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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感的卡萨布兰卡-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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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可以……我希望能永远和你在一起……”
“不要说永远，太远了，我要近的，就像现在这样，不要离开我。”我牵动了一下嘴角，泪含在眼里。
他伸过手来轻抚一下我翠缎般的如瀑长发。
“就是永远……”他带些任性，透着明媚的笑靥。
我默默地望着他，刚才那个画家突然消失了，那碧蓝如湖底的眼睛中是掩饰不了的悲伤，那布满落腮胡茬的脸庞因为狂奔而显得微微泛红，他的目光与我的正对……
“格兰姆！怎么是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惊喜连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这样，一个高大的身影横空出世般地立于我周身的暮色之中。随风散逸的发，坚定的眼神。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我伸手一拂，他却消失了，变成一泓闪着神秘宝蓝色水光的深潭。那瞬息之间消失的深绿色眼眸中凄悲的神色在我的心中掠过一丝抽痛，只觉眼前一片黑暗，朦胧中似乎还听到格兰姆飘在风中的声音：“亲爱的，原谅我。”
亲爱的，你，又一次这样走了吗？就这样的离我而去了吗？
泪，顺着柔美的脸颊滑落。
我曾经承诺你的，即使你升至天堂堕落到地狱，我也会跟着你永远……
永远……
哦，我们永远的概念是多么的不同啊！
记得在一次冬日清晨的华尔街上，我向你孤寂的身影挥别，我薄薄的双唇翕动了一下，脚底像冰一样地凝结于地面上。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永远走不出我的视野了。
多么愿意多么愿意我就是栖息在神秘花园里的天使，可以自由地展翅翱翔，飞向天堂，飞向你所在的世界。有人说天堂是个华丽的牢笼，但我心甘情愿飞往那儿！
我仰望天穹，我转了一圈，想找到一朵云彩后就依附于它飘去，但是碧空如洗一片蔚蓝色。就在这时，半空中蹿起了血色的舞蹈般的彩带，我奔向它，伸展着双臂跳跃着，终于被我紧紧抓住了，抓住了这条艳红的彩带，我的双眸朝着它的方向追寻，想看清它的另一端飘在哪儿？
我瞪大眼睛，直直地仰望着酒店里一扇窗户里的丑陋面影，那个刚才消失了的画家。此刻，他正在不断歇斯底里地喊叫着什么，我听不清那种混沌的语言，只能感到他狂热得犹如原始野蛮人那样扭曲着表情在叫喊。但是奇怪的是原本已不堪入目的面容在那一刻却发出无比神圣的光环，看起来他是那么巨大和强悍，闪着神灵之光。他终于松开了拳头，放掉了手中的红绸带，做出展开双臂的姿势，仿佛想热烈地拥抱我一回，拥抱一下文明的女人，拥抱一下踩在人间空灵世界的女人。我一阵悸动，周身沸腾，感到那一刻自己的血液慢慢地从脚趾上升腾起，以至整个身体里流动着的血液形成另一条红色绸带……
我终于明白了，牵着这条当年印度少女留下的20米长的处女红绸带，我可以去找回天国的格兰姆了。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毕竟我还有太多割舍不了的爱在这人间，但一切已不容我多想。再见了，画家；再见了，远方的妈妈；再见了，所有爱我和我爱的人群，让我们在天国的盛宴上再聚首吧。
我的心轻盈地放飞起来了，丝毫没有带着一丝沉重——也许我这一去就永世不能，也不会再回人间来了。
我高高地扬起自己的双臂，手中紧紧地抓着那条燃烧的红绸带在不断地朝上攀升，而我感到我的格兰姆同样正在冲出天堂，头也不回地往我所在的下界飞来，周身闪耀着黄金般的泽润……
我们终于在红色绸带的袅绕之中触摸到彼此的灵魂了。我们谁都没有言语，只有深深的凝望。
好久我才轻轻地吐出一句：“我，我答应你的，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哪怕是……”
他看着我还是一言不发，只是从上到下看着我。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自己，看到是自己赤裸的女儿身。
我已顾不得羞怯。“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到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我提高了嗓门。
