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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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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都是庆国臣子,无论在朝内如何,但一旦出了疆土,须记得,你我都是庆国人,不要让外人瞧了笑话去,这就是我最愤怒的一点。”
……
经历了这次小插曲之后,信阳方面很小意地保持了对使团的尊敬,而北齐方面这才真正感觉到了范闲的力量,准确来说。是感受到了南朝监察院的力量。沈重向来是与信阳方面交易,所以当范闲通过长宁侯提出这个交易时。他并不怎么看重,但看如今的局势。那个传言竟似是真的——如果范闲来年真的将内库掌在手里,长公主失了权势,沈重的镇抚司又得罪了范闲,那真是要断一大笔财路。
北齐宫中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太后狠狠地责问了一番沈重,沈重满心惴惴,暗想谁能料到那个范提司竟是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自己,而且崔公子当夜就去使团跪了一夜的消息,也传到了锦衣卫的耳朵中,沈重知道,自己必须重新看待范闲这个人了。
然而谁都料不到,范闲其实根本不想和对方谈这个交易。连着几次,沈重派人来请范闲,范闲都是极其冷淡地推开,摆出了不想再谈的架势。
“大人,您究竟想做什么?”王启年是范闲心腹之中的心腹,有许多连监察院都不知道的事情,王启年却是清楚的厉害,他知道自家这位大人,暗底里做了许多事情在对付信阳那位长公主,只是那位长公主似乎还没有察觉到。
但是眼下范闲却摆出了一副要与长公主和解的模样,这让王启年很是不解。
“我想让所有人都不知道我想做什么。”范闲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也不回头,只是轻声说道:“长公主目前有求于我,我自然要趁这个机会,获取一些利益。”
王启年依然不解,范闲也不再多作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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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一辆马车直接从角门里驶进了使团驻地,这辆马车看着十分寒酸,十分普通寻常,不论是从车厢的装饰还是车夫的模样来看,都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但是负责使团护卫工作的所有人,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使团内部的紧张感觉,外面影影绰绰,全部都是北齐锦衣卫的影子。
范闲看着那辆马车,却说了句和此时似乎毫无关联的话:“看来司理理也到上京了。”
一个穿着白色轻衫的年轻人推开马车门,缓缓移动脚步,站在那里,看着头顶的天空,微微眯眼,旋即低头扫视了一圈院子里望向自己的众人,他很轻易地从这些人的身上,感觉到了院子里的味道,不由唇角泛起了浅浅微笑。
范闲走上前去,降尊纡贵地扶住言冰云完好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下车来,轻声说道:“欢迎回家。”
对于庆国人来说,使团所在,便是故土一般。言冰云被囚一载,早已有了必死之念,虽然时至今日,仍然不能接受用肖恩换取自己的协议,但此时踏上使团的土地,听到范大人这句欢迎回家,心中不免依然有所触动。
小院里没有鸿胪寺系统的文官,除了七名虎卫之外,全都是此次潜伏在使团里的监察院官员,众人看着这个走路都有些困难的年轻人,齐声拜倒:“参见言大人!”
声音并不激昂,也并不大,但能感觉得到众人的诚心诚意。
言冰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声说了句:“能够活着出来,我感到很意外。”
范闲扶着他的手,也笑了起来:“你的手指甲居然没有全被拔掉,我也很意外。”
这两位监察院将来的正副手,此时说话的声音极为轻柔,只有彼此才能听见。
……
言冰云回到了使团,此次出使北齐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范闲心头大定,对王启年说了几句什么,便扶着言冰云进了内室,然后开口说道:“把衣服脱了,我下手没有轻重。”
很明显,言冰云这种人不会误会什么,缓缓扯开自己身上的白色衣服,露出精悍匀称的赤裸身体。范闲挑挑眉头,想到在京都三处换装时候自己的感觉,发现对方确实比自己还要冷静许多。
他从箱子里取出药盒,用手指挑了些,然后开始均匀地抹在言冰云的身上。手指经过之处,全是一片起伏,伤痕之恐怖,实在难以形容。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运气很好的人。”言冰云冷漠地开口说道:“不过范提司看见下官身上伤口,还能如此镇定,看来比我想像的要强不少。”
范闲的手指停在言冰云的左胸下,那处的骨头明显是断后重续的,鼓起了极大的一块,外面是浅红色的新生肌肤,看上去十分丑陋:“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的成长经历。”
“我自以为自己很了解。”言冰云冷漠地看着他的双眼,“范大人,您从出生到十二岁的人生,我非常了解。”
范闲微微偏头,看着对方,没有说什么。
言冰云也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不想就那个话题继续下去,过了一会儿后说道:“谢谢大人替下官疗伤,不过我想配制伤药,下官应该比大人更在行一些。稍侯请允许下官写个方子,让使团的人帮忙去抓几副药。”
范闲没有理他,仍然专心地涂着伤药,同时辅以自幼学习的治伤手段。
“吃了他。”范闲毫不客气地塞了颗丸药到言冰云的嘴里,冷冷说道:“说到治伤解毒,这天底下除了费T,还没有谁敢在我面前叫嚣。”
第四卷北海雾第七十一章事情不是想像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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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T是谁?”
