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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郎俦 作者:乔悦蓝(晋江2013-10-23完结)-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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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容妃一直目送着龙辇消失在宫墙拐角处,方才由芸心、芸生搀扶着起身,回到内殿。
  瑶光殿的大小宫女太监一齐进来叩头:“奴婢们给娘娘道喜,恭贺娘娘再得圣宠!”
  “芸生,快赏!” 
  冷了快一年的瑶光殿顿时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和生气。失而复得的谭容妃终于盼得云开月明、扬眉吐气。
  
  


☆、咫尺天涯

作者有话要说:  
                    
  
  1、重任
  
  端华宫。
  听说皇帝自端阳节那晚驾幸瑶光殿,已接连三天都歇在那儿,气急败坏的韩贤妃不顾得即将临盆,不宜动怒,将自己宫内目光所及处能砸的东西砸了个精光。宫人们抖抖索索伏了一地,大气不敢出。
  “贱人!如此狡诈!”
  韩贤妃恨恨骂着,已经砸红了眼,顺手又抓起案上的一只青花缠枝八宝纹贯耳瓶就要扔出去。
  “使不得啊娘娘!那可是御赐的东西,砸了便是大不敬,娘娘息怒啊!”
  身旁白荻刺耳的惨叫声让暴怒的贤妃稍稍清醒了一刻,十分不甘地放下了那个命悬一线的瓶子。
  “娘娘您临盆在即,不能这么动气啊!万一伤到了小皇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娘娘您砸累了,快上床躺会儿吧!都是沈时那个贱婢,分明是她捣的鬼,她本来就是容妃的人……”
  白荻语无伦次的劝说更加勾起了韩贤妃的怒火:“住口!你现在来本事了?当时是谁说太后娘娘不缺奴婢,容妃送个奴婢给太后还妄想邀宠简直是愚蠢到家了?又是谁说容妃这等无脑不足为患的?你睁开狗眼看看,这次不明摆着是皇太后有心帮容妃的吗?本宫鬼迷了心窍听信你的话,这才有今天!”
  韩贤妃越骂越气,揪住白荻的脖领,扬起手来就要打。
  一个耳光还没甩出去,韩氏只觉得小腹一阵剧痛,顿时脸色煞白,“哎哟”了一声就要倒地,白荻吓得慌忙抱住,跪在地上的奴婢们也忙爬起来跑上前搀扶。
  “血!”
  一个宫女尖叫一声,众人这才看见韩氏的裙子和鞋上已经有了血迹。
  “快,叫太医!叫稳婆!”妙瑛的脸比韩氏还白,一迭声喊着。端华宫内顿时乱作一团。
  
  “恭喜娘娘!”
  “快把小皇子抱来让本宫看看。”
  因动了胎气而提前分娩的韩贤妃一醒来便虚弱而急切地向白荻吩咐道。
  “娘娘……”白荻满面怯色,犹疑着不动。
  “怎么?”
  “娘娘生的是……公主。”
  “胡说!你敢骗本宫!”
  韩氏大吼一声,苍白的脸顿时变得无比凶狠,加上才刚生产完,披头散发的样子俨如厉鬼。
  白荻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战战兢兢地道:“奴婢没骗娘娘,真的是位公主……”
  “滚!”
  韩贤妃突然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白荻身后、奶嬷嬷怀中的小公主受到了惊吓,“哇”地大哭起来。
  韩氏怒目圆睁、满面狰狞地抓起床上的枕头,狠狠地朝着白荻和婴孩扔去:“都给本宫滚出去!滚!”
  白荻惊惶失措地拉着奶嬷嬷逃出了寝殿,却不料与下了早朝闻报赶来的皇帝正撞了个满怀。
  触尽了霉头的白荻魂飞魄散,跪倒在地筛糠般直抖,连请罪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皇帝却像是丝毫没听见这里适才的吵闹一般,心情大好的他不顾得怪罪白荻冲了驾,满面喜色地问:“贤妃好吗?朕的女儿呢?”
  奶嬷嬷哆哆嗦嗦地往前跪了跪:“奴婢携小公主向皇上请安。”
  “免了免了,都平身吧。贤妃呢?醒着还是睡着?”
  皇帝抱过女儿亲了亲,便急着问道。
  “回皇上:娘娘……在里面。醒……醒着呢。”白荻磕磕巴巴。
  皇帝将女儿递回奶嬷嬷怀里,大步进了殿内。
  
