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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开月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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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交还与他,但又怕信中有急事,会被耽搁。再三权衡,她还是决定走一趟。
一路走来,不停有人对柳芸儿施以注目,因为她的美貌。悄悄侧目者有之,认出她的身份后低声议论者亦有之。但不论是什么样的目光,柳芸儿仍是昂首走着,仿佛不曾发觉一般。
“这不是芸儿姑娘吗?”一道修长的身影从一旁的门里跨步闪了出来,对柳芸儿笑着。
“唐公子。”应了一声后,柳芸儿侧目望去,只见匾额上的“唐家织缎”几个字熠熠生辉。
在暖春阁待了多日,对于唐慕瀚的身份以及他背后那份可观的家业,她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唐慕瀚会出现在这里,她并不感觉奇怪。
“芸儿姑娘出来买东西?”唐慕瀚笑道。
“有点事情。”柳芸儿简短地答道。
唐慕瀚看着眼前有些冷漠的女子,提了兴趣。
围绕在他身边的女子多如星辰,其中也不乏美女佳人,但不知为什么,柳芸儿身上有种特别的感觉,许是她那刻意和人保持的距离,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一窥那漠然的如花容颜下,有着怎样的真我。
回过神来,唐慕瀚问道:“可有唐某能帮上忙的地方?”
柳芸儿轻声道:“不用了,唐公子还是留在店里继续忙碌吧。”
唐慕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答案早在他意料之中。他虽想多了解眼前的女子,却也并非当街死缠烂打的登徒子。当然,他也知道这其中的轻重进退。
这样想着,唐慕瀚向柳芸儿微微颔首,谦谦行礼道:“那芸儿姑娘慢走。”
柳芸儿也向他回了一礼,随即转身欲走。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穿过喧闹的大街,急奔而来。众人纷纷避让,只见那一人一马一路疾行,穿街而过,如风一般消失在街的尽头,只留下一路烟尘。
“刚才那人不是暖春阁的楼海吗?”柳芸儿有些诧异。
“那马的速度如此之快,你确定没有看错?”唐慕瀚疑惑地看着柳芸儿。
柳芸儿摇摇头,“我确定,那人是楼海没错。”不知为什么,柳芸儿隐隐有不祥的预感。是什么事情能让楼海焦急至此,在这样喧闹的街巷之中,不顾一切,策马奔驰?莫不是暖春阁出了什么事?
“我得走了。”想到这里,柳芸儿只和唐慕瀚匆匆地打了个招呼,随即加快了脚步,赶往刑部。
刑部左右的大门大开着,两名守卫肃然分立在两边。
柳芸儿抬头望了一眼门楣上刑部的牌匾,迟疑了一下,然后走上前去。
守卫见她并不击鼓,也没有进去的意思,很是奇怪,高声询问道:“来者何人?来刑部有何事?”
柳芸儿拿出书信,对守卫道:“请帮我将这个转交给司空大人,就说是昨天落在柳芸儿那里的。”
门口的守卫露出疑惑的神色,刚要伸手接过书信,只听见门内传来一阵纷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柳芸儿侧目望去,略略一怔,只见司空曜带着成风、皓月,行色匆匆地走了出来,司空曜的身旁还跟着刚才策马而过的楼海,这让柳芸儿心中愈发不安起来。
看到柳芸儿,司空曜有些意外,又有些欣喜。
柳芸儿迎上去问道:“出了什么事?”
“你来得正好。”司空曜走到柳芸儿的面前,指着身后的楼海道,“暖春阁出了命案,我们现在就要到现场去。”
“什么?”预感终于成真,柳芸儿急切地追问道,“是谁?”
