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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郎俦 作者:乔悦蓝(晋江2013-10-23完结)-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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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总这么瞧着恬园的方向,想必还是十分记挂沈良侍。既如此,何不……何不去看看她?”
“本王没脸见她。”
如此简练、干脆的一句话,窦虎愣了:王爷居然说没脸?这是何缘故?
“属下不懂王爷的话。王爷宠幸任何女子,都是王爷的恩典,这有何……”
信王还未对上他的目光便又转回头:“她恨本王。她不愿意。”
窦虎听了这话,再想想信王当日的模样,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不禁瞪大了眼睛:“王爷对沈良侍……用强了?”
信王垂了眼眸,低低说了句:“她要跑,本王绑了她。”
“啊?”
窦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不敢置信地望着信王:“王爷怎么会……您不是说……说她是宗政小姐么?”
“此刻本王倒真宁愿她不是无愆。她一心想逃,还说她就算到李玄意身边做妾、当牛做马,也不愿跟着本王。本王当时只觉得……”
信王有些说不下去了。
窦虎总算明白了:王爷是受了巨大的刺激,失控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憋出一句:“是挺糟的。可王爷做都做了,也回不了头了。不过原先的情分终究还在,想来宗政小姐总有一天会明白王爷待她的心。反正如今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已经是王爷的人了,想跑也跑不了,王爷好好待她便是。余下的,只能慢慢来了。”
“……本王没动她。她还不算是本王的人。她若是铁了心不肯原谅本王、要离开本王,本王早晚还是会失去她。”
一记焦雷一般。
窦虎完全傻了。他消化不了信王这句话。
进去了那么久,人都绑了,出来的时候衣裳凌乱成那样,腰带也扯了……
敢情王爷在里头发了半天疯,居然什么都没做成?这到底是……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他实在想象不出究竟是怎么个状况,只中了焦雷般呆呆地看着信王。
信王瞥了眼他被雷僵了的样子,知道他一定是又想多了。
“她……本王没忍心。”
窦虎倏地一松气,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发了半天狠,临了临了心又软了!王爷啊王爷,您真是……
刚在心里替信王惋惜,突然又觉得自己这想法不对头,颇有些助纣为虐的嫌疑。可要想这真是太好了,多亏没做成,似乎也不对。大伙儿不都盼着他们好吗?
左想右想,竟不知这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窦虎觉得自己的脑子从来没这么浑浊不清过。
“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楼下侍卫的一声唤,令两人摆脱了尬尴的思绪,匆忙下了楼。
“禀王爷,沈良侍去了鉴心水榭。”
信王骤然变得紧张:“她去水榭做什么?……她一个人吗?”
“回王爷,两位春姑娘也陪着。”
“哦。”
信王刚想松一口气,突然又紧张了:不对!以她如今的状况,怎么会有心思赏风景?定是有什么念头。就算是要赏风景,哪里不好去,何为偏去水榭?春枝、春絮纵然跟着,都是不会水的,倘或一个不提防,真有什么事,一百个也没用。
“快,去水榭!”
他顾不上再多想什么,一撩袍子抬腿冲了出去。
窦虎反应过来他是担心沈时有不好的打算,忙唤了报信的侍卫一同跟了上去。
出了澄一阁,朝门口待命的两个侍卫也一摆手,将他们一并带上了——万一真有事,人多才保准。
4、斗气
鉴心水榭。
“良侍,你这些天老这么闷着,也不开口、也懒得吃喝,动不动就流泪,问你也不说,真把我们急死了。春枝说有水的地方容易静心,要拉着你过来透透气、换换心绪。谁料你来了,仍旧是这样。你心里到底怎么了,倒是说句话啊!”
春絮看着始终一言不发、默默流泪的沈时,又是着急又是心疼。
沈时转回头,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我没事。”便又转眼望着水面。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沈良侍么?”
一个刻薄的语调在身后响起,三人一齐回头,却是蕴墨正挑衅地看着沈时。
蕴藻在她一旁,十分不过意,忙朝着沈时欠身问好。沈时也朝她微微欠身,还了一礼。
蕴藻想拉着蕴墨离开,蕴墨却甩开她的手,又朝沈时跟前走了一步。
“沈良侍这是在为自己眼前的处境伤心,还是在为自己日后的处境担忧呢?啧啧,真是可怜!这会儿才想起发愁啦?王爷那么厌弃你,又是赏板子又是罚跪的,要是我,早都没脸活了!明明走运回了宫,还不安分在皇太后身边呆着伺候,居然又跑回来!莫非你没有脸皮,不知道羞耻?既是要回来,就该使出点本事讨王爷的欢心啊!你倒好,刚一回来又把王爷惹火,还有比你再蠢的人么?亏得你还叫‘沈时’,怎么就没学会审时度势呢?真是白可惜了你爹给的好名好姓!”
