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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教父-本杰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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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足观看、十分羡慕时,我的心里是多么飘飘然!   
  5岁时,我开始接受正规教育——可是开始得并不光彩。我被送到附近的一所公立幼儿园,该幼儿园设在某幢大楼的二楼上。我记得自己出神地坐在一个装沙的盒子和一个大贝壳面前玩耍,十分自得其乐。但是不久我就从阿卡迪亚幼儿园开除出来。因为我还没有掌握解开和系上短裤纽扣的本领,而其他所有小学生已通过了这个教育中的难关。于是我上厕所总需要正在忙着做事的教师的帮助。在好几天碰上这种蠢事之后,我被送回了家,从此再也没有返回过。这样,我无奈地一直等到1900年9月快要6岁半时,才恢复上一年级。我的哥哥都在上学了,而我仍旧是个小毛孩,他们摆出一副叫人受不了的架势,使我急不可耐地希望重新开始上学。有一天我听到利昂抱怨他因排队时讲话而受到一些惩罚。“排队”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即使会带来惩罚,能在学校里排队该多好!   
  ①奥玛尔·海亚姆(OmarKhayyám,1048…1122):阿拉伯诗人、数学家和天文学家。译者   
  ②英语中,“合适的”(right)与该店名赖特(Wright)发音相同,所以作者认为“赖特式鞋”(WrightformShoes)是一语双关。译者   
  当我终于进入一年级后,我用行动证明自己是一个积极勤奋、年少有为的学生。我们既学单个字母,也学一些容易的单词,如必然要学到的bat(蝙蝠)、cat(猫)等等。单词都印在卡片上,教师向全班学生展示这些卡片,以便他们辨认。我学习单词十分出色,所以很快通过1A进入1B(当时每个年级分成两半,分别从9月和2月开始)。我的第一所学校是位于圣尼古拉大道和第123号街之间的第157小学。由于我们每天回家吃午餐,所以从学校到家庭一天来回走4次。圣尼古拉大道上已有了两匹马拉的有轨车,使我的步行不感到呆板冷清。其他城市来的人常常到纽约游玩,因为纽约是最后一个保留马拉交通工具的地方(当然还有许多有轨电车)。圣尼古拉大道的马拉有轨车实际上是最后保存的古老车辆。最终这种马拉有轨车服务一天只有一次(通常没有乘客),仅仅是“保留马拉车辆特许权”的一种姿态而已。   
  很早我就明白自己被排除在好孩子和优秀学生的行列之外,但是其他方面我没有受到什么重要影响。我身体健康,但是从年龄上看长得矮小,在体育运动方面远远落后于一般人。当时,好学生并非应当擅长体育运动。然而我得充分参加各项运动。我的运动量和别人一样多,只不过都做得不太好。因此我的自尊心不断受到伤害。由于我的动作不协调、不敏捷,我常常处境窘迫。我不是把东西掉下打碎,便是撞到东西上,把它们弄坏,有时候还撞伤自己。此外,我不可救药地心不在焉,不断陷入沉思或想入非非。因此我经常听到别人愤怒的喊声:“难道你没注意自己在做什么吗?”或者“为什么你不看看自己在往哪儿走!”   
