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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情哑妃 作者:寒湮沁(凤鸣轩2012-03-17完结)-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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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白蒹葭扔掉了手中的绣伞,踉跄着步子冲到白苍穹身边,从身后抱住迷醉的他。
泪有如屋外的雨,心已痛得不堪负荷。
蒹葭,是你吗。感受到白蒹葭的拥抱,白苍穹睁开迷蒙的双眼,将身后的人儿抱到身前,亲吻她婆娑的泪眼,柔声的话里藏着不可置信,仿佛他是在梦中。
哥哥,是我,我是蒹葭,哥哥……她泪水里的温度让白苍穹从迷醉的梦中醒来,他凝望着她,紧紧拥住她,将她狠狠揉进他的身体里。
蒹葭,我们走,我带你走,离开这里,永远。白苍穹原本磁性的声音有些哽咽。
哥哥,我不走。她回答,她的回答,是那么悲伤。
为什么。白苍穹哽咽的声音更低沉。
因为,哥哥,我爱你。
因为爱你,所以我不会跟你走,我只想你幸福快乐地好好活着。这一句,白蒹葭没有说,而是就着苦咸的泪,咽进肚里。
白苍穹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热流在冲撞着他,这是她第一次敢说爱他。
他们之间,自出生的那一刻起,便隔着一条名为道德伦理的鸿沟,永生都无法跨越,他们只能在宽大的沟壑两侧对望,却始终无法去到对方身边。
自小,他们便是被唾弃的孩子,因为他们的母亲,是名妓女,与他们的父王有过一年的欢爱之后,不仅被弃之如敝履,还被冠以与人通奸的罪名,他们的父王不杀他们,还给他们名正言顺的名分,在外人开来已是极度仁慈的,没有人真正看得起他们,所以,在深深的皇墙里,他们只能紧紧相拥,相互取暖。
如今,他们要分离,那样的痛,比把皮肉生生剖开,撒上盐的辛辣滋味,还要让人难以承受。
八、
哥哥,你看,今夜的我,美吗。白蒹葭柔柔地挣开白苍穹的拥抱,站在他的面前,提起曳地的火红裙纱,跳起他最喜欢的舞,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笑,美得不可方物。
有一把烈火在白苍穹的身体里熊熊燃烧,让他炙热得难耐,他亲吻她的眉心,将她横抱在怀,走进里屋,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双臂环抱着他的脖颈,烧红的脸颊贴着他结实的胸膛,感受他急速加快的心跳,一颗心,有如乱撞的小鹿。
他轻柔将她放在床上,轻缓地替她解下她身上的有如嫁纱一般火红的层层纱衣,她曼妙白皙的胴体全然绽现在他的眼前,因为羞赧,浮现出淡淡的粉色。
白苍穹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烈火,紧紧拥抱她微微颤抖的身体。
无尽地缠绵,像要把两人融合为一体。
他亲吻她的泪,亲吻她的眼、唇,亲吻她身体的每一处,在她身体的每一处,落下他的印记。
葭儿……
葭儿……我的葭儿……
他一遍遍轻唤她的名字,不是蒹葭,而是葭儿,他的葭儿,满含爱怜。
这是他一遍遍吹拂在她鬓边的气息,令她幸福得颤抖不已。
葭儿,等我,等我把你接回来……
葭儿,一定要等我……
一滴温热,落进了白蒹葭迷蒙的眼里,幸福与悲伤浇袭着她。
九、
白蒹葭身披火红嫁纱,头顶珠玉凤冠,坐在朝雪鹫驶去的华丽马车里。
公主,这是十殿下让我交给你的。作为陪嫁丫鬟,沙落与白蒹葭坐在同辆马车里,此时她的手上,托着一支红玉簪子。
这是那一夜欢爱之后,她遗漏在他身边的红玉簪子,白蒹葭微微面赤,接过簪子,却发现,上面刻上了细细的小字。
蒹葭苍苍,白鹭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爱意的温暖流过心田,白蒹葭将簪子插在了发间。
战后的雪鹫国,京都依旧富庶,就在这里,白蒹葭成了雪鹫国那年纪四十又五的帝王的嫔妃,而她,只是十八芳华。
她的新婚第一夜,那个对她来说依然年迈的帝王趴在她的身上,她闭眼紧咬嘴唇不反抗,任由他在她的身上索取,而不过片刻,一个狠辣的巴掌煽到了她依旧病态的脸上。
贱人!他骂她,将她狠狠踢到地上,怒不可遏,说!那个男人是谁!