“院子里还有哪个姓费的?”
“大人说的是费老?”
“我说的就是那个老怪物。”范闲已经做完了所有,喊人端了盆温水进来,细细地净了手,扯了块毛巾擦干,这才对言冰云说道:“你受刑太久,心脉已经受伤,武道修为大为折损。”
说完这话,他细心地注意对方的脸色,发现言冰云一脸平静,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他不由大为赞叹,心中更是拿定了主意,一定要将这个看似冷漠,实则高傲至极的年轻人收入帐中。
“回国之后,好生调养调养,也不是治不好,指甲被拔了,总会重新长出来,骨头错位了,我让七处那个光头再给你重新找断,我再治一治,怎么也不能变成陈萍萍那种老跛子。”
范闲开着玩笑,言冰云的感觉却有些怪异,整个监察院,遍布天下的密探,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旁人面前称呼陈院长为老跛子!
言冰云缓缓眯着眼睛,似乎想看透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比如……为什么范闲如此年轻,却已经是监察院的提司。正此时,一股火辣的感觉却从他胸腹之间升腾起来,饶是他的兴情如此坚毅,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痛苦震得眉角抖动了一下。
“无妨,只是逼毒的手段,因为不清楚你的体内有什么陈毒,所以用的药霸道了些,不过有我在旁边看着,你死不了。”范闲毫不在乎地替他将衣服披好,“忍一忍吧。”
言冰云的额头开始冒出黄豆大小的汗珠,显然极为痛苦,低沉着声音说道:“娘的,比中毒还要难受,这是什么解药。”
范闲大喜过望,击掌赞叹道:“言兄肯骂娘了,也对,老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给谁看?在北齐锦衣卫面前装装醒就好,在我面前可别玩这招,我打小就看腻了。”
他打小看腻的,自然是那位酷帅到底的竹子叔叔。
“你这起起解毒的法子是跟谁学的?我不信任你。”言冰云感觉身体外面抹了伤药的部分也开始灼痛起来,寒声问道。
“先前就说过。”范闲微笑望着他。
言冰云眼中异芒一闪,浑将体内体外的剧痛都忘了,嘶声说道:“你是费介的徒弟?”话语里满是惊讶。又道:“费介没有你这样一个学生。”
“亏你还自夸对我十二岁以前了若指掌。”范闲开始收拾床边的瓶瓶罐罐,讥讽说道:“连我的老师是谁都不知道。”
言冰云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范闲很无辜地回望过去,撑颌看着言公子身上的满身蚯蚓,轻声说道:“我说言兄,为什么总感觉您看着我便满脸怒气?”
这是范闲心头的一根刺,既然要收服言冰云,那就一定要知道对方为什么对自己会有如此强烈的抵触情绪,不然往后的日子,一定会非常不好过。
长时间的沉默,言冰云似乎依然不想谈及这个话题,但不知道为什么,随着身体内外的灼痛感渐渐消失,这位监察院北方大头目的脑袋却有些昏了起来,看着范闲那张漂亮的脸蛋便是无来由地痛恨,想到这些年在北齐朝野提着脑袋过日子的刺激人生,言语像是控制不住一般,逃离了微干双唇的束缚:
“提司大人,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五年前澹州曾经有凶案,一直没有侦破。”
范闲正在关箱子的手没有停顿一下,心里却是微感吃惊。他当然记得那起凶案,那是范闲两世为人,第一次杀人,直到今时今日,那名刺客咽喉上暴起的冰冷栗子,似乎还有刺激着范闲的掌心。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范闲皱眉说道:“这件事情和你我有什么关系吗?”
