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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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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他还是强压下心中怨气,单手拎着范思辙的衣领,像拎着一只小鸡一般,走出了抱月楼这间密室。就在兄弟二人意兴阑珊地要走出房门之时,三皇子才表现地似乎刚回过神来,露出满脸甜甜地笑容,惊喜无比道:“小范大人……噢,大表哥!”
范闲回头,望着这位年纪最小的皇子,面上浮出极温柔的微笑:“三殿下,永远不要尝试在我面前扮演人小鬼大……还有就是,我没和和你这种小屁孩儿说话地兴趣。”
满座俱惊,敢在公开场合骂皇子为小屁孩儿的人……范闲肯定是庆国开国以来的第一个!
众人震惊于范闲的大胆之外,更是有些讷闷,就算陛下再宠你,但你毕竟是位臣子,怎么敢对皇子如此不恭敬?三皇子盯着范闲,小嘴唇儿气的直哆嗦。
范闲笑的更甜:“这小嘴儿抖的,唱戏不错。”
三皇子险些气昏了过去,但想到母亲说过,这位大表哥温柔微笑的时候,就是心里不痛快到了极点的时候,千万别去惹他!这才咬着小牙没有接话。
……
……
这是下午,抱月楼地客人并不多,而楼上的事情早已经传了开来,很多人涌到了一楼,很有幸地观看到长兄训子的一幕,此时,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那位昨夜大闹抱月楼的陈公子,就是如今正当红的小范大人,自然没有人敢上前生事,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内中各自惴惴。
而那些不了解情况的打手与姑娘们却忍不住窃窃私语着,眉眼间带着一丝兴奋,互相传播着刚刚收到的小道消息,难道被人像小鸡崽子一样揪着的小胖子,就是自家楼里最神秘的大老板?怎么看模样,不像传说中的阴狠角色啊?
那揪着大老板的漂亮年轻人又是谁呢?
范闲扬长而行,手下拎着抱月楼的“大老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余光却瞥见角落里那位叫做妍儿的姑娘,那姑娘眸子里似乎有些担忧。
他眉毛一挑,心中有所触动,知道这件事情闹腾大了,瞒不了京都百姓多久,只是他也并未存心隐瞒此事,心中另有打算。
走出抱月楼的门口,安静的长街左右手各有一辆马车,范闲乘坐的马车在西边。东边那辆马车上也没有标记,但是车帘微微掀开,世子弘成露出那张满脸抱歉,早没了往日阳光地面容。向他打了个招呼。
日头正往西边移着,昏艳艳地让人好不自在,透过秋天里没了树叶的光枝,映在范闲的脸上,他似乎被阳光刺了一下,有些烦燥地眯了眯眼。
藤子京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低身轻语道:“老爷知道少爷还有事情要谈,让我先把二少接回去。”
范闲没有回身,微微颌首,然后说道:“呆会儿还会有些族里的人进府。你让家中地护卫都打起精神来,一个也别让他们溜出去。”然后他看了一眼面色发白的范思辙一眼,说道:“谁要是再敢偷溜出去。直接把腿打断。”
话语虽轻,却让闻者不寒而栗。藤子京清楚地感受到了大少爷此时心头的火气,不敢大意,恭谨应道:“老爷发话了,这件事情少爷您自己处理。今天闭府,等您回去。”
范闲点了点头,便往世子弘成所在的马车走去。范思辙在他身后哭丧着脸喊了一声哥。却得不到回应,只好老老实实地上了马车。
……
……
马车旁的双方似乎不像是在进行某种谈判与议和,而是像在聊家常。范闲轻笑说道:“这么急着接袁姑娘回流晶河?”
弘成苦笑了一声:“没想到袁梦的事情也瞒不过你。”
范闲应道:“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这种事情想瞒过我,本来就是件难事。”
李弘成微微往里面让了一下,请他上马车。范闲摇摇头,接着却瞧见宽敞的马车里,除了那位浑身丰润,微微低着头的袁大家之外。还坐着另外一位人物。
那位高贵的人物,正半蹲在座椅之上,用一种温和而诚恳地目光看着范闲。
范闲瞳孔微缩,马上回复了正常,微笑着抱拳,行礼道:“见过二殿下。”
“春天的时候,你我之间并没有这般生分。”二皇子薄薄的双唇微动,清亮地眸子里流露着一丝可惜神色,缓缓说道:“怎么忽然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范闲笑了起来:“或许范某人有些不识抬举吧。”
二皇子默然,片刻之后说道:“此处不方便谈话,范大人可否移驾详叙?”
