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堡垒-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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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室内稍微安静了一会，一个和许光一起关过禁闭的罪犯拿起书本扔在一边，自言自语道：“***什么世道？这不好人不长寿吗？”
监室内随即又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徐至松坐着没有发言，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等“嗡嗡”声再起，他起身走到怔怔坐着的马行辉身边，坐下说：“老马，别想了，这世道真是好人不长寿啊？”
马行辉一脸无奈，既不安又迷惑。
徐至松继续：“像韩监区长这样的好人，多正直啊！就这样被人一句话给撤了。”
马行辉：“至松，你说韩监区长真的不回来了？”
徐至松苦笑了一下：“这要看怎么说，要是靠他的清白他不一定能回来，可是要是有比他权利大的人说句话他就能回来……”
马行辉不明所以。
徐至松继续说：“老马，这么多年的大牢你算白蹲了，连这点道理也没搞明白。你说现在的世道，你哪个地方说理去？”他故作悲伤地叹口气，“比如说你马行辉，本来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你种地吃饭交税，招谁惹谁了？可当个小小的乡长就要骑在你脖子上拉屎拉尿，还可以上你老婆的床，你想杀他吗？你不想！可你除了杀他没别的办法，可结果呢？你蹲大牢了、老婆死了、老娘生死不知、女儿流离失所，这一切能怨你吗？不是！是这个不公平的世道强加给你的，老天不公呀！”
马行辉被说中了心事，欲哭无泪。
徐至松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马，你也别伤心，这个世界不是没好人，像咱们监区长你碰上是你的幸运。你打了他，他却据理力争没给你算禁闭，又答应你一定不让丫丫失学，是好人，地地道道的好人！但你看现在，他连自己也保不住了！这算什么呀？好人靠不住啊！”
马行辉气息沉重，显然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激动。
徐至松继续说：“这世道谁也靠不住，能靠的只有三样，”他一字一顿的说，“钱、权、拳！”
马行辉没听懂：“权钱拳？”
徐至松：“第一是权利，第二是金钱，第三是拳头。有权就有钱，有钱也能买权，权钱结合没有办不了的事。这两样都没有又想活着并且不想忍气吞声的活着，只有靠拳头！”他握紧右拳要左掌上一击，话中很具有煽动性。虽然情绪有些激动，但语调平静低缓，除马行辉外别人很难听见他话中的内容。
马行辉低着头，那张憨厚而又堆满愁容的脸上肌肉颤动，凶狠的光芒在他的眼中聚集。
另一边的许光仍在怔坐着，一副神不守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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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黎阳监狱家属住宅楼，夜。
汪尚中的家中，汪妍正一遍又一遍地拨着电话号码。拔了几遍后电话通了，汪妍却拿着话筒不说话。
电话里传出黎潇潇的询问声：“喂，你是谁呀？说话啊！”
汪妍仍是不说话。黎潇潇不耐烦地挂断了。汪妍再拨，电话又通了，汪妍还是不说话。
黎潇潇有些发火：“你到底是谁呀，要干嘛……”她似乎预感到什么，迟疑着也不挂断电话。
汪妍先长长地叹口气，然后装作出不得不说的口气：“黎潇潇，我想和你谈谈。”
黎潇潇奇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汪妍：“这不重要，我想和你谈谈韩式。”
黎潇潇似乎不想听到这个名字，生气地说：“我没兴趣。”
汪妍：“可我有。”
黎潇潇：“你想说什么？”
汪妍完全一副大人的口吻和腔调：“你不是和他分手了吗？分就分了就别藕断丝连的了，这不是折磨人吗？”
黎潇潇气得苦笑一声：“我和他分不分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谁呀？”
