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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惊澜录-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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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玉盈秀凝神看了片刻,便觉眼花心跳,急忙别过脸去。   
  激战之中,猛闻帐中的苦大师哼了一声,浑身骨骼格格作响,却是也快到了功成之时。耶律诚翼眼见一时冲不过笑云这一关,急忙振声啸道:“砍倒毡帐,四面冲进,将里面的人尽数斩了!”几个武士长声答应,挥刀乱砍,片刻功夫毡帐四周就给破了几个大窟窿,四五个汉子已经挥刀而入。玉盈秀惊叫一声,急忙提剑迎上。   
  便在此时,远处忽然闪起一片火光,笑云惊道:“是谁点的火?”耶律诚翼狞笑道:“自然是我!听陈莽荡说,你们不是要以火为号么?这时何竞我见了火起,必然以为你们已经得手。嘿嘿,哪知这时他们冲进来,正好撞上我们的强弓硬弩!”笑云又惊又怒,刀法一紧,竟是只攻不守,只盼冲出去将那烈火扑灭,但耶律诚翼何等武功,他心慌意乱之下反而迭遇险招。   
  帐内三人已经将玉盈秀紧紧缠住,又一人呼啸一声,抢到了郑凌风身前抡刀便跺。猛然间郑凌风双目一张,两道冷电一般的目光直射了过来,那汉子心下一寒,这一刀便砍不下去。郑凌风一声长啸,身周的木笼忽然四分五裂,长啸声中已经一拳击出,将那汉子自帐内打得飞了出去。这时他功力尽复,反手抄起捡起了陈莽荡丢在地上的掩日神剑,有如猛虎出柙,长剑挥处,又两个汉子惨呼倒地。耶律诚翼心下一寒之间,郑凌风已经一步跨到,喝道:“笑云闪开!”长剑一招“万里长天”疾向耶律诚翼攻去,口中冷笑道:“你不是要见识我这焚天剑法么!”   
  双刃一交,耶律诚翼心胆俱寒之下,竟然疾退了数步。笑云只觉身上压力一轻,回身一招“云起势”,将玉盈秀身边的一个汉子斩倒在地。砰的一响,苦大师这时也破笼而出,笑云喜道:“还是你老人家功夫最高,麻烦您在此照顾一下这几位朋友。秀儿,咱们去接应我那岳父大人!”苦大师大咧咧地道:“两个小娃尽管放心!”反手一掌,将刚扑进帐来的一个汉子又打了出去。   
  这时的夜色浓得象一杯化不开的酒,天空只几点疏星,那轮月早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一阵滚滚的枪声就在深夜中骤然大作,串串电光怒焰竟在蒙古大营内炸了开来,却是何竞我已经率人攻到。他知道蒙古畏惧明军火器,这一次劫营仍以数十边军手持铜火铳开道,一串疾雷利光闪过,就有百十个蒙古兵将横尸在地。蒙古与大明对峙数日,连日来眼见仇鸾与手下懦弱怯阵,早就心存大意,耶律诚翼虽是先知晓了明军劫营之讯,但匆忙之间,也不及细细安排。这时枪声一响,先声夺人,蒙古军心登时乱了。几十个未给射倒的蒙古箭手挣扎待起,却给笑云和玉盈秀飞身扑上,刀剑齐挥,砍得众人哭爹喊娘。何竞我等人齐声大喝,挥刃冲上,蒙古一方立时乱作一团。   
  便在此时,陡闻郑凌风震天价一声大吼,长剑如怒火烈焰劈面斩下,激荡的剑气比之战胜剑佛后新悟的那一招“九重天火”还要凌厉十倍。他于迭遭痛创、万念俱灰之际,苦参“名利”之念,不知不觉之间武功居然又进一层。耶律诚翼被身后蒙古人马的惨叫扰得心神不安,疾步要退时,忽觉剑气陡敛,眼前一片空空如也,随着这一剑闪过,天地之间的厮杀声、哭喊声似乎全都悄然不闻了。   
