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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5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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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如果真是叶秦二家联手来攻,就算这时候皇宫里突然再变出三千禁军来,他也没有什么信心。
“而且皇宫乃孤宫,不似大郡储有粮草,如果被大军围宫,你我能支撑几日?”
大皇子霍地转身,盯着范闲地眼睛,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我当然知晓皇宫不易守,但为什么我们要守宫,而不是守城?”
“守城?十三城门司里现在可有落在我们手上,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九道城门有哪一道会被长公主轻轻敲开……就像我敲开后宫的门一样。”
“不要瞒我。”大皇子说道:“你不可能放弃城门司不管,你的人已经去了城门司,昨天夜里长公主埋在城门司里的钉子,已经被你杀了。”
范闲自嘲地笑了笑,说道:“监察院不是神仙,不可能把长公主所有地钉子都挖出来,而且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如果太后地旨意无法收服城门司那位张统领,你我便要做好被大军困在宫中的准备。”
“我只想知道,秦家的军队几天能够入京。叶重领旨回定州,就算他停在半路,可是要至京总需要些时间。”
“如果只算京都守备师,一天即到。”范闲平静说道:“秦家地大军大概要四天之后才会到,叶重返京的时间。大概差不多。”
大皇子没有问范闲为什么对老秦家的布署了解的如此清楚,因为他相信监察院在秦家的军队中一定有钉子,就像在禁军中一样,先前地清洗如果不是范闲事先就点明了对象,也不会如此轻松。
“你能控制城门司。”大皇子望着范闲的眼睛,忽然又说了回去,“如果不能,你根本不敢动手,所以我很奇怪。你现在和我说这些话,是出于什么考虑。”
范闲沉默了起来。
“先前荆戈领着你的院令,来我这里调了两百匹马,然后出宫不知去向。”大皇子冷冷看着他说道:“不要告诉我,你没有什么想法。”
范闲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其实,我是想说……我们跑路吧。”大皇子一掌拍在皇城青砖之上,压低声音大怒说道:“逃跑?你疯了!”
范闲苦笑说道:“我好像确实是疯了……逃又能往哪里逃呢?只是开个玩笑,你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
“这时候还开什么玩笑?”
“大家的情绪都这么紧张,我开个玩笑疏缓一下情绪怕什么?”
范闲这句话并不仅仅是玩笑。如果换作以前,当此情势逆转之机,为了自身的安全,或许他早就已经跑了。因为这番对话说的十分清楚,如果太子与长公主溜出京都,眼下看似一片大好的局面,便会毁之一旦。
大皇子忽然叹了口气,重重地拍了拍他地肩膀,说道:“你没有领过军。没有见过真正的沙场是什么模样,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不足为奇。”
似乎是要给范闲增加一些信心,大皇子沉着声音说道:“有你的人帮忙,把城门司控制住。就算四千人,我也能守住京都十日!”
皇城下方。监察院官员们护卫着一列马车靠近了宫门,大皇子眯着眼睛去看,看着那些被太子爷刑迅逼供极惨的大臣们行下马车。说道:“有这帮大臣在此,你我怎么逃?如何忍心逃?”
范闲沉默不语,点了点头,说道:“依你之言,今日开大朝会,宣读遗诏,废太子。”
大皇子皱眉说道:“传檄四方,令四路大军火速回援。”
“三路大军远在边境,十日内根本无法回京。而最近的燕京大营,若你我传檄回兵……”范闲心头微寒,“……只怕你我或许会成为庆国的罪人。”
范闲担心的不是旁人,正是北齐那位深不可测的小皇帝,如今这个世界信息传递太慢,但范闲清楚,征北营的大都督被自己杀了,五千亲兵营在大东山下不知死活,如果此时皇城大乱,自己用监国地名义,调动驻燕京的大军回程,只怕会落在北齐小皇帝的算中。
只怕燕京大营未能及时归京,压慑叶秦二家,北方的雄兵便要南下!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之后,范闲清楚,北齐小皇帝才是世上最厉害的角色,既然他与长公主暗中通气,参与到了大东山的内幕之中,那便绝对不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
所以燕京大营绝不能动!
