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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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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洋能打发的?刘克庄让咱们提供卸货的码头并提供保护,就是不想去新开河码头卸货。”

龙邵文有点明白了,他说,“如果咱们为刘克庄提供码头并提供保护,无疑是在抢稽征局碗里的肉,到时同稽征局发生冲突是在所难免……”他一下陷入了两难,琢磨,“熟话说民不与官斗,为了一次二百光洋好处,将有可能惹下天大的麻烦,到底值不值?可如果不干,那刚刚闯下的一点名声,可能将就此毁于一旦,这要是传了出去,不但无法面对自己的兄弟,甚至以后也别想再混下去了,到时唯一的选择,恐怕就只有再找一家瓷器店去当伙计……”他心底苦笑着,“就怕到时当伙计也没人要了。”他咬着牙说,“开工没有回头箭,不管前面是江河湖泊,还是悬崖峭壁,妈的,咱们也只能一脚迈下去了。”既然已经没得选择,龙邵文反而镇定下来,他问叶生秋,“生秋阿哥,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叶生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说:阿文,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我听你的。

龙邵文寻思了一会,说:鼎发,你说洋人的货轮不用去新开河码头卸货,那让刘克庄挂靠洋人的轮船公司怎么样?

朱鼎发还没说话,叶生秋就说:不行!他要是挂靠上洋人的轮船公司,咱们挣什么钱?

龙邵文自嘲了,“是!那能不能从关桥想想办法?要是能走通关桥的路子,也可免遭稽征局的盘剥。”

“关桥是个丧权辱国的地方!中国人在那里根本就说了不算,这路子又该如何走?”叶生秋深沉地说,“从前鸿源茂的瓷器卖价没有现在高,后来之所以把价格涨了上去,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外省运瓷器的船只,受关桥酷吏的盘剥,才把价格给抬了上去。”

“哦!生秋阿哥,这个关桥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生秋摸摸脖子后那极厚的槽头肉,“顾先生跟我详细讲过,他说大东门关桥是康熙爷首建的。康熙爷在攻占台湾后开放海禁,允许民船进行沿海南北运输,在江苏、浙江、福建、广东四省设立海关。江苏海关后来移到上海,就是现在的关桥了。咸丰年间,英国人趁上海小刀会起义之机,强占了关桥。逼迫上海道吴建章与英、法、美驻沪领事签订协定,允由三国各派税务司一人,共同掌管江海关。”他说到这里,学着当年顾同霏讲这段历史的口气,深沉着说,“丧权辱国!关桥开了外国侵略者直接管理中国海关的恶例。清政府实在是无能啊!丢康熙爷的脸啊!”

龙邵文多少明白点了,“妈的,也就是说清朝海关在稽征过程中说话就像是放屁,根本就没人理会呗!”

“他们的话,对洋人办的大轮船公司来说,如同放屁一样,所以他们就只能欺负一些没有背景和实力的外省轮船。稽征局就是关桥针对这些外省轮船进出黄浦江而专门设置的盘剥衙门。他们每每对外省船只使劲盘剥,搞的这些船主不堪重负,所以刘克庄才来找咱们想办法。”

龙邵文心中苦恼着,“价码开的太低了啊!不然就算跟稽征局斗上一场,也算是值了。妈的,即便刘克庄那个王八蛋再给老子加上贰佰,比起交给稽征局的钱来说,这个价码也实在是低的可怜。”他见朱鼎发与叶生秋在看着自己,等自己拿主意,就说,“摸石头过河,先干着再说,万一出了事,再想办法吧!”

 023 私船卸货(下)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刘克庄同龙邵文合作后的第一船大豆,成功地在三泰码头偷偷卸掉了,贰佰光洋赚的竟然是那样的轻松,丝毫没有带来任何麻烦。但龙邵文他们几个谁都不敢大意,一面享受着成功的喜悦,一面更加小心行事。所幸的是,他们在帮刘克庄卸了近十船货后,麻烦依旧没有找上门来,但龙邵文的心中却越来越紧张了,他已经隐约地感觉到情况已经有所不妙了。

刘克庄躲避新开河码头卸货这个秘密很快就传了出去,为外省船只开了一个免受盘剥的新路子,他们纷纷仿效刘克庄,在黄浦江沿岸找各色码头偷偷卸货,用以躲避稽征局的盘剥,终于引起了稽征局的警觉……