汪妍：“当然有关系！我不想再隐瞒什么，我追了他两年了，好不容易等到你们分手了，你们分就分了吧，怎么还拉拉扯扯……”
黎潇潇被激起醋劲，气急败坏地说：“谁拉拉扯扯了……”她一时意识到正在面对情敌，忽然间就变了口气，“唉，我就是要和他拉拉扯扯，你要怎么的？”
汪妍那稚气的脸上露出调皮的笑意，但她故作生气：“我想警告你。别搞得大家都痛苦！”
黎潇潇：“谁管谁呀！你要有本事就让他爱上你呀！他一个小狱卒我还真不稀罕！”
汪妍的口气忽然软了，装得可怜巴巴：“说起来挺伤自尊的，我是想让他爱我，可他说这世上除了你之外他不可能再爱上别人，除非，除非……”
黎潇潇：“除非什么？”
汪妍：“除非你死了！”
黎潇潇笑了，一种自信且自豪的笑：“我才二十五岁，可要活着呢，你也别失望，只要你不谋杀我，四五十年后你还有机会。”
汪妍气怵怵地说：“你也别得意，你们还没到生死与共的爱情至境……”
她正对着电话说得起劲，屋门打开汪尚中走了进来。汪妍急忙对电话说：“话至此为止，你自己考虑吧。”说完她不管黎潇潇再说什么就匆匆挂了电话，对汪尚中一脸诡异的笑。
汪尚中似乎心事重重，没发现汪妍的异常，对汪妍说：“丫头，今天爸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必须完成。”
汪妍调皮地说：“我又不是你手下的小狱卒，干嘛派我任务啊？”
汪尚中：“别给你老爸讲条件啊，你今天晚上必须把韩式给我请来，必须来！”
汪妍听说让去请韩式，一愕：“老爸你今天怎么回事，对老韩还用请字？”
汪尚中重重的坐在沙发上，叹口气：“今天不一样了，他呀让老爸给停职了，我得给他做思想工作，可他没影了，找不到……”
汪妍惊讶万分地望着汪尚中：“爸，你还让不让老韩活啦？人家可是刚刚失恋，正痛不欲生呐，你这不雪上加霜吗？”
汪尚中也是一怔：“失恋？你听谁说的？”
汪妍生气地扭过脸去：“不知道！”
汪尚中围着汪妍转着追着她的脸和她说话：“丫头丫头，他失恋了这思想工作就更得做了，你快去把他找来……”
汪妍没好气：“我找不来，要去你自己去！”
汪尚中：“哪你告诉爸爸他在那儿呀！”
汪妍：“街心公园！”
汪尚中急匆匆出门而去。
4
黎阳市，夜。
星月弥空，月亮正圆。在韩式上次扔掉手机的街心公园里，清冷的月光下韩式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花圃边的围栏上，仰头望着天空的明月，手中拿着一片树叶，机械地一下一下的撕扯着……汪尚中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看了韩式片刻，走到他身边坐下来，点燃一支烟抽了几口，沉吟了一会轻声问：“想不通？”
韩式仍是一下一下地撕扯着手中的树叶，听汪尚中问，就答：“想通了，刚想通……”
这下轮到汪尚中奇怪了：“嘿，想通了？”
韩式：“是想通了，这破监区长我不干了，我去干科长去，狱政科长！”
汪尚中这下是惊诧了：“什，什么……狱政科长……”
韩式幽幽道：“省城第二监狱的狱政科长。”
汪尚中沉思半天，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又轮到韩式奇怪了：“明白了？”
汪尚中：“你就是因为这个和你女朋友闹别扭，是不？”
韩式：“你怎么知道？”
汪尚中一笑：“我是监狱长，虽说是副的，但也是你的领导，属下的事能不明白吗？”
韩式真的来了情绪，大声说：“你明白了！可我不明白，你凭什么让我停职？就凭任重的一句话？”
汪尚中笑着摆手制止他：“好了好了，你别狗咬吕洞宾啊，停职又不是解职，再说我不是为了放你一段假吗？让你上省城把女朋友抢回来……”
韩式气极反笑：“哈……你这是娶小老婆，把原配还给丈母娘，不说自己负心反倒说是孝敬老人……”
汪尚中沉默着，一任韩式说下去。
韩式：“我是什么人？腐败分子？我对那些蛀虫比你都恨，我恨不得把他们都揪出来！可这下好，我成腐败分子了，你这监狱长当的也太……”他看了一眼沉默无语的汪尚中突然住口不说了。
汪尚中问：“不说了？”他的神情无比凝重，“不说了我说几句。我知道你委屈，从上到下都知道任重的手机不是你给的，让你停职大家都不服，其实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韩式似乎明白了什么，问：“哪我停职就能解决问题吗？”
汪尚中：“不能，但有让给任重手机的那只黑手显形的可能，你被停职会给他们一个错觉，我希望这只黑手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所忌禅地露出来……”