大皇子的面色也沉重起来,知道范闲地担心极有道理:“十日……我们顶多只能撑十日,如果不能调兵回京勤王……”
他忽然笑了起来,望着范闲说道:“看来你说的有道理,我们最好的选择,确实是今天夜里早些逃跑。”
此言一出,范闲一怔,旋即二人对视一眼,毫无理由地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从皇城上传出老远,惊得下方宫门处的舒胡两位大学士抬头望去,隐约能分辩出是大皇子和范闲,二位大学士不由心头稍安,心想这二位此时还能笑地如此快意,看来大势定矣。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范闲与大皇子地笑声中有多少无奈与苦涩,只是二人极有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舍宫撤离一事,是地,时移势移,他们二人既然已经站在了皇城之上。那便没有再跑的道理。
“今日定大统,传遗诏于京都街巷,稳民心,发明旨于各州。”笑声止歇之后,范闲望着大皇子微笑说道:“用太后的旨意稳住城门司,再行控制,你说过,你能挡住大军十日,那我便给你十天地时间。”
“一定能挡十日。”大皇子握紧腰畔佩剑。面色坚毅,只是心里在想着,皇宫被围十日后终是要破,范闲为什么如此看重这个时间?
“这十天时间,你必须给我争取出来。”
范闲轻轻咳了两声,从怀中取出一粒有些刺鼻气息地药丸吃下,面色平静说道:“虽未掌过军,但我也知道,军中最要害的便是各级将领,试想一下。如果从大帅到裨将偏将再到校官……统统死了,这支叛军会变成什么模样?”
“一盘散沙,不攻而败。”大皇子微微皱眉,望着范闲,心想如果叛军的将领在十日内纷纷离奇死亡,这座京都自然能够守住,可是……就算监察院再精刺杀,你再通毒物,可也没有办法于千军万马之中。办成如此逆天之事。
范闲没有解答他的疑惑,继续平静说道:“如果连太子和长公主也忽然死了,你说这枝叛军,还有什么存在的理由呢?”
大皇子一脸不解地望着他。心想范闲不会是病了吧?
范闲微笑说道:“我之所以不跑,愿意和你硬守这座孤城。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强大的勇气,而是因为我从来没有丧失过信心,只不过在这次事情之后。我恐怕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大皇子没有听懂,他自然不清楚范闲说的是什么意思,如果范闲真的祭出了重狙杀器,谁知道将来的历史,会怎么走。
便在此时,宫门下忽然一阵嘈乱,一队骑兵分尘而至,似乎抓住了一个人,大皇子定睛望去,只见被擒住地是位妇人,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楚面目,但似乎穿的是寻常宫女服饰。
范闲眯眼一看,幽幽说道:“我们的运气一直还是那样的好,看看,皇后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太子和长公主还远吗?”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走下了皇城,沿着宽宽的石阶下去,准备去迎接那些受了苦的老大臣,准备明日的大朝会,暗中琢磨着应该给太子和长公主安排个什么样的罪名,同时准备安慰一下,那位可怜的、愚笨的、运气极差地皇后娘娘。
“要不要把皇后和洪竹关在一起?”范闲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暗想自己其实也是蛮有情的。
走在石阶上,他的咳嗽越来越厉害,越来越严重,似乎先前吃的那颗带着刺鼻药味的丸子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斜靠在石阶旁的墙壁上,缓了缓心神,从怀中又摸了一颗药塞到了嘴巴里,用力嚼了两下,吞入了腹中。
那股刺鼻的味道是麻黄叶的味道,这种药丸自从范闲和三处地师兄弟们研制出来后,是世上第二次有人服用。因为这种药丸的药力太过霸道,麻黄叶类似于兴奋剂,极容易让人的心神变得恍惚,让人的真气变得紊乱。
第一次吃这种药地,也是范闲,那还是在几年前北齐的西山绝壁旁,在面对狼桃与何道人地联手攻势前。
范闲用力地喘息了几下,平复了一下心神。从大东山上逃下来后,他被叶流云的剑意擦伤,同时被燕小乙追杀数百里,最后心边中了一箭,伤势极重,又无法得到良好的疗养,整个人地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虽然在孙小姐的闺房里将息了数日,可他如今的境界,其实仍然只有巅峰期的八成。为了突宫,他迫不得已再次服用这种对身体极为有害的药物,才保证了自己强悍的实力,能够得到充分的发挥。
第一次吃这种药,是为了肖恩,为了老人嘴里神庙的秘密。第二次吃这种药,是为了突宫,为了庆国这片大好的江山。世上有许多事情比健康更重要,脸色有些发白的范闲一面下行,一面想着。
京都一片大乱,与刑部与京都府的不战而胜相比,对于长公主别府的攻击,从一开始便陷入了苦战之中。范闲与大皇子在城头上所看到了那几丛火光,便是监察院强攻之时,迫不得已使的毒计。
好在长公主不在府中,本应主持防守的信阳首席谋士袁宏道似乎也被攻势吓破了胆子,所以别府中的高手与宫女们,在让监察院付出数十具尸首的代价后,终于被弩箭射成了刺猬,被毒药变成了僵尸。
监察院的官员攻了进去,领头的一处主簿沐风儿左臂上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横流,但他脸上却是漫不在乎的表情,恶狠狠地将短剑横在了袁宏道的脖颈之上。
他是沐铁的侄儿,范闲在一处的嫡系,像这种你死我活的斗争,他不可能有丝毫心软。
令他奇怪的是,被自己控制住的那位长公主府上谋士并没有太多害怕的情绪,反而是一片惶急。
袁宏道望着沐风儿焦虑说道:“我有大事要禀报澹泊公!”
