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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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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量了身,订做了一袭蓝色长袍……两天后,他取了长袍,全身焕然一新,对镜子照了,满意地叫了包车,直奔长三堂子小广寒。小广寒的翠芳老七是蒋一直相中但始终无法得手的高级窑姐。他无法得手的原因很简单,只囊中羞涩而已。翠芳老七见到蒋,只把眉头皱了,暗骂,“煞星!穷酸鬼!”她心中虽厌烦,但上门的都是客,干的就是这皮肉生意,又怎么能得罪客人,当下只把脸上五官生生地挤在一起,装出欢喜的样子,把蒋让到房间中……“香一口啊!”翠芳老七地上一支银质的烟枪……蒋轻轻地推开烟枪,不动声色地把手伸入怀中,摸出纯金烟盒,“不了!我现在吃卷烟。”金烟盒被弹开时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取出一支卷烟递给翠芳老七,“吃一支呀!”翠芳老七笑着推辞,“我吃不惯。”蒋也不再让,将卷烟在金烟盒上敦实了放在嘴边,翠芳老七赶紧划着洋火,给蒋点了。卷烟颇贵,吸卷烟的都是一些富商大亨。翠芳老七本来一直瞧不起蒋,突见他掏出沉甸甸金烟盒吸起了卷烟,只想,“别人都说这个姓蒋的身家不过百八十大洋,可这金烟盒就不止这个数,看来传闻有误,这姓蒋的说不定是个豪客,要用心伺候了。”烟吸了半截,就被蒋扔在地上,用脚拧熄了,翠芳老七心疼闺房地板,顺着他的脚看去,赫然见到蒋脚上穿着一双所值不菲的名牌皮鞋。她心动了,“看来这姓蒋的倒有些来头,只这双皮鞋,怕是就要大洋三块……”她轻移莲步,款款坐在蒋身边,脸上带着媚笑,“蒋先生可要留下吃饭?”蒋笑着说,“饭当然是要吃的,但麻将也要打。把你相熟的客人招呼来几个,一起玩儿吧!”他一把拽过翠芳老七,揽在怀里。翠芳老七见蒋要作花头,知道有得赚,笑着在他的手背上掐了一把,然后吆三喝四的叫了几名熟客,陪着蒋这个瘟生玩儿了一个通宵……眼见天明鸡叫,蒋打了个哈乞,“签单吧!”老七忙不迭地拿来账单,看着蒋在上面签了字,带着依依不舍的表情,同他挥手作别……长三堂子里有规矩,凡是熟客,可以先签单,等到五月的端午节,八月的中秋节,阴历的新年结账。蒋经常随着张、戴、陈这些人来长三堂子,自然算作熟客,也可签单。对于蒋这样能找到来头的客人,堂子里也不怕他赖账,凡是能开了堂子的,后面跟着的不是青帮就是洪帮,他们对付赖账的客人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直接抛进黄浦江,因此在这个年头,敢在长三堂子里赖账的客人几乎没有。蒋在小广寒签单后,跑到交易所找到了张静江,递上一张千元的庄票,说是要入股。张静江怔了怔,“龙邵文明明给他三千元,说是入三股。现在怎就成了一股?”他虽有狐疑,但那日龙邵文也说了,全权委托蒋操作,便不多问,收了庄票,与蒋签了合约。“陈姑娘的事情有着落了么?”蒋签了合约后问。……陈姑娘叫做陈凤,是张静江续弦太太朱逸民的好朋友,身材高挑丰满,长相清纯可人,蒋对她一见钟情,穷追不舍,几近疯狂,但陈凤的母亲明确表示,女儿年龄尚幼,学业未完,加上蒋已有妻妾,不足以托付终身为由拒绝,但蒋却始终不能死心,屡屡托张静江从中撮合。

 157 保养染病、赖账(二)

