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绘-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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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凤凰花绘
作者：辛弋


、神魔之战前夕

“少主子。”我刚睁开眼，就听见殊岚叫我。我因为身子虚弱，大多呆在房间里面，所以有些分不清时辰，就问“几时了？”

“辰时了。”殊岚站上前，想扶我起来。

我摆摆手，视线落到她圆滚滚的肚皮上，“都说人界的人是十月怀胎，神界却要一百年，这么算算，人界女子生了一百多胎，神界女子才生了一胎。”

殊岚红着一张脸，“主子，不能这么算的。”

“那要怎么算？”我故意逗她，“还没问你，打算给雷族少族长雷擎生几胎？”

“主子近百年来越发的刁钻古怪，不像初时那般单纯可爱了。”

“你这丫头，有了心上了就开始嫌弃我这无用的主子了？”我有心逗她，她和我相处的久，自然也了解我，不知她想起了什么，有些难过的开口，却还是一句，“主子。”

“怎么，那族长不愿意娶你吗？”我一直认定一个铁理（当一个男的搞大你的肚子但是不愿意负责时，你阉掉他，他回心转意的可能性会比你要死要活，来的大）所以我说，“我去替你阉掉他，看他还愿不愿意娶你。”

“主子。”她哆哆嗦嗦的，还真怕我阉掉那人。

“傻丫头，我要是真阉掉他，你以后的幸福可怎么办。”我自然是不会阉掉他的，不为了他雷骜一族，只为了殊岚以后。

“你要阉掉谁？”我哥从外面回来，坐到我床边，握着我的手，我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才开口道，“只是玩笑罢了。”

“鸢宁，我要去参战了。”他的声音忽的低沉了许多。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有太多的侥幸，我哥是战神，神魔之战，神界怎么可能不派他出征？我握在他衣摆上的手用了好些力气，最后还是无力的松开，装作不担心的样子，面带微笑的开口，“早些回来。”我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等他回来。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乖乖等我回来。”

“嗯。”我目送他离开，转而对殊岚说，“殊岚，你也走吧，好好养胎，我还指着你这肚子让我做回干娘亲呢。

这时，我还不知道，我也快要做人娘亲了。

晚上，房内的窗半掩着，房外的微风有几分凉意，我屈腿坐在床榻上，盖着一床薄被，再也没有一丝睡意。顷刻，我察觉到远处传来脚步声，烛光晃荡着从窗前闪过。先是有一阵花香，忽的，一阵区别花香的气味传过来，我认出这味道是凤轲的，我在黑暗里面呆多了，嗅觉和听觉却是特别的灵敏。

我起身，却来不及掌灯，我没有猜想凤轲会把我推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压在我身上，然后头慢慢的靠近，我能感受到他的鼻息，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这确实是凤轲的脸，他不说话，只是开始解我的衣服。我感觉胸口上面一凉，条件反射似的抓着衣衫。
“凤轲，你做什么，你——”我的声音发着颤，自己听着都感觉懦弱了许多。他掰开我的手，一个一个指头的掰开，十分用力，我十根手指都发疼，却还是胡乱的阻挠他。
他要做什么，再明显不过。

凤轲始终没有说话，抓住我扑腾的双腿。

我的手使劲抓着他的脊背，抓出的血慢慢的溢出来。温热的血使我的手都有些粘稠，我更加用力去抓紧，却像是去抓一块水中的浮木，让人绝望。

这一夜，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昏昏沉沉的时候，听见凤轲的声音，他说，鸢宁，你不该出来。

这天晚上，我做了很多梦，梦见很多事情。好像是将我的一生都过了一遍，里面每一个场景，都有凤轲。

我哥虽为神界战神，朋友却不多，能称兄道弟的就凤轲一个。我第一次见到凤轲的时候，就知道我喜欢他。

那时我还未成年，哥哥有事外出，我在家高烧不退。

我哥曾托付凤轲照看我，凤轲闲来无事，就来看我，结果发现我昏在房内。他将我抱起，很温柔，也很温暖。我迷迷糊糊看到一个人的轮廓，呢喃着说，“好冷。”他脱了外衣给我裹上，捏了捏我的鼻子，同我说，“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没事了。”

然后我闭上眼，安心的睡去了，醒来后就发现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人坐在我床边，又是捏了捏
我的鼻子说，“果然同你哥说的一样，是个喜欢睡懒觉的姑娘。”

