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在青天水在瓶-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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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的神色是略有点儿不对劲。――怎么说呢？不是慌乱，而是有点儿气愤？有点儿倔强？似乎是这种感觉，但是这么说又不是很确切。
　　总而言之，那是家里人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晚上十点钟，老两口按照习惯、上床睡觉了。他们睡得很轻，接近午夜的时候，素素的母亲说道：“素素今天还没有回来。”
　　“他们如胶似漆，晚一点回来也正常。”谭父是这样回答的。
　　又过了一阵，还是听不到她进屋的动静，谭母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今天是不会回来了。明天你好好说说她，女孩子没嫁人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回来晚点儿没关系，但是必须要回来呀！”
　　对于女儿的彻夜不归，谭父倒没有特别生气，他只不过是有点儿小瞧李寻欢：还以为你会顾全颜面、谨守原则呢！
　　其实，老两口当时应该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不过，由于二人都误以为是他们俩儿太热乎了，所以谁也没好意思拨这个电话。
　　第二天（星期四）上午，谭素素打了电话回家：“妈妈，对不起事前没说，我昨天就离开北京了。我打算离开家在外地住一段时间，我一切都好，请不用担心。”
　　听罢、谭素素的母亲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慌乱中她只记得说：“素素你别挂电话，我去叫你爸爸来听。”
　　面对父亲，谭素素依然平静，她复述了一遍自己刚才说过的话，然后也不回答父亲的质疑、就径自挂断了电话。二老再回拨电话过去，就被告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简短地商量了一下，他们决定通知李寻欢，心存侥幸地、他们以为两人昨天吵了架，所以素素负气出走了。――虽然这并不符合谭素素一贯的处事做法。
　　听完谭父的讲述，李寻欢感到很突然：昨晚素素还给自己打了电话，当时她讲话不多，但是一切都很正常，丝毫没叫他觉察到她有什么不妥。
　　这么说，昨晚她是在用“稳兵之计”？她是蓄意地、趁自己不在北京的时候出走？和陈元？
　　不，不可能。他立即这样告诉自己。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他对谭父说道：“伯父，事实上我周二就离开北京了，到目前为止都一直在外地。所以周三晚上素素出门并不是去见的我。　　我猜她是由于什么原因而离家出走了，应该不是被绑架什么的。但是为今之计，还是应该要尽快地找到她，免得她遇到危险。
　　我认为现在您应该报警。我在北京公安局里有几个熟人，我请他们协助先把人找到再说，您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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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父沉吟了几秒钟，然后说道：“好，那我们立即报警。另外，素素的表哥也和公检法的人员比较熟，我也通知他帮帮忙。”
　　“好，我马上就和熟人打电话。您可以先去找一下素素的照片、个人资料、朋友电话等等。稍待一刻他们就会打您电话和您核实信息的。他们是我非常熟的朋友，也很有能力，有什么事您都可以和他们说。至于说表哥那边要不要通知、您自己决定吧，反正我是会立即动身返京的。”
　　挂断谭父的电话后，李寻欢和自己在公安局的熟人通了电话。随后他又安排了一下广州这边的工作，就急忙地赶往机场了。
　　……
　　到今天、到现在，报警已经快二十四个小时了，还是没有查到谭素素的下落。如果不是特事特办，警方恐怕都不会出马。不过，就算是现在有了他们的协助，也只是查到谭素素未利用航空手段离京而已。
　　李寻欢心里怀疑素素的出走与陈某人有关，于是托朋友查他。
　　果然，发现陈元已经回京，并且是星期二的时候刚和老婆离了婚，此刻他人也在公安局里、正被问话。
