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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顿河-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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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就有大群大群的老百姓出现在山岗顶上,并且往山坡上面冲来。

“瞧啊,黑老鸹飞下来啦!”

“全村的人都出动了。”

“里面一定还有老娘儿们!”

哥萨克们笑着,你喊我叫,闹成一片。射击完全停止了。红军那方面也只有两挺机枪还在射击,偶尔夹杂几声步枪的齐射。

“真可惜,他们的炮兵连哑巴啦。要是朝娘子军开一炮,管保那儿的乐子可就大啦!准会穿着尿湿的裙子往村子里跑!”独臂的阿廖什卡兴高采烈地说。显然,红军没有朝婆娘们打一炮,使他感到非常遗憾。

人群已经走到散兵线上来,四散开去,不一会儿,他们就排成了两道宽宽的散兵线。站在那里不动了。

彼得罗不许他们走近哥萨克的散兵线,甚至鸣枪阻止他们。但是他们的出现上对红军产生了明显的影响。红军的散兵线开始后退,向凹地的低处退去。彼得罗跟连长们简单地商量了一番,就把右翼部队撤下来,撤去两道叶兰斯克人的散兵线,——命令他们以骑兵队形往北开,开往顿河边,到那里去支援葛利高里的突袭、几个连就让红军眼看着在红峡谷那面排好队伍,然后往下坡顿河岸边开去。

又朝退却的红军散兵线打起枪来。

这时候有几个比较勇敢的娘儿们和一些小家伙,从由妇女、老头子和半大孩子组成的“后备队”里跑出来,混进了战斗部队的阵地,达丽亚。麦列霍娃也跟着那几个浪儿们过来了,“彼佳,让我朝红军打几枪!我是会放步枪的呀。”

她真的从彼得罗手里拿过马枪,像男人一样跪倒,信心十足地把枪托紧顶在胸脯上方瘦削的肩膀上,放了两枪。

可是“后备队”的人都冻得要命,直跺脚,乱跳,捋鼻涕。这两道散兵线就像被风吹的一样,东摇西晃。娘儿们的脸颊和嘴唇都发青了;寒气毫无顾忌地在她们肥大的裙子里肆虐。而那些已届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则全都冻僵了。他们有许多,包括格里沙卡爷爷,都是让人搀着从村于里爬上陡峻的山坡的。但是来到这只有高空的风才能吹到的岗顶,被远方的枪声和寒冷一刺激,倒活泼起来了。他们在阵地上晓晓不休地谈论着从前的战争和战役,谈论当前这场兄弟、父子互相残杀的罪孽战争,谈论大炮打得这么远,用肉眼根本就看不见它们在哪儿……

第六卷 第三十三章

葛利高里带着半个连重创了后阿穆尔人的一类辎重车队,砍死了八名红军,缴获了四辆装着子弹的大车和两匹战马,他们这半个连只损失了一匹马,还有一个哥萨克身上受了点儿微不足道的擦伤,但是正当葛利高里没有人追赶,兴奋地带着满载战果的大车顺着顿河凯旋的时候。山岗上的战斗也已经快要结束了。后阿穆尔人的一个骑兵连,还在战斗开始以前,就绕了一个十俄里的大弯子,进行迂回包抄,突然从山岗后面冲了出来。向看守马匹的哥萨克发起猛攻。大难临头,乱成了一锅粥。看守马匹的人牵着马从红石崖脚下面飞跑出来,只来得及把马分给几个哥萨克,而后阿穆尔人的刀尖已经在其余人的脑袋上晃了。很多没有武器的看马人扔下马,各自逃命去了。步兵们由于害怕打着自己人,无法射击,就像口袋里滚出来的豌豆一样,滚到荒沟底。奔到沟那面去,四散溃逃。那些骑兵(他们占大多数)凡是来得及捉到马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向材子驰去,比赛“谁的马跑得更快”。

当彼得罗听到第一阵呐喊,一扭头,就看到像巨浪似地正向看守马匹的哥萨克冲去的骑兵,他命令说:“上马!步兵!拉特舍夫!穿过谷地!……”

但是他没有能跑到他的马夫那里。一个叫安德留什卡。别斯赫列布诺夫的小伙子拉着他的马、他迅速地朝彼得罗跑来;彼得罗的和费多特。博多夫斯科夫的两匹马紧靠在他右面跑着。但是一个敞怀穿着黄皮上衣的红军战士认侧面向安德留什卡杀来、手举刀落,大喊一声:“唉,你这个可怜的勇士!