范闲收敛了笑容,摇了摇头:“急着回家收拾那不成器的孩儿,没有时间。”
“我只是路过而已。”二皇子微笑望着范闲,说了一句大家彼此都不会相信的话。
抱月楼的案子查与不查,与他都没有什么关系,如果范闲要查下去的话,终究还是范府自己损了脸面,丢了利益,如果不查地话,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大家各自有一只手在同一个碗里夹菜吃,范氏以后在官场上,总要对自己“包容”一些才是。
虽然二皇子在眼看着内库有不保之虞的今天,自然很在乎这间青楼所带来地银钱,但与能否拉拢范闲比起来,银钱……就只是小事了。
范闲叹息说道:“查案子查到自家头上,让二殿下看了场热闹,实在是好笑。”
二皇子也摇了摇头,叹息道:“笑不出来,抱月楼的事情太复杂,我虽然没有插手,但也知道除了老三那浑小子之外,至少有七成股是在范思辙的手上,你们毕竟是亲兄弟,能不管的事情还是放手吧。”
二人说话隐有所指,彼此心知肚明。
“他哪里有这么多钱去当大老板?”范闲摇头苦笑着。
“弘毅公家的两位孙子……也出了不少钱。”二殿下似乎好心提醒道。
弘毅公就是柳氏府上,范闲假意一怔后,黯然道:“看来这案子还真只好不查了。”
二皇子知道不查案就代表了范闲愿意暂时和平的态度,心里微微一喜,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真切:“虽然大家身份地位不一样,但其实都是在京都里捞生活的可怜人。你如今也是府上的要紧人物,总要为下面这些子侄们做做主。”
范闲说道:“不瞒殿下,我也不是一位忠于律法地精纯铁吏。”他直直盯着二皇子的眼睛,“更何况殿下将所有的细节都算的这么清楚。哪里还由得我不让步呢?”
二皇子微微一凛,他知道范闲向来不是一位会示弱地人!果不其然,范闲面无表情地拍了拍双掌,只听得马车后方的抱月楼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喧杂之声,人仰马翻之声,桌椅倒地之声,楼里姑娘们惊恐尖叫之声。
李弘成面色微变,不知道范闲究竟安排了多少监察院一处的人手,放在了抱月楼中,满脸担忧说道:“安之。说句实话,你就算把这事儿治成铁案,也不可能伤到我们。何必折腾呢?”
弘成倒真是个直接的人,范闲这般想着,眸子里的自嘲之意一闪而过。
见他依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二皇子再有淋养,心头也渐渐凉了起来。盯着范闲的眼睛说道:“不过是些小孩子们的事情,思辙和老三闲着没事,整这么个楼子玩耍一下。你不要太认真了。”
范闲知道这抱月楼的买卖,层级远远不够打击堂堂一位皇子,更何况面前这位面相俊秀的老二,从明面上根本和这家妓院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从袁梦那里出发,顶多也只能牵涉到弘成,真要查下去,伤的只能是自己地手!
“思辙是我弟弟,该怎么管教自然我会考虑。”他回望着二皇子。“只是您也要管一下自己的兄弟了。”
弘成终于忍不住摇头说道:“安之,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要误会,抱月楼的买卖,确实是那两个小子在弈,袁梦过来帮忙我是知道地,可是我与二殿下并没有插手。”
范闲摇了摇头:“有时候,不插手,只是看着这件事情发生,就是很妙的一步棋。”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弘成,说道:“而且我根本不相信范思辙有能力查到袁梦与你的关系。”
抄楼还在继续着,抱月楼里依然是一片鸡飞狗跳之声,二皇子微微皱眉,心想难道你范闲真的铁石心肠如此?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和打击自己,竟是连亲弟弟与族中众人地生死都不管?
