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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多娇-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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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烟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贾宝玉怜香惜玉的毛病又犯了,便淡淡道:“宝兄弟也不用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小心惯坏了她们养的一身娇蛮病。”
美莲看着贾宝玉身后的一干人,恨恨道:“你们玩闹没人理会,可我们姑娘才换上的新裙子,这才穿了半日,过会儿还要去太太、薛姨太太那里回事。可怎么见人!”
众人的眼睛顺着美莲的话就落在岫烟和香菱的夏衫上。
香菱倒也没什么,鲜红的石榴红绫下角沾了几滴污泥,不留神并看不真切。可被她当了肉垫子的岫烟就没这好运气了。
出门的时候想着也是自己的生日,虽然是跟着妈来贾家帮忙,但也不好穿的太朴素,便将前两日准备的一条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留仙裙上了身。上面是金丝薄烟翠缕纱。
贾宝玉低头一瞧,“哎呀”一声:“怎么就落在泥里了呢?可惜!这水仙裙最禁不得染。”
美莲冷哼:“这是宫里的赏赐,千金也难求一匹,我们姑娘和林姑娘一人才得一件,换了平时,这也没什么,可出门的时候太太还叫我们姑娘好生穿着,说过两日去宋尚书家的时候两位姑娘仍旧穿这个!”
这次不但香菱、蕊官等慌了神,连贾宝玉也知是闯了大祸。他跌脚叹道:“我刚才在红香圃就想说,邢姐姐这件衣裳配的不凡,原来是这样。若你们家,一日糟蹋几十件衣裳也不心疼,可偏舅太太千叮咛万嘱咐,叫林妹妹也和你相同。如今林妹妹的尚好,邢姐姐这个却先弄坏了,舅太太知道肯定埋怨香菱”
岫烟扑打扑打裙袂上的赃物,笑骂道:“你把我们太太想的也太小气了些,我们可不是那种没规矩的人,香菱又不是普通下人丫头,她好歹也是亲戚家的半个主子,我们恼谁也不会恼亲戚?宝兄弟说这话,倒叫我觉得是在挑拨宝姐姐和我之间姊妹情。”
贾宝玉又急又慌:“邢姐姐更糊涂,我从不是那种人!”贾宝玉力邀岫烟去怡红院歇歇脚:“晴雯最会收拾东西,叫她想想办法,或许能遮掩一二,等姐姐先瞒过舅太太这一遭,我明儿就去给你在寻一件来。”
香菱泪盈盈道:“邢姑娘,这都是我的错儿,我这就求我们姑娘去。”
岫烟看着湿哒哒的裙子,上面绣的紫萼、红葩系数染了污淖,便只能随了贾宝玉和香菱往怡红院来。此刻袭人正摆布一帮小丫头收拾屋子:“里里外外先擦一遍,宝玉是看不得半点脏的,干的好,晚上叫你们好好吃酒。”
小丫头们大喜,书架子后面那一坛子好绍兴酒的香气早就飘了过来,闻的她们心里痒痒,见袭人这样一说,更卖了狠力干活。
一时贾宝玉携着邢岫烟进来,袭人便微微不喜,可想到那次在芳菲苑里邢岫烟的手段,袭人不住的后怕,只能硬着头皮上来招待。
宝玉环视了一圈也不见晴雯的影子,便将岫烟裙子被污,急着想法子补救的事儿告诉了袭人。
“二爷也太糊涂了,难道除了晴雯便没人有那手艺?远的不说,咱们屋里麝月就是一等一的好。”
宝玉恍然,忙对岫烟道:“我怎么就忘了她,宝姐姐别急,这麝月的娘原就是我们府上的浆洗娘子,她肯定有法子。”
麝月就在隔壁,一唤就来,她先瞧了瞧那粉色水仙散花留仙裙,想了半晌才与贾宝玉道:“我从没见过这种缎子,似纱非纱,似绸非绸。若实在要说,大约和端午的时候娘娘赏给老太太的一匹千层雪类似。”
麝月并不想揽这个事儿,她是个不欲多生事端的人,这裙子即便弄好了,也有痕迹,像邢姑娘这样出身的人肯定不会再穿。
她何必费力不讨好?
