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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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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递了口冰激凌送进自己的嘴里,这样的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对面的这个人听。 
 跟宽一起的日子,我已经习惯了自己和自己说一些小说里的人物还有情节,因为他根本听不懂。宽常常是专注地看着我,听着我,搂着我,我像个具有母性光辉的生物,给温顺的孩子说故事;他会不间断地产生焦虑情绪,不喜欢上海,我能感到他时时刻刻都有离开的欲望,上海就像一个我无法看清楚的危险地,让他惶恐不安。有时他会哼旋律,我很惊讶的是,他没看过《卡门》这部歌剧,却神奇般地会哼《卡门序曲》,我躺在他的身边安静地听着,呼吸到他的灵感、激情还有欲望。然后开始做爱。四处弥漫的是他身体固有的奇特的檀香皂的气味和我洗发水的香精气。 
 我开始陷入对于宽的怀念中,他此刻正在某个酒吧嘶声力竭地歌唱,他要赚钱,赚钱不是为了去广州录音,而是给他的情人,而则她从容地坐在像绿岛这样的露天咖啡店里时不时地跟陌生男人聊天。比如,恺。呵,我,这个女人是否有些卑劣得过分。有的时候我会分不清,分不清我和宽的状况,可我又总是不由自主地把他和唐何塞相提并论,也许仅因为他和唐何塞一样爱上了或者是被缠上了一个贪婪的女人。宽就像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我袭击,随后拘禁在我们同居的15平方米内,安静地养伤。我用爱、用依赖、用欲望束缚着这个曾经不顾一切或者仍在殊死挣扎着要离开上海去南面的男人。 
 与恺的初次见面在一种出我意料的祥和气氛中渡过,他看过很多的书,似乎是的,这,使我高兴。谈到让我兴奋并且开心的时候我会拉着恺的手,偶尔却被闪过大脑的关于宽的念头刺伤高兴。 
 这几个小时里,我始终没能把恺的样貌看的完全清楚,他是背光的,徐家汇无数的广告灯光照却无法照清楚他的脸,这使我疑惑,兴许是我根本没有让自己端倪眼前这个男人。我只是专注地看着冰激凌如何完全融化在“雀巢”里,品味的是他的声音,完全不同于宽的声音,充满了自信,音调高扬。 
 而宽,常常会说出破句,辞不达意,痛苦万分。 
 走的时候恺递来一张名片,Danny,这是我的名片。 
 某家台湾咨询公司驻上海的分公司首席。 
 我把名片挡回去,从包里拿出一支深咖啡色的眉笔,把一串数字写在名片的背面。 
 这是我的电话,我不习惯找别人。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恺。 
 我不会做饭的。所以我和宽的家里有很多的速食面,索性的是,我会烧开水,一沸腾我就能察觉。每次我以此骄傲的时候,宽总是在蹲一旁笑着看着我替他的碗里浇开水,偶尔溅出的水珠会让他扑腾着抹脸,我就在边上夸张地哈哈大笑,像个做了坏事情的巫婆。 
 有一天,我发现宽开始把从前他不经意间哼过的调子记录下来,谱成曲子。第二天,他就发现这本子不见了。愤怒地用双手摇晃我,要我把它交出来。我看过一部片子,里面的孩子就是这样子被摇死掉的。我说,你要干什么,杀我吗?你要写曲子干什么,你现在是酒吧的歌手,不是作曲家。 
 我始终觉得当这些曲子积累到一定数量的时候,他会离开我。他说过,他不会永远待在上海这个没有音乐的地方,甚至可笑地以路边的警察太频繁为理由讨厌上海。而我,决不能跟他走。离开上海,我会失去养分,失去快乐,失去信心,失去骄傲。是的,这个城市能给我带来的优点实在太多,我曾经养尊处优地生活在这个城市。 
 宽开始断断续续地写歌,似乎在我的刺激下。他开始把谱子写在零碎的纸片上,藏在抽屉里,席梦思下,鞋箱里,鼠标垫下等等等等。他说,突然发现这样做很具艺术感。我几乎用嘲笑的口气不止一次地说,你懂艺术么? 
 宽15岁的时候从老家河南背着一把破贝斯去北京,他说他再也没回去过。因为老家镇上的一户大人家悬赏十万块钱要他的命,因为他的爸爸妈妈很早很早就死了,因为他的寄父寄母觉得他是个祸害。他初恋的女人比他大8岁,死于小产,他说不是他干的,可别人都不信,那女人的家里是个地方上有权势的人家。我说,你的命就这样子升值了。       
烟逝(4)       
 他掐掉烟头,她是被我寄父诱奸的。 
 我在几乎忘却了恺这个人的时候收到了他的电话。那头的音调仍然保持着当晚的速度,似乎永远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作任何的改变。他说,是黛吗?绿岛上的黛。我是恺,可以一起吃晚饭么? 