言冰云古怪地笑了笑:“那名刺客是四处下辖的,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我才会被赶到北边来做只老鼠。”
“所以你恨我?”范闲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后,他忽然极其快意地笑了起来:“我以为,你应该感谢我。”
……
“这什么?”头部的昏晕感褪了些,言冰云略觉诧异后马上回复了冷漠。
范闲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说道:“因为我看得出来,你骨子里天生就是个间谍,你喜欢这种生活……我想这四年潜伏北齐,日夜紧张不安,对于你来说,是个很刺激很充实的人生。”
言冰云说道:“如果大人你喜欢,您也可以呀尝试一下。”
范闲笑了笑,背起药箱,像个郎中一样走出了厢房,反手关上门,他不易为人所察觉地耸耸肩,将指甲里的那抹迷药剔进箱子的边角,在心中警告自己,对自己人用迷药,仅此一次,再无下例。言冰云果然厉害,在哥罗芳的作用下竟然马上就能醒了过来,如果让他自己自己动用了手段,只怕二人间的关系再难融洽。
从言冰云的嘴中听到的这个故事,让范闲很有些感触,同时知道了对方看自己不顺眼的真正理由,范闲觉得很安慰。
没有想到自己与言冰云竟然会有这样古怪的渊源,五年前因为澹州的未遂谋杀事件,言冰云被赶到了北疆,最后成为了监察院在北齐的密谍头目。而五年后,竟然是自己来亲自接他回国。想到此处,范闲不由笑了起来,这世界上的事儿,还真说不准哪天就轮回来了。
——————
“大人,盛老板送酒来了。”有下属请示道。
范闲挥挥手道:“你们接着,我不想见他。”下属应了一声,就出去了。范闲皱了皱眉头,才教育了一顿崔公子,信阳方面就有信来,那位长公主还真是追得紧啊。正想着,王启年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轻声说道:“盛怀仁带来的信。”
范闲撕开封口,细细读了一遍,眉间现出一丝忧色,自言自语道:“这些人到底在玩什么?”他眉梢一挑,便进了后院。
言冰云十分警觉,当范闲推开门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身边佩刀上。
“放松一些。”范闲看着仍然闭着双眼的他,说道:“在这里没有人会想来暗杀你。”
言冰云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范闲这张脸,眼中亲过一丝冷厉之色,说道:“你给我用的什么药?为什么我的头一直有些昏?”
“用了些宁神的药剂。”范闲很平静地解释道:“你的心神损耗太大,如果想要尽快复原,那就需要良好的睡眠,只是没有想到,你的身体机能已经足以抵抗药物,没有太大的用处,可惜了。”
淡淡这句话,但将先前的迷药事情遮掩了过去,范闲那张纤净无尘的面容,实在是阴谋诡计最好的伪装。
言冰云知道对方反身入房一定在事情要问,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皱眉说道:“范大人,有什么事情?”
范闲将手上的信摇了摇,笑着说道:“长公主的信。”
言冰云有些诧异,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淡淡说道:“这和下官有什么关系?”
“在回京之前,您依然是庆国监察院驻北齐密谍大统领。”范闲微笑说道:“所以朝廷要做事情,我自然要征询一下您的意见。”
“大人请讲。”言冰云不动声色。
……
等范闲将信阳方面连续两封信的内容讲清楚之后,言冰云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的眉毛里夹着几丝银丝,看上去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他轻声问道:“长公主为什么要管这些事情?”
范闲说道:“我只是来征求您的意见,这件事情,院子要不要插手。”
言冰云摇了摇头:“院子想肖恩死掉,长公主却要我们配合上杉虎把肖恩救出来,这本来就是两个相反的目的,我们如何配合?”
范闲坐下来,看着言冰云那张冷漠的脸,说道:“先不讨论这个问题,我需要从你的嘴里知道,目前北齐的朝局究竟是怎么个模样。”
言冰云看了他一眼,伸出三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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