司空曜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成风、皓月已经牵来了马,他沉声说了句“路上说”,便率先上了马,并向柳芸儿伸出了手。
眼前的形势让柳芸儿没有犹豫的时间,她向司空曜伸出了手,只见司空曜一施力,她的身子轻轻地离了地,随即稳稳地落在了司空曜的身前。她心中一颤,微妙的感觉油然而生。这虽不是她第一次和司空曜如此贴近,但那心中的微微一颤,还是扰乱了她原本平静的心湖。
暖春阁的大堂内,因司空曜等人的出现,气氛变得不平常起来。姑娘们皆不安地坐在大堂里,此刻没有了往日的笑颜,个个面色沉重。柳芸儿倚靠于平日演奏的台前,一时难以平静纷乱的思绪。
不多时,皓月从楼梯走了下来。
大堂里一片沉寂,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皓月。
皓月径直走到柳芸儿的面前,轻声说道:“芸儿姑娘,大人请您上去。”
柳芸儿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跟在皓月身后,随即走进了三层蝶儿的房内。
房间内有些零乱,除了司空曜之外,还有几名官差把守在门口。蝶儿倒在床榻旁的地上,身上还穿着昨晚的那身衣服,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没有了以往那美丽的光彩。
柳芸儿见状,心底突然生出些许哀戚。自从她来到暖春阁之后,蝶儿便对她多有关照,仿佛姐姐一般。虽然她也并未因此和蝶儿走得很近,但对蝶儿的那份感激还是存于心底的,却不承想,这谢意已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柳芸儿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司空曜面前,“可是需要我帮忙?”
司空曜看着柳芸儿,即使她努力隐藏起自己的情绪,但他仍能敏锐地从她那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察觉到了那份哀伤。略一迟疑,司空曜伸出手轻轻地按住了柳芸儿的肩头,沉声问:“你没事吧?”
柳芸儿勉强地朝他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不善于隐藏情绪,眼前这男人,似乎总能洞察到她心中的波动,他适时的询问也总能温暖她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看到昨天还在一起的姐妹出了这样的事,心里总是不好受的,不然你先去休息一下好了。”司空曜继续说道。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但说无妨。可是需要我查看死因?”柳芸儿道。
“不必了,仵作已经验尸完毕。蝶儿大概死于清晨,是被凶手用床上的丝被捂住口鼻,窒息而死的。”
“看来已经不需要芸儿帮忙了,那么叫我上来又是为了什么?”心里涌起一丝失望,柳芸儿刻意别开视线。
司空曜在刑部正式上任后,自然会有办案的必要人员跟随,勘察之事自然也有专人负责,司空曜已经不再需要她了。她之前明明不希望被卷进这些莫名的案子里,但又说不清为何,此时却感到有些失落。
“怎么会不需要?我让皓月叫你上来,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司空曜忙解释道。
“事情发生在清晨,暖春阁在这个时间应是大门紧闭,没有外人出入。蝶儿没有任何戒心地打开门,让此人入内,想必蝶儿认得凶手,凶手应该就是蝶儿身边之人。”柳芸儿分析道。
“我也觉得是暖春阁内的人所为。”司空曜赞同道,“这人以丝被令人窒息而死,看来他并没有充足的准备,换而言之,就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使得他对蝶儿下了毒手。芸儿你有没有理出什么头绪?”
“这三楼就只有我和如意、蝶儿三人居住,我们的厢房彼此距离相对比较远,蝶儿又住在最靠近楼梯的那一间。如要到她的房里,并不需要经过我们的住处,所以很难听到任何响动。”柳芸儿蹙起眉。
“那可有什么人平日与蝶儿有矛盾?”
柳芸儿摇摇头,“那天在走廊上,你也看到了,蝶儿对人很好,虽是这里的第一红牌,却平易可亲,不会盛气凌人。我虽来这里的时间不长,可也知道这里的人都喜欢她。”
“看来我们要先想办法缩小范围了,还是先到楼下,去问问其他姑娘吧。”司空曜说着,又叮嘱了几个官差继续守在这里,然后向楼下走去,柳芸儿也跟在他的身后。还未到楼下,两人就听到了一阵争吵声。
“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声音听来很熟悉,说话的人应该是如意,但此刻,她那柔媚的声音中却多了些许愠怒。
“得了,谁不知道,昨晚你还和蝶儿争吵过,分明是记恨她,才对她下了毒手。”另一个人冷嘲热讽地道,话音刚落,立刻得到了其他几人的纷纷附和。
“哼,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杀了蝶儿。”
“是啊,当然不只这些,蝶儿一死,这暖春阁中第一红牌的位置,你就牢牢坐稳了。”
“你说我会为了争这红牌的位置,杀了蝶儿?”如意的声音愈发尖锐起来,“可笑!”
“这里除了你,谁还有杀了蝶儿的理由?不过这第一红牌的位置给我,我都不要。你就不怕那个?”
