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环卿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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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
她定定的看着我，眼神中有些失望，“环卿，你连我也信不过吗？”
我心中微微一颤，却也是无言反驳，只屏退了众人，沉默了半响方道：“静晗，你觉得太后如何？”
静晗显然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道：“太后？太后很威严，很……”
我微微垂眸，淡淡道：“高深莫测~”
“环卿，”静晗面上微微一紧，猛的打断我的话，“小心隔墙有耳！”
我却是丝毫也不以为意：“隔墙有耳？姐姐，你未免太过于担忧了，这整个皇宫都没有墙，自然也谈不上什么隔墙了。
不过，环卿私自以为，太后之所以为太后，必有她过人之处，她必已是极聪慧敏锐的。
你说，这么聪慧敏锐的一个人，定是知道，若是在她自己的宫里明目张胆的刁难于一位小主，日后必会遭人话柄，你觉得太后会是这样心思不缜密的人吗？”
静晗似乎有所动，目光也变得柔和，只道：“环卿，对不起，我方才没能想这么多，我刚刚亦只是太过担忧于你。”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像察觉了什么似的，忽然就变了脸色，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口中道：“可是你还是受伤了……那你……莫非……”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静晗好像真的有些激动了，说话也有些结巴：“卿儿，你……你这也太疯狂了！这样……这样的话，岂不是……岂不是让太后娘娘背了黑锅？”
我握住她的手，满脸无奈：“静晗，我只是不想成为众志之矢而已！太后留下我，无论如何都必然给众人会留下话柄，唯有如此方能保全自己！”
静晗眉头还是蹙着，只道：“此举固然在理，只是这样等于是在利用太后自保，我怕她以后，只怕会……”
我无所谓的笑笑：“事已至此，日后的事，也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静晗的小丫头曦儿突然掀起帘子急急忙的进来禀告道：“小主快些回宫吧，虽说时间还早，可是德公公都来催几回了，叫小主早些回去准备着的！”
我看向静晗，微微有些疑惑：“准备？什么准备？”
曦儿向我鞠了一个万福，回话道：“禀苏小主，今晚是我家小主初奉圣上的日子！”
“初奉圣上？”
我望向静晗，满脸欢喜道：“真有此事？”
静晗却早已羞红了脸，只含含糊糊的说：“只是凑巧皇上翻到头牌罢了！”
说罢又向含双斥道：“真真是没半点大小规矩了，这么直冲冲的就来禀报，得亏是在苏小主这儿，要在别人那儿指不定怎么想咱们呢！”
“好了，好了，”我拉住静晗，只劝阻道，“你也别怪她，上头催着的，她一个小丫头能怎么办？你快些回去吧，误了这事儿可真是大罪了！”
静晗见我如此说，再加上事情实在是比较紧急，索性也未再多言什么，只嘱咐我几句后便急急忙的带着曦儿去了。
众人正好从外面进来，若雁见着我呆呆的望着门口的方向，面上微微露出不解之色：“小主怎么这般神态？是不是因为刚刚闹腾了半天累了？现在要不要上床躺着歇会儿？”
我摆摆手，只道：“不用！我睡不着！”
如烟看我怔怔然的样子，亦是出言道：“小主可是因为刚刚曦儿之言，所以现在在想侍寝之事？”
我无奈笑笑，道：“是的了，刚刚要不是方才静晗提起这件事我还压根就忘了它的存在，我现今只是在替静晗担忧，只怕这侍寝过后，赏赐恩宠一多，她身边，怕就是不大太平了！”
如烟笑笑，走上前来替我换了手炉里面的暖炭，“宫里再怎么不太平那也是我们必须生存下去的地方，如今状况便是应了古人说过的那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
如今小主自己腿这样瘸着，短期内敬事房应该是不会将牌子呈上去的了，咱们只先观望着便成！”