但是安德留什卡很走运。他肩膀后面背着步枪。马刀没能砍着安德留什卡围着白围巾的脖颈,咔嚓一下,砍在枪筒子上,嗖地一声,刀从红军的手里挣脱,刀身变成一张在逐渐伸直的弯弓,飞向空中。安德留什卡骑的那匹怒马往旁边一跃,箭似地飞奔而去。彼得罗和博多夫斯科夫的两匹马也跟在它后面奔驰……

彼得罗哎呀了一声,一时呆在那儿,脸色煞白,立刻满脸大汗。他回头一看:正有十来个哥萨克朝他跑来。

“完啦!”博多夫斯科夭大声喊。恐怖使他的脸变得非常难看,“快往沟里钻、哥萨克们!弟兄们。往沟里钻!”

彼得罗定住神儿、头一个跑到沟边。顺着三十沙绳的陡坡滚了下去。衣服被挂到什么东西上、把短皮袄从前胸上的口袋一直撕到衣襟边上,他跳了起来,像狗一样全身晃了一下。哥萨克们翻着跟头,旋转着,纷纷从上面滚下来。

一会儿工夫,他们已经滚下来十一个人。彼得罗是第十二个人。沟上头,枪声。

呐喊声和马蹄声。响成一片、沟底里,逃到这里来的哥萨克愚蠢地在掸着皮帽子上的雪和沙土,有的正揉搓摔疼的地方。马丁。沙米利卸下枪栓,吹出了堵在枪筒里的雪。小伙子马内茨科夫,已故村长的儿子,满面热泪纵横,吓得浑身直哆嗦。

“怎么办呀,彼得罗,带我们走吧!死在眼前啦……咱们往哪里逃啊!他们会把我们打死的!”

费多特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顺着沟底往顿河边跑去。

其余的人像绵羊一样,也跟着他跑去。

彼得罗拼命拦住了他们:“站住!大家商量商量……不要跑!他们会开枪打的!”

他领着大家钻进红色黏土沟崖上水冲出的一个洞穴里,竭力保持镇定,结结巴巴地建议说:“往下面走是不行的一他们会穷追咱们的人……应该就呆在这。”

“……分散到几个洞穴理屈……三个人到那边去……咱们从洞里打他们!……

在这儿就是被包围了,也可以打一阵子……“

“咱们是彻底完蛋啦!祖宗啊!亲人哪!你们放我走吧!我不愿意……我不想死呀!”早就在哭的白眉毛的小伙子马内茨科夫突然号叫起来。

费多特瞪圆了加尔梅克人的眼睛,突然照着马内茨科夫的脸狠狠地打了一拳。

小伙子的鼻子血流如注,脊背撞得沟崖上的粘土纷纷下落,勉强站住了脚跟,但是哭号却停止了。

“我们怎么回击呢?”沙米利抓住彼得罗的胳膊问,“我们有多少子弹呀?没有子弹啦!”

“他们扔进一个手榴弹来,咱们就全完啦!”

“好啦,那又有什么办法呀?”彼得罗忽然脸色发青,胡子下的嘴唇上冒着白沫。“卧倒!……我是连长不是?我枪毙你!”

他当真拿着手枪在哥萨克们头顶挥舞起来。

他的咝咝的低语声好像给他们带来了生气。博多夫斯科夫、沙米利和另外两个哥萨克跑到沟对面去,在一个洞穴里卧倒,其余的人跟着彼得罗就地卧倒在这个洞里。

春天,山洪暴发的时候,红褐色的激流翻滚着岩石,在沟底冲出许多坑凹,冲刷着红色的粘土层,在沟崖上冲出无数的洞穴。哥萨克们就藏在这些洞穴里。

“牛皮小王”安季普弯着腰,端着步枪,站在彼得罗身旁,像说梦舌一样小声说:“司乔普卡。阿斯塔霍夫抓住自己马的尾巴……逃出去啦,可是我没有抓到…

…步兵扔下咱们不管……咱们完蛋啦,弟兄们!真的,咱们是死路一条啦!

沟崖上面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小雪块和黏土溅落到沟底来。

“他们来啦!”彼得罗抓住安季普的袖子,小声说,但是小伙子拼命把手挣出去,手指头放在枪机上,朝上面看了看。

并没有什么人从上面下到沟底来。

从那里传来人声和吆喝马匹的声音……

出汗了,汗流如注,顺着他的脊背、胸口和脸颊滚下来……

“喂,你们这些家伙!快爬出来!反正我们会把你们打死的!”沟顶上在喊话了。

荒沟里雪下得越来越紧,像一道道洁白的乳汁。好像有人朝沟崖边走来。

另一个声音也很有把握地说:“他们逃到这儿来啦,瞧,这不是脚印嘛。我亲眼看见的!”

“彼得罗。麦列霍夫!爬出来!”

霎时间,彼得罗心里燃起一阵盲目的希望烈火。“红军里有谁认识我呢?准是自己人来啦!他们把红军打跑啦!”但是同样那个声音也使他发抖:“我是科舍沃伊。米哈伊尔。我们劝你们老老实实地投降。反正你们是跑不了啦!”

