想听吗?”我下意识地回:“想。”
浅浅沉沉的音平静展开:“大约在我十六岁时,心高气傲目空一切,与一个连环杀手斗智斗勇半载,最终将嫌疑人锁定并孤身缉拿,即使对方口中各种辩驳,但我经过行为逻辑判断出来的心理画像与他都完全相符,最后驳诉,嫌疑人被枪决。但就在我得意轻狂的一月后,又一起同类谋杀案件再现,而且凶手更在现场留了挑衅字迹。尽管他这一行为足够愚蠢,被我在三天之内拿住,但并没将人缉拿归案。”
听到此处我怔了怔,“为什么?”
他低笑了声说:“因为他当着我的面把子弹打进了这。”他用手指点了下我的唇。
我心头震了震,十六岁,还属少年,他就游走在罪犯之间。这还不止,一次失败的教训,代价很惨重:不但错冤了好人导致死亡,还在面对真正连环杀人案凶手时,亲眼目睹那血腥而残忍的一幕。
想了下,迟疑地开口:“是不是最后那个人对你还说了什么?”
圈在我腰上的手臂动了动,他的情绪有浮动,看来是猜中了。我也不催促,静默了片刻,听到他说:“小竹子,你现在越来越敏锐了。他在开枪前问我是否知道他杀人的动机,这是我凭借各种犯罪心理以及行为逻辑推断都始终没找到的根源。我自然想听听他怎么说,而他在对我露了个诡异的笑容后,抬手指向我。紧随着就一枪,血溅了我满脸与一身,脑浆都迸裂在外,答案已然揭晓,动机是我。”
我不懂,“为什么动机是你?”
“他在向我挑战。”
……
仅仅因为要向少年时的高城挑战,那个凶手就连环作案杀人,这动机也实在是太疯狂了。能想象得出当时高城的心情,错误的判断、杀人的动机,全归结在他身上,还有最后凶手血腥死亡的一幕。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会承受不住吧。
“你说的被心魔控制,是指当时你被抽象的犯罪心理给左右,使得你判断失误错抓了人吗?那个人其实是凶手故意引导,与之各方面都十分符合的替罪羊吧。”
“嗯,jack的行为逻辑与犯罪心理造诣几乎与我同当,他将我的思维模式摸得太清楚了。曾有一刻想过假如不是敌对,我会对他欣赏。但以他的话说是,既生瑜何生亮,我跟他之间只能存在一个。”
jack应该就是那连环杀手的名字,突的心中一动,回转身过去看他,“你在看到l&k那标记时,是否联想到他身上去了?”
黑暗里他的瞳眸黯淡,看不得里头的情绪,但他只顿了一秒就微点了头:“确实有过那念,但很快就否决了。jack的案件早就结了,而且我亲眼看着他死的。”
“那会不会是与他有关系的人或者是有人在模仿他?”
气息倏的一凛,高城在盯着我,好一会才听他道:“他父母双亡,无兄弟朋友,而且像他这种高智商犯罪的,不会信任任何人。所以不可能是前种。”我闻言挑起了眉,他的潜台词就是后一种可能了?j与l,是二十四个字母里最相似的两个,刚好一左一右,如果l&k代表的是jack,那就是说这个一直隐在最深处的那双眼是针对高城而来?
想到此处心头不由沉了沉,回想前事,似乎案件就是从他搬进我隔壁起开始逐步发生的。但似乎又太牵强,总觉得l&k代表某种特殊意义,不单单只是一个人名那么简单。
默了片刻,见他不语我又问:“那件事之后你有留下什么阴影吗?”问出口又觉多余,以他这种心智强健,当不可能会造成太大的影响,恐怕就只是觉得自信受挫吧。
却听他幽声而问:“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了解心因性精神障碍吗?”我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怎么可能?暗影下,他的嘴角微弯讽嘲了道:“两年,我活在那阴影里走不出来。你当我说的心魔就是那个案件?jack之所以自杀,是因为他认清无论如何都赢不了我这个事实,那么起码让我永难磨灭那最后一瞬。”
答案是令我震惊的,连他这种心智都要两年,若换成是别人……“你是怎么走出来的?”治疗吗?以他的个性似乎不可能会去看心理医生这类。这次他沉默的有点久,周遭的气息变得很压抑,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暗哑:“是因为遇见了一个人。”
就这么一句话,他就闭口不言了。
我没有再问下去,心绪有些受他影响,变得很复杂。之所以不问,是有种直觉那个人可能影响他很深,未必就是引领者,也可能是另一种反面存在。但无论如何,这个人在楚高城的心中才是真正磨灭不去的,jack充其量不过是个小丑。
思绪返转,惊觉怎么被他岔开话题绕得这么远,事情最初不是在谈论曲心画那件事的吗?其实冷静下来,从他们的言辞间已经能听明白,事件似乎是由曲心画擅自做主策划来对我测试,落景寒估计是帮凶,但后面被高城知道后他并没阻止,而是放任。说到底,整件事有他的纵容,曲心画的恣意,落景寒的偏帮。
看吧,其实我心底门儿清,可以理智的将整件事都分析透彻。但偏偏就是他刚才讲的那段过去,戳中了心底某处的柔软,将残余的恼意也散去了。
十六岁……向前回忆自己,似乎没有一点可值得追忆并且印象深刻的事。甚至那些关于学校的人与事都模糊了,只依稀残留了些影像,后来去了外地读美专,再后来就是到h市了。相比高城,真是再普通不过。但就是心间某处会升起微微的涩意,仿佛感同身受。
“你在想什么?”
耳旁气息轻吐,从语调可判断他情绪已恢复常态。
我默了一瞬,浅声问:“曲心画说你在山脚底下撞上小童了,这事不是真的吧?”