  对这些诘问是不必回答的。如果我曾努力解释小孩子的头脑里总有许多新奇有趣的想法,这些想法妨碍他关注周围的现实世界,那么肯定人们会像年轻的约瑟夫的兄弟对待一位空想家那样对待我,而且也许我也理应得到那样的对待。   
  在家庭女教师休假的日子里,我们三个男孩可以自行其事。有一次我们决定到中央公园内去看小火车头,它牵引着小孩乘坐的车厢往返于第65号街和第五大道之间。(后来铁轨拆除了,原址变成了遛马场。)自然,我们步行了3英里多的路程。花上一两个小时观看机车的喷气以及小火车无数次兜圈子,总是那么津津有味,心旷神怡。当然我们不能当一回乘客,因为身边没有钱,可是这并没有使我们很扫兴。然后我们再要走很长的路回家。当我们到达褐色沙石建造的家,天已漆黑,人也精疲力竭了。我们稍微停留片刻以决定对策,因为我们猜想自己犯下了严重的错误,严厉的惩罚正在等待我们。利昂是老大——虽然他只有9岁——名义上首先要对这件事承担责任,他自告奋勇第一个走到屋里去,我和维克多胆怯地在他的保护下跟进。事实上全家激动得发狂似地迎接三个回头浪子。不久前家里已经报警,绑架或意外事故等种种可怕的可能吓得母亲和佣人不知所措。   
  我记得利昂和维克多两个被痛打了一顿,而我——年纪最小,并且大人推测是两个哥哥的驯服工具——事实上避免了责打之苦。在家庭长幼级别中地位低下的人倒占了便宜。   
  在那些遥远的年代,像中央公园里一样的小火车头常常拖曳着高架火车。它们一阵长鸣,咔嚓咔嚓地从我们头上驶过,在冬天的晚上我们还可看到火车的炉火和火光。后来高架火车电气化了,我们仍看到一批这样的小蒸汽机车沿着铁轨集中地排列在稍稍隆起的场地上。最后它们被卖掉而销声匿迹,我相信,一定卖给南美洲某个国家了。   
  派克大道上纽约中央铁路线直到后来才电气化。蒸汽驱动的火车在露天采矿区驶过,穿越每个街区的行人天桥。当我四五岁时,大人常常带我到天桥上去。我眉飞色舞地往下看:火车朝着我们疾驰而来,又从我们脚下疾驰而去。现在不仅大大小小的各种火车头都已从纽约消失,而且所有的高架铁路——这些由粗钢柱和交织的铁杆组成的庞大结构,曾对下面的街道投下了网状的阴影——也已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这些变化以及许多其他更加引人注目和惊人的变化在我的一生中出现了。当我成为年轻的大学生时,我细细品读了朗萨德①的十四行诗中著名诗句:   
  光阴流啊流,不断地流逝,我的夫人;   
  啊,不对,流逝的是我们,而不是时间。   
  我们离开了人间,而时间和世界依然存在。这是千真万确的。然而我常常觉得,我曾经了解的世界,以及这个比较单纯的世界所特有的那种悠闲仿佛都已消失——除了还存在于我的记忆中。人生的确短暂,然而在某种意义上说,不管朗萨德歌颂什么,既消耗时间又使时间永存的还是我。   
  ①朗萨德(1524—1585):法国文艺复兴时期最杰出、多产的诗人。主要作品有《颂歌集》、《给爱兰娜的十四行诗》等。——译者        
第二章 家庭的不幸和母亲的坚韧不拔 
  我们夏天到英国去的旅行是以后许多年中兴旺和幸福的顶点。我们回美国不久,祖父格劳斯鲍姆在伦敦去世。噩耗是通过电报突然传来的。我记得父亲读到电报,立即嚎啕大哭起来。我更清楚地记得他坐在一张低椅子里,脚斜搁在凳子上,穿着一套旧西装,袖口有意开衩,纽扣也扯掉了。这是我们称之为“默坐”的东正教传统的一部分——悼念已故祖父的一种隆重仪式。   
  50年后,我才知道祖父去世的一些戏剧性细节。我与索尔叔叔在伦敦散步,他在旁德街和摄政街之间的一个拐角上停下来,说:“这里就是祖父活着时我们开店的地方。”然后他告诉我,祖父有一个他所信赖的经理,后来他发现这个经理从店里偷走了大笔金钱。祖父扬言要把他送交警察处理,但是这个经理拔出左轮手枪喊道:“无论怎样我的一生给毁掉了,如果我杀死你,然后被吊死,再糟也不过如此了。你是一个虔诚的、上帝害怕的犹太人。如果你手按在《圣经》上对我庄严发誓,不把我的偷窃行为告诉任何人,我就饶你的命!”祖父发了誓,这个人从此未被枪决。但是大笔金钱损失和生命受到威胁的双重打击损害了老格劳斯鲍姆的健康,使他在数个月后轻而易举地成为肺炎的牺牲品。   
  我称他“老格劳斯鲍姆”,因为他是一个有11位尚健在的儿子和无数孙子孙女的大家庭之长。他在一张大照片里的形象活在我的记忆里——他正直、爽朗、留灰黑胡子、戴室内小帽,神情严肃,目光中闪烁出一丝宗教的狂热。年轻时,我听到许多关于他对宗教极其虔诚的故事。那些故事特别强调在他住房隔壁有一间学习室,学者和信徒上那里做祷告和研究。很久以后,我的叔叔及其儿子讲给我听的故事却对他有不同的看法。他们强调在祖父家里受到的培育严格得人人感到压抑,而且他绝对禁止他们参加各种娱乐或世俗的活动,甚至严格禁止吹口哨。然而这位蓄须的可尊敬的老人仅仅56岁就过世了。   
  在从前的一次旅行中,我的父亲携带了一架新发明的留声机,他在祖父家底层客厅里向弟弟妹妹们展示,可他放的唱片竟然只有口哨声,简直令人不可思议。这时祖父从楼上书房里冲了出来,喊道:“谁敢在楼下吹口哨?”我的父亲一边笑一边大声回答:“爸爸,不是我们,是唱片。下楼来听听我的新唱机吧!”在我的叔叔威尔叙述事情的原委后,祖父没说一句话就回书房去了。毕竟他不能和全家的“财神爷”对立。   
  我记得我们在第128号街上那座住房里的一架唱机。那年准是1900年。我对唱机喇叭的印象特别深,因为它比我还大。唱片摆放在蜡盘上,和以后口述录音机所用的蜡盘很相似。每张唱片在开始时总要宣布选曲和艺术家的名字,并且像唱凯歌一般加上一句:“由爱迪生公司录制!”   