她不说话,蜷在地上,任他狠重的脚踢和污秽的话语落到身上。
好!你不说!朕便让你在今后的日子里,生不如死!年老的帝王不无阴毒的扔下一句话,穿衣,阔步离去。
白蒹葭不知道自己在雪鹫国的日子是怎么忍着活下来的,她几乎每天都要受到那个老帝王的蹂躏。
他都逼着她喝红花,她已数不清她喝下了多少碗红花,但她知道,她已丧失了做母亲的能力。
那个狠毒的帝王,果然让她过得生不如死。
但,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只因为,他叫她等他。
葭儿,等我,等我把你接回来,一定要等我……
他贴着她鬓角说的话,无时无刻不萦绕在她的耳边。
手里紧握刻字的红玉簪,一句话,一支簪,成了白蒹葭忍辱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十、
白蒹葭再见到白苍穹的时候,沙漏里漏走了五年的时光,那一天,大雪纷飞。
她站在皇墙上,看他的大军捅破雪鹫国的最后一道防线,看他如雪的白衣,看他飞散在雪风中的万千青丝,看他手刃那个让她生不如死的年老帝王。
她忍了五年的泪,瞬间如决堤的洪水,泛滥,她忍了五年的心,瞬间坍塌。
她提起单薄的裙纱,飞奔到他的面前。
蒹葭,我来了,来接你回家。白苍穹张开双臂,搂住朝他奔来的人儿,粗糙的手掌抚摸她光洁的脸,说,蒹葭,你瘦了。
哥哥,你终于来接我了,我们,回家……
白蒹葭露出她隐藏了五年的笑,因为,她的笑,只为他而绽,在风雪里,涌流不止的泪,却暖如盛夏,然而,她没有看见白苍穹眼里隐藏的悲伤。
返回白鹭国的马车里,白蒹葭依在白苍穹的怀里,开心地问着这些年他身边发生的事。
蒹葭,我娶妻了。在白蒹葭开心地问完白苍穹之后,他再也控制不住悲伤,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她愣在他的怀里,久久无法从瞬间空洞的思想中走出,她抬头看他,眼里蓄着慢慢地悲哀与沧桑,没有言语,只有泪在悄声无息地滑落。
蒹葭,对不起。白苍穹说,依旧如五年前一般,亲吻她眼角沁出的晶莹。
哥哥,我冷。白蒹葭缩在白苍穹的怀里,让他紧紧抱着她。他的怀抱是温暖的,可是那样的温度,流进心里,却让她感觉冰寒。
马车抵达白鹭京都的那一天,白蒹葭看到了如今身为最高权臣的白苍穹的妻子,她的嫂子,还有,她怀里抱着的那个还是皱巴巴的婴儿。
他没有告诉她,他还有了孩儿。白蒹葭扯出苦涩的笑,心,却在滴血。
宝贝儿,你有一个很好的爹爹。白蒹葭亲了亲婴孩的小小脸蛋,自心底露出一记娇柔的笑。
纷飞的大雪,陡峭的山崖,深不见底的深渊,只余寒风与白雪飞窜期间,席卷一世的苍凉。
白蒹葭站在崖顶,回望一眼只有雪花漫自飞扬的皑皑世界,沧桑地笑了。
哥哥,我想告诉你,我们不是亲兄妹,那是我坐上前往雪鹫的嫁车的那日,父王附在我耳边告诉我的,哥哥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的感觉吗,那样的感觉,就像和哥哥在一起时那样开心,我想再见你时告诉你的,可是如今,已经不重要了……
哥哥,永别了,我不期盼轮回,我累了,我们,永生,不见了……
她展开双臂,身体后仰,让生命消逝在深渊里。
葭儿!白苍穹像发了疯一般冲到崖顶,伸出双手要抓住那个下落的生命,他的半个身子已扑出崖边,然而在乱舞的风雪里,他伸出的双手,只是抓到一片淡青色的衣角。
哥哥,我爱你……
她悲惋的声音,在深渊里回响,他早已泪流满面,想要跃入吞噬她生命的黑暗,却被敢来的侍卫生生压住他躁动的身体。
放开我!放开我!那是葭儿!那是我的葭儿啊……他撕心裂肺的凄厉喊叫,刺痛了在场所有侍卫的耳膜。
他以在战场上杀敌的力量,挣脱了侍卫的压制,紧握着那一片淡青色的衣角,跃进只余风雪呜咽的声音。
葭儿,哥哥陪你,永远……
十一、
来年开春,芳草茵茵的日子,一名少妇模样的年轻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四五月的孩子,站在一个陡峭的悬崖边,往下望,是深不见底的深涧。
风卷起飞洒的纸钱,飘散深涧间。
蒹葭妹妹,苍穹娶我,只是为了得到我爹手里握着的兵权,他弑父弑兄,拥立新帝王,只为了将兵权全全笼络在他的手上,以便,征战雪鹫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你,而孩子,是我求他给我的,他,不曾爱过我,然而我爱他,所以,我不怨他……