我望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脚踝，也只是自嘲的笑笑，“那倒也是，无论如何，身处这个环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是躲不过的。”
我端起茶盏，只浅浅呷了一口，却终于幽幽的叹出声来：“其实就算是对着静晗，我亦是不能完全放下心的！毕竟这里，并非净土！”
如烟低声应了一句：“奴婢自是晓得！”
侍寝后的第二日静晗便果真得了丰厚的赏赐，虽然每位小主侍寝后都会适当的晋升，可是，谁也没有她快，连升5级，从一介良娣直升为贵嫔，并且后面连着三晚，皇上均留宿金禧阁，一时间，宫内风光无限。
宫中对此又是一阵议论纷纷，但现在静晗正当刘弘热宠，自是比不得那位已经过气的杨良媛能让人作践，某些人即便是心怀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静晗得宠后也是忙了起来，我和她也就在请早安的时候才能见面相互笑笑，私底下倒没什么机会见面。
她偶尔也还是会派个小丫头偷偷送些吃食首饰之类的过来，但自己倒是不经常来了。
若雁曾对此略有抱怨，我倒不十分在意，她要是真来了只怕宫里的闲言闲语会更多，所以我并不怪她，可毕竟是宫中唯一交好的小主，现在弄成这样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怅然。
时光匆匆把人抛，平静的日子似乎过得特别快，一晃便是二十多天，已是三月下旬了，气候回暖的很快，转眼便是春意盎然。
宫里的名贵花卉倒是很多，尤其以御花园为盛，满枝的姹紫嫣红，团着暖暖的冕光，似彩帛一般，明晃晃的只是夺人眼。
我缓缓行进于其内，但见着那些花骨朵，一个个小巧玲珑的甚是可爱，心里虽是喜欢但却未免遗憾，只黯然叹道：“还需得再等十几日，方是花团锦簇之相。”
如烟见我甚是如此，也劝慰道：“那时候我们再来便是，小主何必急于这几日？”
不远处有喧哗声渐渐靠近，看身影竟有些像是选秀那日撒泼的胡熙雯，旁边还有一人，那女子满身的雍容华贵，头上亦是簪着高贵的紫玉九品簪，并着九思鲛绕流苏，身上也穿着仅仅逊色于皇后的黄袍，衣袖上皆以金线缀以孔雀条纹，映的极为美艳动人，想必就是那正当红的惠妃了。
此人性子跋扈，我素来不喜，此时也更是不欲与其交谈，无奈身处之地竟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转眼她们便到了眼前。
既然已经是躲闪不及，我索性只上前大大方方的躬身行礼道：“苏氏恭请惠妃娘娘安康。”
如烟亦是跟随我行礼。
那惠妃之前没怎么见过我，见状只疑惑道：“你是哪位小主？怎的好像从来没见到过？”
胡熙雯却做出一副得意之态，只笑道：“哎，姐姐未免太过于孤陋寡闻，这位不就是在选秀上便被太后娘娘夸赞的美人儿嘛！人家如今可是颇得圣恩，荣宠加身。”
我对她的讽刺恍若未闻，只微笑道：“多想胡小主夸耀，环卿当不起。”
那惠妃听她如此说，却也只是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只道：“是么？太后娘娘眼光果然超群，果真是一位顶好的美人儿。”
胡熙雯不以为意，接话道：“可不是嘛，前些日子还被太后关爱了一番呢。”
说着似有似无的望向我的脚踝处。
我微微一笑，只平静道：“姐姐言重了，臣妾这腿是自己摔了的，与太后娘娘并无相关。”
那胡熙雯见我如此，面色微微恼，大声斥责道：“苏氏你休得血口喷人，我何时说这件事与太后有关？”
惠妃高深莫测的看我一眼，而后转头柔声制止道：“好了，我们是出来赏花的，你如今在御花园这番吵闹倒是成何体统？”
那胡熙雯挨了训，虽是心有不甘却仍只是扭过头，不再言语。
惠妃看我一眼，只淡淡道：“我这妹妹素日便骄横惯了，还请小主不要放在心上方好。”
我笑的恭顺：“环卿不敢。”
惠妃最终带着胡熙雯走远，那似有似无的最后一句仍然飘荡在我耳边：“真真可惜了一位美人儿。”
我怔怔的看着她们离去，虽不知她最后那句指的是什么？但心中的凉意却仍旧是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无可遏制。


第九章　庭院冷侵衣
更新时间201194　20：10：56　　字数：3611

　三月尾，脚踝上的些许红肿总算消了下去，太医早已过来看过，只说再有几日，便会完全康复，众人闻言皆是欣喜不已。
小云子早早便去买通了德公公，只待到我腿一完全康复便可以直接向刘弘呈上我的绿头牌。