范闲猜出他在想什么,带着一丝自嘲之色,望着二皇子说道:“殿下算无遗策,我是不敢查抱月楼的,毕竟我不可能亲手将思辙送进京都府去。”只要双方能够保持目前的和青,那么范柳两家牵涉到抱月楼里地人,就可以不用迎接京都府的压力,就连范闲自己,都觉得二皇子这一手玩的漂亮,要的价又不是很多。
……
……
过了很久,范闲看着远方楼上沐风儿打的隐秘手势,知道没有抄出来抱月楼的帐册,他本就没有这种奢望——范思辙这小混俅的把柄,都被眼前这位二皇子捏着的,那小子只知道当奸商,却不知道奸商的屁股下面总是会被那些官员们地双眼盯着。
二皇子终于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微微一笑,心想抱月楼是范思辙开的,这件事情你怎么也洗不干净!范柳二族都陷在此事之中,如果你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只有和自己和平相处才成。
“抱月楼会继续营业下去。”范闲继续平静说道:“殿下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二殿下微微颌首,表示同意,但内心深处却生出了极强烈的不安。因为他知道范闲这种不好控制的人,一定不会被这么一间妓院捆住了手脚,却不知道对方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手段。
范闲话风一转,正色说道:“说来弘成这事做的不对,你自己在外面眠花宿柳,我不忍心告诉若若,指望你婚后能收敛些……可你怎么能明知道思辙做这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却不告诉我们,就算我当时出使不在京都,难道你就不能告诉若若?怎么说再过些天,你就是思辙的姐夫。”
他望着世子沉痛说道:“弘成……你实在是令我很失望。”
二皇子默然,就算他再如何精明,也无法嗅出范闲话里隐藏的阴风,就连李弘成自己也是内心有愧,全不知这位范氏子准备利用这件事情做些什么,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查抄抱月楼还在继续,二皇子心想你既然答应了和解,为什么还要抄楼?有些担心被监察院的那些黑狗们真查到弘成与这楼子的关系,皱眉说道:“范大人,可以让你的手下停了吧?毕竟这是京都府的公务范畴,监察院干涉政务,这可是陛下严令禁止的事情。”
范闲微笑说道:“殿下,我只是奉族命,来这妓院索回几个流连青楼的无用亲戚……当然,动用了一处的人手,算是公器私用,不过朝中官员经常喊属吏帮忙搬家,我的这些下属只会打架,喊他们来帮忙抓几个家里亲戚,想来也不算什么大事。”
二皇子气结,范闲把字眼扣在亲戚上面,自己还真不好说些什么。
马车之后的抱月楼里,声音渐渐青息了,乔装之后的监察院一处官员从里面揪出了七八个人,那些人都是范柳两家的亲戚,和抱月楼的事情牵涉的极深,此时脸上一片颓败之色,而最后面有个满脸戾狠之气的权贵少年被打下台阶,浑身伤口,就是昨天夜里想杀范闲的那个领头少年。
范闲双眼一眯,望着那些满面惶恐的亲戚们,从牙齿缝里透着寒气说道:“都给我好生送回府上。”
他转身对二皇子柔声说道:“殿下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只是这些人我是要定了……不方便用庆律查他,只好用家法收拾他们。”
二皇子心说,你再怎么动家法,也不可能遮掩住范家持着抱月楼的股份这一事实,便不会与自己撕破脸,由你自己出气去。只是这位天潢贵胄看着那些被送上马车的范柳二氏族人,心头微凛,不知道范闲会动用什么家法来收拾他们。
范闲看着他的双眼,忽然开口说道:“昨天夜里埋伏我的人,麻烦殿下带个话,以后在京都街上,别再让我瞧见了,嗯,就这样吧。”
第五卷京华江南第三十七章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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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察院一处极有分寸地处理了抄楼一事,抓走的只是与范柳两家有关系的人,那些国公府上的小兔崽子们,一方面是被范闲揍回了家养伤,一方面也没有资格涉入太深,所以反而是一个没抓。
沐氏叔侄抓完人后,也没有向那辆马车旁边的范提司回话,很自觉地押着那些青年人去了范府。监察院的人看见范闲站在马车外,许久没有进去,那车上的人也没有下来,就知道马车上一定是位地位比范闲更尊贵的人物——范闲自身乃是国戚,车中定然是皇亲。
抄楼没有什么成果,范闲想将范思辙与抱月楼有关的帐册毁掉,毫无疑问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他既然因为此事,被迫要与二殿下保持暂时的和平,那再查抱月楼就成了很愚蠢的事情。
监察院的人撤走了,京都府的人前脚接后脚地来维持治安,一应似乎回复了平常,范柳两家依然拥有着抱月楼多达七成的股份,继续做京都臭名尚未昭著的娼僚黑手,而范提司与二皇子在亲密地对话。
似乎京都就要太平了。
车中的二皇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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