稽征局的局长,绰号独眼龙的万吉元发现往来新开河码头卸货的船只是越来越少了,他皱眉了,“这样长久下去,财路可就要断了!”他去关桥查了往来登记船只的记录后,终于发现了原因,他大发雷霆,“触那,外省船都跑到其他码头偷偷卸货去了!老子养着你们这么多人都在吃闲饭啊!一个个懒得筋疼,滚!滚出去,给老子去查,看看都有哪些码头敢拆朝廷的台!”稽征局的人见局长发火了,个个开始不肯干休了,像狗一样跑到外面,四处地嗅着,终于发现了目标,“局长!小东门水果码头一到凌晨,时常有船只偷偷地卸货……”独眼龙笑了,他说,“找到目标就好办了,今天晚上不许出去,更不许回家搂老婆,都给老子把火枪擦了,抓人去吧!触那,老子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朝廷生意的背后捅刀子。”

稽征局设埋伏的那天,正好是叶生秋带着几个弟兄指挥外省船只在水果码头卸货,他穿着一身黑色纺绸衫,背负着手,望着偏西的月亮,月亮弯弯的,像是一把勾钱的大钩子,“又快月底了,过的好快啊!”他一点都没想到会在这里出问题,这里是他们的根据地,谁敢撒野跑到这里来找麻烦。稽征局的人带枪冲来的时候,叶生秋看见了,他太骄傲了,他呲开一嘴的白牙说:“不着急!慢慢卸……直到稽征局的人冲到近前,他才骂着,“触他娘,操家伙,跟他们干了,玩儿命就是江湖上生存的唯一手段……”他不知道,对方可是带了火枪的,在火器面前,有多少命也玩不起……

……龙邵文如愿以偿地睡了青莲阁的小红宝,他捏着小红宝的,笑着说:老子跟鸿源茂的张大老板平起平坐了,他睡过的女人,老子也都睡过……小红宝捂着嘴,轻轻笑着,“张大老板的头上可是有点绿呦!”龙邵文翻个身坐起,“女人给男人戴绿帽子天经地义,妈的,老子前脚一走,你就不找别的男人睡了?那老子的头上不也就绿了?这男人嘛!别把女人太当回事儿,也就无所谓头上会不会绿了。”小红宝“呸!”了一口,“你没良心!不管我怎么跟你掏心,却是换不回你的心。”龙邵文看着一脸春意荡然的小红宝,色心又动,“哼!老子在女人面前只掏鸟,不掏心……”他翻身把鸟掏出,爬在了小红宝身上,他说,“这浑身就跟着了火一样啊……”

门被砸响,接着就被一脚踹开,章林虎闯了进来,一脸焦急之色,“阿文,出事了,生秋阿哥这个……这个作恶多端,多行不义,被稽征局的人抓走了。”他素来喜欢滥用俗语,当此紧急时刻,也是难改恶习……

龙邵文满身的欲火瞬时就被赶跑了,鸟一下就吊儿郎当的朝下了,小红宝哼哼唧唧地,“不带这样啊!我身上的火刚被你点着了,难受啊!”龙邵文一把推开她,“奶奶的,又不是男人都死光了,赶紧再去找一个灭火……”

“不嘛!你以为谁都可以灭我的火呀!你以为我的火可以被一个同我没感情的男人轻易灭了呀!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呀!我就要你……阿文哥!你的心里没我……”

龙邵文尴尬地笑笑,自嘲一句,“这妮子,对老子倒是一片真情……”

章林虎眼睛一瞪,拔出刀子,“你个冰清玉洁,守身如玉的婊子,居然如此忠心耿耿,再敢忠贞不渝,小爷拿这个给你灭火。”他从桌上的果盘中撇下一根香蕉,劈手甩给小红宝,“触你娘,你若是真是一个德高望重、三贞九烈的婊子,就把这个当你阿文哥吧!”

小红宝一哆嗦,再不敢言语。龙邵文在章林虎的注视下,光屁股找了衣服,心想,“都是男人,看就看吧!老子输的当裤子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看到了。”匆忙穿好衣服,随着章林虎冲回了住处,朱鼎发他们几个已经在等着他了……

吴文礼是个火爆脾气,见龙邵文回来,当下就说:干他奶奶的,阿文,操家伙走吧!

“好!”龙邵文抓起一只长柄小斧头,“生秋阿哥于我有救命之恩,老子就算豁出去性命不要,也要救他。”朱鼎发双臂一横,拦在门口,“都别冲动啊!救是一定要救的,现在要冷静地想个办法。稽征局有火枪,我们这样贸然闯过去救人,恐怕生秋救不出来,还得搭上几个人的性命,生秋这次被抓,就是吃亏在火枪上啦!”

