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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有个独孤郎-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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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音讯全无的如双,子龙虽极想确定她的安危,但毕竟虚无缥缈,毫无头绪,当初得如愿相托,子龙连云中城都没去,直奔定州,也不知紫鹃如今怎样。
这两人,实在是子龙如今最担忧之人,贺拔家父子及宇文家父子的消息,他还都能得到些消息,唯有这两个女孩儿,手无缚鸡之力,实在危如累卵。
想及两人,子龙竟微微有些出神,后堂内葛荣子龙各有心思,皆缄口不言,气氛一时沉闷下来。
正这时,忽听堂外亲兵来报,说宴已完备,葛荣即带子龙先去赴宴,到后园庭间,众将均是一愣。
却原来葛荣来时,竟一路拉着子龙的手不放,亲昵程度,让众将疑心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更有多心者,看着子龙那张俊脸,思绪天马行空,甚至忆及当日龙阳君的癖好。
惊异间纷纷起身相迎,对子龙的态度也多了些格外的关切,让子龙哭笑不得。
席开过半,酒过三巡,子龙双颊酡红,醉意渐浓,刘辉安排妥当一切,也返回筵席,坐在葛荣下首。
刘辉瞧子龙模样,再观葛荣神态,知道两人竟在自己离开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关系更进一层,心中颇有怨言。
眼珠一转,端起酒杯,朝子龙笑道:“听闻将军文武双全,今日盛会,将军何不赋诗一首,以娱大帅之心?”
众将听了神色一凛,葛荣也眼神复杂地瞥了刘辉一眼,子龙更是心头一震,眼中精光一闪,却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眯缝着眼,笑嘻嘻地看着刘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抬头看了看在座诸人,一个个都表情复杂地盯着自己。
子龙浑不在意,拱了个手,举首望天道:“北地风起一日秋……”
说完打了个酒嗝,不由自己都笑了,扒住葛荣肩膀一拍,继续道:“叹有壮志也难酬……”
念完这句,众将神色惶恐,葛荣眉头暗皱,刘辉戏谑地瞥了一眼,诸人神情,子龙尽收眼底,却仍做醉状。
支着葛荣肩膀直起身来,搂住刘辉,刘辉欲待挣扎,却敌不过子龙力道,无奈作罢,任其搂抱。
子龙哈哈一笑,继续道:“纵有能安九州计……”
一句罢了,众人神色疑惑,都不知子龙用意,心道子龙必是酒后乱言,有人甚至一笑置之,低头不语。
子龙却忽地推开刘辉,一晃身,坐到葛荣身边,意味深长地笑道:“惜在葛营心在周!”
吟罢,也不管刘辉神色一乱,众人一惊,葛荣细眼微睁,精光一闪而过,便一头重重砸在桌上,竟发出鼾声来了。
刘辉此时神情一时慌乱,忙走到愣怔中的葛荣身边,小心翼翼地叫到:“葛帅?葛帅……”
葛荣好似回过神来,眯缝着一对醉眼,笑嘻嘻地说道:“本帅……嗝,本帅不胜酒力,想必……嗝,想必子龙将军早已醉了,着人……嗝,着人好生送回独孤小院照看!”
说罢,竟晃悠悠起身,一脚轻一脚重地朝府内走去,扔下目瞪口呆的众将不管,自顾自称醉离席。
刘辉看了眼葛荣的背影,转过身来,吩咐众将各自散去,眯缝着眼睛,看了看昏昏睡去的子龙,冷哼一声,双目中寒光一闪,便走开了。
子龙被几个小兵架回独孤族人临时驻脚的小院,族人惶恐送走那两个小兵,急忙将子龙安顿在早已备好的小屋内。
是夜分外漫长,刘辉回到自己家中,自斟自饮,神色阴郁,吓得妻子下人等皆不敢搅扰。
葛荣回到书房,愣呆呆坐了一夜,双目明灭不定,差点儿将牙根咬出血来。
子龙却在族人走后,翻了个身,双眼中醉意全消,寻思着这一日来的诡异经历,久久不能成眠。
他最奇怪的,就是葛荣明明封了他个先锋裨将,该算社会地位提升,可系统和技能,却均无动静,若不是没有配齐编制,有名无实,便即是葛荣名不正言不顺,说出话来做不得数。
如今卷入北镇风暴,技能和系统升级势在必行,多升一级,或许就多了一分把握自保及保人。
然而,短期内,以葛荣今日的表现来看,子龙恐难获得他的信任,想补足编制,怕是痴心妄想。
想到那个城府颇深的刘辉,子龙心中一声长叹,此人绝对是个心腹大患,然而看情况,暂时是难以动他分毫了。
这独孤族人还在葛荣手里,子龙单枪匹马,若横生枝节,绝难护所有人周全,看来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胡思乱想半晌,看着黑隆隆的屋顶,子龙心中一阵烦乱,这种被人掐住要害般的感觉,实在不怎么样,必须想尽办法,逃脱束缚。
可这个办法,子龙是毫无头绪。
想及族人,忆起奄奄一息的如愿,子龙忽地起身,并未出正门,却寻了后窗,悄悄跳出,夜色中万籁俱寂,四下看看,殊无人影,心内稍安。
不敢发声惊动诸人,子龙缓步轻提,朝一间看起来比周围房屋稍显规整的小屋走去。
小屋内毫无火光,子龙轻轻推门,竟一推即开。
子龙却毫不惊讶,堂而皇之进入屋内,临关门前,还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发现,这才阖上房门。
门栓的吱呀声之后,屋内忽地响起一个人声,声音中包含苍凉失落,困窘无奈。
“你终于来啦!”