再后来，我长大了，变成一个爱睡懒觉的大姑娘了，就跑去和他表白。
我站在他妹妹，我唯一的朋友神女凰缨的桃林里头，告诉他，我喜欢他。
他说他也喜欢我。
我当时觉得我很幸福，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

我因为喜欢他，所以常年喜欢和他赖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很多年，因为快乐的岁月总是过得快，所以年份什么的大多没有去记，他曾带我去周游六界。

在人界有一年，我同凤轲去容国的上元佳节凑热闹。

我拿着两个花灯，其中一个完好无缺，另外一个似乎快要没有蜡烛了，于是我把这个递给凤轲，“凤轲，你拿这个一闪一闪的。”

凤轲提着花灯，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很认真的说，“这个明显是块没有蜡烛了。”于是花灯在凤轲说完后很配合的灭了。

“我给你的时候还是有蜡烛的，是快没有蜡烛了，所以这个是你的问题。”我一再狡辩，凤轲凤眼上挑，我就改口道，“你再把它点起来。”

“已经没有蜡烛了，怎么点？”于是他一把抢过我的。我立马抢回来，然后就跑。

凤轲在后面追，断断续续的，我还听到另一个声音，“抢花灯了！”于是我想起来了，我拿花灯的时候，没给钱。

糟糕，我正想和老板据理力争，毕竟他给了我一个坏的花灯。不过不能当着凤轲的面这么说。我这准备回头，就感到有人抱起我，然后我们就腾空而起、很多年后，我回想，都希望在那个时候，如果时间停止，就好了。

去到妖界的那一年，我并不是带着游历的心情去的。我是去看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我母亲是妖界的人，是寒凝花的化身，寒凝花喜欢给人织梦，而做梦的人自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大多沉浸在自己的梦里，因为寒凝花会给他们一个他们最想要的梦。

我母亲死后妖界还留着一些寒凝花，我哥说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当我第一眼看到那些花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这些都移到神界就好了。这花是我母亲唯一留给我的。许是我的想法太露骨，凤轲在我生日时，去妖界将那些花移植到他殿前，还造了个台子取名叫夜雪台。

我哥说，凤轲，你这般宠着她，早晚得宠坏了。
凤轲笑而不语，我则说，为何造你殿前，不是造我殿前。
凤轲说，反正你早晚得嫁过来。你要是想看花，就得过来。
我当时，确实是很想嫁给他的。

游历仙界的时候，我曾同他一起去看过他的二哥，仙界南柯的万花在春日会让人觉得那是六界最美的地方。游历鬼界的时候，我和他曾经站在奈何桥上，看着过往的鬼魂，他们离开了他们的爱人，恋恋不舍，直到喝下孟婆汤，步入六道轮回。我那时曾同他讲过一句肉麻的情话，我问他，“凤轲，你看人界的情侣，充其量在一起不过百年，我和你在一起那么多年，都不愿意和你分开，他们分开时，都是怎么熬的呢？”

游历魔界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叫夜染的人，我因为是神妖的结合，神界人大多不待见我，我以为夜染，会是凰缨之外，我第一个朋友，可惜，我想错了。
几年之后，夜染扮作凤轲，框我破了分割神魔两界的绝止结界，神界大乱。绝止结界是神界用来守卫神界不受外界侵扰的结界，由历代神界战神家的人守护。我这个本该守结界的人，却亲手去毁了那个结界。

我触犯了天条，第一重天传来神诏，要将我锁进北海深渊五百年。我哥来找我，说要带我走，这六界这么大，总有我们兄妹容身的地方。我却跑去见凤轲最后一面，结果他将我打伤，硬是要按照神诏将我锁进北海深渊，我对他说，“若是今日殊岚如此，雷骜一定替她在这北海深渊关上五百年。你却要亲手将我锁进去。”
“鸢宁，你不该那样做。”
我从没有看过那样的他，我想我是真的做错了，但是不该由他来罚我，因为别人欺负我，我只会生气，只有他，能让我难过。