岫烟瞧出了她几分心思,便笑道:“我只为瞒过当下,左右也是毁了,还请麝月姑娘尽力一试。”
贾宝玉已在他邢姐姐面前夸下了海口,唯恐麝月扫他面子,便强命麝月动手。
麝月无奈,“我也只好勉强一试了。”她打发人去小厨房柳家的那里要来些面碱,吩咐春燕去外面井里打水,四儿去预备烧酒和烫斗,自己则亲自来到窗下的妆台前。将一个宣窑瓷盒打开,捡了其中一包茉莉粉,想想,又拿了一包宝玉从北静王府得来的秋蕙云香粉。
袭人看在眼里,就有些心疼,怡红院里只一包。
麝月先用烧酒兑了水,用玉簪花的花棒沾着一点一点擦去污垢,那烧酒力道太大,不大会儿就熏的浅粉的裙角周围满是焦色。
麝月蹲在地上,手有些抖。岫烟便俯身轻声道:“你只尽力就是,别有压力。”
麝月便稍稍定神,将各种香粉一层又一层的涂在裙角上,用小牙刷再细细的拂去粉末,如此往复几次,赃物果然淡了,又用烧热的烫斗滚了一遍,不仔细往上瞧根本难以辨认。
麝月长出一口气:“虽然不十分像,但好歹能叫邢姑娘挺过这一关。”
岫烟心下欢喜,谢了又谢,更摘下手上一枚蓝宝石戒指作为酬谢之礼。宝玉见自己的人得了邢姐姐高看,不免心中得意,也一定要麝月接了此物。
香菱拉着麝月,一口一个姐姐叫的亲热。
岫烟便低声与宝玉道:“你往常也在这些丫头身上用心,怎么不悄悄和宝姐姐说一声?香菱老实,园子里难免有人小瞧她,她又有些实心眼儿,吃了亏还要给对方赔不是!”
贾宝玉知道邢岫烟说的是蕊官等人,便有些为难。
“要我说,你们这儿却是闹的有些不像话,怪不得三丫头管家艰难。治家如治国,我瞧着,你们阖府上下只两人有些眼光,一是被赶出的凤丫头,一是你三妹妹探春。”
贾宝玉开始以为邢岫烟要说教自己,便不以为意,可一番话下来,宝玉不但心服口服,而且立即升格,视邢岫烟为红颜知己:“姐姐说的极是,我险些铸成大错,等太太一回府,我这就求她将凤姐姐请回来!”
岫烟不禁想扶额咒骂,他贾宝玉也算得上是荣国府里的异类了吧!
“宝玉,快去藕香榭!”晴雯慌慌张张从外面跑了进来:“二姑娘被人打了!”
PS:从前天就一直关注着丢失婴儿小浩博的事情,今天听到消息,难过的几次落泪
148、三堂会审迎春沉默
宝玉大惊,一跺脚:“必定是她房里的那些婆子欺人太甚,我这就去藕香榭,太太不在,她们也太胆大包天些,我就不信,这奴才反有一日爬到主子头上去了?”
说着,就吆喝了四儿、春燕等一干调皮捣蛋的小丫头们怒气冲冲的要出门往藕香榭去。
袭人根本拦不住,眼见贾宝玉带着一众人呼呼啦啦出了怡红院,不悦的看向晴雯:“你倒是把事情说的明白些,咱们二爷的脾气你还不知道?最护着姑娘们,他这么急匆匆去了,你也不怕他又惹出什么祸端来?园子里的人还好些,听咱们使唤,也多是咱们的耳目,可出了园子呢?二姑娘身边的婆子、媳妇可都是大老爷房里的人,你挑唆了宝玉去逞凶斗狠,小心大老爷不高兴,一状告诉二老爷。”
岫烟已经笑道:“不是我说,宝兄弟是个粗心大意的,你却太小心了些。宝兄弟也不是去帮外面不相干的人,是听人说二姐姐被人打了,这才过去,难道大老爷见亲生女儿被欺负,不但不理会,反而要迁怒帮忙的宝兄弟?可没听说过这样的歪理。”
袭人羞得面红耳赤,晴雯却大喜,她心中暗忖道:好一个邢姑娘,原来还有本事叫那西洋哈巴儿哑口无言的时候。不过…说起来,袭人可不是那种轻易就向人屈服的主儿。
必定是邢姑娘拿住了她什么软肋。
她一定要想法子将这秘密挖到手!
想到此,晴雯忙殷切的陪笑道:“还是邢姑娘说的在理,宝玉他要是没些担当。只怕老爷才不喜呢!要是知道他为姊妹出头打抱不平,肯定另眼相看。要说这事儿也不怪二姑娘,都是她房里的婆子们太不像话,今儿趁着姑娘们在园子里游玩。她那奶娘的媳妇就偷偷去了缀锦楼,准备偷二姑娘的一副镯子出去。赶巧被二姑娘一进门逮住了,换了别人。早就吓得胆战心惊,可这恶贼婆不但不害怕,反而嘲讽二姑娘是个软弱。二姑娘今儿也不知怎么了,出奇的愤怒,上去和那媳妇撕扯起来。缀锦楼离着藕香榭又近,可不就叫几位太太听见了?”
