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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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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服广宁,对峙李杲,辽河之战……但凡大小战事,佛朗机炮都没让秦堪失望。

这种炮体积小,移动方便,装填方便,射程远,威力大且精度高,论优点比大明的火炮高了许多。

这年头没有诸如知识产权,支持正版杜绝山寨之类的说法,异国的先进东西仿造一下完全合理合法,想必佛朗机皇帝也没勇气千山万水跑来大明跟秦堪打官司。

所以秦堪回京后便奏请朱厚照同意,然后将其中一门佛朗机炮派人送到了造作局,令工匠拆分制模仿造,照原样量产,将来装备边军和京师。

事情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惜兵部尚书刘大夏不这么认为。

刘尚书的处世观很朴实,很文艺。他的想法是,佛朗机炮这东西乃奇淫巧技,虽然优点比大明的火炮多,但其物工艺复杂,机件繁多,仿造不易,更重要的是,大耗大明的钱财生铁,如若量产之后装备边军,恐边军将士对其依赖过甚,磨灭将士胆气,从此不思操练云云。

于是刘大夏不仅下令造作局停止仿制,而且对此事的罪魁祸首秦侯爷更是大骂特骂,说他心怀不轨,误国误君,媚上献谗耗费国库,不知是何居心……听着丁顺语气忿忿地说完前因后果,秦堪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凉。

一番拳拳报国之心,一片炽热爱国之意,被刘大夏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从里到外冷得直哆嗦。

历朝历代不缺王八蛋,正德朝特别多。

思想如此保守顽固,愚蠢得可笑的老家伙,他怎么当上兵部堂官的?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一个决策会害死很多将士吗?

一个国家无论富裕还是贫穷,强军是第一要素,军队强大了,富国不怕别人抢,穷国不怕别人欺负,大明立国百余年,自永乐以后,对外作战一直胜少败多,朝堂上这些老顽固们没总结过原因吗?

拧眉揉了揉太阳穴,秦堪气得脑仁疼。

办一件小事竟也如此艰难,将来若欲改变这个时代,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丁顺见秦堪神色不善,不由小心翼翼道:“侯爷……”

秦堪冷着脸道:“传令下去,以后卫中弟兄谁有本事勾搭上刘大夏的小妾,本侯重赏!睡一次赏一次,睡三次赏三次!”

丁顺使劲一拍胸脯,奋勇得一塌糊涂:“我去!”

“回来!还当真了,脑子被门夹了?派人拿我的名帖去兵部衙门,就说本侯欲拜会刘尚书,约谈佛朗机火炮一事……”

“侯爷,名帖上有必要写得这么详细吗?”

“就在上面简称约炮吧。”

*道理不说不明,理论上秦堪算是读书人,读书人自然要好好跟人家讲道理。

于是此刻秦堪坐在了兵部大堂里。

茶水泡了三次,早已没了茶味儿,锦衣卫指挥使凶名在外,当差的衙役陪着笑躬着身,每次添过茶水便逃命般退下,模样如同进笼子给老虎喂食似的,气得秦堪真想叫人把他关进诏狱的笼子杂治一番……刘大夏很没礼貌,或者说他特意对秦堪没礼貌。

前堂等了半个时辰,刘大夏这才穿着官袍不慌不忙地踱了出来。

老实说,以秦堪如今的身份,很少受到这样的冷落了。上一次被如此对待还是他的岳父杜宏存了刻意敲打的心思,岳父如此待他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连女儿都赔进去了……很想脱下鞋子,用鞋底狠狠抽他那张老脸,不过这只能是个构思,今天大家都是文化人,文化人只动嘴不动手。

双方见礼,客气且虚伪,刘大夏更带着几分冷漠。

刘大夏也是文官,如今但凡文官都瞧秦堪不顺眼,原本死战辽河的事迹令满朝文武又敬又佩,结果……秦堪这家伙没死成,居然活着回来了,大家的敬佩自然打了个折扣,紧接着朱厚照强行通过封侯的决定,司礼监刘瑾更扯着虎皮大旗杖毙了好几位大臣,这些全跟秦堪有关,刘大夏此刻能出来见他,已然称得上谦谦君子,涵养惊人了。

话不投机,秦堪也懒得跟他客套,一张嘴便道明了来意。

冷兵器向热兵器发展是历史的必然趋势,这种趋势人力不可阻挡,兵部尚书也不行。

如今大明四周群狼环伺,虎视眈眈,对外作战屡战屡败,军事上不求新不求进,只有死路一条。

火炮是小事,扭转这位执掌兵部的堂官保守僵化的思想才是大事。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不欢而散

刘大夏,天顺八年进士,如今年近七十岁,当过地方官,剿过叛乱,治过黄河,挨过廷杖,明朝大臣该经历的事他一件不落全都齐了。世人将他与王恕,马文升三人合称“弘治三君子”。

在这个人人标榜自己是君子的年代,能被世人大明大亮称为君子,足可见其人多么的……又臭又硬?