“我也是和蝶儿同期的姐妹,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天可测,地可量,人心最不可知,在这里哪有绝对的姐妹情谊?”一人冷哼道,“当初红瑶一死,蝶儿还不是把这第一红牌的位置做得好好的。”
“好了。”何妈妈的声音这时候插了进来,“不是早就说好了嘛,谁也不许再提红瑶的事。”
这时,见司空曜和柳芸儿出现在楼梯转角处,下面的人立刻闭口不再说话,大堂里的气氛又沉闷起来。
司空曜和柳芸儿对望一眼,似乎都从彼此的眼眸中,读出了此刻的想法。为何红瑶的名字一再被提起?为何这些人却又说得不清不楚?两人都意识到,这仿佛是暖春阁的一个禁忌,即便他们此刻问起来,许是也得不到回答。
“何妈妈,我想对这里的人员做些询问,你可否为我另找一间厢房?”司空曜说。
“没问题。”何妈妈笑着,立即上前领着司空曜离开。
大堂里重又回归了之前的剑拔弩张。浅浅的目光望向如意,柳芸儿问道:“不知如意姑娘可否愿意去我房里谈谈?”
刚才被众人怀疑奚落的如意,正好有了个可以离开此处的理由,自是欣然应允了下来。
房里,柳芸儿浅抿着茶,默默地打量着眼前的如意。此刻的如意沉默而安静,看上去并没有以往的盛气凌人,也没有刚才在大堂中与人据理力争的愠怒。柳芸儿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如意,在如意的眼中,柳芸儿似乎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那种哀伤,她一直极力掩饰着这种哀伤,但如意毕竟难以做到镇定自若。
“你是否也觉得,是我杀了蝶儿?”良久,如意才幽幽开口问道。
柳芸儿摇摇头,“断案是要靠证据说话的,并非凭个人臆断,就可以下定论。”
如意笑了笑,笑容中竟有些自嘲的苦涩,“都说芸儿姑娘蕙质兰心,想法果然与常人不同。想来也是,和蝶儿不一样,我平日待人刻薄,此刻没有人相信我,也在情理之中,是我自己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你与蝶儿同年来到这里,从感情上来说,我相信你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是啊,想来也快一年了,却没想到如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如意感慨道。
“如意姑娘的话中,说的似乎并不只有蝶儿,是否还有你们曾提到的红瑶?”柳芸儿三言两语,便不露痕迹地将话题转到了她想知道的问题上。
“红瑶?”如意重复着这个名字,神情显得有些迟疑。
“红瑶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柳芸儿追问道。
如意迟疑了片刻,才低声说道:“这件事何妈妈不让说,但我觉得你也该知道,毕竟芸儿姑娘现在也是这暖春阁里数一数二的红牌,以后事情很可能会轮到你。”说到这里,如意停顿了下来,看着柳芸儿的目光中写着忐忑,她将声音压得更低,“当初红瑶死于意外,是跌落山下而死的。之后便有留言传出来,说这第一红牌的位置受了诅咒,今后谁住进红瑶的房间,也必然会受到牵连。蝶儿当时不以为意,让人没想到的是,蝶儿住进去一年,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你们相信诅咒之事?”柳芸儿惊讶地问道。
“大部分人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如意喝了口茶,继续开口说道,“我是不信的。反正人总有一死,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如意姑娘就没有遗憾吗?”
如意的话勾起了柳芸儿的心事,父亲死得不明不白,死因至今不明,这便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即便是现在就让她死,想必她也难以瞑目。
“遗憾?”如意漠然地反问道,“反正孑然一身,身在欢场这些时间,我看淡了许多事情,没有什么可惦念的。倒是你,我看方才的那个司空大人和之前的唐公子都对你不错,你若能抓住其中的一个,便熬出头了,这里终究不是个归宿。”
如意的话让柳芸儿想到了那晚司空曜说的带她离开的承诺,那低沉的声音似乎又回荡在她的耳边,那英俊的脸也仿佛跃然她的眼前。心中微微一动,她问道:“那你呢?”
如意苦笑,“我从未想过。”
“难道也没有期盼吗?”
“期盼也曾有过,但现在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如意盯着眼前的杯盏,缓缓说道。
柳芸儿伸出手,轻轻地握住如意的手,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不禁心生同情。
不论司空曜提出带她离开是出于何种原因,但至少司空曜的心中还装着这份承诺。欢场女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幸运,能真正遇到良人而离开这里的,又有几人?想到这里,她握了握如意的手,劝慰道:“如意姑娘莫要这样说,相信你早晚会遇到能带你离开这里的人。”
“我应该怀着希望吗?”如意反问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不确定。
柳芸儿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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