袭人觉得这种丢人的家事不该当着一个外人讲,便连连瞪了晴雯数眼。只恨她多张了条舌头似的。
晴雯全然不理会,只顾着应对邢家小姐。
岫烟闻言,这才带着自己的丫头和香菱、晴雯出怡红院往藕香榭去,袭人紧咬贝齿,想了又想。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了上去,一并往藕香榭来。
谁想,此刻的藕香榭里只余下残羹剩菜,几个粗使丫鬟正装盘收整,她们不认得岫烟,却知道袭人,赶忙放了东西来请安。
“先别忙这个,姨太太和东府大奶奶呢?”袭人急忙问。
“都往东去了缀锦楼,说是看二姑娘去了。”
果然。还没进缀锦楼院外的围墙,已经看见不少丫鬟婆子往里面探头探脑,不守规矩的模样叫岫烟大皱眉头。
怪不得探春曾说,这样的世家大族,若从外头杀进来,一时是杀不死的。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荣国府用这种不守规矩,窥探主子私密的丫鬟仆妇们,怪不得日日赌牌吃酒屡禁不止,连凤姐儿那种脂粉堆儿里的英雄也难作。
岫烟被晴雯迎进院子,缀锦楼下立着探春的丫头侍书,宝钗的丫头莺儿,惜春的入画,黛玉的丫头紫鹃…
都一个个屏气敛息,不敢随意妄语,倒和外面泾渭分明。
“邢姑娘!”紫鹃赶紧迎了上来,她低声道:“咱们太太和薛姨妈、尤大奶奶和大奶奶都在二楼上呢,几位姑娘也都在。”
“是二姑娘被打了,还是她打了别人?”
紫鹃欲言又止,许久才艰难道:“二姑娘的脸被划破了。”
紧跟在岫烟身后的袭人和晴雯目瞪口呆:“那媳妇还敢对二姑娘动手?”
紫鹃叹道:“说是她手上戴的绛纹石的戒指不小心划在了二姑娘脸上。”
岫烟抬脚上了缀锦楼,二姑娘的房里挤满了人群,惜春坐在小杌子上,冷冰冰的眼神看着跪在地板上老泪纵横的乳娘。
众人见是岫烟进来,忙让出条路来,卢氏冲女儿招招手:“宋家给的那除疤的药膏可还有?你这就打发了人回家拿来些。”
岫烟点点头,径直来到迎春面前。二姑娘心中羞愧,扭头想要避开她的视线,可脸上的长疤却难遮一二。
也亏得绛纹石的戒指划的不深,不然半张脸都废了。
迎春的乳娘和她儿媳哭的好不可怜,前者更哀求的看着迎春:“姑娘发发善心,好歹我奶大了你,不看在别的上,也为这个饶你奶兄弟媳妇一条命。”
玉柱媳妇忙道:“求姑娘开恩,我再也不敢了。”
迎春的丫鬟司棋恶声道:“你刚刚跟姑娘撕扯时候的胆子哪儿去了?好没廉耻的东西,姑娘养活了你们家,你反而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儿!”
小丫鬟绣橘与众人哭道:“几位太太、奶奶们别信这婆媳俩的话,我们姑娘多少好东西都被她们偷盗了出去,连玉柱媳妇手上的绛纹石戒指都是史大姑娘送我们姑娘的那个,刚得就被她藏掖了起来。”
史湘云大声道:“我就说呢,二姐姐再糊涂,也不会把我的东西给一个脏婆子!她哪里就配用我送的东西!”
乳娘婆媳俩头垂的更低,根本不敢再狡辩。
卢氏心中冷笑,便淡淡与尤氏和李纨道:“照理说,这事儿可不该我插话,但二丫头好歹也是我的外甥女”
尤氏是东府的人,几代人下来,和荣国府也快出五服了。李纨是二房的人,再加上她胆小怕事,这时候可不愿意出头。至于被王夫人委以重任的薛姨妈就更没话语权。
人家邢太太才是正儿八经的大房亲戚,李纨都不在意,自己何必自讨没趣?
于是几个能当家做主的人都对卢氏表示支持。
卢氏想了想,“既然不难为诸位,就叫人先抄了她们家,将男人绑到二门房,严加看管起来。搜缴不出来再另做定夺。”
乳娘脸色骤变:“二姑娘,我的好姑娘,你可发句话啊!这家万万抄不得!”要是真抄了家,那可不都露了馅?
岫烟站在迎春身边冷笑:“你莫不是心虚了?既然想表清白,就叫大伙儿好好见识见识。”
乳娘大恨邢家多事,心内不断咒骂,脸上却只能带着哀求的神色。
不多时,林之孝家的带了七八个婆子,抬着三口大箱上了楼。但见那些婆子步履漂浮不稳,众人便知,箱子颇沉。
一时间箱笼被打开,司棋第一个跳了上去,拿着最上面一对青花葡萄纹的梅瓶:“这是我们姑娘的东西,搬家进园子的时候不见了。”
探春也走了过去,捡了一支攒珠累丝金凤:“这是老太太给我们三个姊妹做的,年前的时候说是叫我们戴,我还好奇二姐姐怎么换了别的。原来也被你们婆媳俩贪污了去!”
这还算少的,箱笼里从梅瓶摆设,到珠玉钗环,甚至连迎春小时候穿的几件料子极好的小衣…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贾宝玉大怒:“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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