韩式完全的明白了汪尚中的良苦用心，随即肃容说：“我离开后，七监区……”
汪尚中明白韩式的心情，沉重地说：“这个你放心，监区长的职务由温道明代理，我兼任监区政治教导员。只是委屈你了。”
韩式精神一振，站起身对汪尚中：“如果这是一场斗争，我为能第一个牺牲而感到荣幸。”
汪尚中也站了起来：“让你停职还有别的考虑，尤效后天就要动手术，他是心脏病有一定危险，术前的情绪决定他的生死，你要去看看。还有，你可以再去见见宋晴，深入地了解一下徐至松的案情……总之既然选择了这一行就得对得起头顶的国徽，既要守住这座堡垒，又要尽量的做到不让从这里走出的每一个人成为社会的危害和累赘……当然，你也可以顺便把你的女朋友找回来。”
韩式笑了：“是，我尽量努力去抢。”他向汪尚中敬了个礼，然后说，“有一点我要说明，马行辉这几天情绪不稳定，他这人没什么原则，做什么事都是一念之间，我还没考虑好是不是应该把他母亲去世和汪妍助丫丫上学的事告诉他。”
汪尚中斟酌了一下，说：“我认为他母亲去世的事先不要告诉他，至于汪妍和丫丫做手拉手的朋友的事，最好找机会让他女儿亲自告诉他。你放心去省城吧，这段时间我会多注意。”他说到这儿也向韩式敬了个礼：“韩式同志，委屈你了！”
这时，汪妍拔开两人面前的一丛冬青树走出来，她缓步走到两人面前，轻声说：“我都听到了，爸，老韩，我为你们骄傲！”
汪尚中和韩式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汪妍面对韩式，从口袋里掏出韩式上次扔掉的那只手机递给他，说：“老韩，对不起！我给你的女朋友打过电话，给她增加了一个不存在的情敌，希望能够帮你。我相信，你和我爸，还有和你们一样的人都会幸福的。”
韩式伸手接过手机，腰板一挺“啪”向汪妍敬了个礼。汪尚中眼中有了泪光，深情地抚着她的头。汪妍笑说：“咱们回家吧，我请你们吃饭，泡方便面。大碗康师傅！”
汪尚中和韩式分别拉住汪妍的一只手向家中走去。明月当空，他们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





正文　第六章　5
　　　更新时间：2010729　13：59：43　本章字数：2019

5
省城隐都市，白天。
韩式抵达监狱管理局中心医院看望病犯尤效，他突然想起应该去看看凌春丽。就在街上买了些礼品向凌春丽的药剂科办公室走去。他刚走进楼道突然地就又退了回来，他看见凌春丽正从办公室出来送罗兆星，两人边走边谈着什么。韩式不想让罗兆星看见自己，就躲在一边。凌春丽和罗兆星从他的身边走过，他们的交谈不经意间落入韩式的耳内。
凌春丽：“老头子明年就要去人大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这事最好去找找黎局长，他可能要继老头子之后去厅里工作。”
罗兆星满脸含笑：“凌主任，咱们自己人不说两家话，老领导……”
两个人说着走了过去。韩式怔怔地望着远去的两人，若有所思地呆在那儿。片刻后，凌春丽返回来，等她进了办公室，韩式提着礼品走进去。凌春丽看见他奇怪地“咦”了一声：“韩大监区长，你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呀！就不怕黎阳监狱少了你就不转了吗？”
听她口气不善，韩式也觉得让人家白忙活一阵不好意思，笑着说：“我这不是来谢你吗？真是不好意思……”
凌春丽打断他：“嗬，来谢我？肯定有别的事吧？”
韩式尴尬地笑着：“主要是来看你，捎带着看一个犯人？”
凌春丽：“捎带，恐怕我是捎带吧？”
韩式：“看你这话……”
凌春丽：“行了，别编了，我该怎么说你？对犯人的事你是够热心的了，是个好管教，但你注定守不住一个女朋友。”
韩式盯着凌春丽，不解地问：“什么意思啊？”
凌春丽故作神秘地一笑：“这人呐，怎么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呢！”
韩式这下完全听懂了，听懂了他就把手中的礼品往凌春丽桌上一扔，拔腿就走。凌春丽提着礼物追出来在他的身后喊：“哎，你把你的东西给你的犯人吧……”但他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韩式冲到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了声：“鸿腾广告公司。”
黎阳监狱，白天。
七监区第六监室里，罪犯刚刚收工回来正准备去洗盥室洗涮。此时，温道明领着出禁闭的任重回到监室。见警官进来监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