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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新秩序-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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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太公不反对重新纳入朝廷治下,甚至因为本身是汉人的缘故,对于朝廷收复柳城,他甚至抱有一丝期待。只不过一个甲子的岁月让他历练出了沉稳世故的内心,他想要多观察观察这位卢龙新贵的治策,以及最关键的——朝廷能在营州待多久?若是朝廷出兵关外的这次举动仅仅是昙花一现,又或者这位姓李的年轻将军顶不住契丹人的卷土重来,那么张氏轻易倒向朝廷的举动必将为整个氏族惹来巨大的祸事。与其这样,不如继续在小凌河周围默默的耕种营生,管他外面如何暴风骤雨,只求自家风平浪静。
营州长史府对小凌河流域的丁口普查同样惊动了张老太公的目光,但与羊山寨郑氏三兄弟不同的是,张老太公第一时刻便将这些假冒行商的来客与柳城方面联系到了一起。以他的经验而言,如此细致的盘查丁口和田亩的事情,不太可能是那些只关心牛羊生长、只会掳掠抢夺的胡人所为,更大的可能性是,柳城的李将军已经将触角探向了这片十多年无人问津的土地,因为这本是汉人官府才会进行的行为。
其后营州军虞候司行人处对村寨的进一步打探也没有瞒过张老太公。因为这些村寨的百姓都是张氏子弟,所以行人处的一举一动都迅速反馈到了张家堡。张老太公以极大的耐性宽容着对方的一切,他在等待。等待着对方下一步的行止。至少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柳城的李将军所执行的三一农策听起来还不错,如果真的能够执行下来,以一部分粮食和出产来换取张氏子弟的平安。来换取汉人对这片土地的重新梳拢和治理,还是可以接受的。张老公太公已经对和羊山寨长年累月的武力对抗深深厌倦了,如果李将军真能给小凌河流域带来太平,张家堡并不拒绝重新回到朝廷治下。
当然,张老太公并非就对朝廷治策全盘接受。比如,他对柳城传出来的迁徙流民之策有些不满,他不反对李将军向营州迁徙流民,但小凌河流域张氏控制的田亩他是不愿意交出来,那些还未开垦的田亩是张氏下一代生存的后备保障,凭什么交给外地来的流民耕种?如果真要到了回归朝廷治下的那一天,张老公必须就此问题和李将军谈一谈。
因为张老太公从一开始的眼光就比较清晰,思路也比较正确。当羊山寨辖下六家屯和石担村出了问题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张家堡上下就意识到李将军开始动手了。不过紧接着又传来占据六家屯和石担村的是契丹人这一迷惑性情报,所以张家堡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对于这一情形感到十分诡异。为了彻底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张士原被张老太公派了出来,前往羊山寨控制的地盘走一遭。
张士原年方二十,是张老太公嫡孙。自十三岁起,就随张家族人走南闯北。可谓见识不凡。张老太公安排他出去的时候,除了叮嘱他注意自身安危之外。还专门就柳城的局势和他认真详谈过一次,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很明确,张老太公怀疑这些契丹人的来路,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在这方面,张士原的想法与自家老太公不谋而合。
张士原换了一身猎户的装扮,背着猎弓,提上钉耙就上路了,没有让一个下人随行。毕竟要前往的去处是死敌郑氏三兄弟控制的地盘,人多了反而会引起怀疑。而且他手上的功夫很好,曾经单人在山里捕获过一窝野猪;他的脚力也同样不俗,在山间奔行起来,很少有人追得上,在个人安危上也不用太多操心。
张士原选择的道路是河谷边的山腰,除了隐蔽身形的考虑外,在这个高度还能时不时观察到河谷的情形。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他看到了从羊山寨出发的大队寨丁,这些寨丁抵达鱼儿铺之后便停驻在了那里。但张士原没有停下脚步,他自幼便吃得好睡得暖,身体强健,还能夜视,再加上轻车熟路,所以他趁着夜色继续行进。
行至黎明时分,他已经抵达葫芦口,再向前就是石担村外的葫芦滩,于是他找了棵大树攀爬上去,用随身携带的绳索将自己牢牢绑在树叉之间,很快就睡了过去。任是体力再好的人,山路中摸黑攀爬一夜也受不了,他实在困极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光大亮,但张士原就算是睡眠中也始终保持着警醒,这是长年累月山中历练的习惯。所以,张士原很快便被一阵动静给惊醒了。
这是一种“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野兔从远处蹦跳的动静。但不同的是,这种声音的动静是持续的,成片的,就像是一大群野兔不停的朝这边涌过来。继而声音越来越大,张士原更改了自己先前的判断,难道是野猪?可是山里哪里来的那么多野猪?
