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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有个独孤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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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堂外偷听的众人,则纷纷唾弃子龙墙头草。

“这个小子没看出来啊,枉小姐对他那么好,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对小姐,小姐才十三岁啊!”

“人面兽心,这个小子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了,看自己一时得意,就想巴结权贵,真是恶心非常!”

“我倒是觉得他识大体,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他反对,以他一个小小护院又有什么用?识时务者为俊杰!”

……

子龙也不再卖关子,紧跟着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朝都换了三代,仍能保高氏不败,想必高公子必有乃曾祖遗风!”

听了这话,高欢的神情,犹如吞了个癞蛤蟆,吐出来恶心,咽下去更恶心。

正这时,却忽见库者族长拍案而起,怒喝道:“大胆奴才!”

库者话音刚落,如风、如双冲进正堂,神色惊恐慌张,子龙却浑不在意。

却不知库者此时,对子龙已大失所望。

本来他开始见子龙说的颇合心意,就没苛责于他,怎知子龙竟大肆褒赞起高欢来了。

高欢的祖辈,库者会不清楚,若说高家名声在外,也属北地的名门望族,家道殷实,听来是个好婆家。

但高家家风,库者更早有耳闻,他又岂会把如双亲手推进火坑?

而这个子龙,竟然一味说起高泽好话,怎能不让库者怒发冲冠。

“来人啊,把这个没规没矩的东西给我拉下去,乱棍打死!”

库者盛怒之下,一掌拍碎了桌上的茶杯,茶杯碎片竟化为糜粉,让众人大吃一惊。

却听嘭地一声,竟见如双扑倒在地,昏了过去。

如风给如双推宫过血,已是大汗淋漓,又担心子龙安危,不时回头探望。

堂上一时乱成一团,救人的救人,发怒的发怒,夫人安抚库者族长,如愿幸灾乐祸看着跪在地上的子龙,只差笑出声来。

子龙虽有悔意,不该拐弯抹角,但心下却是一横,朗声道:“族长请先息怒,让子龙把话说完!”

库者此时哪还有心情听子龙在胡言乱语,就要差人拉他出去。

如双此时却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俯身在地,边哭边说:“父亲,请让他把话讲完吧,就算他说高欢能嫁,我也愿听他之言,嫁……嫁过去便是!”

子龙回过头来,想对如双点头致谢,可见到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却不由浑身巨震。

这……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熟悉的面孔?尔朱敏莹是,眼前的独孤如双还是!

子龙浑然不顾听了如双之言,一直给自己使眼色的高欢,只盯着如双发愣,却听库者冷哼一声,愤然坐下。

子龙回过神来,质问道:“高公子既然祖辈早作榜样,为何不苦思何以报国,偏要效仿另曾祖朝秦暮楚,用心不忠呢?”

这话一说,堂外众人心中暗暗叫好,这个小子,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这样直指人非,平常这些奴才谁敢如此啊?

高欢听了这话,脸上立马变了猪肝色,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库者却神色稍霁,却又有些尴尬。

如风更是叫出好来,如愿的脸色却比高欢还要难看,低垂着头,只差扎进裤裆里了。

此时最开心的当属如双无疑,她本来心中苦闷,只盼子龙能说出些自己爱听的话来,至少也让自己虽嫁无憾才好,此时心愿得偿,竟喜极而泣。

子龙见了众人反应,继续侃侃而谈,引经据典,只说多少宁死不降的楷模,此时名士风流,显露无遗。

却见高欢羞愧难当,如愿尴尬异常,如风摇头晃脑,库者竟又拍案而起,看着子龙双手直颤。

如双看来的眼神,便好似见了世间无二的英雄般,睫毛上泪珠犹在,双眼迷蒙,痴痴凝望,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子龙长出一口气,心中暗道,幸好前世看过些正史野史,不然此时恐怕要丢死人了。

不过,他所说高家现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虚有其表,内则空虚,已经到了名存实亡的地步,这些话却正给了高欢心头一刀。

高欢此来云中城,本就是想借人力量,重振高氏门楣,其心可诛,在尔朱荣那里,吃了个瘪,此时想在独孤库者处碰碰运气,没想到栽倒了子龙手里。

子龙一番说辞,让高欢无言以对,让如愿羞愧难当,最后高欢只有落荒而逃,连聘礼都差点儿忘了带走。

临出门时,子龙见高欢回头瞥了自己一眼,目光中满是愤恨,轻蔑一笑,置之不理。

高欢见他神情,咬牙切齿,心中杀意顿生。可今日脸面丢尽,再待下去,只徒惹耻笑。

子龙看高欢神色几变,忽地愤然转身便欲离去,却听一妇人声音,虽不严厉,却自有威势。

“大胆奴才,跪下!”