157 保养染病、赖账(二)张静江支吾着,“前些日子陈凤的父亲陈鹤峰因病过世了,陈凤也……也……”他对蒋提出的保媒一事,觉得十分为难,这保媒是女人的事情,他出面不合适,本可以让太太朱逸民去,可前几天朱逸民当着他的面大骂蒋,说姓蒋的就是一个禽兽,居然以处朋友为名,把陈凤骗进了一家旅店,行苟且之事,害得陈凤回家就生了病……张静江大吃一惊,忙问朱逸民事情经过……朱逸民说:那日姓蒋的请陈凤在及司菲尔路的圣乔治餐厅吃过西餐后,以探望他的姐姐为由,把陈凤骗进了波林顿旅馆,在旅馆中,他从里面锁了房门,强行抱住陈凤就开始脱裤子……张静江追问:成了?朱逸民摇头说:陈凤说她拼命抵抗,姓蒋的没有得逞……朱逸民如此痛恨蒋,自然是不肯再去为他保媒,而陈凤上了蒋的当,更不会轻易答应这桩婚事……张静江想:当日在旅馆中,小蒋如把生米做成熟饭就省事多了。蒋见张静江吱吱呜呜,心想,“也什么?莫非陈凤也沦落了风尘?沦落风尘也无所谓!风尘女子历经事世,懂得如何心疼男人,找了这样的女人,也省了在外面玩儿女人的花费了……”又想,“陈鹤峰死的倒是时候,正好是个机会,她孤儿寡母要人照顾,想来不会开出什么太高的条件……”他说,“陈姑娘家的不幸,我深感悲痛,还得烦劳张老给我们保媒。”张静江“嗯!”一声,“我让朱逸民找她吧!陈凤父亲去世后,她的情绪一直不好,再加上需服丧四十九日,这些孝子孝女怕给别人带去晦气,也不方便出门,所以陈凤也不去找朱逸民玩了,只能碰机会了……”过了几日,蒋又追问张静江,张静江说:陈姑娘的服丧期未完,还要再等些日子……蒋早已等得不耐,缺少女人保养的日子太寂寞了,如同世间万物需要阳光的哺育一样,男人的生命如没有女人的浇灌,只怕是要枯萎……他拿了剩余的两千元,整日嫖宿在野鸡店与长三堂子之间。野鸡店付的是现钞,长三堂子他依旧签单,有时候为了摆体面,他还叫堂差……叫堂差,就是叫自己相熟的妓女出局,到自己请客的地方帮着一同应酬。叫局的办法是请客者差遣戏院或酒肆的侍应,将红色的“局票”送到妓院。侍应每次跑腿,都可得到相应的报酬,但这钱叫堂差的男人不出,都是堂子代付,当然这笔费用堂子也不会自掏腰包,都记到了嫖客头上,到时候一块儿算账。妓女接到局票后坐包车应召前往,这叫做“出堂差”。“出堂差”原先是指宋朝的官员和清朝翰林院士出公差。的文人学士在玩笑间将官场的用语和等级体系搬到妓女身上。妓院也不客气,径自将这套官方用语拿过来用。到了后来,高等妓女坐包车出堂差时有男仆手提灯笼快步相随,灯上赫然写着“公务”二字。叫堂差对场面上的男人来说,花费虽大,却很能提高自己的身份,在朋友面前也有了面子。在黄浦滩边,不论是官吏文人或富商豪绅,在戏院或酒肆请客若不召妓作陪,简直不可能在任何社交场合聚首,席间若无妓女作陪,那饭也注定要吃的冷冷清清,请客之人若不叫堂差,以后再请客,恐怕都没人前来捧场。而被叫妓女在这种场合下也须酬应如流,左右逢源,这样才会使活动又得体、又愉快,博得宾朋高兴。蒋得人恩惠不少,此刻手中有钱,自会投桃报李的回请朋友吃饭,为了摆面子,抬身价,这堂差自然也是时而叫,他也不叫别人,但凡叫堂差,必是小广寒的翠芳老七,翠芳老七得蒋抬举,自是欣喜,凡遇他叫,即便是有客也推了,必来捧场,席间对蒋柔言细语,极尽温存之能事,给他摆足了面子,仿若一个货真价实的蒋氏。所有这些费用,蒋一概签单。花费多少,他心中也很有数,盘算着到中秋节时,就算交易所不挣钱,凭着手中这一千多块,清了长三堂子的欠帐后,怕也有不少结余。岂知人算不如天算,这日蒋从钉棚区嫖宿完日妓,回到白尔部路新民里的住处,突觉全身生了许多莫名的疹子,他买了些治皮肤的膏药涂抹上,谁知却不见好,反呈星火燎原之势向全身扩散,他很快就在自己的双腿上发现了大片的皮癣,这皮癣紧跟着就跑到了胳膊上,像是金钱癣一样,不疼不痒,但极为难看,再过几日,皮癣结成肿疱,开始溃烂流脓……“娘希匹,这倒像是把兄陈其美身上长过的东西……”他瞬时惶恐了,“娘希匹的东洋人,卑鄙无耻的和民族……”他十分矛盾:朋友都是有头面的名流,现如今自己得了这样的脏病,若去正规诊所治疗,被人知道是因为找野鸡而染了此病,非大大的塌台不可,他们会在私下里说,“……还是上不得台面呀!居然玩儿野鸡,还是廉价的东洋货……”无奈之下,他只好在茅厕寻了江湖游医贴的小广告,按图索骥登门求治。江湖游深沉地发出惊呼,“这是绝症,幸亏你找到了我……”蒋那深陷着的眼窝中迸出绝望后唯一的一丝光彩,他抹去额头渗出的细汗珠,“如此有劳先生了……”游医微闭双眼,神仙般捋着下巴那短短的黑须,沉思半晌。