　　李寻欢在走廊里又转了两圈，这时陈元走了出来。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悲喜――似乎有悲有喜？
　　李寻欢一步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说，怎么回事？！”
　　“我答过警察了。”陈元把头偏向一旁，不理李寻欢。
　　“我要你亲口对我说。”强压住打人的欲望、李寻欢再问一遍。
　　“和你、我没什么好说的。”陈元拒不理睬他。
　　这时几位警察走上前来：“别冲动。”其中，认识李寻欢的那位好心地拉他往里走：“来，进来，我对你说…”
　　其实，昨天晚上就已经联系到陈元并传他来警局问过一次话了。陈元很配合，他说自己是在星期三上午见过谭素素，但是仅此而已。他说他并不知道她离家出走的事情。
　　“我觉得他不象是说谎，凭多年干这行的经验，我觉得他肯定和此事有关，但是却应该没有参与。”熟人向李寻欢这样陈述。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李寻欢闷闷地开口：“他是我未婚妻的前男友，我们之间是有些纠葛。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对方拍拍他肩膀，没说话。
　　“请你们继续帮我追查吧，无论如何得找到素素。”说完，李寻欢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第５０章　事发当日（１）　　　　　
　
　　公安局大楼的南门外有一片很大的空场，它被用来做停车用途。此刻，陈元就端坐在自己停在这里的汽车中一动不动。不一会儿，他看到情敌李某人走出了大楼，然后是上车，然后是离开…
　　那人作风一贯强势、那人一贯比自己来得有作为、有魄力。可这又怎样？想和我争女人？你会知道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在陈元的嘴角处渐渐溢出了一个淡而残忍的笑。
　　在最初的意外过后，现在的他已经大约知道事情是什么一个状况。在昨天接到警局电话时他也算是大吃了一惊，不过随即他就想到：虽在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谭素素不这么做的话，也没有其他的路好走。
　　不过，就算是避而不见，她又能逃避到几时呢？她能躲到哪儿去？她又能躲多久？以李某人如此地毯式的搜查方式来看，她应该是藏不了多久吧？到时候，当她被翻出来必须面对的时候，她会怎么办？
　　或者应该问的是，他会怎么办？
　　陈元拧眉细思：要不要放她一条出路？还是说，真的如同自己对她所放出的话那样？
　　真那么做的话、他叫她情何以堪？――陈元不太忍心。
　　转念又一想，假如由于心软放过了她，那他自己不就注定得伤心难过？！都说爱一个人是要让那人幸福。他也想成全她，可是一想到她将永远地离开自己，他就下不了这个决心。所以自己经过了好煎熬的思想斗争后、还是决定做这个恶人！
　　他要紧紧地抓着她不撒手。他是自私，但是他爱她，他以后会对她好，他会补偿她的！
　　星期三的早上九点，谭素素准时走出自家小区，陈元已经来到、在等着她。见她出来，他温文尔雅、风清云淡地一笑，说道：“上车吧，带你去个地方。”


　　汽车一路飞驰，过程中他没有说话，谭素素也乐得保持沉默。很快目的地就到了，他将汽车开到了一个叫谭素素万分熟悉且毕生不忘的地方。　　看她发呆，陈元笑着说：“上楼吧。怎么？不认识了？”
　　谭素素懦懦说道：“那个，我…”
　　“我知道，不过我又把它买回来了。”说罢，他拉着她的一条臂膀，带她上了十二楼。
　　眼看着他打开那扇无比熟悉的大门，谭素素被他拉进了她和他最初的、爱的记忆。她今年二十四岁了，那个激情之夜于她而言已经是好久远以前的事了：中间不仅仅是隔了那么长的时间，重要的是还隔了那么多的人和事…
　　环顾四周，虽然景物依旧，奈何物是人非！
　　谭素素心中戚戚然：为了可怜的陈元。他这么做无非是想令自己触景生情、重回他的怀抱吧？殊不知自己的一颗心已经变了，给了另外的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谭素素也说不太清楚。是对陈元渐渐失望后转而对那人产生了依赖？也许。
　　什么时候改变的，不是重点；为了什么改变，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已经不爱陈元了！她要和他把这个给讲清楚。
　　他离婚了，这很好，不再误人误己。但是她不会嫁他，她已经开始了新生活，不是和他，而是和十三。