第九章 往事

高欢一愣,转身看去,竟是从头至尾一言未发的费连氏!

费连氏见高欢回头,脸上神情并未稍变,仍淡淡笑着,仿佛刚刚怒喝之人不是她一般。

“高公子,我府内有些私事,恕不远送,来呀,送高公子出府!”

不由高欢分说,堂外就来了两个家丁,带着高欢下去了。

费连氏见高欢已走,这才瞪着跪在地上的如风如双道:“你们两个先起来吧!”

如风见母亲脸色不善,微微怔了怔,便即起身。

可如双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费连氏刚要说话,却听如双颤抖问道:“母亲,那他呢?”

说着目光转向子龙,却又不知母亲如何罚他。

“嗯?”

子龙听费连氏虽只一个“嗯”字,却充满责备之意,忙给如风使眼色,如风接到暗示,强扶起如双,站在一旁。

费连氏这才回过头来,“大胆狗奴,私入正堂,见主不跪,羞辱府上贵客,来呀,还不照族长吩咐,拉出去,杖毙!”

如风刚要搭话,却听库者已然阻止道:“慢着!夫人,方才是我一时失言,还是不要……”

堂外偷听的下人们,听族长竟又袒护子龙,霎时议论纷纷。

“族长袒护汉奴,我不是在做梦吧?”

“人家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现在风生水起,已经是个护院了!”

“切,得意忘形,死不足惜!”

……

却听费连氏一声怒喝,道:“护院何在?竟容得这帮奴才没规没矩,都给我轰出去,再有敢偷听者,一律杖责三十!”

门外人一听,不等护院动手,哪敢再做逗留,纷纷逃窜,一时间堂内外均静了下来。

子龙见库者族长尴尬异常,不顾费连氏惊怒的目光,拱手问道:“未知子龙罪在何处,请夫人指点!”

费连氏见子龙如此张狂,纵使涵养极深,也气的火冒三丈。

独孤部族女尊思想颇重,库者虽贵为族长,仍对夫人颇为尊重,今日公然为子龙出头,其实已违背其平日作风。

如今见子龙竟然对夫人无礼,库者也不由得微微皱了眉头。

费连氏见一个汉奴对自己竟然明目张胆地出言质疑,心中当然大为光火,不由怒问库者道:“这就是你说的那块璞玉?真是好眼力啊你!”

库者被费连氏一问,不由老脸通红,攥紧了拳头,却仍不发作。

子龙见库者因自己一时失言,竟尴尬至此,心中多有愧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子龙愧对族长厚爱,今日放肆,失了独孤府的规矩,夫人若要责罚,子龙受着便是!”

说完便见费连氏神色稍有动容,如愿直在其身后暗拉费连氏衣襟。

却听如愿低声道:“母亲,这贱奴曾对我不敬,方才又伤了琅都统领的族弟费南陀,费南陀手臂骨折,怕是废了!”

如愿用心可谓歹毒,这琅都本是费连氏部落里推荐来独孤府上任护院统领的,而且是费连氏族内姻亲,平日多得费连氏照应。

费连氏平日又喜如愿俊朗聪慧,又知道孝顺父母,本就对这个和如愿模样酷似的汉奴有所耳闻,多听如愿抱怨其嚣张失礼,今日果见到子龙跋扈之态。

如双本见母亲动容,心内稍安,如今又听大哥落井下石,心中焦急,站起就要说话,却见费连氏怒目视之,一时胆怯,重又坐下。

子龙左右观望,如风紧咬牙关,如双慑于她的威势,只得默默忍受,库者双目紧闭攥紧拳头,显然是在克制自己。

如愿似是紧张,双手微微颤抖,低头不语,不断搓着掌心,费连氏如自己一般四下观望,面现诧异,似有为难。

却不知此时费连氏心中纠结,一边是众人对子龙诡异的关切,一边是如愿言之凿凿,想及规矩易破难立,心中主意已定。

子龙见费连氏脸色忽定,朱唇微启道:“既然你已尽知己过,那也当知道族内与府内规矩,切莫怪我,拉下去,杖~毙!”

子龙听了浑身一震,只闻库者长声叹息,但见如风欲言又止,如愿抬起头来,喜上眉梢,两个护院上来就要拉子龙出去。

忽听如双痛叫一声,扑了上来,挡住两个护院,紧紧拉住子龙的手,痛哭流涕。

“母亲,你难道要杀如双的救命恩人吗?”