  早已听见皇帝说话声的韩氏强撑着坐起来,满脸是泪:“妾妃没脸见皇上,妾妃对不起皇上……”
  “爱妃生产辛苦了。何出此言哪?”皇帝跨到床边坐下,握了韩氏的手,满是柔情地说道。
  “皇上子嗣未盛,妾妃本一心想着为皇上添个皇子,谁知却如此不争气,又生了个女儿,妾妃……”
  “欸,爱妃这叫什么话!是儿是女,都是朕的骨肉,朕一样疼爱。你看朕几时还曾少疼过元安和知圣么?快别胡思乱想了。朕下了早朝便得了喜讯,匆忙赶过来看你,路上把女儿的名号都想好了。朕的皇三女就叫天宜,你看如何?”
  韩氏纵毫无心情,也只得点头称好。
  奶嬷嬷抱了天宜公主进来给皇帝磕头,谢父皇赐号。皇帝一脸欢喜。
  “皇上……真的不怪妾妃?”
  “傻话。朕还要赏你呢。回头叫人给你送来。你才生产完,身子虚,好生养着。朕还有些政务要处理,就不多陪你了。躺着吧。”皇帝安慰了韩氏几句,就起身要走。
  韩氏不由自主地唤了声“皇上”,想要张口挽留,却知不可,终是没能说什么。皇帝朝她笑笑,转身去了。
  韩氏怔怔地望着皇帝的背影,心中想不透他究竟是喜还是不喜:若说不喜,他匆匆赶来,满面欢欣,又好言宽慰;若说他喜,却又为何匆匆而去?
  
  出了端华宫,皇帝眼中笑意更浓。
  “得水,打发人去给韩崇道报个讯儿,就说贤妃为朕添了个公主,让他也高兴高兴。”
  “遵旨。”
  余得水躬身答应着,脸上也浮出一丝会心的笑意。皇帝此刻的心思,只有他明白。
  
  韩侍郎府。
  得了喜报的韩崇道夫妇却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瓢冷水一般,笑不出来。
  韩崇道愣了半晌,才问:“娘娘不是该近月底才生的么?这怎么……”
  “哎哟,这个奴才就不知了。”
  “……那……皇上……可欢喜?”韩崇道小心探问。
  “皇上欢喜得很。当即为小公主赐号天宜,还赏了贤妃娘娘好些东西。” 
  韩崇道心中带着挥不散的疑惑不安,向前来报讯的小太监道了谢,赏了银子。将人送走后回到厅中,皱眉苦苦思索起来。
  周氏显然还未从贤妃产女的巨大失落中缓过神来,只顾坐着捶胸长叹、哭天抹泪地抱怨命不好。
  “嚎丧什么?命不好也是怨你!你这个当娘的不就是只会生闺女吗?!”韩崇道没好气地大声骂道。
  周氏被这一句骂得顿时气怯收了声,不敢再嚎。
  韩崇道忽然觉得适才那句实在不吉利,忙又色厉内荏、自我安慰似的补了一句:“只要有皇上的恩宠在,娘娘生皇子那是迟早的事!”
  训斥完周氏,韩崇道愈加心烦意乱。
  
  元寿宫。
  皇太后许久不曾这般舒心地笑了:容妃复宠,韩氏生女,皆如她所愿,心头的隐忧算是缓解了大半。
  她笑盈盈地望向身边侍立着的沈时:“哀家眼前只有一件大心事了。沈时,你可知是什么?”
  沈时乖巧地一笑:“这宫里人人都知道,太后娘娘最惦着的,便是信王千岁的婚事了。”
  太后呵呵笑着说:“真是个玲珑的孩子!你来得晚,不曾见过慜祯。这孩子古怪是出了名的。这些年哀家为他的婚事操碎了心,却总也不能如愿。”
  “奴婢听闻宫人们皆赞王爷雅逸不群、品类谪仙。想来寻常女子自是难入王爷慧目。”
  “其实他也曾恋慕过一个女子。只是不幸那女子未到纳聘便去了,慜祯伤透了心,自此再不许提婚事二字。哀家是束手无策,直愁得寝食难安。”
  不知怎的,听太后说到这里,沈时心中竟蓦地想起了齐玉,一阵疼痛:齐郎,自我去后,你是否也曾痴意若此?我盼你相忆,却又怕你自苦。你……可安好?家中老夫人可康健?……
  如此想着,对这位痴情的信王爷也不禁由衷同情起来。
  “沈时,你可愿帮哀家?”
  沈时一愣:“太后娘娘要奴婢做什么?”
  “哀家想将你赐入信王府,替哀家好好照顾信王。你可愿意?”
  晴天霹雳一般。
  皇太后的意思,沈时怎会不懂?
  她只是没想到,皇太后铺垫了一路,竟是等着她的。
  “太后娘娘,奴婢……”
  “你的模样、性情,俱是慜祯会中意的。哀家留心观察了这么久,确信你便是哀家要找的不二人选。哀家这一生最大的心愿,莫过于慜祯能有个好姻缘,有个好女子能走进他的心,让他温热起来,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欢乐。如今哀家把这希望,全都托付在你身上了。你可能为哀家担当此重任?”
  沈时望着太后满怀期望却丝毫不容置疑的目光,不知自己还有没有余地说不。
  本想着在皇太后身边可以安然地避过皇帝,却不想又要被送入信王府。竟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开与皇家的纠缠。沈时心底升腾着绝望的悲凉:命运竟这般霸道,半点不由人;更这般残忍,戏弄人心。
  点头与摇头,不过是殊途同归。
  “怎么不说话?你不愿意?”
  太后的目光跟语气中虽无威逼之意,却已带了一丝不悦。天家慈母爱子之心切,也在情理之中。
  “奴婢斗胆,太后娘娘问得实在突然,奴婢此刻心思慌乱,不敢向太后娘娘担保能否做到不辱使命。可否请娘娘容奴婢两日,让奴婢好好想明白了再向您回话?”
  沈时只想先拖延下来,定住心神思量对策,看有无能够两全的路可走。
  “好,哀家不催逼你。你只管静下心好好考虑,哀家等你的答复。但愿你不会令哀家失望。先下去吧。”
  “谢太后娘娘。奴婢告退。”沈时垂首行礼,躬身退出。
  心乱如麻的沈时低头走出弘晖殿,正在神思恍惚之间,差点与迎面走来的人影撞到一处。她急忙躲闪,惊慌地抬头,脑中顿时一片轰鸣。
  
