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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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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抿嘴一笑,“好,兄妹,兄妹。”话虽如此,但话语外的笑意却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走出几步后,沈彻朝纪澄道:“你这样否认,她肯定会以为咱们是私奔的。”

背着包袱,虽然衣着光鲜但也还是稍显狼狈,说不得还真有点儿私奔的样子。

纪澄瞪了沈彻一眼,那也全是他害的。

不过沈彻所料不差,那老妇人一回屋就将儿子和儿媳妇唤到跟前,嘱咐他们今日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后头便是有人来问,也只说从没见过刚才那两人。

“为啥啊,娘?”王大厚不解地问。

“哎,私奔的小两口,多登对啊,也不知道他们家里大人怎么想的。”老妇人感叹道。

纪澄的话老妇人是不信的,哪有兄妹这样子亲近的。亲近到那姑娘吃不完的白面馍馍,那公子直接接过来就往嘴里塞,也不嫌弃。这可不是兄妹的样子。

纪澄此时也想到了这一茬儿,“你刚才有那么饿么?”两张白面馍馍吃了还不够,还要来吃她剩下的?

沈彻道:“农村人最惜粮食,何况做那几张白面馍馍肯定已经把他们家的白面都给掏光了,你吃不下浪费了,就是给他们再多的银子,他们依然心疼那白馍。总不能让他们吃你剩下的吧?”

说得好像挺有道理。但是刚才又给她擦板凳,又给她擦碗筷是个什么道理?纪澄只觉得屁股针扎一样,坐都坐不安稳。她知道沈彻心思,当初对着王丽娘、芮钰之流只怕也没少献殷勤,否则她们怎么会那般死心塌地,最后被抛弃也没说上门讨个公道什么的。

纪澄不想沦落成王丽娘她们那样子,因为她从没幻想过自己可以成为那个拴住沈彻心的人。而沈彻经历过的泰半女人,只怕都会以为自己会是那独一无二的。

山势陡峭,刚吃过午饭,纪澄昏昏欲睡,爬起山来更觉艰难,好不容易再次爬到山垭,对面的山仿佛伸手就在眼前,却又得下山然后再上山。

纪澄咬着牙问:“还要翻几座山啊?”

“三座。”沈彻道。

纪澄一屁股坐在山边的石头上,也不管干净不干净了,“我走不动了。”脚疼,靴子磨脚。

“磨脚了?”沈彻走过来,在纪澄的脚边蹲下。

纪澄诧异地看向沈彻,这人是有透视眼么?还是能读人心?

沈彻扯扯唇角,“这有什么难猜的?若不是撑不下去了,你在我面前什么时候服过输?”沈彻将纪澄系在裙上的海棠小镜举起来给纪澄看,“你眉头都皱成一团了。”

纪澄有些泄气地扫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到底还是没能答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

沈彻伸手捉住纪澄的脚,她条件反射性地就往后收,只是沈彻的手跟铁钳子似的,纪澄完全不是对手。

“我帮你看看。”沈彻低下头一把扯掉纪澄的靴子,然后剥掉袜子。

纪澄的脚又忍不住一缩,脚趾头都捉紧了。

沈彻道:“别动,你藏什么?”

纪澄明白沈彻的意思,这男人和女人发生了什么之后,很多藩篱就自然消散了,尤其是对男人而言。但是纪澄的害羞之心可一点儿没消减,此外刚才走了那么远的路,她的脚虽然不是汗脚,可总难免会有些许汗湿,这会儿被沈彻捉住脚,让她产生了一种巨大的羞耻感,隐约还带着点儿怕被沈彻嫌弃的意思。

沈彻捉住纪澄的脚踝看了看,“磨出水泡了,你还挺能忍的。”说到这儿沈彻不由想起了那晚上,说不得纪澄的耐力还真是超出了沈彻的想象。

男人在想着坏事的时候,女人是能看察觉出端倪的,比如沈彻这会儿正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挲着纪澄的脚背,纪澄用力一蹬,险些将措不及防的沈彻推倒在地上。

第120章 山居茶(中)

沈彻回过神来一把捉住纪澄正往回缩的脚,羊脂白玉似的秀脚,还没有他的手掌大,放在掌心里仿佛一朵盛开的白玉兰。

纪澄磨出的血泡被沈彻毫不留情地挤破,将淤血排了出去。

“稍等,我去去就回。”沈彻站起身。

纪澄心里险些没把沈彻给咒骂死,这下可好了,伤口碰一下就疼,更加走不了路了。

沈彻去得不久,回来时手里握着一把草药,重新蹲在纪澄的跟前,将草药嚼碎了敷在纪澄的伤口上,“好了。”沈彻问纪澄拿了手绢,用手绢替她把伤口包扎起来,再套上宽松的棉布袜子,靴子肯定是不能穿了。