他用食指按在自己唇上，示意我别出声。然后他像乐队指挥那样舞动着手中的指挥棒，微闭眼睛进入幻境般地打着旋，将那条20米长的红绸带把我层层叠叠地裹住了。我只感到自己被一阵龙卷风不断地转啊转的，直至我气喘吁吁地转倒在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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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你听！你听，那乐声！”格兰姆命令道。
那仿佛是从天空的云端里传来的圣乐，那么空灵和凝重，那不是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吗？
就在整个儿自己浸润在这圣乐所带来的庄严和喜悦之时，突然天空中就出现了一道光，随即有什么一团云雾般的东西降落到我们面前。那是一团巨大的青灰色中略带红光的云雾，渐渐地云雾就散开来了，呈现在我们眼前的竟然是一座教堂，而教堂的门此刻正在瓦格纳的《婚颂曲》中自动为我们展开。
“OH；MY GOD；这是为我们举办婚礼啊！亲爱的，我总算可以成为新娘了。”我欢乐地跳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们欢天喜地地抱作一团亲吻，吻了再吻，抱了再抱。
“是的，我们再也不会分离了。”格兰姆以那凝重的蓝色湖水般的眼睛向我发出坚定的承诺。
这承诺的眼神把我带到了2001年的9月11日清晨，是的，又一次把我载向了那里——在白色的斯特劳斯婚车上，我们朝着华尔街的“三一教堂”方向而去……
身披白色婚纱的我就在瓦格纳老人那如此神圣之曲的陪伴下，亦步亦趋地走向了我的爱郎。我的眼睛无法停留在他的脸上，因为那一刻在我踏着的这条红色地毯的前方，发出剧烈圣光的是他颈脖下那条白色的领结，我被那闪烁灼痛了……
“格兰姆，你愿意你身边的贝拉成为你的妻子吗？愿意无论发生什么灾难、疾病，你都许诺永不离开她吗？”那是神父的声音。
“我愿意。”
“贝拉，你愿意你身边的格兰姆成为你的丈夫吗？愿意无论发生什么灾难、疾病，你都许诺永不离开他吗？”
“是的，我愿意。”我满含着眼泪说。
就在我陶醉于这幸福一刻、微微闭上眼睛的时候，格兰姆那灼热的吻已印上我的唇，继而两片嘴唇犹如水中花一样缠绵席卷。我听见了天空中的鸟儿在欢叫鸣唱，夹杂着从教堂大厅里传来的经久不息的掌声；山野大地的花在瞬间都绽放了，红的、黄的、蓝的、绿的；海洋中的鱼群在翻腾着蔚蓝色的波浪，整个世界在跳一支欢乐的华尔兹……
是的。所有的人都隐退了，神父不见了，来宾也不见了，只有声浪，来自天空中、海洋里和大地上的喧响，它们形成了交响曲的弦乐、管乐和打击乐，在为我们的幸福狂欢着……
第七章 魅幻惑影（下）
我们拥抱着欢乐地旋转起来，我不停地转啊转啊，我被抛入了红色的漩涡，层层翻滚的波浪将我深深淹没。那一刻我仿佛成了印度少女阿莱蒂，身上正寸寸展开的是她的20米长的处女红绸带，而我的华尔街爱郎正用他的右手提着绸带的一端，用那充满深情的人类的眼睛望着我。
我进入了忘情的狂舞中，我的手指弯曲成一朵花，高高地举起扬在风中。我的脚尖踮起，好似舞台上的芭蕾红舞鞋，不停地旋转、旋转。我听见了风在唱歌，看见了云在跳舞，我感到天在旋转，终于，终于我倒下了……
当风吹醒我的时候，我看见半空中飘扬着正是那条刚才从我身上解开来的20米长的红绸带。远远望去，它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呈现在半空中。突然我想起了格兰姆，他在哪儿，他到哪里去了？
我急得大声地叫唤：“格兰姆，格兰姆……” txt小说上传分享
没有回音。
我四处张望，没有人影，天哪！怎么回事？我的格兰姆刚才还在这里，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无影无踪了呢？
我仰着头望着那团在半空中漂浮的红绸带，它变得越来越小。瞬时它在空中好像擦上了火星，被燃着了，冒着浓雾般青灰色的烟，我才恍然醒悟，我的亲爱的，我的格兰姆又一次被红色的火光带走了……
我瘫坐在地上，泪雨滂沱。“格兰姆，我的爱人，你怎么又是一个人走了，把你的新娘孤零零地抛在人间，亲爱的，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带我走啊！我不要活在没有你的日子里。不要，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你是鬼是神，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啊！求求你，你别走……”