张士原在树丫间变换了藏身的地点,躲到了一丛枝叶后面,隐住身形,从叶缝中偷眼看过去。引起动静的东西终于显露出了真容,几个身着皮甲的士兵最先出现在张士原的视野中,他们猫着腰,挺着长长的木枪,头戴皮盔,小心翼翼的经过自己藏身的树下,然后顺着一条下山的通道走去。
过了片刻,响声终于清晰起来,那是无数人脚步踩在落叶和泥土上的声响。大队大队顶盔贯甲、手持各色兵刃的军兵从密林中露出身形,源源不绝的冒了出来,就在他的脚下通过,顺着那条通往山下的小路而去。
张士原屏住呼吸,一动不动,似乎血液都凝固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装备如此齐整的军队,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肃穆的行军。所有士兵都不发一言,除了呼吸声和脚步声外,他甚至没有听到一个人发出咳嗽的声音。
等这些士兵走完之后很久,张士原僵直的身躯才缓缓松动下来,他深深吸了口气,平静了平静兀自狂跳的心腔,抹了抹即将滴到鼻尖的汗水。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后背凉飕飕的,早已是汗透夹背。
在树丫间伫立良久,也不知胡思乱想了些什么,张士原终于定下心神。他努力往那些士兵下去的方向看去,一直看到开阔的河谷边,然后,他看见了羊山寨的寨丁顺着河道追击一拨丢盔弃甲的人,那些人从发髻穿扮上看,像是胡人,据张士原猜测,很可能就是占据了六家屯和石担村的契丹人。
张士原在高处看到,这些胡人奔向葫芦口的弯道,而在弯道的那一边,则是正在排兵布阵的数百名士兵。就这么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家老太公料想的情况发生了,占据六家屯和石担村的契丹人虽然是正经的契丹人,但这些契丹人却是和那些士兵一起的!他们这是在诱敌!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印证了张士原的想法,羊山寨的五六百寨丁被那些列阵的士兵挡了下来,双方对峙片刻,羊山寨的寨丁便向军阵冲了过去,一时间喊杀声沸腾了整片河谷。
密密麻麻的羽箭冲天而起,如林的长枪极富节奏感的穿刺,一排排严整的队列如墙般推进,与这些相比,羊山寨的寨丁便如一群小孩子般,在那座军阵面前瞬间崩溃,继而转身逃亡。
然后,张士原看到自己这边的山脚下冲出来大队的军兵,这些士兵就是刚才从自己身边过去的那支军队,他们横腰拦在了羊山寨溃逃寨丁的后路上,将这片河谷挡得严严实实……
张士原带回来的消息震动了张家堡,张老太公召集张氏族人中的有头有脸者,一起商议应对之策。
张士原当着各位叔伯的面将所见所闻一一道出,换来的是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其中数一个堂叔问得最是仔细,询问了其中的一些细节和关键之处,比如兵刃、甲胄、军纪等等。张士原也全部做了回答,然后,堂叔最后问了一个问题:“羊山寨的寨丁和李将军的营州军正面厮杀了多久?”
张士原想了想,举起身边几案上的一碗凉茶,咕嘟咕嘟灌进肚子里,抹了抹嘴,道:“那些寨丁在军阵的箭雨下已经损伤了很多,不过他们倒仍是那么悍勇,不管不顾的就冲了上去,然后,就是这么一口茶水的工夫,头两排几乎全部倒在地上,所以……他们就转身跑了……”
“一口茶水”而不是“一盏茶水”这个词的使用,再加上张士原极为形象的现场演示,立刻让张氏族人沉默了下去。良久,张老太公沧老的嗓音第一次响了起来:“诸位,李将军对小凌河动手了,咱们张家何去何从?都说说吧。”

第五十六章燕郡问题(一)

赵原平手持木枪,高喊一声“杀”,身子跨前半步,木枪前刺对手咽喉,与此同时,身旁左右各两名队友也同声喊杀,木枪刺向对手腰肋之间。对手后退两步,赵原平好不容易忍住了追上去的冲动,眼角余光看向左侧,与队友保持住了整齐的队形,然后齐步迈进。
要忍住冲上去追杀的冲动是很难的事情,明明见到对手空门大开,却不能上前追击,让赵原平一直心痒难耐。最初的几次列阵击刺演练,赵原平都趁势杀了上去,却被教官立刻喝止住,一切重新开始。赵原平起初不服,他认为这种呆板的击刺战术影响了战果的扩大,实属愚昧之极,可以将对手当场格杀在地,为何要在关键时刻收手?难道保持所谓的“队形”就真的那么重要?