少妇看着黑沉沉的深涧,清泪滑落。
你们,已经能永远在一起了,没有人再能分开你们……
撒下手里最后的纸钱,美少妇哄着怀里哭闹的孩儿,转身。
然而,在深深的渊底,有两幢依偎在身影,在歌唱。
正文 出去,本王现在不想看见你
待得撩雾也从书房退出,一茉才又进去。
却只见钟离玦斜倚在椅背上,似是睡着一般,然眉心是紧紧蹙着,似有什么烦心之事萦绕着他,自窗棂间洒进的日光,柔和了他半边脸庞,少了许多平日的冰寒。
一茉不忍打扰他的安宁,只轻轻地走到香炉边,往里再添了一小把檀香粉,淡淡的馨香慢慢沁满整间书房。
正当一茉想退出书房,让钟离玦好好休息的时候,转身之际却见钟离玦又执起笔,左手撑额,对着书桌上的一本布满密密麻麻小字的书将眉心拧得更紧。
一茉在心底轻叹一口气,而后安静地站到书桌旁。
她知道,他这些日子所忙的,都是在为这一次出战做好万全的准备。
她希望他凯旋,却也希望叶习未能安然无恙,她很混乱,却什么也做不了。
“给本王倒杯茶。”钟离玦此刻正斟酌着撩雾的话,对着面前的军书有些心不在焉,抬眼之际只见一茉面上的表情居然和他的心不在焉如出一辙,如此令他有些愠怒。
一句话打散了一茉混乱不堪的心思,急忙应了一声后将钟离玦面前的茶杯斟满茶。
钟离玦盯着茶杯里犹自转着小小漩涡的茶水,又渐渐陷入沉思。
此一战,他不知将历时多久,此时这有一个令他难以决定的想法萦在他心间。
他是否要带着她?他不想让她置身于军营,抑或说是战场中,可若将她留在府里,留在这个较之战场却也安全不了多少的地方,他也无法确保她的安全。
“王爷,茶要凉了。”眼见钟离玦的注意力全在面前的那一杯茶上,却是许久没有将茶送至嘴边,一茉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只知茶水凉了,喝着对他的身体不好。
钟离玦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半眯起眼,倏地握起茶杯,手一扬,将杯中茶水尽数泼到地上。
他什么时候起竟然会为了她的安危而无法下决定了!?
一茉被钟离玦突然之间的举动惊吓了,一时愣在原地。
“出去,本王现在不想看见你。”
莫名的哀伤伴着钟离玦冷冷的语调从一茉心底腾升,木讷地行礼,而后逃也似地从钟离玦眼前消失。
而一茉离开后,钟离玦看着那被他洒了一地的茶水,只觉自己心中像是空了些不知名的东西。
***
一茉的脚步不知不觉地步往湖心亭,一股忧伤潜在心底,就好似溺水的生命,抓住了救命的绳索,却永远也无法浮出水面,这股忧伤,自她在雀鸠山上再见他之时,就一直潜伏在她心底。
她痛苦,她心伤,却无法呐喊。
她想像她的影像倒影在他琥珀色的瞳里,驻不进他心里,可也能让他看见了她,不过,便是这微薄得弹指可破的念想,也是不可实现的惘然。
看着湖里游弋得自由自在的锦鲤,一茉更是哀伤。
她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可却难抵翻涌不止的哀与愁,忧与凉。
“王爷……”一茉双肘撑在围湖的石雕凭栏上,望着湖面时不时晕开的涟漪,低低幽叹,全然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人走来。
“一茉,自己在这自言自语什么呢?”凝风走到一茉身边,眼见一茉还是没发现他,只顾盯着那泛着光的湖面浅浅叹息,不由得出声叫她。
他这不叫还好,这一叫,竟吓得一茉连连往后侧方退了几步,待看清眼前之人是凝风方才定下神。
“一茉,瞧你吓成这样,莫不以为是什么歹人来了?”看见一茉惊吓的模样,凝风竟敞开了声笑起来,“放心吧啊,这府里是绝对安全的。”
凝风的笑声仿佛一股温暖的风,吹散了一茉心底的忧愁,却也笑得她的面色有些微微红晕,忙也笑着道:“风公子,你就别笑了。”
像是认识了许久的朋友,对于凝风,一茉完全没有生分的感觉,反而是与凝风说话,让她整个人也跟着她阳光的小脸高兴了起来。
“行行行,不取笑你了。”凝风掖起了朗朗的笑声,然脸上还是挂着爽朗的笑容,眼里有一抹狡黠闪过,“不过我方才似乎听到你叫公子来着?”
一茉登时面如染霞,低下头,绞着十指吞吞吐吐道:“风公子,定,定是听岔了……”
瞧见一茉害羞的样子,凝风才掖起的笑又在湖心亭里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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