  2、非此即彼
  
  沈时瞪大惊惶的双眼望着眼前的人,在脑中瞬间的空白之后又骤时清醒过来,忙退后几步伏倒在地,不敢再抬头。
  “奴婢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奴婢不慎冲撞圣驾,罪该万死!”
  “朕记得你。端阳节那日呈香囊的就是你吧?你是皇太后身边新添的那个宫女?叫沈……什么来着?”
  “是。奴婢沈时。”
  “哦,对,是这个名字。起来吧。”
  “谢皇上。”
  沈时起身闪避路旁,头使劲低着。尽管平日尽量躲避,不愿见这紧关自家灭门惨事的人,可终究还是撞上了。这会儿就只盼着他快些走过去,自己好逃开。
  可皇帝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早便听说你甚得母后的欢心。朕日日去向母后问安,却为何从不曾见你在一旁伺候?”
  “回皇上:奴婢……奴婢那个时辰惯常在后殿为太后娘娘做些小差事,无福得见圣驾。”
  “难怪,那还真是不巧。这么说,今日倒正赶得巧了?”皇帝浅笑低语。
  一阵擂鼓般的心慌。沈时不敢接言,只屏息站着,低垂的眼眸瞥见皇帝一点一点移近的明黄靴尖,心骤然跳上了嗓子眼儿。
  皇帝在她面前很近处停住脚,语气平和地开口:“朕听说皇太后寿辰的吉服跟端阳节香囊上的绣样,均是出自你的手笔。那“百福攒寿”的独出心裁,与巧引《诗经》的妙运灵通,都令朕印象深刻。如此才华横溢、与众不同的女子,怎么会只做了宫女呢?”
  沈时拼了命克制住心中的慌乱,小心翼翼地答道:“回禀皇上:奴婢粗陋,资质凡庸,只合婢女之份。实不敢当皇上谬赞。”
  “哦?是吗?”皇帝轻浅的低笑。
  身子本能地剧烈颤抖了一下之后,沈时才恍然意识到,是皇帝的手指挑起了她的下颌!脑中再一次空白。
  沈时拼命垂下眼眸避开与皇帝的对视。因恐惧和慌乱而蝶翼般扑闪不定的羽睫在她明瓷般匀净的脸上投下了翩然的扇影。
  “看来沈宫人不光有众人夸的那诸多好处,还更兼有谦逊的美德。真是愈发难得了。”
  扣住沈时下颌的手指微微地来回抚动着,滑过她细腻光洁的肌肤,似在赏鉴一件绝世珍玩。沈时屏息,身子却不由随着那手指的滑动轻颤不已。
  皇帝目光灼灼地凝视了她片刻,勾起唇角,在喉中轻笑了两声,放开了把玩着她下颌的手,抬步进了弘晖殿。
  沈时僵在原地,心陷入一片冰凉的恐惧中。
  皇帝适才那番言语举动和临去时的一笑,令她生出一种极其可怕的预感。
  
  元寿宫。弘晖殿。
  请安已毕,皇帝小坐,与太后闲话。
  “母后,儿适才在殿外碰见您身边的宫女沈时。果然清风朗月、令人忘俗。让她落选,内侍省那几个奴才的眼珠子长在脸上也真没什么用处了。”
  皇太后心中明白,脸上却毫不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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