沈时面无表情,十分平静地看着她,没有气恼,甚至没有还口的意思。
春枝、春絮却早已忍不住。春絮原本就是个脾气急的,此刻再不顾别的,指着蕴墨的鼻子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良侍面前如此嚣张放肆!当日哄骗陷害良侍的账,我们还没同你算呢!你既那么有本事,怎么在这府上混了这么些年,至今还在承运殿数时辰呢?亏得你只是个‘上殿大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封了你‘上床’、‘上榻’大丫鬟呢!只可惜你没那个命,使尽了歪心也得不了逞!”
春絮骂红了眼,荤素不忌了。蕴藻在旁也已尴尬得红了脸。虽说并不是骂她,可物伤其类,春絮的话令她脸上也免不了烧热。
这番话正戳了蕴墨的肺,她不顾蕴藻的连拽带劝,只顾撒了泼破口大骂:“好你个小贱婢,也敢骂本姑娘!你人跟名字一样,又轻又贱!正经姑娘家,谁把个‘春’字放名字里!就只配被送到勾栏院里才对得起你的贱名,你也配在宫里、在王府伺候?简直辱没主子!”
春枝此刻也怒了,再也忍不住:“也不知道你念了几天书、认得几个字,就翘着牙专会拿人的名字说事儿!你可知道,元寿宫的三等宫人全是‘春’字辈儿的,春姑娘有十几位,都是谢大总管给取的名儿!轮得到你嚼舌吗?”
“谢大总管了不起么?又不是皇太后给取的,也值得猖狂!拿名字说事儿怎么了?本姑娘的名字可是王爷亲口给起的!比起你们这些贱人,就是尊贵!”
原本宁静的水榭上,只一会儿工夫便已经乱纷纷吵骂做一团。看着三个人互不相让,越骂越凶,几乎就要动起手来,一直沉默的沈时淡淡开口了。
“名儿不论是谁起的,也并无贵贱之说。‘春’乃万物舒苏之始,有何不美?人心里有什么、想着什么,便看见什么。蕴墨姑娘也只不过说了自己心里存的、眼里看的东西罢了,也算是实话。我等愚浅之辈,实比不得蕴墨姑娘能人如其名,表里如一。看来王爷确有鉴人之明。”
蕴墨并未听出沈时话内的意味,还自以为占了上风,轻蔑地一撇嘴,不屑地哼道:“你也知道本姑娘的学问、口齿厉害了?用不着假惺惺地拍马屁讨好,王爷又听不到,本姑娘也不吃你这套!”
“蕴墨姑娘误会了。我是说,蕴墨姑娘人跟名字一样,肚子里藏了太多墨。只是墨水多也未必就是学问,就像知书未必就能达理一样。沈时说的人如其名、表里如一,是说姑娘从里到外都是黑的,藏污纳垢。只恐王爷是早看透了姑娘这般品性,才特为你取了这个恰如其分的好名字。你讥讽春枝、春絮名中带‘春’、俗贱不堪,想来是姑娘自己常年思此过甚,以致见‘春’生恨吧?”
春絮、春枝“扑哧”一声,忍不住大笑起来。
蕴墨这回总算是听懂了,顿时咬牙切齿:“你!好你个沈时,出语如此恶毒,还胆敢污蔑王爷……”
“本王没听见沈时污蔑本王什么。从头至尾,倒只听见你有多不堪。”
信王不知何时从长廊外拐了进来,冷冷地开了口。
五个人闻声回头,皆是吓得不轻,纷纷跪倒请罪。
公然在府里斗嘴吵闹,还将主子们都扯了出来,若要认真追究,她们说的话都够呛,只不知信王到底何时来的、听见了多少。
信王走到她们跟前,看看跪伏在地不敢抬头的五个人,缓缓张口:“蕴墨,你先起来。”
蕴墨本还吓得要命,听见这句,不禁喜出望外,以为王爷已无意怪罪,连忙叩头谢恩起了身,得意地瞪着沈时、春絮她们,等着看好戏。
正忘形间,听得信王冷冷地说了句:“这鉴心池的水最是干净,料想能涤污去垢。是你自己跳进去,还是本王叫他们帮你?”