第一百零二章 夜谈
子龙没有一丝惊讶,回过头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道:“族长,子龙来晚了!”
原来子龙来的竟是库者的房间!
库者从桌前行至子龙身边,窗外月色照在他苍老的脸上,让子龙心头一震,才数月不见,原本意气风发的库者族长,竟然衰老至斯,满目苍凉,怎不让人心伤。
库者浑浊的老眼,仔细打量着子龙,未几露出欣喜神色,笑道:“黑了,也壮了,看来费连勃让你吃了不少苦啊!”
子龙听库者提到费连勃,神色见忽地昏暗,库者见子龙神色有变,疑惑问道:“他近来可好?”
子龙心头一颤,如今时移世易,库者族长心力憔悴,亲人失散,只能堪堪护住几十老弱妇孺,已然不易,不知耗尽了多少心思。
甚至不惜装疯卖傻,消除葛荣对他的戒心,幸而今日在这小院中初见时,库者手上暗自三次用力,抓得子龙若有所悟,这才有了今夜之会。
这样一个费尽心思的老者,还受得了更多的打击吗?
子龙神色复杂,库者已然有些怀疑,兀自深吸口气,做好心里准备,问道:“有什么话,尽管说,不要担心,我这把老骨头,还没到散的时候!”
看了看库者坚定的眼神,子龙心下稍安,希望妻兄的所作所为和死讯,不会让库者再添伤感,于是将屠孤山及土城一行,大概说了。
库者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听了费连勃的行径,也不由倒吸口冷气,自责之情,溢于言表,看着子龙,尴尬不已。
“唉,没想到,我鲜卑一族的族人们,竟堕落至斯,不思捐躯报国,竟也怀有异心,真令人怒其不争,怪不得群妖并起,内忧外患,唉!”
子龙看着瘫坐下来的库者,满心担忧,只听库者之言,便可知其心中之愤,但事实毕竟是事实,谁又能左右呢?
“族长,此事已成过去,关键当思眼下啊!”
子龙想转移库者的注意力,借此让库者放松些,可是话一出口,才发现,眼前的形势,似乎更让人身心无力,子龙不由自责不已。
然而库者,却精神一震,点头道:“是啊,眼下才是生死攸关,死者已矣,何必执着?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追随至此?”
子龙听库者问话,心里又是一暗,这个风光一时的一族之长,为何会如此命途多舛?似乎每一件事,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然而,想想那时的如愿,子龙还是不得不将此消息,备与库者言之。
“族长,我回云中城路上,见了如愿公子……”
没想到,库者还没等子龙说完,只听到这个名字,就拍案而起,怒喝到:“这个逆子,怎地他还没死吗?真是丢尽我独孤氏的脸面,让我愧对祖先啊!”
库者的满面怒容,让子龙心头一震,看来如愿投入义军之事,深得库者反感,既如此,只希望接下来的消息,能让库者心内稍安吧,可这又怎么可能?
“族长,如愿公子,他……死了!”
只简单的几个字,子龙说得很轻,他知道,虽然库者提到如愿,怒火冲天,但这个消息,一旦说出,怕最伤心的也是库者。
果不其然,子龙话音刚落,库者仿佛一瞬间垮了下来,原本挺直的腰杆,也像失去了支撑,一瞬间就塌胸弓背,其状让子龙见之神伤。
良久无语,子龙有些担心,这个屡遭打击的老者,不会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吧?