对于赵原平的不服和疑问,教官做了解释,按照营州军的战术条例,战场之上首重队形的严整,这不仅是为了保全自己的需要,也是应对一切突发状况的基础。只有时刻保持严整的队形,才能最大可能的保全自己和队友不处于单打独斗的境地,才能在战场情况发生变化的时候以团队的力量应付突发意外,从而获得持久的战斗能力。
赵原平虽然接受了这种解释,但他总觉得自己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自家精熟的刀枪功夫施展不出来,实在是一种极大的浪费。无论是有意也好、无心也罢,他的头几天演练还是常常“出轨”,但被教官严厉纠正之后,他却终于不敢了。纠正的方法是:全伙弟兄陪着他一直练下去,直到他将“保持队形”这四个字深深的印入骨髓之中。最长的一次一直练到月上高山,当晚的晚饭谁也没有吃上。
赵原平不怕犯错,犯错了也不怕承担责任,但由全伙弟兄一起为他的错误而负责,却让他受不了。如果弟兄们只是对他埋怨也就罢了,但那些鼓励和安慰的目光和言语却让他承受不起。于是,他在这种目光和言语中学会了什么是“保持队形”。
赵原平是白狼山军校第一期学员中公认的刺头,他在头十天的训练中表现出了骄横、喜欢出风头、对各种规矩指指点点、对他人不屑一顾的特点。为此,他被教官体罚过三次,与别人私下斗殴过两回,被关过两天禁闭。这些遭遇让他开始的时候。对营州军,或者更具体一点,对这所军校没有任何好感,唯一让他留下的原因,只是他想证明自己不是孬种。
但正如李诚中所言。当一种有序的制度建立起来后,个人的力量在制度面前不堪一击,不是被融入制度之中,就是被踢出制度之外。而军校,正是让这种制度更加深刻体现的极佳场所。可以说,如果不是一种娱乐方式适时的出现在赵原平面前,他很可能会从此被踢出营州军这个大序列。这项娱乐方式被称为“足球比赛”。
赵原平是蹴鞠好手,但他从来没想到蹴鞠也能这么玩!在这种被称为“足球比赛”的另类蹴鞠中。他找到了对郁闷和压抑的宣泄方式。在宣泄自己的负面情绪中,他更感受到了奔放和狂野的激情。除此之外,还有同伙弟兄们相互配合的乐趣。他对学员第一伙这个团体的感情,也正是从这种乐趣中悄然生发的。
他喜欢冲在最前面,扮演“球门杀手”的前锋角色,但是场上那么多人。如果没有队友的配合,想要拿到球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幸运的是。赵原平有两个极好的队友,一个是契丹人斡麻里。还有一个就是学员队官刘金厚。斡麻里司职前卫,刘金厚坐镇前腰,这两人无论在多么艰难的情况下,总能通过巧妙的传递配合,将皮球送到赵原平的脚下,让他完成最后一脚的攻门。通过多场比赛的磨练,以这三个人为核心的攻击队形成为了五支学员球队中最华丽、最犀利的攻击前场,虽然学员一伙球队的失球数不少,但进球数却位列第一。
一场场比赛下来,本来完全不在赵原平眼中的契丹人斡麻里,已经成为了他在第一伙中关系最亲密的朋友,而那个总是训斥他的队官刘金厚,赵原平也从最初的愤恨转为了尊敬,谁让这个家伙前场进攻组织得确实好呢?对于这个总是踢出穿透性直塞的队官,赵原平内心里深感佩服。
而随着球赛的进行,赵原平也逐渐懂得了和队友配合的重要性,懂得了什么是大局观,懂得了什么是战友之情。
毕业前的最后一场总决赛中,赵原平所在的学员第一伙对阵学员第三伙,争夺五支球队的冠军席位。赵原平在比赛中满场飞奔,拼尽全力,最终亲自打入两球,并助攻契丹人斡麻里一球,以三比一的比分将学员第三伙击败,获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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