老实说,虽然秦堪也常常以君子自称,但他很不喜欢跟真正的君子来往,时下的所谓君子已渐渐变了味道。这种人顽固,保守,脾气刚烈,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跟前世的基地组织成员一样,都是舍得一身剐的狠角色。

刘大夏捋着胡须,眼中一片冷漠,面无表情道:“山阴侯的意思是,量产佛朗机炮?”

秦堪笑道:“正是。”

刘大夏冷冷一哼:“山阴侯是锦衣卫指挥使,拱卫禁宫,缉贼惩凶是你们的职责,量产火炮之事,似乎是兵部的职司吧?”

“所以下官特来向老大人求恳,或许老大人尚不清楚佛朗机火炮的优点,若装备我大明边军都司,未来不论遇到任何强敌,火炮在战场上的作用都将超乎想象……”

刘大夏呵呵一笑:“可是经历过大战了,山阴侯一说起战事底气颇足,连老夫这个兵部尚书也要洗耳恭听你的大论?”

嘲讽的话语,再配上讥诮的表情,令秦堪藏在袖中的双手蠢蠢欲动,很想一巴掌扇上去。

深吸一口气,秦堪决定忍了。

“老大人,正是因为下官亲身参与过战事,所以对佛朗机炮颇为了解,这种火炮威力大,射程远,比诸我大明的火炮强了许多,下官不得不问,为何老大人反对量产?”

秦堪的忍让态度终于令刘大夏消去了嘲讽的表情,毕竟是世人公认的君子,不论心里对秦堪怎样的敌视,别人以礼相待而他却口出不逊,终非君子之道。

于是刘大夏的语气变得平和:“山阴侯可知我大明国境线长几许?”

“大明幅员辽阔,国境线以万里计。”

“可知我大明国库岁入几何?各地铁矿年产几何?”

秦堪明白刘大夏的意思了,低声道:“老大人,事纵难为,不可不为,此举功在千秋。”

刘大夏摇头道:“老夫只看到天下的民脂民膏化作铁水,铸成了这一门门毫无用处的冰冷铁炮,弘治十七年时,老夫便知道这佛朗机炮的优点,确实比我大明的火炮强上少许,不过,也只是少许而已,就因为这少许的优点,便要将其全面替代我大明火炮,国库能答应么?国库纵能答应,老夫的良心能答应么?天下税赋当为天下人所用,而非铸此冰冷之物,徒耗民脂。”

“下官不敢苟同老大人之论,欲强国,必先强兵,这是先后顺序,国强而兵弱,终为外敌觊觎,群狼噬虎,虎将何为?关外鞑子年年犯境,烧杀抢掠,皆因我大明卫所孱弱,而且战术战法有缺陷,如若换一种战术,扬长避短,或许能改变如今胜少败多的局面。”

刘大夏忍不住又露出了嘲讽的表情,随即恢复了平和,看得出,他也在苦苦忍耐,忍耐眼前这个在他看来不知天高地厚的佞臣。

“换一种战术?不知山阴侯有何高论?”

“鞑子所倚仗者,唯骑兵矣,骑兵来去如风,此所谓兵贵神速,两军对垒,骑兵集结成阵发起冲锋无坚不摧,此所谓重剑无锋。这便是当年成吉思汗横扫天下的最大原因,而我大明边军自永乐以后,罕有主动进攻草原大漠,军事上一直采取固守之势,土木之变后尤甚,鞑子犯边时往往以步兵相抗,拒马盾牌为先,长枪于后,一贯的战法是先以盾牌抵挡骑射箭矢和第一轮骑兵冲锋,随后再想方设法与鞑子的骑兵战阵接近,双方混战一团使敌人无法发挥骑兵冲阵的长处,可是这样一来,我大明将士伤亡太大,纵胜亦是惨胜,几乎两败俱伤。”

还有些话秦堪没忍心说,如今大明卫所军制糜烂,将领贪污,军士惜命,遭遇鞑子往往溃逃的多,且不说战术战法,肯与之一战已是万幸了。

毕竟是兵部尚书,刘大夏对秦堪的分析还是颇为赞同的。

“依山阴侯之见,当如何应对?”