沈彻又替纪澄将斗篷披上,“我抱你走。不然天黑之前肯定走不到,夜里山里有野兽出没,且霜深露重,对你的身子不好。”沈彻一边说一边把手从纪澄的膝盖窝下穿过,将她拦腰抱起。

整个过程都没有给纪澄表示态度的余地,纪澄也只好手提着靴子,环住沈彻的脖子,骤然腾空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还有三座山要翻,纪澄想着沈彻再大的力气,也不可能抱着她能坚持爬完三座山,结果原来沈彻根本都不用下山,抱着她脚在旁边的石头上一点,整个人就仿佛箭矢一般射了出去。

山风刮得纪澄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就在沈彻腾空时,纪澄没忍住地被吓得惊叫了一声,他居然径直抱着她就往对面的山头飞去。

纪澄吓得将头埋入了沈彻的脖子,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怕高,若是摔下去,两个人都得摔成肉酱不可。

沈彻落地的时候,纪澄两条腿都是软的,站都站不稳,只能靠着他才能站着。纪澄听那茶馆里走江湖讲评书的人说过这种提纵的轻功,评书里说得玄之又玄,什么梯云纵的轻功,半空里行走就像上楼梯一般轻松写意。

纪澄也只是听听就过了,却没想到居然能在沈彻身上看到,而且他还带了自己这么个累赘,他不怕,她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这么害怕?”沈彻低头问纪澄。

纪澄打肿脸充胖子地道:“你能提前说一声吗?刚才那样,谁都会害怕好吗?”

沈彻没回纪澄的话,转而道:“调整好了吗?好了我们还得继续赶路。”

所谓的继续赶路,就是还得飞一座山。纪澄这一回稍微有了些心理准备,闭着眼睛不往下面看,眩晕感就好多了。

只是心情轻松下来之后,纪澄的脑海里忽然就闪出了似曾经历的画面来。在九里院山脊上的鸟窝喝醉的那个晚上,纪澄记得那急速下落的刺激,还有被人抱着腾空而上,往那神秘的月亮飞去。她原本以为是喝醉之后产生的幻觉,可如今想来当晚她怕是真的差点儿在九里院摔死。

因为沈彻这种走法,只用最短的距离就能到达目的地,所以天还没黑,他们就赶到了沈彻的山居。

山居清宁,似乎有些年头了,屋顶的茅草上隐有绿苔,那搭建山居的木头也泛出了黄黑色。从外头看,这山居可真是够简陋的。

推开摇摇欲坠的柴扉,里面有个狭长的天井,地上铺着小石子儿。

沈彻将纪澄放下,上前两步轻轻往旁边一推,山居的门就往左侧滑开了。纪澄见沈彻脱了鞋走上去,自己也跟着将靴子放在木阶上。

整栋山居小屋是挑空搭建的,下头离地约有两尺高,这样可以避免湿气腐蚀木头。

屋子里铺着整张的细白蒲草编织的蒲垫,除了承力的木柱之外中间没有任何隔扇,空空荡荡的,约莫有三开间大小。

而且朝水的那一侧没有任何墙壁,就那样敞开地对着潺潺山涧,纪澄走过去低头看了看,水流就从屋脚流过,若是坐在蒲垫边沿上,脚自然垂下就能碰到溪水。

溪涧之水可以濯我足。

“那边有净室,你拿了衣裳先去梳洗吧,小心脚上的伤口不要碰到水了。”沈彻给纪澄指了指。

纪澄自己也嫌弃自己脏得够可以的,也不愿当着沈彻的面拿衣裳,干脆提起整个包袱,瘸这一条腿往净室去。

那净室另成一室,与小屋之间有石子小路链接。纪澄走进去才发现,原来这里竟然有一处温泉。

那净室和小屋也是一样的风格,三面有壁,而对着溪涧的一侧则是空荡荡,人泡在汤池里可以眺望远处的雪峰。

纪澄将包袱在旁边的石凳上放好。幸亏柳叶儿想得周到,澡豆面子、沐发香膏都给纪澄准备了,她解开衣裳坐在冒着白烟的汤池边拿剖开的半只葫芦瓢舀水浇在身上,沐发净身。

等纪澄将自己打理好,有用棉巾将头发绞干之后,斜阳已经下山,不出一刻钟天就会黑下来了。

纪澄回到主屋四处都没见着沈彻,便靠在水边的柱子上歇息,侧头看到手边不远处横放一支竹笛,她因着无聊就取过来试了试音,音色清亮,心下一喜,就试着吹了一小段,才放下笛子转过头就看见了刚才外面回来的沈彻。