费连氏神色一怔,堂内众人,均是一愣,两个护院也默默放开了子龙,只有如风噗通一声跪下,却似欲言又止。

如风也来求情,让费连氏脸色更是疑惑,想来也是,如双说汉奴救了她性命,本就匪夷所思,如风却跑出来跪下做什么?

只听如双抽泣道:“母亲,可还记得三年前,我与如风私自外出游玩,如风所受的伤吗?”

费连氏当然记得,那时如风伤势之重,险些丢了性命,族内祭祀无力救助,多亏一位游方道士出手相救,才得保未死。

游方道士救了如风之后,飘然而去,竟未留下姓名,引得库者时至今日仍难潜怀。

却见如风猛地撕开长衫,露出胸腹间一狰狞伤口,仿佛一头虬龙,攀援其身。

虽时日已久,疤痕渐渐淡却,但观其形状,仍可想象当时境况之危殆。

“无名道士曾言,若非有人及时救治,我早就该命归那个什么九幽,救治之人,正是子龙大哥!”

如风的话让费连氏神色一怔,身为汉奴,其主丧命,必作陪葬,却不知何以子龙并未趁机逃跑呢?

费连氏转向如双,见她恍惚出神,干咳一声问道:“那他又是如何救得你啊?”

如双恍若未闻,费连氏有些尴尬,粉脸微红,重又问了一遍,如双这才回过神来。

“如风一不小心,跌下车去,他见马儿受惊,慌不择路,用车内虎皮包裹住我,抱着我跳下马车,谁知我俩一阵翻滚竟翻下断崖……”

如双出神回忆起当日情景,犹自心神剧颤,费连氏听她讲到此处,竟然不再继续,忙问到:“然后呢?”

见费连氏话刚出口,神色愧疚,忽又咳了一声,端正坐姿,库者拳头捏的爆响,瞥了一眼费连氏,似有不满。

“若往事不堪回首,就无须再提,父亲相信你!”

库者的安慰,让如双微微一笑,仿佛那段遭遇竟然是她的幸福一般。

“万幸千钧一发之际,他拼命抓住断崖上垂下的藤蔓,我二人才死里逃生。”

如双目光幽幽,似在回忆前事,她虽说得简单,可库者听其言观其色,便知当时必是危急万分。

当时宿体所抓藤蔓不堪重负,几乎断裂,如双身上虎皮早已松脱落下断崖,幸而他反应机敏,紧紧揽住了如双。

二人就那样缀在崖壁上,宿体苦苦支撑,如双数次感觉他难以为继,示意他放手,可宿体只咬紧牙关,连连摇头。

如双惊魂不定,浑然不觉有黏热液体不断滴在脸上,只顾哭泣。

宿体感觉他二人位置明显在缓缓下坠,而他的手挽了一圈藤蔓,未曾松脱,一下猜到藤蔓必有裂口。

此时裂口正在不断扩大,二人忽然猛地一坠,如双尖叫出声。

第十章 杖责

宿体猛地摸到一处凸起石块,紧紧扳住,转移重心,探过身去,忽然藤蔓断了。

如双惊魂难定,只顾哭泣,宿体只好大吼出声:“别再哭了!”

如双被他吼声吓到,这才安静下来,仍自抽泣不止。

宿体让她爬到自己背上抱住脖颈,自己则慢慢摸索崖壁,寻找凸点,终于脚下触到一处凹陷,虽仅容一足,却也够了。

如双只觉一晃,惊叫出声,双臂紧紧勒住他脖颈。

如双尖叫良久,忽觉似乎并未落崖,手臂才讪讪松了一些。

慢慢爬上断崖,踏上崖岸那一刻,宿体瘫坐在地。

如双此时死里逃生,才发觉脸上黏糊糊得有些腥味,可天色早暗,顺手一抹也没看出是什么。

二人休息片刻,忙急着去找如风。

费连氏见跪着三人,均沉浸在回忆中,久久不语,碍于库者所言,不再追问无双,反问如风道:“那你呢?”

那时如风最先摔出车去,比他二人要幸运也更悲催,摔下马车后,被路旁树木拦下坠势,却被枯枝划破胸腹,伤口之深,恐怖之极。

但他当时晕了过去,对之后的事,却并不记得,只好如双接过话头继续回忆往事。

当时找到如风,宿体见他伤势颇重,便为如风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三人当时刚脱困境,见荒郊野岭,月黑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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