“其一,发展马政,这一点三边总制杨一清大人已做得很好,只待时日,我大明得良驹万匹再建骑兵,用一两年时间操练,来日与鞑子一战,胜算大增。其二,研制火器。我大明之所长者,唯火器也,将火器与骑兵结合起来使用,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方为取胜之道。比如这佛朗机火炮,若与鞑子平原交战时,列装数十门甚至上百门,二里之地便开始压倒性的炮火覆盖,分三段式甚至四段式轮流填药发炮,如此一来,双方还未交手而鞑子骑兵必然伤亡惨重,彼方士气已丧,胆气已寒,我边军何愁不胜?若再改进我大明的鸟铳,使之发弹速度快一倍甚至两倍,造作局再制造一批简单的地雷,手雷……”

刘大夏忽然打断了秦堪的话,哈哈大笑几声:“说来说去,还是为这佛朗机火炮,难为山阴侯耗费许多口舌。”

侃侃而谈的秦堪一听刘大夏的语气,他的脸色顿时有些冷了。

“尚书大人觉得很可笑?”

“报国之心可嘉,但事不可为。”刘大夏缓缓摇头:“若为这莫名其妙的异国火炮而耗尽大明国库,刘某岂不成了大明的罪人?火器其物,不过奇淫巧技而已,历来的征战里,皆以刀枪为主,火器为辅,从无火器主导战事的先例,山阴侯此言未免惊世骇俗,断不可为。”

秦堪深吸口气,脸色渐渐铁青。

明白了,刚才一番话是对牛弹琴,刘大夏这种人永远不会明白,冷兵器向热兵器时代发展是历史的必然趋势,不仅是他,或许如今整个天下都没人看明白这一点。

沉默片刻,秦堪忽然也哈哈一笑,朝刘大夏拱了拱手:“下官孟浪了,失言勿怪,刘大人,告辞。”

走出兵部大门,秦堪的脸上布满了寒霜,目光阴沉得吓人。

刘大夏是好人,是君子,是四朝老臣,是德高望重的元宿,是什么都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挡着秦堪的道了。

秦堪对是非善恶向来没有太清晰的分辨,不论善恶忠奸,谁挡了道就把谁踢开,尚书也不例外。

年已七十,也该告老还乡了,占着兵部尚书的位置误国误民,再瞧瞧激流勇退的刘健谢迁,羞不羞?

离开兵部衙门的那有刻,秦堪心中便已暗暗决定,把刘大夏弄下台。

无关私怨,事实上秦堪对刘大夏这一批弘治老臣还是颇为尊敬的。只是当这些人成为实现他理想的拦路者,成为阻挡大明王朝发展的绊脚石,说不得也只好请他们致仕还乡了。这些人不离开朝堂,秦堪的声音很难被天下人驻足倾听。

“排除异己”不一定是贬义词,有些人不踢开他,事情便做不成,他们注定会被淘汰掉,淘汰他们的不是秦堪,而是时代的大浪。

当然,堂堂兵部尚书不是说扳倒便能扳倒的,秦堪虽是锦衣卫指挥使,也不能随便下令将刘大夏拿入大狱,刘瑾或许敢这么干,但秦堪不敢。

……………………窝了一肚子火气回到家,却见丁顺,李二等一大帮侍卫在家门口等他,众人围成一圈在大门前的石狮子下大呼小叫,跟他们玩在一起的还有塔娜。

这蒙古姑娘自从在秦府住下后,一直跟杜嫣不对付,反倒跟丁顺这些粗汉子们打成了一片,鉴于当初塔娜领兵救过他们的恩情,丁顺也对塔娜十分照顾,平日里侍卫们舞刀弄枪或者聚众赌博,都不忘叫上她一起,京师的环境对塔娜太陌生,身份又不尴不尬,塔娜唯有跟他们在一起习武或耍钱时才能找回一点快乐。

秦堪远远瞧着塔娜那张因激动而面红耳赤的俏脸,轻轻呼了一口气。

以后还是对这姑娘好一点吧,嫁与不嫁且先不说,至少她的心地是纯洁的,如今落到京师举目无亲,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心里怎生凄苦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悄然上前俯身一瞧,大家果然在赌博,而且赌得很大,赌得很投入,谁也没发觉秦堪悄悄而至。

凝神瞧了半晌,心态刚刚平和的秦堪瞧明白众人的赌法后,忽然勃然大怒,抬脚便将坐庄的丁顺踹得往前打了几个滚。

“一帮子混帐东西!谁让你们赌这个的?”

兴高采烈的众人一见秦堪,纷纷面如土色,汗如雨下。

秦堪如猛虎入羊群,轮着个儿的一个一个踹过去,一边踹一边骂。

“混帐东西,我婆娘肚里的孩子是男是女都敢拿来开赌,活腻味了是吗?这么闲得慌,要不要本侯也学刘公公一样,弄几副一百五十斤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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