自此，我在北海深渊呆了很久，久到我都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一年，两年，十年。

我无数次想要离开这里，可这里有凤轲亲手设的结界，像是无形的枷锁，我越往外走，越是虚弱。

虚弱到我以为自己要死了，直好乖乖的回去。

好几次，我都想拼死出去，可是总归力不从心。每每此番，我躺在北海深渊，向上望着九重天，就想问，凤轲，你在做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界传来凤轲出事的消息。

我以为他有难，才冲破结界出来，再次相见时，我浑身是伤，他却是想要迎娶婀瑶。

我急急的赶到神界议事的地方。躲着殿外听，也不敢进去，毕竟我是个刚刚逃出来的罪人。

“殿下，那婀瑶是妖界的女子，您怎么能——”那是一个苍老的声音，许是哪位上了年纪的上神。

“怎么？”语调上扬，带着点不屑，是凤轲的声音，“你们容得鸢宁，就容不得婀瑶吗？”

我只听了些许，就回去了。只这些许就够了。

我伤的很重，回去后，我哥花了很久时间也没能将我治好，北海深渊一百年，重新出来的鸢宁已经变得神元受损，而且白了头发。神界发现我逃了之后也没有多追究，我也乖乖的呆在房里不出门，直到今日。

而现在，这场神魔之战，为的就是婀瑶。夜染已经做了魔君，我不知道凤轲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让天君同意，让他带兵去和夜染争夺婀瑶。




、林花谢春红，太匆匆。

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神界的微微日光，和往常并无一二。坐在我床边的不是凤轲，如今是早上，所以连带脸我也能看清楚，“夜染。”他的脸还是和凤轲一样，只是少了左眼，因为那被我给毁了。

他捂了他的左眼，然后对我说，“如果昨晚的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紧紧抓着被子，镇定道，“若是你，我就杀了你，然后依旧和凤轲在一起。”我的手昨晚被凤轲掰过，现在手指都在发颤。

他笑了，用那双和凤轲一般无二的凤眸看着我，“你这姑娘倒是稀奇，别人都会说‘杀了你，然后自杀’。”

“我为什么要自杀，你对不起我，我又没有对不起谁，既然是你对不起我，我杀了你，也算是了断了仇恨。”

“你这不要脸，不要皮的姑娘，怪不得凤轲不喜欢你。”夜染说完，顿了顿，碰了碰我的眼角，“鸢宁，你哭了。”

可但凡你真心爱一个人，都不会因为他不爱你，就不爱他了。

夜染对我说，“等我娶了婀瑶，凤轲就会娶你了。我欠你的，总归会还你的”

夜染走后，殊岚站在我身侧，对我说，“少主子，他们要出发了。”我让殊岚帮我梳理一下，然后偷偷跑去看他。

他穿着战袍，骑在天马上，遥遥望去，看不清表情。他一往我这边看过来，我就背对着藏了起来，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下来。

只因我既想他赢，又想他输。

我既不想他和婀瑶成亲，又怕他有个三长两短。

我兀自咳出好些血来，血丝盖满了双手，我不由得想，也许我等不到他回来了。

神魔大战开始了半个月后，我开始害喜。

凤轲，都说爱一个人，长久不见，爱就会淡了，为何，我觉得，我还是这么爱你。

不久，边界传来消息，说我哥哥战死了。那日，神界的战士送回来我哥的遗物——是我哥的元神，那战士说，“很早前，将军说，若是有朝一日他死了，托我们务必把他的元神送回来给您。”

凤轲，明明爱你的人是我，为了你心爱的人，为何死的是我哥？
我哥，我这世界上面唯一的亲人死了。

我一连几日没有吃饭，殊岚说，“主子，你好歹顾着点孩子。”

我开始进食，最后就好像不曾听到我哥死这个消息，活的没心没肺。

再一个月后，我听见凤轲回来的消息。

神魔两界本就拼的是法术，只在一瞬间，赢了便赢了，输了便输了。
而神界赢了。

我没有穿鞋子，一路跑出去，脚踏在地面上面也不觉得冰冷。

凤轲站在神界的入口，身侧站着一个女子，她看见我，莞尔而笑说“都说神界第一美女是凰缨，你是凰缨吗？”

我认得她，她就是婀瑶。

“凰缨她前些年已经不在了。”一千年前她为了一个叫黎沂的上神跳了诛神台。凤轲告诉我，凰缨是神女，诛神台诛不了神王的修为，自然也诛不了凰缨的修为。所以凰缨并没有死，只是不知道如今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