彼得罗擦了擦湿漉漉的额角,手掌上留下一道道粉红色的血汗污印。

一种奇怪的、很像是昏迷的听天由命的感情袭上他的心头。

博多夫斯科夫的喊声听起来是那么粗野:“你们要是答应放我们,我们就出去。

不然的话,我们就要抵抗还击!那就请你们来吧!“

“放你们……”沉默了一会儿,沟上面回答说。

彼得罗竭尽全力,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振作起来。他感到“放你们”这句话里带有看不见的嘲笑。他声音低沉地命令说:“往后撤!”但是已经没有人听他的了。

所有的哥萨克,除了缩在洞里的安季普卡以外,都攀着土台爬了上来。

彼得罗最后一个走出洞穴。他心里,就像怀着胎儿的女人肚子一样,满怀求生的强烈欲望。他还要进行自卫,一面爬上陡坡,一面心里还在琢磨着怎么打出一梭子子弹去逃命。他眼前发黑,心胀得都要炸了。又问又难过,喘不过气来,就像童年时做噩梦一样。他扯下军便服领子上的扣子,撕开肮脏的衬衣领子。汗水遮住了他的眼睛,手在冰冷的土坡上直滑。他哼哼哧哧地爬到沟边上一小片踏乱的平地上,把步枪扔在脚下,举起手来。在他前面爬出来的哥萨克们紧偎在一起。科舍沃伊离开一大群后阿穆尔团的步兵和骑兵,朝他们走来,几个红军骑兵也走了过来。

科舍沃伊走到彼得罗跟前,眼睛直瞅着地面,小声问:“你打够啦!”他等了一会儿,不见回答,仍旧瞅着彼得罗的脚尖问:“是你指挥他们打的吗?”

彼得罗的嘴唇哆嗦起来。他精疲力尽地、困难地把手举到汗湿的额角去擦汗。

米什卡弯曲的长睫毛颤抖起来,尽是伤寒病留下的黑癜的、肿胀的上嘴唇翘了起来。

米什卡全身颤抖得那么厉害,简直站不住了,要倒下去。但是他突然猛地抬起眼睛、直盯着彼得罗的眼睛,用非常陌生的目光看着他,快口说:“脱下衣服来!”

彼得罗急忙脱下短皮袄,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雪地上;摘下皮帽子,解下皮带,脱掉保护色的衬衣。然后坐在皮袄的衣襟上,脱起靴子来,脸色变得一会儿比一会儿白。

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下了马,从一旁走过来,瞅着彼得罗,咬紧牙关,生怕哭出来。

“内衣别脱啦,”米什卡低声说,然后,他哆嗦了一下,突然刺耳地喊:“快点,你!”

彼得罗忙乱起来,把从脚上脱下来的毛袜子团成团,塞到靴筒里,站了起来,把被雪一照变成橙黄色的光脚从皮袄的襟上移到雪地上。

“亲家!”他轻轻地翕动着嘴唇,喊了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一声。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一声不响地看着彼得罗的光脚掌下融化的积雪。“伊万亲家,你是我的孩于的教父……亲家,不要处死我吧!”彼得罗央告说,可是一看到米什卡已经举起手枪,正对准他的胸膛,就大瞪着眼睛,像是准备要看什么耀眼的东西似的,还把脑袋缩到肩膀里去,像在做跳跃的准备动作似的。

他没有听见枪声,就像被重重地推了一下,仰面倒了下去。

他恍惚觉得科舍沃伊伸出的那只手抓住了他的心脏,一下子就把血全挤了出来。

彼得罗做了一生中最后一次努力,艰难地撕开了内衣的领于,露出了左奶头下面的弹孔。鲜血,先是缓缓地从弹孔里渗出来,然后一找到出路,黏腻的黑血注就咝咝响着向上喷起来。

第六卷 第三十四章

黎明时分,派到红峡谷去的侦察队回来了,说他们一直走到叶兰斯克镇的边界,也没有看到红军。但是发现彼得罗。麦列霍夫和十个哥萨克都被砍死在沟崖顶上。

葛利高里吩咐派爬犁去把被砍死的人拉回来,自己跑到赫里斯托尼亚家里去过夜。娘儿们的哭丧声和达丽亚难听的哀号声把他赶出家门,他在赫里斯托尼亚家的炉坑边一直坐到大亮。他拼命地吸烟,不敢正视自己的思想,怀着对彼得罗的思念,一支还没拍完、就又急忙抓起烟荷包,一面没完没了地吸着辛辣的苦烟。一面跟已经在打吨的赫里斯托尼亚聊闲天,天亮了。从早晨起就是暖和的融雪天气。到十点钟左右,尽是牲口粪的村道上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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