　　她希望并且衷心祝福陈元也可以忘记过去、开始新生活。虽然已不再爱，但是谭素素心知自己仍是关心他的，此刻她对他的感情就象是家人、象是兄妹，她真心诚意地希望他可以获得新生。至少也要象余蒙那样，虽依然寄生、但是挥别了过去，全力地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寻觅幸福…
　　在她走神的工夫，陈元将之前准备在房间里的黄色玫瑰花捧了出来：“你知道吗？黄色玫瑰的花语是‘请原谅’。之前我送你那么久的黄玫瑰居然都不知道它的意思。但是送它也很对呢，谁叫我一直做叫你伤心的事呢？”
　　肃了肃面容，他接着说：“我希望这是自己最后一次送你这个花。请你再原谅我一次好吗？我明明是可以尽早地给你一个身份的，可我没那么做。原谅我，我会改的，昨天我已经离婚了，以后我会尽全力爱你、保护好你的。你――嫁给我好吗？”
　　“不好。”谭素素赶紧从自己之前的畅想中抽身回来，断然拒绝。
　　陈元目瞪口呆。
　　谭素素觉得是自己不好，之前的自己一直行为暧昧令他有所期待。所以这一次她一定一定要交代清楚：“陈元，我不能嫁给你，因为我已经爱上了别人，并且我答应了要和他结婚。”
　　陈元看着她，不相信地伸手去摸她的脸颊。
　　谭素素一侧头避开了。她的动作叫他难受：“我是瘟疫吗？叫你这么闪避？”
　　“陈元，我已经和他好了，是真的爱上他了。”谭素素不回答他的问话，而是继续陈述自己想要说的。
　　“我不相信！你就是和他有了肉体关系而已，你对我说过的，是个意外！”
　　“第一次是，后面不是，后面是我心甘情愿给他的。”长痛不如短痛。――谭素素不顾陈元痛苦绝望的表情，坚决地说着、不给他一丝一毫的希望。
　　“就是说，现在你是真心想要和他结婚，而不是因为赌气或是找到了替身什么的？”　
　　“是。”她答。
　　“那既然这样，你干嘛要等我？既然等了那么久，为什么又这么快地变心？！”他愤怒地大声质问。
　　谭素素沉默了一刻，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角：对此她也觉得很难解释。
　　陈元见她说不出话来，已经变得晦暗同时又有些疯狂的眼睛里闪动出一许光辉：“素素，想想我们曾经多开心，和我重新开始吧！”
　　谭素素摇头：“不，不行。我自己的心意我很清楚。我对你是怜，我对他是爱。前天你太座来找过我，我已经提前知道你们将会离婚的事情了。对于此事，这两天我都一直有在想，我觉得突然和意外，我还觉得心烦和气闷，但是我却丝毫不觉得欣喜。真的，我一丁点儿都不觉得开心，所以我说我不爱你了。对这点我很肯定。”
　　陈元绝望地摇头：“骗人。”
　　“我为什么要骗你？你知道我最不擅长的就是骗人。”
　　陈元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想起了自己对她的朝思暮想，想起了自己为了她而卑躬屈膝，再想想自此之后将相见无期，而她将会和别人携手并肩…在他的心里忽然就蒙生出浓浓的恨意。不自觉的，他的脸色变阴暗、他的眼神变阴郁…
　　貌似又回到了自己对他坦白的那个纠结之夜。也许他又要伸手掐自己的脖子？谭素素心中暗想，可笑的是，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那一天她就没害怕，今天还是不怕。她只觉得失望、她只觉得心凉、她只觉得可笑！原来他所有的爱都是假的，在不能得到的时候，所有的海誓山盟、所有的信誓旦旦就都化成了此刻的丑陋？！她裂嘴大笑起来。
　　她的笑激怒了本就怒火中烧的陈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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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看来，她是在嘲笑自己自不量力、她是在讥讽自己根本比不上某人。他又气又怒、被妒火烧昏了头，他根本看不到她的笑中带泪。
　　恶狠狠地、他说：“你以为你说一句爱他，那你就可以开始新生活了？你想嫁他，他愿意，可他父母愿意吗？做了几年小三的人想嫁进豪门，你觉得世界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看着谭素素的笑意渐渐停止、看着她的嘴慢慢半张成“Ｏ”型，陈元有一种淋漓的畅快感觉：自己得不到的，他李寻欢凭什么能得到？！
第５１章　事发当日（２）
　　当谭素素步履蹒跚地走出那座大厦的时候，她只觉得昏昏噩噩、天旋地转。在楼下某个拐角处靠墙站了好久，她才回了点儿神，伸手招了一部出租车，她打算回家。
　　可是她