徐国良站起来,“你们都别急!听我说,我有个过命的兄弟叫俞文征,消息来源广,在稽征局也有人缘,我已经叫他到稽征局打听了,一会儿就有消息带回来,你们都先坐下,耐心地等会儿他。”

“生秋!”龙邵文急得满地乱转,他说,“不能干等,要做两手准备,先让兄弟们提前准备好家伙儿,一旦俞文征带回来不好的消息,马上动手抢人。”他骂着,“奶奶的,管他什么稽征局,就算是县衙捉了生秋去,老子一样豁了性命不要往里冲!”他站起来坐下,坐下站起来,内心焦急如焚。偏偏此时老天也不争气起来,一阵阴霾涌过,天空中那浓重的铅云翻滚着,时而响起的一记闷雷,闪电刺破极厚的云层直击而下。给龙邵文那本已焦灼的心又添加了一抹哀愁与不安,叶生秋是他劫后余生的第一个亲人,他不敢再想,只要一想起叶生秋,就会想起他端着一碗姜糖水递给他……

他再也坐不住了,他喊着,“不等了,现在就去夜袭稽征局。”朱鼎发抱着他,“冷静!稽征局有火枪,不能拿弟兄们的性命去做赌博!”

“是啊!”龙邵文无奈地再次坐下的时候,俞文征来了。他同龙邵文年龄相仿,只是面相老成,上身穿着马褂,下身却套了一条裤线笔直的西裤,很有些不伦不类。

俞文征果真带来了不好的消息:“叶生秋被打了个半死。独眼龙逼着他交代同伙,说是抓了同伙就可以把他放了,可叶生秋就是不说,气的独眼龙要把他扔到黄浦江喂鱼。”

吴文礼拿着斧头晃着,“好样的。咱们不能耽搁了,生秋出了事,我这辈子算是睡不着了,独眼龙你等着,小爷来了。”

“想好了怎么干再去!”徐国良解释着,“稽征局的办公地点虽不设在关桥内,但门口二十四小时都有清兵持枪把守,也不是轻易就能闯进去的,若是惹来大队的清兵,不但人救不出来,咱们也全完了!”

龙邵文突然冷静下来,“这一决定干系着所有兄弟们的性命啊!”他说,“这一下可就跟清廷结仇了!有没有不想去的?”所有兄弟都相互看着,看谁在这关键时刻是抛下兄弟的孬种。

“你们看这样行不?”俞文征说,“我认识独眼龙家,咱们不如直接闯到他家里,绑了他老婆孩子来换叶生秋。”

龙邵文说,“好啊!绑票也要抓紧!”

俞文征当即带路,领弟兄们直奔独眼龙家而去。到了独眼龙家,发现非但独眼龙不在,就连他老婆孩子居然也不在。龙邵文懊恼着,“妈的,白跑了。”

吴文礼说:咱们直接去稽征局绑万吉元,只要绑了他,不怕他不放人。

徐国良咬着牙说:如果一定要强闯,先得把稽征局门口的守卫打晕后才能摸进去。

龙邵文说:赵孟庭和吴文礼,你们两个功夫最好,你们来干吧……

赵孟庭说:这好办,我们假装走错路要进稽征局,守卫肯定会上来阻拦,趁势就打晕他们……

 024 夜袭稽征局(上)

闷雷闪电都停歇了,但天却漏了,浓密的雨滴从铅云中瓢泼直下,再从屋檐,树顶翻滚下来,落到地上,沸滚般冒着泡。天地间一片蒸腾,使人寸步难行。事情紧急,龙邵文害怕了,他骂着,“老天你为难老子,老子就怕你了么?”他担心再耽搁下去,叶生秋就真的被沉了江,也不管那瓢泼大雨,也不管计划的是否周密,带着弟兄直奔稽征局。到处都是积水,路泥泞的直泛黄浆,时而一脚陷进去,再拔出来时,鞋就没了,“奶奶的,鞋没了就不要了……”到稽征局外围时,几乎所有的兄弟都打了赤脚,脚底被碎石刺的红肿带血。

骤雨之夜,新开河码头边上的稽征局里依旧灯火通明,虽然隔的很远,虽然雨声仍是天地间的主旋律,但稽征局中不时发出的哄笑声,还是刺破雨夜传到龙邵文的耳中,“奶奶的,先让你们高兴一会儿。”龙邵文发着狠。

稽征局门口的两名守卫知道屋中的兄弟正在喝酒赌钱,早就心猿意马了,蜷缩在蓑衣里骂,“触那!偏偏咱们这一班岗赶上大雨,不走运啊!”他们一门心思地盼着两小时的这班岗早点熬过去,然后进去快活,哪还有心思认真的看大门!赵孟庭和吴文礼接近他们时,他们也不在意,这里毕竟是衙门,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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