  他踉跄退开两步,愕然问道:“这是什么招法?”郑凌风收剑而立,脸上全无半分忧喜之色,淡淡道:“这新创的一招名为‘无争’!待斩了你之后,郑凌风便再不用剑,此生亦无争斗之念!”耶律诚翼苦笑一声,惨然道:“无争?好,好!”蓦地背后神道穴上忽有一道血浪高高喷起。却原来郑凌风乘他心神不定之际,那一招剔透空灵的“无争”居然自意想不到的方位攻到了耶律诚翼背后的破绽“神道穴”上。耶律诚翼长声惨叫声中,整个人也如木桩一般轰然倒下。   
  草原上的不败战神、号称刀魔的耶律诚翼居然身死,蒙古人的军心霎时尽数崩溃。玉盈秀对笑云道:“云哥,蒙古大营乱作一团,四处救援的兵马未到。不如趁着夜黑,去袭杀俺答汗!”笑云叫了声好,单刀飞舞,随着玉盈秀直向眼前那金色灿然的大帐扑去。这时又闻身后爆一声喊,苦大师、方仁、文堡住几人也疾冲而出。中原兵马人数虽少,却尽是以一挡百的武林高手,当真是风卷残云,所向披靡。但蒙古兵将个个骁勇,这时虽给攻了个措手不及,却依然奋力苦斗。   
  笑云堪堪杀到帐前,却在闪耀的火把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陈莽荡。他怒喝一声,飞身扑去,凌空一刀,砍在他肩头,登时斩得他哇哇大叫。笑云叫道:“那俺答汗现在何处?”陈莽荡呻吟道:“我若说了,你能饶我一命么?哎哟……”却给笑云一捏,痛不可抑,急向那金帐一指,“在那里面!”笑云提起他来便疾向金帐冲去。才冲出两步,帐前便闪出一人,以蒙古话叱喝一声:“放箭!”声音不大,却带着说不出的威严镇定。弓弦响处,立时箭如雨发。   
  无数火把将金帐之前照得亮如白昼,笑云看得清楚,却见那人浓眉长髯,头戴七宝重顶冠,身披锦袍。他心中一动:“这人果然就是俺答汗!”当下举起陈莽荡挡在身前,展开身法直冲了过去。对面的乱箭如疾风一样射了过来,陈莽荡哇哇大叫:“小心!”“是我,别放箭!”“哎哟!”几声之后,就给射得刺猬一般了。笑云猛然运臂一挥,将陈莽荡的尸身直抛过去,立时将那几名护卫撞得东倒西歪。笑云蓦地大喝一声,劲气鼓荡之下,迅急如电地飞纵而到,凌空一刀劈出,四五个护卫立时横尸倒地。俺答汗居于三军之中,外面连营重重,金帐之前的护卫却并不多,这几十余名蒙古护卫只是临时赶来,哪里料得到笑云如此英武,给他这一抛一劈,登时乱成一片。   
  “兄弟,住手!”斜刺里一刀劈向笑云前胸,正是耶律弘及时赶到。笑云知道蒙古兵素来彪悍,此时若不趁乱擒住俺答汗,给他们重整旗鼓,那就不堪设想,危急之下再喝一声,自身劲气提到一十二重,全力挥出一刀“尘飞势”。这观澜九势的绝杀之招,笑云素来极少施展,当此九死一生之际,这一刀全神贯注地劈出,将至刚若柔的两种力道融会一处,居然不带一丝刀声,却有一股难以想象的强劲刀气喷涌而出。耶律弘闷哼一声,长刀立时折断,身子也飞了出去。疾扑而到的几十名护卫眼见“草原之鹰”一招之间就给笑云击伤,无不胆寒,笑云就在众人一愣之间,飞步纵上,披云刀已经稳稳横在了那人颈前。   
  便在此时,却闻身后杀声滚滚,郑凌风和何竞我、沈炼石等人已给四处怒流般地奔涌而到的蒙古官军困在了一处。沈炼石远远瞧见笑云擒住了俺答汗,急忙大喝一声:“笑云,快斩了这害群之马!”   
  笑云双眉一扬,暗想:“不错,蒙古数次挥兵糟蹋我中原,都是因这罪魁祸首而起!”正待扬刀斩下。一旁的耶律弘忽然嘶声叫道:“不可,兄弟,你不能杀他!大汗若有三长两短,我蒙古立时就会四分五裂,到得那时,非但蒙古众部落日日离不开征战厮杀,中原便会面临更多部落的侵扰,只怕再无宁日。”笑云一愣,身旁的玉盈秀忽然长声叫道:“不好,笑云,爹爹他们给困住了。”笑云叹息一声,向俺答汗道:“你速速传令,先放了我们这些朋友,再立个誓言,即刻退兵,我就饶你一命!”   
  俺答汗面现怒色,道:“你是何人,胆敢如此跟我说话?”笑云大怒,手上猛然加力,咯嚓一声,竟然捏断了俺答汗的肩胛骨,喝道:“我是大明京师的泼皮无赖,天不怕地不怕的任五爷,你若不服,我再斩了斩了你的双手,瞧你答应不答应?”俺答汗肩骨碎裂,只觉奇痛入心,眼见笑云满脸的怒色中夹杂了几分不顾一切的无赖神色,心下登时怯了,忍痛道:“好,便这么着!”   