我休养的这些天里，几乎大部分的小主都因侍寝而获了大量恩宠赏赐，一时间宫里各个小主皆是攀比不已，暗地里也必是锱铢必较，只不过，这锋芒毕露的勾心斗角，却是丝毫没有波及到华穆苑。
就连如烟都说，要是再等下去，我们这华穆苑，只怕快成冷宫了。
其实，我倒是觉得这样子也未必不好，就算侍了寝，我也不过是三千佳丽中的一人，刘弘亦不是我的良人，还要努力的去和众女子争抢宠爱，那样的日子，想必更难受。
同时，我却又清楚的知道，我既是苏氏长女，身上有照应父亲，庇护苏府一门的责任，更何况，在宫里无声无息，就相当于慢性毒药，毒性一旦发作，便直接可以致命。
因此，见着他们为我忙上忙下打理的时候，我虽然心头有着丝丝不愿，但也并未对此阻止，罢，该来的，总是挡不住。
转眼便到了寒食节，照昆朝惯例，这一天宫内必是先祭祀先祖，而后便会举行大宴的，届时所有皇亲国戚以及宫内各嫔妃都要出席。
德公公也承诺会在那天晚上将我的绿头牌呈上，绿头牌会放置在前排，再加上递牌的姿势，那晚的侍寝的人选也可以说是已经内定了的。
那天早上如烟早早便唤醒了我，之后就开始侍奉我起床洗浴。
今天应是初次奉圣，装扮自然非昔日可比。
我看着镜中的女子，丰姿迨丽花丹脸，似水含情水剪眸，确是美的极为触目。
心中却终究有些怅怅然，只叹道：“到底是许久没认真在镜中端详过自己了，都有些不记得自己的相貌了！”
听闻刘弘素爱气质温婉的女子，更是喜欢柳眉妆，如烟正用眉笔一笔一划细细的描了来，她此时听到我的感叹只淡淡回道：“小主无论如何都是天仙般的容貌，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
若雁亦是拿出一整套碧玉翡翠九头盘，准备替我簪上。
我静静的注视着镜子的女子，脸衬娇嫩桃花瓣，鬟堆娇俏金凤丝，如此妆扮之后的确显得桃花人面，我见犹怜，但无论如何始终消不掉眉中那一丝的忧愁，比起蛾眉曼绿，倒更是显得玉惨花愁了。
如此一来倒让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若雁急急忙停手，只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何处不妥吗？小主为何发笑？”
我指着镜中的人像道：“你仔细看看，如此之妆非但没衬托出什么气质出尘，妍姿艳质，倒显得我故作忧愁，极其扭捏作态，如此怎不让人觉得好笑？”
如烟她们仔细端详了一下，不由得也扑哧一声的笑了：“难怪无论如何也觉着有些地方奇怪，小主如此一说倒真真是了。”
随着众人笑了一阵，我只伸手拿过丝绢，蘸水后将画好的眉妆，脸上的胭脂一一拭去，口中道：“且不论这妆容衬的我如何，单凭我现在还只是个普通小主，若是画上这样的精致的妆容，带上如此华贵的装饰，太多夺目，于众嫔妃中只怕不妥！”
若雁闻言有点为难：“那该如何是好？”
我长久的凝视镜中人像，试着将满头秀发用一根琉璃紫色流苏簪绾成如意髻，斜插镂空金丝莲花步摇，耳着镂花镶珍珰，脸上也只是略略施了胭脂，眉峰更是绘成了轻巧的远山黛。
再配着身上的芙蓉浅色蝴蝶水袖荷叶裙，浅绿祥云如意夹袄。
好歹也算是收拾停当。
若雁打量半响，而后方语带欣喜的道：“小主这样真真称的上是绝代清丽佳人！奴婢见了都觉得眼前一亮，更别说是皇上了！”
镜中女子，双蛾微微颦蹙，脸际亦是芙蓉掩映，如此的装束配上这样的神态，确实好像是美得不可方物。
我却仍幽幽叹一声，方才的欣喜之态却是烟消雾散，“我不想的这般的！这些，全然不是我想要的。”
如烟将手放在我的肩头，只柔声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小主别想太多了，诸般事情，交给奴婢就好了。”
我对上周围那些充满着担忧的目光，顿时释然，这些冷遇的日子，如烟她们必定是受了他人不少白眼，我若是不能在宫中站稳脚跟，却叫跟随着我的她们怎么办呢？
众生芸芸，却唯有胜者，可以在这深宫之中站稳脚跟。
寒食节一直是昆朝第一大祭日，刘弘白天将会率百官祭天祭祖，晚上方在宫内设宴，宴会上一律不许燃放烟火，只提供冷食。
听德公公说年年的寒食节宫里都只是唤来戏班子唱唱戏，全当热闹热闹，今年想必也不例外。
夜宴开始之前诸位妃嫔都需在各自的宫中静候，待一切备好，皇亲全部入席，皇后方差人来传，届时方可入宴。
我在宫内等的很是紧张，好不容易见着坤宁宫的冬云来唤，便急急忙和如烟若雁出了门，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