 我又一次在宽为我们的生活在台上精疲力竭地歌唱的时候跟另一个男人偷偷地幽会。 
 恺穿的是褐红色的西装,藏青底色领带,细碎的花纹蔓布在领结周围。优雅地走过来, 
 我没想到你会先到。 
 我把手指伸得很漂亮轻轻地在桌子上敲击各种声音, 
 我也没想到你会迟到。 
 他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这样的动作让我想到了宽,通常他会没好气地拖出椅子,刺耳的声音,让整个餐厅的人都给我们注目礼。然后若无其事地把脸转过来对我说一些骂那些看客的脏话。宽的生活态度其实很低调,他总是不厌恶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留着长发,遮住自己的脸,在别人注意到他时,拼命地晃动脑袋,烦躁不安。我实在找不到贴切的词语来形容宽的脾性。在北京的时候总他觉得自己是个音乐人,成天和一群唱摇滚的男人一起“垃圾啊垃圾”的,穿着短裤在地下酒吧的舞台扭来扭去。后来他的那些朋友都在北京抛头露面灌唱片了,他还在BasePub里面卖命地唱,死活不肯随他们一同站到镁光灯前。至于他南下的目的,仅仅只想自己掏钱灌一张专集,他说广州是终点,可我在中途鬼魅无比地出现。 
 恺用与上次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语调说:menu。侍应生端着托盘过来,操着流利得可怕的英语说:WhatcanIdoforyou;Mr。Ken? 
 那样的口语让我在一旁不知所措,我的英语糟糕得差点没有过BAND…6,我憎恨英语,憎恨所有没有骨架的英文字母。我们现在吃饭的地方门口只有几个英文单词:CaliforniaPlaza。我不知道在上海这个中国人口密度庞大的地方怎么会允许让这样一个只有英文单词而没有中文释义的标示存在,这算什么,加利福尼亚大厦?加利福尼亚帕拉扎?荒唐。 
 背景音乐放的居然是Eagles的”HotelCalifornia”,轻慢的音乐带着种种遐想,每次听这首歌,不知怎么地总是让我想到纳博科夫《Lolita》里那段对于高速公路的描写: 
 我们的车子一口一口地吞掉前方无边际的高速公路,就像洛吞巧克力那样。 
 我喜欢各种各样小说里对于高速公路的描写,比如这个,还有《廊桥遗梦》里罗布斯第一次出现在弗朗西斯卡面前时经过的那条高速公路,充满着神奇的力量。 
 恺自作主张地替我点了菜,事实上如果把所谓的menu交给我,同样我也毫无头绪。因为可怕的纯英文餐名,我看着这些只会觉得糟糕透顶。 
 我没有迟到,刚才坐在那边看了你一会儿。你早到了5分钟,这是个好习惯。 
 他斜着嘴冲我笑笑,居然就像我们已经是熟识的朋友、恋人抑或是情人那般。Eagles那首歌的过门是好听的吉他,回旋着,似乎没有尽头。我看着他,默不作声。 
 我们就这样奇怪地在沉默中吃完那顿饭。末了的时候,他终于抬起头来,用乳白色的餐布拭去嘴角的些许油渍,说:我还会找你的。 
 我在”CaliforniaPlaza”的门口看到了Wendy,她友好地冲我笑笑,恺站在我的身边,等待boy把他的车开来。我力图让自己看上去坦然一些, 
 Wendy! 