库者终于传出一声叹息,让子龙心里稍安,可是那声叹息中饱含的各种情绪,让子龙心里一阵酸涩。
“族长,人死万事空,如愿公子临死前幡然悔悟,交托我代他行孝,子龙厚颜,若族长不弃,就将我当做如愿吧!
虽然子龙不知缘由,但屡受族长大恩,无以为报,若您觉得子龙不配做您儿子,子龙愿结草衔环相报,以父事之!”
库者听了子龙的话,一双浊目竟流下泪来,紧紧抓住子龙双手,频频点头,哽咽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独孤库者第三个儿子!”
子龙听了大喜,连声价叫起父亲来,库者似也甚觉安慰,破涕为笑。
此时,子龙脑中提示音竟响起,子龙却无暇顾及,忙问库者道:“父亲,我已知如风仍在武川与黑獭等,讨杜洛周之逆,但不知母亲和如双妹妹……”
提到如双,子龙心中却忽地一暗,未曾想因缘际会,只因如愿一句交托,与如双竟成了兄妹,唉,难道今生竟又无缘厮守?
当时虽是乱世,但终究人伦至上,子龙虽算是库者义子,与如双并无血缘关系,但有了兄妹之义,不知将来携手,要遭多少诟病?
但眼下为安库者之心,兑现给如愿的承诺,说不得事急从权,至于以后的事,见招拆招吧,徒思无益!
库者见子龙神色,已知子龙心事,不由也是一叹,喃喃道:“夫人似为杜洛周所擒获,如双却不知去向,她一个女孩子家,怕……你或许是再不用忧心了!”
子龙听了,全不顾被库者道破心思,听到如双下落不明,他早已心如刀绞,兵荒马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这……
子龙一时心急,竟然忘了言语,此时心中不知求了多少神明,只愿老天开眼,护佑这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不要让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哪怕用自己的命来换,也心甘情愿。
然而,不知是否举头三尺,真有神明,便是有了,他们又能否听到子龙的祷告?
库者见子龙出神,也不打扰,只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密布阴云,月色全消的夜空,止不住伤感无限,为何老天安排他们生在这乱世啊?
看子龙久久发呆,库者心有不忍,低声道:“想知道你的身世吗?”
库者做的也该是和子龙方才一般的心思,想转移子龙的注意力,让他不致太过心伤,以致意志消沉。
子龙听了,当然明白库者的用意,默默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些期待,虽然他在屠孤山帝冢内有所了解,但也知之不详。
于是说道:“我的身世,不就是个汉奴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身世
库者听了子龙的话,却摇了摇头,抬头望着屋顶,当初似乎也是在这样一个漆黑不见五指的深夜里。
二十一年前,宣武帝初亲政,皇叔咸阳王元僖欲加害宣武帝,谁知计划泄露,一应相干人等,皆伏诛。
当时齐帅刘晓苟两面三刀,虽临急反水,但也未能逃脱当头一刀,身死灯灭,却贻害全族,祸及满门。
时库者有一好友,姓刘名白,正是刘晓苟九族之内,本来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但被刘晓苟事所连累,也将面临满门抄斩之祸。
然而刘白之妻正有身孕,刘白只此一子,库者不忍见他刘家断了香火,于是便偷偷将刘白之妻带走,却被费连氏发现。
费连氏当时口快,此事被其兄费连勃得知,费连勃为求立功,去主办此案的元羽处告发。
元羽得知此事后,到库者家中搜捕,元羽也是忠厚仁慈之人,与库者也算故交,库者苦苦相求,元羽只好开恩,允许刘白之妻产子。
但条件就是,刘白之妻必须问斩,其子可留作库者府上汉奴,并且所有知情人等终生不得告知其身世。
于是,众人发誓不透漏此事之后,元羽才看在库者面上,留下了这个孩子一命。
费连勃愧对库者,答应库者日后若得差遣,必不辱命,他也因告发有功,被下放到土城为官,库者虽记恨其无义,却碍于费连氏的情面,没有过多苛责,但二十多年,从未与费连勃有过任何联系。
直到送子龙去屠孤山,库者想起当日与刘白的至交之情,才放下往日恩怨,给费连勃写了一封手书,其目的也是希望费连勃弥补当日过错。
但是他没想到费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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