是的，亲爱的，你坠入尘间为我揭开了红绸带，完成了我们的婚礼，我从此就是你神圣的新娘了。不管你在哪儿我又将去哪儿，我们在神圣而博大的宇宙不过是那么一点尘埃，我要落在你的尘埃上，轻轻地一起飞翔，好吗？
就在我双手合一进行祷告时，我忽然感到一个很熟悉很亲切很温柔的小宇宙，冲进我的灵魂深处飘闪一下，却又立即消失了……
在这一瞬，感觉如心被刀深深刺入般，眼前突然漫天飞花，夹着风中落蝶，如雨如泪般缤纷而下。碎钻般的冰雪结晶，在飘零的蝶影之间闪出异常的幻彩，却美得让人心碎。花伴蝶落无声，雪随星坠无言。
我轻轻地闭了一下眼，微微吐出一口气，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崩落了。在俗世我真的已没什么想要的了，没什么可以追求的了。既然无法再见到那原本可以在阳光下尽情飞舞的身影，那么——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眼眶有些酸痛，喉咙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哽住。从内心深处涌动上来无法言喻的深深的失落，愕然地感到一滴滚烫的泪落在冰冷的脸上，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这又是泪吗？
我的泪流不完吗？
我解下了颈上那串水色的宝石项链，放在手心里。那是格兰姆送的，此刻它无声地砸在我心灵的碎片上——映出了我的格兰姆的脸——那张美国男人坚毅而柔和的脸……
我不由得仰起头看灰暗的天空，真的，也许该结束了，那是一颗划破长夜的流星，一只飞翔得累倒的美丽蝴蝶，那样静静地躺在巨大无比的上帝的一旁，孤零零的……
我的手在颤抖，瞬时闪过的是深处寂寞的伤。我的格兰姆，我爱你的，永远都爱你的，我是你的妻子，永远守候着你，请放心地闭上眼，平静的化为一缕轻烟吧……
眩目的阳光，直射我的眼底，刺得我心痛。闭上已干涩的双眼，天空中几星光感，慢慢化成了漫天透明彩虹色的蝶翼。还没来得及用意识捕捉住它们的形影，便又如飞花，纷纷飘零到心的视野之外；再睁开，依旧是刺目的阳光，仿佛要在整个世界的上空和地面，投上一层异常光辉的金色。
一个女人的世界不应该只有黑的沼泽、红的血，和灰色的回忆。我不想让你为尘世中的我而永远牵挂。我曾想为你赢得这个阳光下的彩色的世界，我想再次看到斑斓之蝶在阳光下振翅轻舞。可是，现在，突然发现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在这场与男人们的情感挣扎中我终于赢得了这个世界，同时却永远地失去了你——我至爱的格兰姆。
幻觉中的金碧辉煌，在天空与我之间化成一片沙漠。我忽然一松手，整个人就跌入到沙漠上，我狂奔起来，奔着奔着，四周一片漫绿环绕着我，渐渐地它成了一片森林，滂沱的大雨冲击着我，我没有闪躲，仰起头从容地阖上黑色的瞳仁。寒冷和刺痛之中，嘴角却牵出一丝坦然的微笑。
再见了，我魂萦梦系碧蓝如宝石的美丽眼睛。
再见了……我的心。
我看到了在天堂的花园你偎坐在我的身旁；
在离开的那一刻看到你哀伤的眼神；
在自己堕入地狱失去希望的时候看到你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在漫天飞花之中忆起与你共处的每一分钟……
笑着流泪，流着泪叫喊，叫喊着飞奔到你的身边。但是，我感到心似乎碎得连自己都不敢碰了，留住对爱的最后一丝纪念。
你碧蓝色的眼眸是我的慰藉。
你的誓言穿越了我的生灭。
你和我相遇在刹那，
我却感觉是永远……
此刻你在哪里？……
如果你也像我一样，游荡于深暗之中，
还能感觉到悲伤或是快乐的话，
你能否听见我的心在呼唤你？
亲爱的，我已经不能开口，已经失去了物质化的一切的感受，但是我的心还活着，还可以在这黑暗却纯净的幽冥里，呼唤你！
如果真的可以，我要永远和你定格在那段回忆里……
对不起，格兰姆。我还是没能把这个彩色的世界，送给你做灵魂的栖息之地。
心，向着一片注定的沉沦之地而去。穿越那记忆中的青灰色的火焰和黑色的混沌，穿越那岩浆般的地狱之河，穿越那流满黑色与红色的污秽的地面，穿越……飞向遥远的沉没在心之海中的神秘花园……
好熟悉好温暖的感觉……在灵魂就将化做尘埃的一瞬，身后有一种似乎追寻了千万年的感觉随之传来。
一种至悲与喜极交错的温柔。在这一瞬，想要留住我吗？
在地狱与天堂的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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