 黛!她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皮包,鼓鼓囊囊的。平日里,我只见她有一个黑色的皮袋子,里面装着她的理发工具,十几样,不同的用途,银制的,亮闪闪的。 
 宽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他老家那个初恋情人和Wendy很相像,那个女人是他们镇上的大户人家的女儿。宽15岁的时候,那个女人勾引了他,在他发育并不完全的情况下。后来她大着肚子告诉他宽,他的寄父很早就诱奸了她,她趴在宽的肩膀上抽泣的时候,宽突然想过要去杀人,也就是说她先是寄父的情人随后又用同样的方法诱奸了他。宽总是觉得在这样的事情上,随让双方都是情愿的,但年长的人总是具有诱奸或是强奸的嫌疑,就像他的寄父,就像那个女人。 
 悲哀的是,诱奸和强奸不同,因为常常遭受诱奸的人事后会轻易地爱上对方,这里面的关系原本就是半推半就的,而不明事理的爱情随着情欲轻易地种植在忐忑不安中。就像那个女人,就像宽。 
 宽说,直到那个女人小产死的时候嘴里还拼命地喊着他寄父的名字,镇上的人以为她是想让寄父把逃匿在外的宽找回去,可笑的人们。寄父则假惺惺地抓住那女人的手,一个劲地说,不要说话,伤身体。 
 女人就这么走了,带着没有流干净的孩子盘踞在子宫里肮脏地走了。大户人家当然不会放过他们认为元凶的宽,寄母把宽的破贝斯和一些钱塞给他,痛苦地摇摇头,镇里的纷乱情况在她的口中似乎都是宽造成的。宽说他当时张开双臂抱了寄母,感觉到她苍老的身体,他说谢谢,对不起。 
 宽并不是很愿意提起那些事情的,有的时候我会轻易地在他的叙述中发现漏洞。后来,兴许他觉得和我这个习惯了与文字小说打交道的人撒谎是毫无意义的,于是他就不再提起。半夜的时候,宽放在我颈下的手臂会突然地颤动,我惊醒的时候抬头看到的只是他布满汗珠的额头闪闪发光,我推醒他后,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把我的身体搂得紧些。       
烟逝(5)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座城市开始迷恋流星雨。 
 33年一次的狮子座流星雨。 
 在宽的逼迫下我开始翻不同的报纸寻求招聘广告,他对于失业的我恍恍惚惚惴惴不安,在我把他的肩膀咬得红红绿绿后,终于还是乖乖地坐在地板上开始翻看形形色色的报纸的形形色色招聘广告。可我轻易地走神看到了通篇的关于流星雨的介绍, 
 ……今年11月18日凌晨2时前后(北京时间),地球将穿越狮子座流星群的中心地带。在这前后30个小时内,流星雨将出现多个峰值。其中11月19日凌晨1时31分前后,地球与狮子座流星群母体彗星(坦普尔…塔特尔彗星)在1699年回归时喷发的微粒团相遇,每小时将出现9000颗左右的流星暴雨。19日凌晨2时19分前后,地球又与狮子座流星雨母体彗星在1866年回归时喷发的微粒团相遇,每小时将出现15000颗左右的流星暴雨。 
 据分析,11月19日凌晨的流星暴雨,日本、朝鲜和中国处于最佳观测位置,加上正处于新月期间,凌晨观测没有月光影响,其机遇是千载难逢。…… 
 我把报纸摊在宽的面前,我要你陪我去看。 
 他摇摇头,那天我要在Y2K还有几个零星的酒吧走场。 
 清脆的一声,我把报纸撕成两半。 
 后来,恺就似乎充当着救世主的角色,在我寂寞难耐的时刻出现,我猥琐地答应了他的邀请。在宽出去赶场前兴奋异常地打扮漂亮,坐在他的面前,不出声响。他整理着贝斯,在矿泉水瓶子里灌满乌梅汁。冲我爱理不理的样子,他是知道我要出去看流星雨的,虽然他万分恶毒地说如果流星雨冲着飞过来的话我会被烧死的,我依然把眉毛画得轻佻无比,嘲笑他对于天文常识的缺乏。他就怒气冲冲地背上贝斯,关门前说了一句: 
 看的时候自己注意点,别真被扫帚星烫到。 
 然后留下一声温火的关门声还有无止境的寂静走了。 
 我站起来,裹上羽绒外套,戴上帽子、手套、围巾,留下一屋子的寂寞关掉大门。 
 滨江大道上立满了人,我用手机找到了恺。 
 他穿着VERSACE的大衣,烟灰色。头发一丝不苟地长在脑袋上,神情不可思议地一如前几次时那样,包括嘴角的弧度,眉眼的姿势。 
 我们站在江堤边,等待着有东西划破天空。所有的人都保持一个姿势,仰着头,仿佛古老部落人群祈福的神情。恋人们靠在一起,充满希冀耐心而又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 
 恺牵着我的手,隔着手套,我能感到他手心的寒冷,不知为什么,他就好像通过这只手掌汲取我的热量,慢慢地抽干,我越来越冷,我们靠得越来越近。 
 就在我们肉眼看到的第一颗流星坠落下来的时候,人群开始沸腾,随后越来越多的流星似乎从四面八方落下来,黑幕色的天空变得亮堂起来。身边越来越多的恋人开始接吻,我靠着恺,双手插在他大衣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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