  当下耶律弘急忙传令,一声令下,数千蒙古兵将便停了厮杀。何竞我、郑凌风等人全会聚一处,缓缓退去。   
  那残缺的月只在天际露出些微的一点光,这墨黑墨黑的夜似乎没有尽头。惨淡的月色下是无数火把串成的道道“火龙”,闪烁的火光在蒙古兵将惊恐的脸上染出了一片红通通的颜色。   
  倒是俺答汗神色自若,给笑云押在身前,旁若无人地向前行去。中原群豪走过之处,便有刀枪让出一条路来,蒙、汉双方全是默然无声,只有缓缓扬起的兵刃发出一声声清冷短促的撞击之声。在无数长枪大戟的“护送”下,一行人直向帐外走去,这情景万分平静,却又万分惊心。   
  一片寂静之中,忽然一人窜到笑云身旁,哭喊一声:“你这狗汉人杀了我爷爷,我要射死你!”扬手一箭,便向前面的郑凌风射去。郑凌风霍然回身,运起护体罡气,便要那箭震出,但回头望见的,却是一个十四五的孩子。一眼打见那孩子的满面泪痕,郑凌风心内就是猛然一震,嗤的一声,那一箭已经透肩而入。他的身子晃了晃,却终于叹息一声,也不拔箭,转身大步而去。   
  “小白,”笑云知道郑凌风的脾气,怕耶律白贸然上前送命,急忙将他一扯,道:“你快回去!”耶律白哇哇大哭,却将手中的长弓向他身上砸来,哭道:“狗汉人,你也是狗汉人!我长大了,定要将你们尽数杀了……给我爷爷报仇!”耶律弘急忙上前将他抱走。笑云却在跳跃的火焰下,又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耶律白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这熟悉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挂满,此刻,那原本天真纯朴的目光里全是陌生的仇恨和怨愤。这目光象一把利剑,将笑云的心割得七零八碎。   
  因仇鸾力阻,何竞我谋划的这一阵劫营,只动用了不足五百的军士,这些人还都是曾铣的旧部亲随。而蒙古大营乱作一团之际,仇鸾却约束手下十几万将士按兵不动。好在众人终于平安退回京师,俺答汗也忍痛回营。   
  两日之后,也许是俺答汗肩伤难愈,也许是他根本就无意中原,他终于履行在万千兵将前立下的誓言,撤军!   
  俺答撤军之时忽然天降暴雨,这一年正是庚戌年,围困京师八日之久的“庚戌之变”终于随着这场从天而降的暴雨结束了。   
  俺答这一路来抢掠的东西甚多,兼之雨大路滑,行动十分迟缓。仇鸾统领十几万大兵,却不敢发一枪一箭,眼睁睁地望着几万蒙古军从容地拔营起寨,在遮天盖地的暴雨中迤逦远去。                  
尾声    
  彤云四合,寒空寥落,几片雪花悄然无声地飘落下来。没有风,这雪就显得柔了许多,远处暗暗的山,灰黑的地,再衬上这几抹若有若无的雪色,天地间就弥漫着一片苍冷寂寞的味道。在京城之郊的一处小酒肆里,此刻却是暖意融融,几个酒客津津有味地听一个说书先生说书。   
  那先生将醒木重重一拍,道:“两年前的这次俺答困京师,足足困了八日之久,若非神刀任五爷单刀破群魔,杀得俺答哭爹喊娘,咱京郊父老子女,还不知要受多少蹂躏!呵呵,俺答也撤了兵啦,小老儿这段书也就到此为止!”   
  一个胖圆脸的中年汉子意犹未足地叫道:“任五爷‘单刀破群妖、三招斩刀魔’那一段实在过瘾。麻烦先生再说一遍!”一语才落,角落里一个锦衣青年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出声来。那胖汉忍不住回首怒目,却见这人二十岁上下年纪,双眉挺秀,眼神灵动,样子颇有几分英俊。在他身旁坐着一个怀抱婴儿的女郎。这女郎头带帷帽,垂下来的轻纱虽然隐去了她的模样,却隐不住她举止间透出的绝世风韵。眼见丈夫嘻笑旁人,那女郎暗暗撞了青年一把,轻声道:“又犯了老脾气了么?”那青年才一吐舌头,这一笑之间,立时就透出几分惫懒顽皮的味道来。   
  “小人这段书每日只说一次,老哥要听,明日再来罢,”那说书先生说着向那胖汉拱手道:“其实要说这次俺答乱京,一大半是因仇鸾这狗贼畏敌如虎而起。可惜皇上没有在这厮活着时看出他的种种奸邪,只在他死了半个月后,才洞悉其奸,将这厮从棺材里面抓出来枭首示众。不过这也算今年最是大快人心的事情了。”一个花白胡子的中年文士却叹息一声:“将仇鸾之罪公布天下,令这厮剖棺戮尸的,却是另有缘由。这其中当年三边总督曾铣之子曾淳出力最大,你们想必不知了?”   
  那说书的双目一亮,走上前来,拱手道:“愿闻其详!小人这书里,曾公子出场不多,若是官人说的着实有趣,小人便将曾公子也作为一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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