突然有如神助般地奋笔疾书,他说:照方抓药,按疗程服用,药到病除……钱没少花,药没少吃,疗程完了,病情却愈来愈重,再找游医,游医却再不露面了。“娘希匹,大骗子……”蒋诅咒了半天,眼见身上的皮癣脓包一日胜似一日地在身上灿烂,知道如果再不医治,病菌入侵肺腑,怕是要人死鸟朝上了……他不得不放下颜面,求助于正规诊所,经抽血化验,果真与把兄同病相怜,染上了杨梅大疮,幸好这杨梅大疮并不难治,只需接连注射十针“六零六”即可痊愈……就在蒋躲在暗处为病情着急的时候,比他更着急的就是“小广寒”的翠芳老七,中秋之前是妓院的结账日期,一到这个时候,找翠芳老七伸手要钱的人都上门了,有戏院、茶馆、酒肆跑堂差侍应的跑腿费,有菜馆的菜钱,还有该给手底下人的茶水费等。这些费用都等着翠芳老七要回帐给付,可翠芳老七却找不到了蒋,只把她急的起了一嘴的燎泡……

 158 保养染病、赖账(三)

158 保养染病、赖账(三)……蒋已经打了九针“六零六”了,身上的皮癣脓疱基本消去,虽留下些暗褐色的疤痕,但庆幸的是,疤痕并没像把兄陈其美那样留在脖子等引人瞩目之处……他为了看病,几乎已将荷包掏空,甚至连金烟盒都送进了当铺,以用来支付“六零六”昂贵的针剂费。面对无力支付的最后一针,他把压根咬得隐隐作痛……他想起长期与己虚与委蛇却始终无法上手的翠芳老七,不由深恨之,盘算来去,心中拿了主意……这天晚间,他约了张、戴一干人来到了小广寒双叙。翠芳老七见消失了两个多月蒋重又露面,自是喜上眉梢。等她伺候着这些人玩儿的差不多了,就当着这干人的面,拿出蒋的签单,“中秋节快到了,蒋先生能不能给结了账。我也有很多为难之处,这要钱的人都登了门,我怎么也得先应付了他们……”“嗯!”蒋不动生色地接了账单,共计大洋七百三十块。翠芳老七陪着笑,“零头免了吧!就付七百整,谁让蒋先生是熟客呢!”蒋淡淡地笑了,“你们也不容易呀!”他从身上摸出一张通商银行的支票,接过老七递来的笔,毫不犹豫地添了八百元,盖了手章,交给翠芳老七,“余下的赏你了……”这一义举博得满堂彩声,所有人都称赞他豪爽。翠芳老七拿了支票,喜上眉梢,她亲吻了一口蒋的额头,说,“蒋先生前途无量呢!”她把支票交给了老鸨凌秋,让她去应付早已坐等着拿钱的债主。凌秋见天色已晚,银行早已打烊,就收了支票,自己垫出现钱,帮翠芳老七结了帐。翠芳老七难得见这位蒋先生如此大方,当下就依偎在他的身边,又是点烟,又是夹菜,又是斟酒,极尽温存之能事。一番伺候下来,蒋心中早已瘙痒难抑,亢奋不已。晚间,蒋送走张静江等人后,看着翠芳老七说,“我今晚就在你小广寒借个乾铺。”黄浦滩边旅馆业并不发达,为方便夜深不能回家的嫖客,堂子里有专门供嫖客留宿用的铺盖,嫖客每每假“借乾铺”为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跑到中意的妓女房中留宿,若是妓女有意,就答应借乾铺,若是无意,就找借口推脱。翠芳老七自然知道蒋的心思,只为难的说:你也知道,我们是卖嘴不卖身的,更何况近几天工部局查的紧,凡有堂子敢留宿客人,就处罚金一千元。蒋大怒,只想,“张瘸子不知睡你多少回了,却跟老子说什么卖嘴不卖身,小广寒每天不知留宿多少客人,想来今夜也有不少,怎地从没见工部局抓走一个……”他明知老七是在敷衍自己,可人家找借口不留客,固然心中恼怒,却也无计可施,当下也不动声色,笑着同翠芳老七打招呼告辞,却想,“走着瞧,看看到时候谁求谁?”翠芳老七见蒋如此大度,心底反倒生了一丝愧疚,“他花了八百银洋,我还同他装高贵,这事做的怕是有点过了火……”她打定主意,下次他要借乾铺,一定痛快地答应着,省得落下个“婊子无情”的口实……第二天,小广寒的娘姨拿了蒋签字的支票去通商银行支钱,却被告知:“此人账户上没钱,这张支票早已经作废了。”小广寒的娘姨回去告诉了老鸨凌秋。凌秋一听就急了,她开堂子这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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