“我去老骆那里摘了些菜,还拿了一只他今天才打到的野鸡。”沈彻道。

“老骆?”纪澄疑惑地问。

“他就住在一里外,平日里是他在帮我打扫这里。”沈彻道。

难怪了,纪澄本还奇怪这么久没人住,怎么还纤尘不染的。

“野鸡已经打理好了,你去厨房看着办吧。”沈彻道。

“我?”纪澄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不会做饭,老骆的手艺他自己都吃不下,除了你还能有谁?”沈彻反问。

纪澄只能认命,其实她就也有躲开沈彻的打算,去厨房里待着也好,总比山林野居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好。

厨房就在净室旁边,里头放着个竹篮,里头有野菜和半只鸡,应该就是沈彻拿回来的了。纪澄先把柴灶的火烧起来,这个难不倒她,以前在晋北时,经常偷家里的鸡、鸭之类和那些野猴子一样的男孩子到山上去烧着吃,她还弄过叫花鸡。

不过今晚不能弄叫花鸡,时间太长,只怕该睡了鸡都没好,纪澄在菜篮子里找到了几多蘑菇,正好做一个蘑菇烧鸡,另外又用野鸡蛋、面粉和野菜摊了几张薄饼,再煮了一碗素菜汤,勉强就能对付过去了。

“看来你没跟刘厨娘白学啊。”沈彻的声音从纪澄背后传来。

纪澄刚转过头,沈彻就从她的背后伸手拿了一张饼卷起来咬了一口,“真香,这得趁热吃,边沿才脆。”

纪澄看着沈彻这个偷吃贼吃得那叫一个香,既生气可又有一种莫名的喜悦,厨娘做的饭菜能被人这样喜欢本就值得人高兴。

“再多摊几张,我给老骆送点儿过去,他也挺可怜的,这都十几年了,手艺还是不敢恭维。”沈彻道。

最后沈彻卷了十张鸡蛋饼,又端了一碗蘑菇烧鸡给老骆送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居然拿了一束山茶花。

百花里她最爱山茶,纪澄接过来一看,目瞪口呆地道:“这是赛牡丹。”粉白的赛牡丹可是山茶里的绝品,很少人能种出来的,不曾想老骆那里居然有,而且还如此暴殄天物,居然就这样剪了下来,就让她待在枝头上多好啊。

“你也太暴殄天物了。”纪澄看向沈彻,她以为是沈彻剪的,否则任何拥有赛牡丹的人都一定舍不得让她离开花枝。

“不关我的事。老骆送给你的,作为蘑菇烧鸡的谢礼。他没什么事儿,唯一的爱好就是种花,这赛牡丹他有好几盆,你不用替他惋惜。有花堪折直须折。”沈彻道。

主屋里没有盛花的容器,沈彻出了趟门,回来时手里就拿了一个半尺高的石瓶,石头是天生的形状,只是中间挖了一个洞,用来插那赛牡丹别有一种古拙的美。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子里点起了烛火,插着茶花的花瓶随意地摆在蒲垫上,纪澄和沈彻于灯下对坐进食。

几上有酒,而且还是埋在树根下的陈酿,不过纪澄可是不敢碰了,自从花灯节那次的事情之后,纪澄对于在外吃饭饮水都十分忌惮,幸亏今晚所有器具和食物都是她一手整治的,要不然她还真不敢吃。

蘑菇烧鸡又鲜又开胃,沈彻连吃了好几筷子,才开口道:“这里什么都好,山好、水好,唯独就是对胃不好。如今有了阿澄的手艺,总算可以有个名字了。”

山居无名,少了些雅意,殊为遗憾。

用过晚饭,杯碟碗筷自然又是纪澄的事儿,幸亏有温泉洗碗,不然寒夜山泉冻手可就够纪澄吃上一壶了。

因为一直低着头,鬓边的头发丝下落挡住了纪澄的视线,只是她手里全是油腻,实在不方便别头发,只好抬起手肘来,将头发往后捋了捋,但手一离开,头发就又垂了下去。

背后伸出一只手来替纪澄将头发丝别到耳朵背后,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纪澄往前倾了倾身体,避开与沈彻的接触。

但其实纪澄是多此一举,因为沈彻替她理好头发以后很快就退开了。纪澄转过头不解地看着正在柴火堆里挑挑拣拣的沈彻。

“你这是在做什么?”纪澄好奇地道。

“寻块木头刻名字。”沈彻头也没回地道。

纪澄收拾好了厨房,沈彻也挑好了木头,用旁边的砍柴刀手一挥就劈出了厚度合适的木板来。

既然是到山居里来饮茶的,此时月黑风高,正是煮茶的好时候,不过沈彻坐在水边忙于刻字,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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