  我的父亲喜欢拥有财物,并且对新奇的财物特别感兴趣。他死时留下3块金表。其中有一块是“打簧表”:当你揿一个按钮——假定在半夜里揿——它先会响小时数,然后响刻钟数,再响分钟数。父亲死后,母亲说我们每个人在成年仪式上将得到这样的一块金表——到17岁时,我们可以享受一个成年犹太人的权利,并承担所有的责任。可是这个诺言并未能实现。不久,这些金表连同父亲感到自豪的许多其他财物都卖掉或当掉了,再也没有赎回。其他的财物中有各种各样特制的手杖,一根手杖里掩藏着一把样子实在难看的轻剑,另一把掩藏着一柄雨伞,第三把掩藏着一只又长又细的瓶子和三块镶配的玻璃。据说这个瓶子可以装威士忌或白兰地酒。其实,在父亲遗留的许多个人财物中,我记得只有一件对我有用。那是一件英国式的运动上衣,母亲不知用什么办法把它抢救下来,保存了许多年。当我在公共网球场打球时,我把它当作网球装之一穿过几次。显然父亲身材十分颀长,因为这件上衣十分适合18岁的我的身架。但是,我仍旧记得,我的朋友们——远非衣着浮华的纨绔子弟,——对我的外衣评语不佳,所以我很遗憾地不再穿着我唯一的传家宝。   
  当祖父去世时,父亲的健康状况已经不佳,令人发愁。他的气色不好,听说他患了一种称为“黄疸病”的神秘疾病。我们无数次更动住处,然而这一回又要搬了,搬到一座公寓里去住。这是第120号街和第七大道上的芬克利夫公寓,当时我认为这幢建筑物很有气派。5月1日是当时人们搬家的好日子。那是一个凉爽的春天下午,因为我记得第一次走进客厅时,发现父母亲坐在壁炉的一片蓝色火焰前取暖。我得知这是新的靠煤气取暖的装置,它简直使我入了迷。   
  第七大道上,在我家的正南方有一个很大的花店,店后延伸出一座座暖房。那时候我已长大,我的哥哥特别是维克多,可以领着我一起做一些小小的淘气事。在他的点拨下,我准备了一根打结的绳,套在一颗大螺丝钉上,把这颗螺丝钉穿入当时啤酒瓶使用的那种特殊红色橡皮垫圈,用唾沫弄湿橡皮垫圈,把它贴在暖房的窗格玻璃上。垫圈由于吸力紧紧贴在玻璃上。然后我把打结的绳夹在手指间。每放开一个结,螺丝钉往下碰到窗玻璃,发出响亮的咔哒声,整个声音听上去好像机关枪射击。怒气冲冲的店主冲出店铺,大声痛骂,威胁恐吓,但是我们总是设法逃到街区的另一头,把我们捉弄人的新发明紧紧揣在拳头里。   
  我们这帮人还搞过另一个恶作剧。需要的材料是鹅卵石和牛奶瓶。你把鹅卵石掷到低层住户的窗上,发出尖锐的响声,同时把牛奶瓶越过栏杆掷到两幢楼房之间冷僻的过道上,然后发出的声音好像打碎的窗玻璃掉落到地面上。一般来说,这种响声会在我们选来进行试验的家庭中引起很大的骚动。   
  当我们迁入克利夫公寓后,我严格的学校生活开始了。我进入了坐落在第117号街和圣尼古拉大道上的第10公立学校的初小部。即使在当时,它已是一所老学校,因为第10这个数字比较小,可以表明这一点。但是它因奖学金和体育运动技巧而享有盛名。我在初小部只呆了一个学期即半年,从9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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