“她这么说的?你就信了?小竹子,人心的设防你太浅了。”
很觉郁闷,他并未说错,曲心画的话其实有漏洞,但在当时一听闻说小童被高城堵住就立即信了,一来是应了自己的猜测,二来关心则乱。
闷闷地不想继续这话题,咕噜声特别突兀地响起,我全身一僵。身后的人反常地没讽笑,摸了什么塞在我手里,发现是块巧克力。沉默着撕开纸,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暗想他之前说山下车被开走定也是忽悠我的,要不然他这东西上哪去找?别告诉我说是在这荒林里。
以前总觉得巧克力太甜腻,所以并不太喜欢,但不知他给的是哪种,吃在嘴里苦苦的,甜味并不那么浓厚,入嘴即化,带了凉意。或是真饿了,没一会就半块下肚,正要再咬,突然手被握住指间一空,剩余的半块就被高城抽走了,他掰下一块放在嘴里咀嚼着,其余的用纸包了又放进了口袋。
我微愕:“你还没吃吗?”
“高热量食物不宜一次性涉入太多,通常这种份量的会分成每天一小块进食,足够补充身体所需的能量。”
一小块?就他刚吃的那么点?“你能饱?”我不太信,他的食量又不是没见过。但他道:“靠它果腹是不可能,但你等下就明白了。”
第90章坟地管理员
这时我还没懂他意思,但过去五分钟就觉肚腹微胀,被他揽靠在身前,气息包拢着并不觉得冷,饭后的困顿懒散之意涌了出来。我摸了摸肚子,纳闷地问:“为什么会这么胀?”
“那不是普通的巧克力,进入肚腹后会膨化达到一种饱腹感。你吃那么多,不胀才怪。”
听完他的解释,我越加郁闷了:“这是什么巧克力?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是曲独门自制的。”
我有种想把那咽进去的巧克力吐出来的感觉,曲心画调配的是化学试剂,还与尸体有关,现在再是食物……那之后就心理因素作祟,一直觉得肚里不舒服,而且困意沉浓,眼皮直打架。一个跌冲,被高城捞起拉靠在他怀间,我迷迷糊糊地问:“为什么不下山?”
他的回答是解开风衣扣子盖在了我脸上,空间顿变小,睡意更浓,眼睛一阖上意识就迷离了。朦胧中似听到高城低低的嗓音穿透而来:“该来的总会来。”
确实该来的总会来。被高城推醒时,沉重的脚步声很远就听到了,他轻轻拉开风衣,灌风而入时,他的唇抵在我耳旁:“你留在这。”说完他就起身,如暗夜里行走的豹子,悄无声息地靠近猎物。
来人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几乎在一瞬间就被高城抓住了,我快跑过去拿手机手电筒一照,怔愣住,来人竟是个陌生的中年大叔,并非小童或者其余童家人。
男人被高城制住后嚷得很大声:“你们想干什么?我身上没有钱啊。”他把我们当成是抢劫的了。高城并不废话,直接斥问:“为什么上山?”
答案很出人意料,男人回:“我是这片山区的管理员,上山来锄草和清扫的。”这话一听就知道他在撒谎,这么大一片山区上来时就看到那颓废荒撩样了,深更半夜他跑上来说锄草清扫?骗鬼呢。
黑暗里也看不清高城做了什么,只闻男人一声惨叫,冷寒的声音扬在空中:“说实话!否则这荒郊野外,没个把人是件很简单的事,坟地还都备好了。”
这样的威胁说在他口中掷地有声,加上环境使然,中年男人立即就颤着声招了:“我说,我说。我确实是这片山区的管理员,但这里荒废太久了,用不着我老赶来整弄。除非是有亲属特意留话的,让我某个特定日子来整理的才会上山一趟。这个坟头就是,几乎每半年需要来锄草一次,尤其是今天这孩子的忌日,我得帮着烧点纸钱什么的。”
听到这我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收了对方的钱?”
男人目光躲闪着回:“也没……没收多少。”那就是有了,我关注的不是他收了多少钱,而是:“是谁嘱咐你做这些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很久了,这孩子的坟墓都有十几年了,我记不太清了。头几年都是那家自己来上坟的,后来有次应该是孩子的父亲吧找了我,让我以后每半年给这孩子扫扫坟头什么的,忌日这天就烧点纸钱。今儿我上丈母娘家喝酒忘了,回来记起了觉得心里不踏实,就冒着夜赶上来了。”
我用光照了照地下,确实有见到散乱的纸钱在地上,看情形他所言不虚。只是他话中意思……“你最后一次见那人是什么时候?”
“就那一次。”
“怎么可能?后头他怎么给你钱?”
男人吞咽了下口水,“每年差不多这忌日的前几天,会打钱到我卡上,也是提醒我该来看看这孩子了。”
“卡号。”高城突然凉声开口。
男人一听立即怂了,哀求着道:“我家里生养了两个娃,就靠我这管理员的活养家糊口,两位高抬贵手行行好,卡里就没几个钱了。”
我蹙了蹙眉,解释:“让你把卡号报出来又不让你报密码,也不逼你去银行,急什么呢?放心,没人要你的钱。我们就想知道给你转账的人是谁。”男人将信将疑,仍支吾着不肯说,但在高城的手段下,他熬不住,最后还是把卡号报了出来。
立即我就见高城取出手机拨号,一通话就把那串数字流利的报出,让对方查转账记录。等他放下手机时面色难辨,我追问:“查出是谁了吗?”
他沉沉看过来,轻念了个名字:“童子瑶。”
“啊!”惊呼不是来自我,而是脚边的中年男人,他一脸惊恐地看看我们,再看看那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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