信王说着,瞥了眼身后的几名侍卫。
蕴墨顿时面无人色,一头扑倒在地:“奴婢知罪,王爷饶命啊!”
春枝、春絮暗暗称快,颇幸灾乐祸地看着她。蕴藻想替她求情却不敢,一脸惊怯。
沈时眉峰微蹙,看了看蕴墨,又看了眼信王,终是没有做声。
信王不耐烦再听蕴墨的哭叫,朝侍卫摆了摆手。
两名侍卫冲上去,拖了蕴墨便扔进了鉴心池。
蕴墨在水里一面扑腾,一面大声求饶叫救命。
“把那池子里的水多喝几口,好生洗洗你那副脏心烂肺再上来。”
信王看也不看她,转向沈时四人:“你们也起来吧。”
四人叩头谢恩站起身。春枝、春絮还偷眼瞧着池子里直扑腾叫喊的蕴墨,一个劲偷着乐,心里甭提多解气了。蕴藻嘴动了几动,还是不敢吭声。
信王走到沈时跟前看着她,欲言又止。
不料沈时对他的靠近极其惊慌、抵触,本能地向后一闪,屈膝道:“王爷若是不打算责罚奴婢,请准奴婢先行告退。”
她始终低头屈膝,见信王不曾答话,干脆躬身后退了两步,施了一礼,径自去了。
春枝、春絮、蕴藻目瞪口呆地望着沈时独自离去的身影,不知她何以如此大胆。
信王面上隐隐掠过一丝伤痛,只对春枝、春絮吩咐了一句:“你们也回去吧,好生照顾她。”
两人如获大赦,忙跑着追沈时去了。
蕴藻回过神,看看池子里蕴墨已经快没了声儿,不禁脸色惨白,忙跪下哭着为她讨情。
信王朝着几名侍卫道:“谁把人捞上来,人就归谁。”头也不回地抬步离去。
“王爷,看样子,沈良侍还跟您生着气呢。老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啊。”窦虎一面跟着信王往回走,一面低声说。
信王面如霜冷,只问了一句:“梅梅还好吗?”
窦虎被这突然的一句问得愣了一下,随即回道:“回王爷,梅梅姑娘除了人瘦得厉害,别的还好。属下照王爷的嘱咐,每隔一段时日都会去瞧她,给薛鸨儿送些银钱,命她好生看待梅梅姑娘。”
信王蹙了眉,顿了顿,道:“明儿叫成川驾车去天香乐坊,把梅梅给本王接来。”
“啊?”窦虎惊得站住脚忘了走。
半天回过神,忙又追了上去:“王爷,这恐怕不妥吧?原先您出入天香乐坊,皇上震怒,特发上谕申斥。如今您居然要把人接到府里来,这要是……”
“叫你去你就去,哪来这许多话!”
☆、婉转衷肠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初稿完结。
特别鸣谢蜜蜜(贝贝)MM给出的精妙中肯的修改意见O(∩_∩)O~
1、契机
翌日。
成川按吩咐,拿了信王府的令牌,驾了辆普通的油壁车来到天香乐坊接了梅梅。
已有两年未见到信王,被相思煎熬得消瘦不堪的梅梅坐在车内,又是欢欣又是忐忑。
她隔着车帘,犹疑地问正在驾车的成川:“这位小哥,王爷怎会突然想起我了?”
“我叫成川。姑娘唤我名字就行。王爷的事,我也不清楚,姑娘到了,自会知道。”
梅梅便不再言语,静静地坐在车里,听着车轮轱辘辘转动的声音,等待着它们将自己载送到日思夜想的人身旁,一偿相思。
马车在信王府后的东侧门边停下。
“姑娘,到了。”
成川跳下车,放了踏凳,一手替梅梅打着车帘子,一手扶她下来。
门前的两个侍卫认得成川,成川将令牌给他们看过,便引着梅梅从小门进入府中。
穿过广智门,他们沿着西侧的高墙根儿,绕过了长春宫和存心殿,一直往前走。直到出了崇信门,往西拐过去,走过一条窄长的通道,来到了一处四面环水的楼阁。
梅梅一路低眉垂目,不敢抬头,亦步亦趋地跟着成川,生怕自己行差踏错,在王府里失了分寸。
围着玉石栏杆的小桥前,常顺儿正候在那里。见成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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