第一百四十三章狠手(上)
(今天梳络这一卷的内容,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十分惭愧。书中吏部尚书颜行书,早在皇帝第一次打击长公主那次中,就已去职,就算长公主谋逆后,重新起用他,也不应该这么快就起来,出现在太极殿内帮太子说话。这是大错,我来慢慢修改,再次致歉。)
沐风儿一怔。眼睛眯起来,他不知道面前这位像个老书生模样的家伙,为什么敢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一个被擒的叛贼,居然想见自家提司大人,就算你是信阳的首席谋士,可是在这样一个紧张的夜里,你只有被逮入狱,暂时保住小命的份儿。
在他的心中,袁宏道只怕是知道自己再无活路,所以想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面见范闲,说服提司大人放他一条生路。
可是沐风儿这位监察院官员,打从心眼里很厌恶这些只知道清谈织谋的所谓谋士,他所领受的命令中,并没有相关的交代,他也不会给袁宏道再多挣扎地时间。
看着袁宏道惶急张嘴欲言。沐风儿愈发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这个小老头儿看来真是怕死到了极点。
他皱了皱眉头,没有再给袁宏道说话的机会,收回短剑,然后一拳头砸了过去。直接把袁宏道的太阳穴上砸出一个青包,把砸他昏了过去。
袁宏道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一花,便昏倒在地,昏倒前地那一刹那,他心中满是愤怒与无奈,因为身为监察院第一批钉子中仅存的唯一一人,他深深知道监察院的任务要求是如何严苛,这名监察院官员既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当然会选择这种粗暴而简单的方式让自己住嘴。
整个天下,只有三个人知道他这个信阳首席谋士是监察院的人,一位是已经死在大东山之上的皇帝陛下,一位是听闻中毒,正在被秦家军队追杀的陈老院长,还有一位是言若海,至于那位曾经与他朝过面的宫女,已经在一次意外之中死去。
袁宏道无法证实自己地身份,沐风儿也严格地按照院务条例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这或许便是由古至今,无数世界中无间行者的共同悲哀。他们倒在自己同志手中的可能性,往往要大过于他们暴露身份,被敌人灭口。
他只是有些悔意与强烈的担沐风儿不知道昏倒在面前的这人是自己的老前辈,也不知道自己这简简单单的一拳,会给后几日的京都带来多少不可知的危险。他只是简单地吩咐手下们将长公主别院清理干净,便押解着残存的几位俘虏,将他们关进了监察院深深黑黑地大牢之中。
范闲连服两粒麻黄丸,强横的药力让他的眼珠子里蒙上了一层淡淡不祥的红色,只是在深夜里。看不大清楚。
他走到皇城之下,恭敬地迎入那些被太子关押在刑部大牢里的大臣们,一双手携住了舒芜与胡大学士,薄唇微启。却是感动的说不出什么话来。
不需要伪饰什么,范闲确实感动于庆国的文臣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居然会站在自己这边。虽然自己手中有陛下的遗诏,虽然梧州地岳父在最紧急的关头,终于将自己在朝中隐藏最深的门生故旧站了出来。可是他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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